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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见棺材不掉泪 作者:吞拿鱼王三明治

    第一章

    白色的雪花缓缓落在头上、肩上,一点点的积累起来,没有触感、没有温度。在这漫天一色的荒岭中,少年蜷成一团坐在枯树旁边,双手入袖紧紧抱着膝盖,仿佛要留住仅剩的温暖。积雪厚厚地覆在他的身上、脚边,时不时还会从旁侧那摇摇欲坠的枝干上落下些许。

    颜|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跳,他需要空气,但是冰冷的雪几乎要封住他的口鼻。他知道,如果能将堆积到嘴边的积雪扒开,呼吸顺畅许多。然而寒冷几乎让他失去了知觉和气力,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皮已经结上了冰,身子从指间开始宛如不似自己的一般,逐渐变得沉重而僵硬……

    周围的一切只有黑暗与寂静,全身的知觉全部被肆虐的寒冷夺走,他唯有依靠腹中偶尔蠕动一阵的肠道来确认自己的存活。

    他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期冀着所有可能来就他的人,从亲父到曾打眼过的下人。但随着身上的积雪越来越重,绝望也越来越沉的压上胸口。

    他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也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种痛苦即将达到极限而死亡……会将他解放。他曾经觉得死亡可以有很多方式,记得那时他还是一个被人捧着的少爷,不理会奶妈和侍女的劝说爬上屋顶,望着天空悠然自得的胡思乱想。而现在,当一个人真正的触到了死亡的界限,反而觉得怎样死都没有两样。

    他还从未想过死亡的形态,但已经感觉到死亡把他围在怀里。

    视觉消失了。触觉也消失了。

    声音消失了。思考也消失了。

    唯有听觉还听着那曲为自己送终的落雪声。

    渐渐的,连落雪声也越来越弱,哀乐似乎也即将一曲终了。

    要结束了吗?

    我……

    “铃,铃”哀乐的终曲是一阵不规律的银铃声。

    “沙,沙”缓缓踏雪而来的人每一步都似乎落下深深的脚印。

    当两个声响同时停在前方,颜|勉强抬起眼睑的缝隙中只见到来人衣摆下的一对靴子,往日看不上眼的粗布衣摆在日光下显得如此耀眼。

    不知停顿了一瞬还是一世,银铃声微乱靠近,一双带有温度的手开始拍打起他脸上的积雪。

    这人是谁,他的手怎会这样暖。

    这人是谁,他的银铃怎会响的这样好听。

    颜|不愿就此罢休,使劲全部的力气抬起眼看了上去。

    那一眼,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便永远的刻进了心里。

    “我的救命恩人的脸上……”颜|意识有些模糊,面前的人似乎也离得越发遥远,然而让让人记忆深刻的一点却放大了似的让人挥之不去,他摇晃了几下倒了下去,扬起一地的积雪,“……竟然粘着一颗饭……”

    ――――――――――――――――――――――――

    恍然如一梦,已是七年前。

    ――――――――――――――――――――――――

    论繁华,全天下孰能与京城相提并论。论烦嚣,全京城谁能与西集市争。而烦嚣之中,一个满身罗绮的青年,正静静的拿着一杯酒,在醉鸢楼上俯瞰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

    青年自上楼来后便连坐都没坐一下,拿着一杯酒也没少一滴,那双如鹰一般犀利的眼,只是一直望着市集的人群。

    杯里的酒水香醇清透,隐隐的映着那张年轻脸庞上的复杂表情。青年精致的脸让人不由得多留意几分,他那修长的眉微扬,眉头却紧紧蹙在一起,脸上略带着激动的神色,却又紧抿着唇。一分的喜,一分的怨,一分的不耐,却是七分的怒。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喜什么,怨什么,不耐什么又怒些什么,见他盯着一处眼也不眨一下,就有好事的人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可盛世之下,唯有平平无奇的一个市集而已。

    忽然一阵脚步声自下而上疾步走来,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到青年的身后,轻声道:

    “宰相大人,属下已经全部部署妥当。”

    看着市集中恍然不知的人,还仍坦坦然的站在摊前带着笑与三姑六婆谈话,年轻的宰相勾起了一丝冷笑。

    那书生打扮的男人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摊前摆着些摊开的书画与扇子,从文人墨客惯用的山水折扇到夫人小姐喜爱的仕女蒲扇,应有尽有。一把油纸伞一葫芦酒挂在摊旁,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画师。

    得到消息的时候,宰相本还在怀疑。这逃的无影无踪让他找了七年也没找到的人,竟会连易容都没有就躲在京城?

    而此时一见他的样子,才发现他那副平平和和,慈眉善目的五官,就是他最棒的伪装。

    “颜大人?”身旁的侍卫总领低声的请示,打断了青年的走神。

    不再迟疑,宰相的视线仍落在市集丝毫不移不偏,仰头将一杯酒饮尽后,一声令下,言简意赅:“上。”

    找了七年,也想了七年。既然在雪地里将自己救起,为何将自己托付给一户人家后便一走了之。甚至从此便隐姓埋名,再也没了踪迹。

    好在,这七年的混乱思绪终于要理出头绪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怒容便褪了几分。

    这青年便是颜|,当年那因冤案满门抄斩,家破人亡,独自逃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少年。

    他并未被上天所抛弃。

    宁阳王将他托在了一户人家,一对年老的夫妇收养了他三年。第四年,父亲的冤案得以昭雪,他便写了信给父亲在京城的朝中好友何玉湖何大人。

    何玉湖是一个重旧情的人,得知旧友仍有一子尚存,立刻将他接到了京城;他本人也有一子,却待颜|更如亲子,将他悉心培养。

    一路走来,众人的恩情打磨了坎坷。

    如今颜|能二十又一便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今日的风光,这些恩情,点点滴滴,他全部铭记在心。

    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那一日雪地中,那个自称陆熙来的小货郎救了他。

    小货郎……真可笑。一只飞鸽就能唤来个王爷的小货郎……自己当时年幼,竟没有多想。

    也唯有陆熙来――唯有这个不知为何逃之夭夭的恩人,让他的感激大都变成了愤恨。

    款步走下醉鸢楼,颜|冷冷笑着靠近被兵刃围在中间不知所措的卖画先生,心里的不痛快顿时舒爽了许多。

    陆熙来,今日我要见见,你那叫人看不透的眼里,流露出的是惊,还是喜。

    随着他缓步靠近,他面前的侍卫立刻让出条路来,让他走入重围。

    “陆熙来,你终于还是让我给找到了啊。”

    一秒的停顿。被唤作陆熙来的画师疑惑的歪了歪头,立刻笑脸迎来:“这位大人……您抓错人了。小人姓林,名雁东。”

    “林雁东……”作恍然大悟状的点了点头,颜|一副细细咀嚼的模样,顾自走到了摊前,随手拿起幅画看了看,“不好意思,我想我是抓错人了。”

    “大人英明。”见状,那画师哈了哈腰,赶紧昧着良心夸道。

    “哼。”异常气恼,颜|将手里的画轴用力的一甩,突然转过身来,表情突变:“陆熙来!我如今是堂堂宰相,你当我的脑子这七年是倒着长的!!”

    书生见他双目一瞪简直堪比阎王动怒,立刻露出了怯懦的表情,紧张的看着颜|欲言又止。

    “你别以为自己真的逃得天衣无缝,我告诉你,我对你知根知底!”颜|怒气腾腾,一步一步的靠近道,“七年前,你先是从小梁村逃的无影无踪,到了建邺城做了个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叫什么郭半仙。一年后,又逃到了金陵,化名游吟,做了个花街柳巷中颇有名气的填词人。……然后中间那几年不知你窜到哪里去了。不过今天,你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摆摊卖起画了……陆熙来,这该说是本相运气好呢,还是你胆子大呢!”

    距离不过几寸,颜|的视线直直刺向对方。

    完全不同于颜|的气势凌人,自称林雁东的男人听完双腿乱颤,也不明所以,竟就这样跪了下来:“大人,那叫陆熙来的犯了什么事。小民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书生,靠卖卖字画卫生,区区一个读书人,怎会做非法之事呢……请大人明察秋毫,明察秋毫啊!”

    长长的一堆废话,倒条理分明,硬是把干系脱了个干干净净。

    “你!”颜|气结,“好你个陆熙来,你竟给我装傻装到底!”说罢便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将跪在眼前的人踹翻在地之后仍不解气,又连踢了几脚。

    “宰相大人饶命,宰相大人饶命!小民真不知啊……”

    莫名挨顿揍,男人抱着头是什么书生架子都不管不顾了,哭喊外带滚爬,嘴里不停的告饶。

    细细一听,这慌慌张张的告饶也颇有水准,气沉丹田,既聒噪又响亮,这宰相大人四字硬是叫得市集百米开外的人也纷纷侧目。

    市集这样的地方,出点事便闹的纷纷扬扬,何况宰相府抓人这种趣事?

    见旁观的人群渐渐围起,随行的侍卫总头陈坷连忙将颜|拦下,在他耳边低声道:

    “宰相大人,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先带回府吧。”

    方留意起周围,颜|强压下一口气。

    “带回府!”最后瞪了一眼林雁东,颜|狠狠的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第二章[插图加入]

    “咕。”面对着满桌酒菜,林雁东吞了吞口水,但又立刻怯生生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凶恶魍魉。想不到正对上宰相的视线,于是更是汗如雨下,紧张的低下了头。

    “吃啊。”客气的话语中丝毫不见该有的和气,颜|十分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

    “官爷,不,宰相大人。”林雁东小心翼翼的开口,“原来是想寻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个,古人云,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此等知恩图报之心真可感天动地。如宰相之仁,之义,方能成就大事啊。”

    “……既然如此你就少装蒜。”

    “宰相大人,您怎么这么糊涂!”几次解释都不顶用,林雁东看上去着急的都要哭出来了,“草民姓林名雁东,林木的林,秋雁的雁,东方的东。实在不是什么陆熙来呀……我也不曾救过您,林某是个读书人,名字是父母给的,大丈夫就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此等冒名顶替之事,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见他又叽里咕噜搬出一堆的大道理,颜|便有些来气:“行了行了,一套一套的。……跟你说吧,我已经叫了你的花衣裳老相好,一会也就到了。到时候你也一样什么都瞒不过去,你就别折腾了。”

    “花衣服老相好是什么啊!这种可疑的形容我怎……”

    “陆熙来,你闹够了没有?”

    颜|置于桌上的手扬起拍下,只听得一声闷响,林雁东顿时闭上了嘴,而再看眼前的桌子,一条裂缝从颜|处贯穿桌面,几乎裂到桌沿。

    这年轻的宰相发火竟没有一点征兆。

    望着摇摇欲坠的石桌倒吸一口凉气,林雁东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还未退多远,轰隆一声,石桌终于轰然崩塌。

    林雁东连忙看向颜|:“你……没事吧。”

    石桌崩塌的烟尘缭绕,林雁东只隐隐约约看到颜|站起走近,突然烟尘中伸出一只手来,将他的衣领揪了住。

    “啊。”

    颜|一手提着林雁东的衣领快步走出亭外,还未等林雁东双脚站稳,便一把将他在地。

    林雁东一屁股栽在地上,一抬头便看到颜|凶神恶煞的脸,顿时脸色也害怕的发起青,慌慌张张道:“宰相大人……您息怒啊。”

    “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毕,颜|掉头冲着园外的侍卫大喊道,“陈坷。拿棍子来。”

    在市集上见过面的三十出头男人不敢怠慢,连忙提着两根齐眉短棍交予颜|。颜|双手接过,顺手便丢了一根棍子给林雁东。

    “捡上,站起来。”

    林雁东只见一根短棍掉在前面又滚了几圈,也不敢不照做,慌忙的去捡。

    谁料手指才刚刚碰到棍子,颜|就当头打了过来。幸得林雁东反应快,忙向一旁滚了好几圈,才逃过一劫。这一棍打的快准狠,丝毫不迟疑,力道几乎要取人性命,以一声巨响落在身侧,泥石崩裂。

    这下林雁东是连眼都看直了,连气也来不及喘,就连忙一手拿着棍子拼命的往旁边边爬边叫:“救命啊!杀――杀人啦!杀人啦!!!宰相要――杀人啦!”林雁东爬的够远,见颜|没追过来,才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

    “……这套棍法你传授给我的。你说你是读书人?看我不把你打的会武功为止。”颜|说着,再次提着棍面色阴沉的走近。

    “你!你别过来!你……我……”林雁东手法拙劣的拿着棍子挡在身前,全身都颤抖着不停的后退。

    颜|冷笑,再一次一棍打去。

    林雁东连忙用棍去挡,却根本阻挡不住颜|的力道,双手双肩都被震得发麻不说,一棍子就这么扎扎实实的打在他的肩头。顿时犹如骨架打散一般疼得钻心。

    林雁东此生一来怕死,二来怕疼,若真要在两者选一,他也宁可选死。他虽不是娇生惯养的身子,却也从无病无灾,哪里受的住这种毫不收敛的暴打。这一棍是疼得他呲牙咧嘴,哭爹喊娘,他连棍子也不要了,痛哭流涕的跪着去抱颜|的大腿,哭嚎不已:“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是陆熙来,小人是陆熙来。”

    颜|立起棍子,冷淡道:“才一棍子就把你打成了陆熙来?”

    “小人正是陆熙来。小人的的确确是大人您的恩人。”此时方才还显得斯文的声音已化作鬼哭狼嚎,梗咽不停。

    颜|见林雁东把眼泪鼻涕全往自己的裤腿上蹭,不由皱了皱眉:“你既是陆熙来,为何方才死不承认。”

    “……小……小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小人不承认可真是该死极了。该死极了啊,嗷嗷……”

    颜|却仍不满意,逼问:“你既是陆熙来,却又为何不使出文殊棍法。白白挨打。”

    “……”林雁东一时语塞,但见颜|脸色一变,棍子又一次离地,立刻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小人并不会棍法,小人……只是徒有虚名,徒有虚名……”

    “徒有虚名?哼!”颜|再一次将林雁东一脚踹开,怒瞪着翻仰在地上的人,叱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阎王府报冤时记得告诉他,这套要你命的棍法,是你教给我的!”

    眼看宰相大人一棍子又要打下去,立于一旁的侍卫总头陈坷终于有些看不过去,拦着颜|的棍子劝道,“宰相大人。稍安勿躁,等宁阳王到再指认也不迟。”

    听见这话,林雁东立刻点头如捣蒜,一边还忙不迭的后退。

    “你让开。他敢跟我装蒜,就不会跟那老色鬼装蒜么。”用眼神令陈坷退下,颜|再次眯起眼向林雁东望去:“呐,一棍子一棍子的,简直麻烦死了不是吗。这样吧,我稍微用力一点,再一下就好。”

    颜|说着,已高高举起了棍子,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我会好好安葬你的。”

    极尽毒辣的一棍,再一次朝林雁东的肚子打去。

    这一棍林雁东连防备也没,顿时只觉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后,便见他翻着眼,只见眼白不见眼黑,摇了几下轰然倒地,就再也不动弹了。

    ……

    一丝恐慌掠过心头,颜|一愣,却又立刻回了神,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两个字来。

    “装死!!”

    太聪明了!!林雁东几乎要泪流满面迎风长啸,这招都不顶用,今日难道真要死在他手里不成!

    颜|还正要走上前去,却被陈坷死死的拉了住:“大人!……不要再打了!会闹出人命来的。”

    越是见他装蒜,便越生气,颜|眼中尽是愤怒,漠然道:“怎么可能,他武功那么高,会被我打死?”

    “他不会武!!大人您看不出来吗?他根本一点内力也没有!”陈坷言语有些焦急,回头望了望林雁东,“陆恩人乃是宁阳王故交,如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王爷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等到王爷一到,他是不是陆熙来自见分晓。宰相大人,您寻了他七年,为何就不能等这片刻?”

    这侍卫总头的句句忠言,林雁东皆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这堂堂宰相竟如此易怒,身边若少了如此敢于直言直谏的部下,恐怕是做不长久的。

    闭目咬了牙忍着痛,他只得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

    “下去!”对于侍卫的劝说,颜|却丝毫不为所动。

    得到这个结果,林雁东微微睁开双眼,有些无奈。

    不知这七年间究竟是何缘故,将雪地里那一个小小少年变成了这毒辣偏激的模样。

    还在出神,一阵破风之音叫他回过神,眼看宰相的下一棍子已经打了下来。

    力道,方向都是致命的。

    这棍子若打下来,毫无疑问的会要了自己的命,尽管记得自己在装死,林雁东还是吓得连忙用没受伤的手抱住了脑袋用力闭上了眼睛。

    “啪嗒”“……”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人影飞速闪了过来。颜|毫不留情,朝着脑袋打过去那力道极大的一棍子,竟被一把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折扇,稳稳的挡了下来。只见那扇子轻轻巧巧一转一施力,颜|手中的棍子便被一下子打了回去。

    后退了十几米,好不容易稳住了脚步,颜|便朝扇子的主人看去。那一身显眼的锦衣华服,满脸堆笑,三分喜七分的淫/荡,不是宁阳王爷赵敬仁,还能有谁。

    “你搞什么,老淫虫。”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俗话说扬手不打笑脸人,赵敬仁却觉得又被颜|结结实实的打了一耳光。

    他倒是承认自己偶尔的确算是个淫虫,但他不过二十七,何来“老淫虫”一说?!

    抱怨在心里,赵敬仁只挑重点的说:“别打了………我好歹也学了十几年功夫,这个人不会武,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再打下去,你会打死他的。”

    “谢大爷救命之恩,谢大爷救命之恩。”似乎见有救星,林雁东已经狼狈的没了任何书生架子,慌里慌张的爬到了救星王爷的背后。

    见他那死皮赖脸的模样,颜|气的咬牙又是跺脚:“你看他那张脸,你看他那张脸!我会认错,难道你也认不出?这么无耻的脸,天底下还能有好几张不成!”

    “我哪张脸!我哪张脸!我告诉你!长我这张脸的人,很多的!!”林雁东一脱离了生死危机,就立刻颤着声音抗议了起来,将并不值得骄傲的事也说得极其骄傲。

    见他挑眉又吐舌,赵敬仁眯起眼,有意开玩笑道:“也是,陆熙来那人仇家很多,被废掉武功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嘛。”

    “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废掉武功’能算是家常便饭!!”林雁东终于发现救星其实也很可怕,连忙哭丧着脸,又撇下赵敬仁一边吐血一边慌慌张张爬开了好几步。

    但他还未爬几米远,便被颜|一把拉住了后领提了起来。

    “啊啊啊……哎哟哟哟”

    “老家伙,你确定他不是?你再仔细看看。”颜|皱着眉,再一次看向他的脸,才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那家伙只是胡乱叫痛装蒜,却没想到林雁东真已经痛的泪流满面,汗如雨下,豆大的汗水不停的从额前两鬓滚落下来。

    没一会,颜|只觉得手上一松。原来是那林雁东被拎起来动到了肩膀伤处,已经痛得头一偏,晕了过去。

    第三章[插图加入]

    缓缓的睁开双眼,这一觉昏睡并没有缓解任何事,林雁东一醒来,立刻首先感到了肩部与腹部的剧痛。正想喊痛,却突然在余光中看到旁边的人影,立刻闭嘴闭眼,继续装睡。

    周围没有任何声响或是气息,装了一小会,林雁东再次偷偷的睁开一条缝。但这次,那锦衣男子已经站在了床边,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

    “装够了吗。”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宁阳王赵敬仁淡淡问道。

    这哪是像颜|说的“花衣裳老相好”,根本是另一个追债的,现在装个睡又被识破,林雁东只得装咳了几声。

    “唉……唉……小生是,是觉得太痛,这才想再闭一会眼。”不是装睡,这哪是装睡呢……

    “我是问你。”一面说着一面坐上了床沿,赵敬仁本还做得温文尔雅,却突然爆发一般,一把揪起了床上之人的衣领,“装蒜!装够了吗?”

    “小生何曾!……”还正打算开口辩解,林雁东便被一个大耳刮打得偏过头去。

    “你骗得了那傻小子,你还骗的了我。”

    “我……”脸颊火烫,脑子嗡嗡直响不说,林雁东甚至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已闪到,一时转不回头来。除此之外全身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了起来,“……我操!”

    今日是没拜那尊菩萨,叫他被这个打被那个打。

    被明明白白的骂了一句,赵敬仁反而满意了一般,松开了陆熙来的衣领。

    “你!……你这个!”觉得畜生两字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陆熙来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摸了摸脸颊,痛得呲牙咧嘴,“骗不过就骗不过,用得着打得那么重吗!”

    “我找你找了七年,这一巴掌算你便宜的了。要不是看你有伤在身……我非!”赵敬仁越说越咬牙切齿,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柔声道,“……要是我晚来一步……陆熙来…… ”一会是发狠,一会是担忧,一时半刻想说的话恨不能一股脑涌出,赵敬仁最终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再次拉过林雁东,低头要吻他的唇。

    谁料他抓着了陆熙来受伤的肩膀,叫那人立刻仰起脖子嘶吼出声。

    “嗷嗷嗷!!”

    那声吼叫惊天地泣鬼神,又时机正好,硬是喝退了逼来的一吻,赵敬仁的一时情迷立刻变成了青筋凸起,又似乎是考虑到他的伤,只是作罢,顺从的退后了几步。

    “我听说颜|一棍就把你打出原形。”赵敬仁说得完全没有歉疚感,顾自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才记起了那生气时能要人命的宰相,陆熙来一怔,连忙抬头看向赵敬仁。

    “我一会说什么。”完全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王爷笑道,喝下一口茶水,“就看你的表现了。”

    这人对自己知根知底,实在可怕,陆熙来只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十几年交情,你……不至于要……揭穿我吧。”

    王爷闭上眼,笑而不答。

    “好啦好啦……”陆熙来讨好的笑,想着还是走一步算一步,道,“都让你逮住了还逃得掉吗……跟……跟你走就是了。”

    赵敬仁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摆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本王已经给他把过脉,他一点点内力也没有,根本就不会武。颜相,你抓错人了。你搞清楚点,不要随便抓个人就把本王大老远叫来。哼。’”

    真是戏子都没他那般活灵活现,陆熙来高兴极了,在旁指导道:“对!你要‘哼’的十分生气。然后气愤的拂袖而去!”

    赵敬仁一听,立刻不满的抗议起来:“……我,我还要拂袖而去?!”

    “你不拂袖而去在这干嘛?”

    赵敬仁仰头,又一次摆出高傲的模样:“‘不过,本王见他也算机灵,会写会算,就让本王带回去做账房先生吧。’”

    “……做你爷爷的账房先生!”

    陆熙来气愤起身穿起靴子,正走出房门对着院子透了口新鲜空气,便收到了赵敬仁一个警告的眼色。

    陆熙来静心一听,果然听见脚步声,两人一对视,便是心领神会。

    于是当颜|出现在拐角时,正看见林雁东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像个包似地跟在王爷背后,而王爷面色阴沉,正迎着这边大步走来。

    见到颜|,赵敬仁停下脚步,照搬台词:“本王已经给他把过脉,此人一点点内力也没有!根本就不会武!颜相,你抓错人了。你搞清楚点,不要随便抓个人就把本王大老远叫来!”

    “……”见那宰相仍是不死心的盯着二人,陆熙来急忙给王爷使眼色,然后装作无意的哼了一声,通了通鼻子。拂袖而去!拂袖而去!

    赵敬仁见状,像想起了什么,连忙接着说道:“不过,本王见他也算机灵,会写会算,就让本王带回去做账房先生吧。”

    不是让你说这一句好吗!!!

    陆熙来此时脑内顿时炸了开,却知不能发呆,立刻诚惶诚恐的推辞,试图接着把这谎扯圆:“承蒙小王爷错爱,小生愚鲁,哪配做王府的账房先生。”

    颜|沉默了片刻,也不置可否,只是绕过两人推开了房门:“既然能写能算,就留在本相府内做个管事吧。”

    陆熙来知道颜|并没有相信。他凝起了表情,不着痕迹的看了赵敬仁一眼后,便扶着肩跟进了房间。

    “颜大人,颜大人……林某无德无能,实在不敢做相府的管事啊。”

    “你搞清楚一点。”将带来的东西随手扔在桌子上,颜|转过身来,年纪轻轻已经是官威十足,“现在是我要你做,不是我请你做。”

    收敛了一贯挂在脸上的笑,赵敬仁有些不满起来。

    他本就不是多么心胸开阔的人,何况自小便是在王府被宠到大,现在更是已成宁阳王爷,何时有人敢在他面前摆官威。笑意一消,折扇一收,话未出口,气势已然渗透全身。

    不料在他开口之前,有人已经夸张的跪倒在地,大声的应了下来。

    “谢宰相大人抬举!”末了,还问道:“一月三两二百钱。可以吗?”

    这人是宁肯留在这也不愿跟自己走?!

    赵敬仁瞪了跪在地上的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口气也不知往哪里出,只能“哼”了一声,大步的走出了庭院。

    “本相虽然不富裕,宰相府也不至于这样亏待总管事。一月十两银子。”说完这些,颜|突然撤了所有的气势,有些颓唐的在桌边一坐。

    陆熙来抬起头看了看颜|,只觉得他突然安静的奇怪,正想问些什么,便听得他自己开了口。

    “我信了,你不是陆熙来……如果是他,一定巴不得从这里逃走。”

    “……”低垂了眸子,陆熙来一言不发。

    “七年前,他明明已经出手救了我。”

    “宰相大……”

    “他为什么要逃?他如果怕与人扯上关系。他为什么又要救我!”

    “……”耐心的听到这里,陆熙来只是将前额轻轻的贴上了地,“林某……不知。”

    听见林雁东的话,颜|总算停止了由着性子,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人,伸出手柔声道:“起来吧。”

    扶着肩膀,陆熙来在颜|的搀扶下起了来。

    他之前只觉得颜|任性专横,竟毫无察觉他敏感纤细的一面,正在感慨万千,却突然觉得不对劲,皱起了眉,猛地缩了一把右手。

    不料颜|也不依不饶,竟干脆收起了刚才的忧愁表情,双手一下子钻进了他右手的袖子。

    见对方已经撕破了脸皮,陆熙来也不甘示弱,立刻加大了兵力,将左手也伸进了右手的袖子。两人的手在那宽大的衣袖里如同捉迷藏般你躲我藏你追我打,终于像一团麻花一样,四只手一手抓一手,纠缠在了一起。

    一时难以分出胜负,两人气喘吁吁的对视了三秒。

    “做贼心虚!你果然是陆熙来!快让我把脉!”

    “为什么啊!……你不是刚刚才说‘如果是他,巴不得逃走’之类的屁话了吗!”

    “你自己都听出是屁话了!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算到这着才留下的!”

    “……我好心好意留下来给你管事,你还是人吗!”

    “少废话!”颜|一咬牙,竟一脚踢向陆熙来的腿。

    随着一声“咯嘣”,泼皮书生立刻痛呼着跌倒在地,颜|见状也蹲下身子,眼疾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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