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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

    手足无错 作者:红尘紫陌

    声,牛氏抱了叶溶的头哭诉:“溶儿,别怪娘狠心,不是娘偏心你哥哥,是大少爷是少爷。没有太太,我们娘俩早没命了,你要知恩图报,你不能没良心,太太她是为了我们死的。她抱你在她怀里时,比对自己的孩子要好。得了口奶,总是先给你吃,大少爷饿得哇哇大哭的。”

    叶溶眼眶湿润了,呢喃道:“娘,为什么不早告诉叶溶?”心里却百感交集,对娘的怨恨也消除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怜悯和愧疚。

    “这种丑事怎么讲得出口呀?让你知道娘和老爷……若不是南少说,再不讲怕就永远没机会对你讲了,娘怎么会开这个口。”牛氏呜呜地哭着,侧头看时,楚耀南在一旁鼓励地点点头说:“叶溶,如今你明白事情经过了吧,造化弄人,谁也不怨。该不该生你是爹娘的安排,怎么当儿子就是你的责任。”

    叶溶一时语塞。

    秦老大咳嗽几声说:“什么叶溶?从今起,他姓秦,叫秦溶!过两天爹要让整个定江滩都知道我秦阿朗有了两个亲生的儿子,叫秦沛和秦溶!”

    叶溶终于起身喝了几口粥,秦老大就在他旁边看着,随口问楚耀南:“耀南,吩咐你的差事,如何了?”

    楚耀南疑惑地问:“爹,不兴耍赖的。二弟这不是不闹了吗?儿子也算交差啦。”

    “混小子,让你张罗办两个弟弟认祖归宗的仪式,办得如何了?”

    楚耀南恍然大悟,这才记起,心里暗自叫苦,只瞬间,眸光一转,笑容满脸道:“爹,尽管放心。儿子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儿子问过祖母了,她老人家稀罕洗三朝,祭宗祠。”楚耀南依稀记得祖母时常挂在嘴边说,若日后有了小孙孙,一定大办洗儿宴。

    秦老大摇头笑骂:“还真当是安禄山洗澡呢。”

    “爹,洗什么澡?”叶沛纳闷地问。

    楚耀南借机手舞足蹈地说:“爹可还记得前年长江实业公司的肖董事长的八姨太过生日?四大马路张灯结彩的花车游行,带火了旗下的各个店的生意。”

    秦老大笑喷:“什么?大卡车拖个澡盆满街跑,让你两个弟弟光溜溜的在里面当街洗澡?呵呵,亏你小子想得出,嘿嘿,嘿嘿,”秦老大边说边寻思着,极力忍住笑,又不禁噗哧的笑出声摇头暗喜。 到底是耀南心思活络,什么难题到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这棘手的事情,他办得妥妥当当的,总算没白养活他。

    叶溶气得脖颈通红,他愤怒的目光瞪着楚耀南,若不是周身无力,一定跳起来挥拳打得他满脸花。

    这小子一副迷人的俏模样带着骨子里透出来的坏水儿,深情地望着他一本正经说:“二弟你不知道哦。这定江滩上,抓个商机多么难得。就说这浴儿的洗三宴吧,可做的噱头就多了。譬如秦氏商会旗下的夜总会、舞厅、赌场、各大商行、码头船运,处处惠客大庆三日,搞得过节一般红火。再有,就说这洗儿宴吧,定江名流,观礼的客人必定是要带厚礼来的,门口礼单公布,这样众人必然为了脸面去比拼,也是笔不小的收入;还有呢,这洗儿宴虽然平常,但洗这么大个儿子毕竟稀奇,可以招揽些人来看热闹;再有呢,如今世风颇怪,你们兄弟二人生得一表人材的,这两日就让新闻画刊放出风去,将两位弟弟的照片,嗜好,秘闻都发些,那些小姐太太们必然趋之若鹜。可以抽奖,抽中者送浴儿宴的门票,可以当场去一睹豪门阔少水中雄风。”

    叶溶被他羞辱气急败坏挣扎欲起身,秦老大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揉了肚子笑个不停指了楚耀南道:“南儿,你个促狭鬼,看,阿溶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边笑边咳道,“哪里有太太小姐这么傻,来看个男人洗澡的?”

    “哦,有啦,怎么没有,莫说女人看男人,就是如今这世风,男人都是要看男人的嘞。”楚耀南调侃的话出口,叶溶已经奋身欲起,只一扑,却滚落地上。秦老大抱起他笑不停,任他在怀中挣扎说:“你南哥这张嘴,总是这样,他逗你耍的。我的儿子,哪里真舍得让那些妖精看个光光。”

    “爹这可是偏心了,舍不得二弟被看光,就舍得把耀南打‘吊鸭子’让人看个光啦。”楚耀南翘个嘴,赌气的模样像个吃味儿的孩子。秦老大笑骂道:“再贫嘴,爹就趁热打铁好好让你小子跑跑光!”

    作出个捋袖子的架势,楚耀南跳后两步摇个手促狭道:“爹,儿子说正经的呢,到时候发些彩票,又是笔收入。再者,秦氏商会旗下的这些老人新人,老板喜得贵子,这贺礼钱都是要双份的。爹您看,两个弟弟才是秦府的招财童子呢。”

    秦老大笑得直不起腰喊:“你个臭小子,还不快下去?没见爹就要按不住这只野猫子啦?再不走,爹把你一道扔去浴桶里洗一遍,拿个猪鬃刷子把你那点鬼心眼都刷干净!”

    楚耀南嘻嘻哈哈的得令退下,才到门口就被父亲喊住:“南儿!”

    他回头,父亲对他吩咐:“今天崇义堂那边,爹就不去了,你替爹去跑一遭,帮爹把事情料理了去。那个,爹的印章在书房案子抽屉里,你知道的。”

    楚耀南应声退下,只在门口带上门,静静的,笑意全无,如赤热火红的铁落入水里,刺啦一下冷冰下来。

    他靠在墙边,听了屋内父亲哄着叶溶:“儿子,儿子,好了好了,你还有气力闹呀?爹都心疼了。你耀南大哥是逗你玩的。”

    楚耀南唇角勾出丝冷笑,漠然的,似在回味。那天蓝色浴盆里白嫩嫩的娃娃似乎是他,一脚踩起水花飞溅父亲满脸。落汤鸡一般的爹爹狼狈的擦把脸,加入战斗,把个浴室里弄成水战战场,四壁的落地镜上满是水滴流下。娘抱了浴袍进来,恰一把水撩去她脸上,新做的织锦旗袍都是一片水渍。

    “哎呀,南儿,真该打了!老爷,您倒是管管儿子呀。”娘心疼的揩着旗袍上的水,父子二人抱在一处开怀的大笑。那情景,历历在目,如今已经随岁月远去。却又回到眼前,不过被关在这道门里。

    “逗他玩?”楚耀南心想:楚大少出口的话,哪句是玩笑了?

    他吩咐阿彪备车,费师爷在一旁笑了说:“君王掩面救不得,从此君王不早朝。南王监国喽。”

    楚耀南一笑自嘲道:“吃苦受累的活儿总少不了我的。”

    15、是敌是友

    楚耀南来到小厅,拿起电话,刚叫通祖母清修的庵堂,头顶那只八哥儿叽叽喳喳叫:“老太太寿比南山。”

    楚耀南诧异地挂下电话,心想是谁把个鸟又挂回厅里了?可见十二姨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

    重要了。

    “婆婆,孙儿耀南给你请安啦……喔,就要出发回定江啦?好呀,好呀,婆婆一路保重,多穿衣裳,江风劲……两个弟弟?两个弟弟很好呀。婆婆,爹让请您老一个示项,记得当年您一直说,若有个孙子,一定要洗三朝,大祭宗祠,如今还用准备吗?哦,好的,好的,不麻烦,婆婆说如何,孙儿去安排就是。”

    楚耀南脸上渐渐绽出得意的笑,放下话筒时,头顶上的八哥儿欢喜地叫:“洗三朝,洗三朝!”

    楚耀南侧头打量那只金嘴儿八哥儿,皱起眉头。

    楚耀南在崇义堂听着各分舵报来的事务,招兵买马的,压减开支的,收保护费的,同官府纠缠的,形形色色,各种事情纠缠。他足花了半晌的功夫才总算理出个眉目。虽然他年少,但在帮会滚拼多年,大家都知道他这个“太子爷”深受秦老板赏识,是左膀右臂,代表秦老板的声音,即便有人吃些亏,也不好太做计较。

    楚耀南说:“在座各位有些是耀南的叔伯,有些是兄弟,大家一家人,凡事多见谅吧。今天你吃些亏,他多占点便宜;明日兴许就你占便宜别人吃亏呢,西瓜总不能切得瓣瓣均匀的。若是哪位还有异议,下面尽管来找楚耀南商榷,再谈不拢,就去和老爷子谈吧。”

    众人窃窃私议片刻,都交口称是。

    在地动山摇的一片“恭送南少!”的叫嚷声中,楚耀南大步走下旗幡招展的崇义堂,甬道两旁恭敬地叉手送他的弟兄们各个神色肃穆,仿佛皇上退朝时的场面浩大。

    他带着一脸温然的笑,登车而去,费师爷在他身旁赞道:“南少呀,果然是英果机智,颇有老爷昔日的风范。”

    楚耀南谦虚地躬身道:“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那一本正经的口气反逗笑了费师爷,笑骂道:“就剩一张嘴乖了。”

    楚耀南回到家中,母亲迎出来说:“南儿你可是回来了,二少一直在寻你。”

    “二少?啊,阿溶呀。”楚耀南恍然大悟,风衣脱下扔给母亲问:“他找我做什么?不是我喊人去请青道堂蒋涛夫妇来看望他了吗?”

    “没来没来,听说蒋先生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总之没有过来。”三姨太唉声叹气道。

    楚耀南来到叶溶房间,不等叶溶开口就说:“想见蒋涛吗?我带你去。”

    叶溶诧异地望他,鼻子一翕笑了:“不怕我跑?”

    “我只负责带你到青道堂,至于你跑掉,自然有爹同蒋涛算账!蓝帮灭个青道堂,如踩死一只臭虫般容易。”楚耀南靠在墙上,一身猎装,手插裤兜,潇洒的样子。他点一根雪茄,侧头吸两口,抖灭火柴,忽然问叶溶:“你吸吗?”

    叶溶不理他,只问:“你为什么肯帮我?”

    “帮你?是帮老爷子。你这么寻死觅活的闹,不见到蒋涛你也不甘心。”楚耀南眯缝了眼,那笑容中有些超乎年龄的奸诈。

    “去不?晚了,你家南少可不伺候了!”楚耀南说。

    叶溶起身,整整衣衫就向外走。

    “站住!”楚耀南止住他,指指窗口说,“从这里出去,你是想老爷子发现了打死我呀?”

    打开窗,楚耀南身手敏捷的撑身跃下,跳去楼下伸出的露台,对了叶溶比划问:“你可以吗?”

    叶溶二话不说,腾身而下,只在月色露台下望他,淡然一笑。

    “走吧,车在路口,我吩咐他们费了老大气力推出去的。”楚耀南说,叶溶心领神会,他怕发动车的声音惊动秦老大,果然是背了秦老大做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楚耀南肯帮他,但急于见大哥蒋涛的心思令他不顾一切地向前。

    楚耀南开车,疾驰在林荫大道上。秦府坐落在半山,眺望下面暗流汹涌的定江滩。

    光影晃在楚耀南俊雅的面颊上,他斜叼根雪茄,却未点燃,仿佛婴儿空衔个奶嘴一样,唇是微翘的。

    叶溶问:“烟在哪里?”

    楚耀南边开车边呶呶嘴呜呜地说:“裤兜,你自己摸。”

    叶溶贴近他,伸手去摸那上宽下紧的猎装裤的兜,却是很深,一手探下,竟然到了楚耀南的小腹。

    猛然一下刹车,叶溶的头狠狠撞去挡风玻璃,疼得他眩晕后揉头问:“怎么开车呢?”

    楚耀南却臊红个脸羞恼骂:“你做什么呢?往哪里摸呢?”

    “裤,裤兜”叶溶一脸窘态,心想那兜如何深不可测?

    楚耀南斜眼瞪他,仿佛被调戏一般,微起身从屁股后的兜里摸出个精致的锡烟盒,上面是西洋天使图案。

    递给叶溶时,指尖都是淡淡的烟草气息。

    “那不是裤兜,叫‘屁兜’。”叶溶委屈地校正道。楚耀南惊愕地望他,没有说话,只弹开烟盒,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香烟。

    叶溶划燃火柴,先为楚耀南点上烟,楚耀南也不推辞,深吸几口烟继续开车,一路去到青道堂。

    “什么人!”青道堂的弟兄如临大敌提枪围住楚耀南的车。

    有人认出楚耀南,惊叫着:“楚耀南,怎么是你!”

    楚耀南悠然点烟,也不看他们,就有人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叶溶,惊呼着:“六爷,六爷回来了。”

    楚耀南扫一眼荷枪实弹的帮众弟子,对叶溶撇撇嘴说:“两个小时,不能再晚,晚了挨揍你受着。”

    青道堂议事厅里坐满几位结义兄长,只是不见二哥贺望远。

    “大哥!”叶溶噗通一声跪在大哥蒋涛的面前时,蒋涛摆摆手说:“起来吧。”

    “呦,秦二少爷回来了?如今青道堂大厦将倾,你不在蓝帮享福,跑来看热闹吗?”五哥薛辉总是嘴不饶人,只是他如今看到五哥都格外亲近,再不想同他争执,迫不及待地问:“我二哥人呢?”

    “不听劝阻,背地里贩卖烟土,他罪有应得,还连累青道堂!”大哥蒋涛叹气,望一眼叶溶说:“阿溶,你怎么来了?秦老板没有为难你吧?大哥听说你被抓去,正要想方设法去救你,却听韦爷告知,你是秦老板的亲生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蒋涛认真地问。

    “哎呦,真想不到我青道堂小泥沟里还卧了条真龙呀!”三哥朱大昌是个大老粗,人义气实在,随口一句话,叶溶却是认真地:“大哥,小弟从不知晓此事,大哥是知道的,若是小弟当初……”

    “别解释,别解释,听说你当内鬼给秦老大通风报信,一夜拿我们四个码头给老爷子当见面礼呀?”薛辉奚落着。

    “我没有!不要冤枉人!”叶溶恼道,有口难辩。

    “五弟!”蒋涛责备道,瞪他一眼。

    “说得是呢,若是六弟早知自己是蓝帮太子,还用憋在我青道堂受罪吃苦?”薛辉怪声怪气道。若换在平日,叶溶一定同他针锋相对唇枪舌剑地一番争斗,然后被大哥痛斥一顿或打上几巴掌才肯罢休。可如今,他仿佛理屈词穷,深咽口气避开五哥,只对大哥哀哀道:“大哥,叶溶委实不知内情,如今如何进退,叶溶要听大哥吩咐。”

    他知道五哥吃蓝帮的亏最多,对秦老大恨之入骨的也是他。

    “错了错了,那边是你亲爹,怎么听大哥吩咐呢?”朱大昌逗他说,叶溶急得青筋暴起,跺脚道:“若我叶溶对青道堂有贰心,天打雷劈!”

    朱大昌逗他说:“阿溶,怎么,被老秦打一顿屁股就忌恨啦?”

    “平白的认个富翁老爹当太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打几下屁股也值得啦?”五哥薛辉奚落道。叶溶的脸腾然变红,如落入滚汤中的螃蟹,窘然无助。是谁嘴快告诉了青道堂的哥哥们,他被秦老大修理的糗事。

    三哥朱大昌是语重心长地说:“秦老大虽然坏,但是虎毒不食子,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过去让蓝帮吃了亏,当众给他难堪,他打几巴掌就打吧,反正老子打儿子,也没什么丢人的。”

    “就是呀,从小到大老六就是被大哥打大的。”四哥也符合说,短小精干的样子坐在人高马大的三哥身旁对比悬殊。

    蒋涛一身长衫,带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道:“血浓胜水,滴血认亲那刻,注定你无法回头。”

    “可他不配!”叶溶坚持道,“若是他有儿子,才不稀罕得我。如今断子绝孙了,来寻我回去。叶溶是大哥养大的,没有大哥,叶溶早就横尸街头。就算我身体里有秦阿朗的血,可他从未养过我。叶溶心里只有大哥和青道堂的哥哥们,叶溶不走!”

    “大哥不能给你的,他全都能给你。在青道堂,你是山鸡;到秦公馆,你就是凤凰。捷径,江湖中人打打杀杀拼了一生都未必能有你今日认父后的地位,大哥如何能坏你的前程?大哥该为你高兴。”

    听罢大哥一番话,叶溶心里如被一盆冷水浇下,心里冰冰的,立在原地不走。

    16、第一份贺礼

    “阿溶,先回去,秦老板再不好,也是你亲爹,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爹你是要认的。至于日后在蓝帮还是青道堂,凭你选择。先回去吧,大哥如今已经焦头烂额,就不要让大家后院起火了。若传出去说我蒋涛阻止人家父子相认,反被江湖朋友唾弃了。”蒋涛语重心长地规劝。

    叶溶这才放下心,原来大哥是个有骨气的,没有惧怕蓝帮势力。他哽咽地喊句:“大哥!”竟然再难言语。

    宋大律师来了,秦阿朗的话题就被放去一边,兄弟们起身紧张地迎了宋大律师落座。

    叶溶是认得宋大状的,他曾经帮青道堂打过几场漂亮的官司,还是大哥昔日的同学。

    如今宋大律师一脸严肃地说:“这人命的官司,怕是胜算太小,贺二爷杀人是事实,有法国巡警作证,铁证确凿。”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急得叶溶探身说:“宋大状,如果我们使钱呢?多少钱我们都肯掏。”

    “呵,六弟如今真是大少爷,财大气粗呀!”五哥薛辉奚落道,不快地瞪了叶溶一眼。但叶溶知道五哥刀子嘴豆腐心,即便平日同他水火不容,关键时候还是兄弟一心的。

    宋大律师摇头苦笑道:“洋人的官司不好打,再多钱怕都没用,留着为二爷置口上好的棺材吧。”

    如迎风被一口冷气噎住,叶溶愕然瘫坐回座位。他仿佛听到了抢响,仿佛看到平日疼爱他的二哥倒在血泊中。

    “叶六爷,我倒是听说,秦府那个少爷楚耀南同法国人交情不错的,若说去活动一番,怕他该有些法子的。如今只有靠这些旁门左道了,我这个律师本不该给你们出这些歪点子的。”宋大律师一句话,众人的目光投向叶溶。

    “我回秦公馆去找楚耀南,我知道该怎么办。”叶溶不假思索地起身,赴刑场般的决心。

    “阿溶,若太为难,就算了。那楚耀南诡计多端,不是好鸟儿。”朱大昌劝阻道。

    “我就不信老六有这么大的面子,如果我是小楚,早就对他这个真太子恨之入骨,还帮他!”薛辉奚落道。五哥的话倒是道破玄机,“我去找秦阿朗谈条件,没有什么比二哥的性命重要。”叶溶牙关里挤出两个字。

    “阿溶,带上几个兄弟随你去吧,也有个照应。”蒋涛说。

    叶溶说:“也好,我就带阿丹走吧。”阿丹同他两小无猜,平日最是可靠。

    叶溶落寞地离去,走到楼下,嫂子嘉美拉他去一旁,左右看看无人低声道:“上面人多,你大哥不便直说。六弟,你大哥终于答应带我和雪玉去国外落户,你若是不想住在秦家,就和我们一道走吧。只是千万不要露出消息让人得知。待救出贺二,你大哥就把青道堂交给他。”

    “什么时候走?”叶溶惊喜的问,原本的失望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原本雪玉就闹着出国读书,还曾邀他同往。

    “大概就是下个月了,嫂子记着你呢,你大哥也点头了。”嫂子说,“国外没有蓝帮和青道堂。”

    叶溶回府,一双双惊诧的目光迎着他走向楼梯。

    “楚耀南在哪里?”他问,他想他可以和楚耀南谈笔交易。

    “你寻他做什么?擅作主张放你去青道堂,他在书房里跪着呢。”秦老大踱步下楼。

    叶溶仰起头说:“我想同你谈谈。”

    秦老大笑了,笑得那么不屑,摇头说:“臭小子,跟你爹谈?谈什么?”又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反笑得叶溶心头紧张。

    来到书房,听罢叶溶大致讲述青道堂二堂主贺望祖的案子,秦老大头摇得像货郎鼓,毫不犹豫道:“这个事,不好办。提别的条件吧,这个事不必谈了。跑黑货就是提脑子赚大钱,去赌博,赌赢了就赚,赌输了就赔,江湖中人人知道这个道理的,谁让他贺老二输不起还杀人。被法国人追来,追来又怎么样?喏,把那货沉进江海里一了百了,难道钱比命大?”秦老大手舞足蹈地解释着这个问题,如对一个孩子循循善诱地讲述道理,生怕叶溶搞不懂一般。

    见叶溶失望之余目光冰冷,楚耀南在一旁劝道:“二弟你是不知,这些法国鬼子也贪婪得很,你求他们一次,日后他们就尾大不掉,吃定了你。谁愿意沾惹这腥臭,给自己添麻烦。”

    “要你多嘴!跪好了!”秦老大一声怒喝瞪向楚耀南,楚耀南慌忙回身面壁。

    “好,我明白了,你们做不妥,我自己去做。”叶溶坚持道,“我就不信救不出我二哥。”

    “阿溶,不要冲动,你这是去送死。”楚耀南忍不住回身劝阻。

    叶溶却坚持道:“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定不放弃。”

    秦老大同楚耀南互视一眼,颇为无奈,不想叶溶如此固执。

    “你小子,不止是脾气臭,脑子还呆!”秦老大气得骂,深深呼了几口气,无奈地望着叶溶。“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肯帮我?”叶溶只对秦老大说,他感觉到秦老大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肯费那周折。

    秦老大上下打量叶溶说:“乖儿子,你这条件爹若做到了,你可要留在秦府乖乖的认祖归宗,磕头认爹,当个好儿子。”

    一切在意料之中,叶溶深吸口气。

    “江湖人讲个信义,一言九鼎,你说了,就要办到。”秦老大说。

    叶溶想,磕头认爹,若为了救二哥也只得低头。至于做个好儿子,这个条件太虚。总之,他先应承下来,再伺机另寻个打算吧。他费力地点点头,只觉得头颅重似千钧。

    秦老大欢欣大悦,忙对楚耀南吩咐:“南儿,你去办妥此事,多少钱都使得。你自己去帐房支取。”

    “爹!二弟糊涂,您老怎么也意气用事?咱们这回开了口,那些法国红毛鬼日后就得寸进尺,纠缠不清的,后患无穷。”楚耀南急得瞪大眼。

    “放肆!轮到你教训你老子啦?上次交给你的事情还没全办妥呢,这次就算你将功折罪了。宽限你五天,否则爹就真的打你‘吊鸭子’让你好看,一辈子风光!”秦老大骂咧咧道。

    楚耀南深咽口气,将到嘴的话也强咽下去,只是目光里满是委屈,偷望一眼父亲嘀咕道:“那儿子这就去办了,晚一步怕贺老二人头落地了。”

    只是走过叶溶身边时,楚耀南狠狠瞪他一眼满是责怪。叶溶却多少松口气,他相信秦老大既然答应他,便有五成把握做到。

    听说叶溶去了青道堂,叶沛抱个湘绣团花靠垫在怀里奚落道:“什么恩深赛父子手足的,蒋涛根本就没看得起阿溶,拿他当个小催巴,替他卖命送死的,只阿溶这傻子才为他尽忠尽义的。”

    “沛儿,做人要知恩图报,若没有蒋堂主这些年的周济,你我母子如何的安身立命,你如何读的书?”牛氏制止着。

    叶溶上前要去抓他,吓得叶沛边向秦老大身后躲闪边忿忿道:“打肿脸充胖子自欺欺人。阿溶对蒋雪玉那份心思您看不出来?蒋堂主嫌弃咱们家穷,警告阿溶不许靠近雪玉,匆匆忙忙把雪玉许配给别人家。”

    “若是我的妹子,我也不许她嫁给阿溶。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做女人的天天提心吊胆,哪里能安定太平?就是嫁个穷教书匠,也比跟了江湖里的汉子好。”牛氏说得平静,秦老大却揉揉头叹息说:“这话也有道理,有道理。你家小姐当年总说‘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你家小姐那时候总这么劝我,收手吧,做正经买卖吧。哎,转眼二十年来,二十年。”叹息几句,秦老大忽然自言自语道:“借这‘洗儿宴’闹得定江滩轰轰烈烈的人所共知也好。苦尽甘来,秦家的少爷,我让你们风光无限!”

    楚耀南正巧更衣下楼,听到这话就附和道:“爹说得是呢。婆婆在庵堂礼佛,听说了两位弟弟认祖归宗,乐得合不拢嘴的,日日电话过问洗三宴的事,看来人上年岁,是要守老规矩的。还有二叔,得知两位弟弟的喜事,一再叮嘱要大办仪式庆典,给秦门添光。”

    “好!洗,那就搞个浴儿宴,洗三朝!”秦老大一拍大腿当机立断。

    叶沛本是听个云里雾里,渐渐的明白了要拿他兄弟去当众洗澡,惊得大叫:“爹地,还真洗呀。多土呀,同学要笑死的。”

    “洗!爹喜欢!”

    “不洗!”叶沛翘了嘴赌气的倔强。

    “唉,爹给买个跑车送你。”

    “那就在浴室里洗。”

    “再送你座洋楼,成亲用。”

    “不要!”

    “那个,相机,你喜欢相机吧,最好的德国货,想照什么照什么,喀嚓一声,嘿!要不?”

    秦老大挑眼看着儿子逗他,心里美滋滋,似乎寻回无限乐趣。

    “大爷,这第一份贺礼,到了。”师爷进来笑逐颜开的说,“一尊两米高的赤金送子观音,恭贺大爷喜得双子。”

    楚耀南眉头一紧,不知何人如此消息灵通,这送礼的人倒也及时。

    “谁这么乖呀?”楚耀南戏言,划亮洋火为父亲点烟。

    “是,日定商行。”

    楚耀南手一抖,火柴落地,立时去踩灭,定了神愕然道:“日本人呀?够快呀!”

    “退回去!谢过了!我秦氏的家事,国人的传统,不必外国人来凑热闹。他日本也有‘洗三’的习俗吗?”秦老大一瞪眼。

    楚耀南呼应道:“有,怎么没有?人家可不是‘洗三’,是‘日日洗’。您看租界那些日本浪人,不就遮块儿兜裆布当街一站洗澡,吓得路过的女学生小媳妇惊叫乱跑的。难怪传言说,东洋鬼子都是武大郎和潘金莲逃去扶桑遍地洒种儿呢。”

    费师爷哭笑不得,目光责备地望一眼楚耀南,楚耀南敛住笑,费师爷说:“大爷,不妥吧。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来送贺礼。”

    “嘿,嘿嘿,贺礼。我那老兄弟胡子卿,不就是前脚在北平收了小日本的贺寿礼,第二天他老子就被日本人给炸得血肉横飞了。糟心,糟心!我怕我儿子前脚收了他们的礼,明儿我也被狗日的给一包炸药送上西天去。”

    楚耀南探身试探道:“再不然,费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就说,是老太太信佛,庙里求签说,两个弟弟生辰八字里冲撞个‘日’字,这回,且就免了。”

    费师爷思忖片刻,楚耀南又促狭地说:“再不然,就说阿溶阿沛兄弟和我爹信基督。”然后耸肩摊手撇嘴。

    众人被逗笑。

    秦老大哼一声道:“依我说,都不给他们这个脸!不是我儿子和他们命里犯克,是我中国人就和那暗地里埋炸药害人的狗日的犯克!”

    楚耀南呵呵的地笑,嗔怪道:“爹,看您,若人家真是武大郎的后代,好歹和咱们血脉同宗呢。”

    “那也是奸夫淫妇之后!”秦老大拈灭了烟骂。

    屋里笑做一团,楚耀南侧头打量叶溶,似头一次看到他的笑脸,笑得同样灿烂。

    楚耀南说:“二弟,那个事,哥哥给你打点得有些眉目了。洗三宴过后,贺老二定然平安无事回青道堂。若是我骗你,你尽可以转身就走,爹也不会轻饶我。”

    楚耀南果然厉害,这么棘手一个案子就搞定了,叶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心里暗想,若是二哥平安无事,陪老秦唱出认子的大戏他也认了,只是定江江湖怕他没脸呆下去了,人人会知道他叶溶是秦阿朗的亲生儿子。

    17、太后驾到

    晌午时分,叶溶踱步在花园里,中西结合的建筑,别有风韵。夏季将过,风送紫藤花架,绿叶乱颤。

    他走几步回头,秦老大身旁的四大金刚保镖就不远不近地随着。

    他苦笑,放眼望,府里张灯结彩,绸幔飘飘。丫鬟们喜气洋洋,进进出出。

    “小心,小心,磕碰坏了,揭你们的皮!”管家婆子督促伙计抬了两只原木大桶走来。

    看到叶溶忙点头哈腰见礼说:“这是给两位少爷洗三朝的桶。”

    叶溶好奇的望着那两只硕大的橡木浴桶,正被管家指挥着下人抬去庭院当中搭起的一个一米高的台子上。台子上铺着红毡,垂着彩幡系着彩球,台子上首码放一排太师椅。

    那两只大木桶就端端正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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