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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莲雪重 作者:文休

    片嘈杂的御书房顿时没了声响。

    “朕知道,前朝的倾城之乱,想必诸位或多或少都身受其害,但是现在不是记取旧仇的时候。童青莲,就是当年月国纯月神子颜澜的后人,月国千古是为神灵庇佑的一族,难道众卿一定要忽略这一事实吗?”嘉瑞道。

    “皇上,臣恳请您不要重蹈当年先帝覆辙啊!”说罢,李涵均跪到哭求,李涵均是梓烨朝最后一个状元,因此虽然还算年轻,但是对当年隐晦之事并不是全然不知。“当年纯月神子颜澜,传闻是最关护百姓的月国祭司,在先帝身边却设计毒害,害死京城这么多百姓,现在童青莲……”

    “颜澜没有毒害父王!”嘉瑞出口辩驳,竟然为着一直痛恨的人澄清事实。

    “皇上,难道倾城之乱也是假的,数十万被屠杀的百姓是虚的吗?”李涵均明显有些激动,君王失道则是臣下无能,李涵均一直对当年在那场灾祸中自己的胆怯而深悔,现在又怎能让悲剧重演。“皇上啊,突来的灾难就是天理昭然啊,难道要让胤国为天灾覆灭才觉悟吗?”

    “请皇上三思!”一直沉默在一旁的严守方跪在了地上,正是因为看到,所以才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多么的可怕,纵使颜澜再怎么无辜与凄惨,终究是害了先帝、害了百姓、害了胤国,梓烨嘉瑞,颜澜青莲,这样的轮回太过可怕。严太傅跪倒请命,连带着其他朝臣一并符合,只留下一个没有任何立场的童屹孤独地站在御书房内,侧目望去,当年英武的靖边将军竟然有一些佝偻。

    看着跪在眼前直谏的朝臣,嘉瑞有些无力,作为一名合格的皇帝,首先要有心胸容得下朝中各种不同的声音,更何况跪在身前的人有着拳拳护主之意。难道要像当年梓烨帝那样把所有置喙颜澜的朝臣全都斩杀吗?

    嘉瑞做不到,不想做,更不能做,所以他只好忍。如今京城谣言四起,嘉瑞掌权尚浅,若是稍有差池便会引起京中哗变,到时候青莲一定再无人可保。

    “众卿的意思朕明白了,这样吧,若是今年中秋和州灾情不减,朕绝不姑息妖孽。”嘉瑞沉声道,此言一出将青莲逼到了绝境,嘉瑞心痛不愿,却无能为力去挽回改变。

    “皇上……”

    “君无戏言,今日到此为止!希望众卿同心协力,共同度过这次胤国危难。”臣下还再言,被嘉瑞打断。不再留恋御书房的政事纠结,嘉瑞拂袖离去,留下一室同样心事沉重的朝臣。

    出了御书房嘉瑞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已入中秋,日也落得早了,一团团堆叠的薄云中,淡色的月影若隐若现,看似浑圆,却总觉的不够完满。嘉瑞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向澜台走去。“和州灾情不减,朕绝不姑息妖孽”此言一出,再也无法收回,青莲啊,你若不醒,就让朕用江山为你陪葬吧,嘉瑞心中悲叹。

    赶到澜台珍宝阁,嘉瑞看到王礼正在为青莲喂药,青莲斜斜地倚在床屏上,紧闭双目。嘉瑞有些失望,虽然太医院说青莲的性命是救回来了,如今也已可受汤药,但是青莲昏迷不醒,王礼一勺药还是要洒出大半。看着青莲前襟濡湿大片,嘉瑞走过去接过药碗,王礼识趣地退了下去。

    嘉瑞低俯吻上青莲冰冷的唇,药汁的苦涩弥漫在口中,再没有那种月夜下醉人的甜蜜。吻得很深,直到嘉瑞把青莲口中每一寸地方都润上了自己的体温,然后才将药含在口中,渡给青莲。同乐同苦,嘉瑞希望自己如今每做一件事都可以弥补青莲一点点。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赎不尽嘉瑞对青莲的亏欠。

    夜幕降临,屋内柔和的珠光将两个相拥的人影映在纱幕上,许久未动。澜台的雕窗还没有换下夏日的蝉纱,透过莲形织纹,看到窗外湖上若隐若现的粼光,于是嘉瑞拥着薄衾中的青莲,往澜台高处去。

    横抱着青莲凭栏相望,是漫天的暗云月影,满眼的湖光粼粼,和还有远处一片黯淡的竹影,如今独立于天地的二人,曾经在这里也有着一刻性命的相托相依。嘉瑞怕青莲着风,于是背靠着矮栏屈膝席地而坐,将青莲整个身子牢牢地拥入怀中。

    耳边的风呼呼擦过,让北海湖的水也起了拍岸的涛声,虽然只是浅浅的,但却一下下撞近了嘉瑞的心里。嘉瑞抬头望着遮月的乌云,一团团堆叠在天幕上,将月华光影打得支离破碎。

    这就是从和州飘过来的灾难风云吗,嘉瑞如是想着,将头埋入了青莲的长发之中。鼻下是若有若无的香气,就像此刻青莲渐行渐远的生命。嘉瑞贪恋其中,此一刻卸下君王威服四方的重甲,剥离出一个颗脆弱孤寂的心。因为自己曾经的伤害和犹豫,以及现在的身不由己,嘉瑞害得青莲如今命如悬丝,又岂会不心痛。

    若是可以再选择一次,嘉瑞宁愿不再算计将青莲强留在身边,也不要那一夜沉醉的欢好,只希望青莲可以少受一些磨难,然而现在再有什么都已经无能为力。爱他,却是伤他最深的罪魁祸首,这颗心将如何自处,嘉瑞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着自己,泪不觉濡湿了青莲的鬓角。

    嘉瑞用唇摩挲着怀中青莲的耳廓,但是口中的咸涩忽然让嘉瑞惊觉,现在自己怎么还能这样做,青莲是深深厌恶的吧。于是离开青莲颈边的温存,嘉瑞将青莲抱紧在怀中,用下颌点着青莲的垂落的头,轻轻缓诉:

    “青莲,你知道吗,我很爱你,从第一次在街上的人流中看到你,就被你深深吸引,直到今日。要了你,却让你恨了我,对不起……”

    “青莲,曾经我让人责打你,辱骂你,你恨我吗?嗯,我想你应该不恨吧,不然又怎会弹琴给我听,深深地契合着我的心意。青莲,你出生就继承了你父亲带来的恨意,但是你却依然这样对我,让我怎能忘记。其实我从没有遗忘我们在夕阳下为乐的邀约,青莲,我也从来没有失落过属于你的声音,就如同你一样。”

    “你知道吗?青莲,你的父亲不是童屹,而是月国高贵的祭司颜澜,纯月神子,名动一时。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映像中颜澜虽然很美,但是却都是惨烈的血红色。直到我看到图鉴上父王亲笔所作的画像,才意识到,原来你是另一个神子,被上天赐予到胤国君主身边,却依旧受尽折磨。”

    “青莲,我曾经非常非常地恨你,若不是你,我的深爱的父王又岂会死,毁尽一世英名而被人唾弃,而我的母妃也不会早早离我而去。二十年前京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应该算在谁人头上,我想颜澜也应该要背负上这份罪孽,而我是胤国的君主。”

    “青莲,我恨你,但是你会恨我吗?我的父亲残害了你的父亲。你不是看到澜台的那一间刑室吗?那里面每一件器具都曾染过颜澜的鲜血,一个傲然出尘的祭司,却整日整夜浸染在血污之中,不得生死。”

    “青莲,你的父亲这和你一样呢,乐声和歌声都惊落九天,像仙人一般,只要听得一句,便此生难忘,所以青莲,你的歌声让我很早就认出了你。颜澜啊,终其最后,还是父王的不是,不知我是否可以将你父亲的名声还给天下。”

    “青莲,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如果人生让我对你也只剩下这句话,我一定会告诉你。”

    “青莲啊……”

    涅盘

    像是置身在茫茫的虚海之上,鸿蒙太初,天地不分,周身是一片虚无的白,随着温暖的海水漂浮流动。睁开眼,尽是那粼粼的荧色波光,不知其源头由来,又不知其将止于何处。身子就像是一片飘零的枯叶,沉沉浮浮,不知将被命运的洪流带向何方。

    青莲努力的想看清楚,但是除去朦朦胧胧飘渺如雾的荧光点点,看不清任何东西,难道这就是地府黄泉之波?包绕在周身的黄泉水却有着令人怀念的温暖,就像曾经的瀚辰和瑜哥哥的怀抱。死的感觉真好啊,之前的折磨仿佛没有在最后的时光里留下最后的痕迹,不痛了,一切都不痛了。

    但是,一个人,好孤独,可为何周围会传来熟悉的声音。青莲努力侧耳倾听,但是除了潺潺的水波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瑜哥哥,是你吗?好想你们,还有父亲、阿公、先生和娘,青莲做错了事,所以你们都不要我了么,把我一个人丢弃在这里。

    耳边的话像是清风迷雾,幽幽淡淡的让人追寻不到它的踪迹。这个声音是……是嘉瑞!耳边飘来的话语分明是那个心底最熟悉的声音。嘉瑞,我该怎样面对他呢?不,我不要见他,我有何脸面去见他,我居然勾引他做出那种令人不堪的情事,我身上真的有从彤枫楼带出来的下贱媚骨吗,不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嘉瑞的声音飘荡在耳边,若即若离,青莲想拼命的逃离,但是却身不由主地随波飘去。会漂去哪儿呢,黄泉之水,想来不久就要到奈何桥了。过了奈何桥,如此不堪的我就要死去,就要不记得任何一个人,也会记不得他了吧。

    青莲心中升起淡淡的怅惘与不舍,死了,就要真的忘记了吗?曾经夕阳下抚琴弄弦的美好时光,还有那彼此间灵犀相通的君子心意。这些都要记不得了吗?越想越难舍,青莲忍不住想要抓住虚无空气里的那份留恋,思绪追寻着嘉瑞的声音而去,渐渐的清晰。

    “……我很爱你……”

    “……青莲,我从来没有失落过属于你的声音……”

    “……青莲,你的父亲不是童屹,是月国高贵的祭司颜澜,纯月神子……受尽折磨……”

    “……青莲,我曾经非常非常的恨你……每一件器具都曾染过颜澜的鲜血……”

    “……青莲,你的父亲这和你一样呢……是否可以将你父亲的名声还给天下……”

    “……如果人生让我我对你也只剩下这一句话,我一定会告诉你……”

    迷蒙中听不真切,但是抓住的只鳞片抓让青莲格外的心切与心急。嘉瑞,你爱我?但是你知道我的过往吗?当你知道我从小生长在彤枫楼那种地方,要靠取悦恩客来求取生存,你会怎样看我,会嫌我脏吗?

    嘉瑞,谢谢你一直记得我的乐声,很高兴,但是一直不敢告诉你。你所喜爱的音韵,我曾经用它做着最低俗的事情,你会看不起我吗?好遗憾,我以为回到童府我已经彻底忘记了那段黑暗的岁月,但是现在的我,如此贱骨,连我都看不起我自己,更何况是你。

    我的父亲不是童屹?嘉瑞,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颜澜,月国祭司。我听说过,这一位精通百器的人,我钦佩敬仰,王礼说澜台每一样乐器他都能演奏的出神入化。佩服颜澜,也喜欢乐室流转的淡淡莲香。

    颜澜是我父亲,怎么会这样?那我母亲是谁,童屹又是我的谁,那瑜哥哥呢?颜澜,虽然没有见过人,但是那幅亲笔的莲月图便知是一个高洁出尘的人。心痛他被囚禁在澜台,但是尽管如此,终究是个陌生人啊,为什么要说他是我的父亲?

    嘉瑞,为什么你带我去的澜台会有刑室这种地方,好可怕,屋子里散不去的血腥味让我毛骨悚然。那些东西真的曾今都用在颜澜的身上吗?天那,一个人怎么能经受住这样的折磨。我记得刑架上深深浅浅的指甲刻痕,其中黯淡的血迹要压抑了曾今多少的痛苦与绝望啊。

    嘉瑞,嘉瑞,你最后一定要告诉我什么,是什么?青莲极尽努力想要听清楚,嘉瑞最后一句话,但是却总被眼前的迷蒙所掩盖。青莲急切的追寻着,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与思考,为着嘉瑞最后一句表白。

    王礼远远望去,一双人相拥靠着雕栏坐在地上,嘉瑞脱下自己的外衫裹在青莲身上,将那个冰冰冷冷的身子揽在怀中。怀中的人儿安静得不似活物,嘉瑞却像是珍宝一样紧紧的抱着,生怕一个小心再次遗落。

    嘉瑞将青莲的头枕在自己的颈窝处,视线望向天外,低诉着胸中的情怀。看着天幕上一团团将明月皓天割成碎片的浓云,嘉瑞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怀中的人儿依然丝毫没有反应。若是青莲今夜不醒来,所谓的神迹不出现,明日中秋月圆,惊涛拍岸,风暴席卷千里,自己还能够护住青莲么?

    不知说了多久,不知眼角飞了多少相霜泪,嘉瑞依旧缓缓的在青莲耳边倾诉着,珍惜着这一刻的相拥相守。忽然,似是有一阵风,不过是轻轻的扬起青莲散开的发丝,粘在嘉瑞开合的嘴唇上,鼻下一缕幽香飘过,婉转情话停了下来。

    感受着流转在身侧的风,轻轻的,却将青莲的发丝吹得散乱,嘉瑞有些紧张地望着天,看着满天的云静静的流转。慢慢的云被清风拂过一边,像是一面碎裂的镜子弥补了裂痕,拂去了轻尘,反射着黑夜深邃的光芒。

    月晖轻盈,一旦绽放,周围蒙蔽着的云抵不过其圣洁的光辉通通退避三舍,不一会儿,天上的浮云都被吹远,留下一张干净澄澈的天幕。水月交辉,湖心中的澜台映在一片粼粼波光之中,为此地镀上了一层梦幻空灵的色彩。

    嘉瑞惊叹于眼前景物的变化,难道这就是月神眷顾而施降的神迹?似乎感到有一束翠光擦过眼前,静柔的月色一下子变得耀眼起来,嘉瑞不觉眯上了眼睛。在清风的舞弄下,青莲的发丝拂过嘉瑞的眼眉,唇角,嘉瑞用手拂去,看到了那双辉映着皓皓月色的璀璨明眸,正直直地注视着自己。青莲佛花,水月之夜,涅盘重生。

    表白

    青莲的目光直直盯着上方人的脸,两注目光焦灼在一处,相互交缠,久久不能移开,直到被一滴滚泪惊断。嘉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满身是血污、满身是伤痕的青莲一度将要死去,现在却静静地倚在怀中望着自己,目光一如初时纯净,仿佛一切苦难都没有发生。

    青莲昏迷的这些天,对嘉瑞来说就像是在烈焰上过了千百年,让人无时无刻的饱受着自责、悔恨、相思和相负的煎熬。现在青莲醒了,嘉瑞心中欣喜,爱恋,感激……胸臆所有的感情一并喷薄而出,在这一滴泪中无声的宣泄。

    九重帝心高高在上,冰冷坚毅,怎会流泪,因此当眼中冒涌出咸涩滚热的泪滴时,连嘉瑞都不相信自己竟然喜极而泣。泪滴啪嗒啪嗒地坠落在青莲的脸上,眼上,青莲的目光被一片炽热糊住,扇睫轻颤着阖上了目。

    嘉瑞见青莲又要闭眼睡去,若是现在睡下去不知何时醒来,激动的嘉瑞没有多加索就低俯身子,和帝王之泪一样滚烫的唇印在了青莲的眉上、眼上、颊上、唇上。感受着唇下那份清凉的甜蜜,嘉瑞用舌润过青莲口腔中每一寸地方,仿佛想要带走那份药液残留下来的死气。

    嘉瑞情深之至,把所有的心力都倾注在此刻,感受着青莲活着的喜悦,不顾其他。移开青莲那仿佛被被春雨滋润得鲜红滴、生机勃勃的唇,嘉瑞的吻一路又重新向上,鼻尖,脸颊,耳垂,眉眼,然后停在了青莲额上那额冕上的通灵翠碧上。虽然神玉一片温润,但是比起青莲身上暖暖的体温,这一份清凉将将嘉瑞激醒。

    吻停在青莲的额头,直到现在嘉瑞才意识到,在自己如此疯狂的吻下,青莲居然一丝都没有挣扎。嘉瑞抬起头,忐忑地看向青莲。有些惊讶,虽然青莲脸颊被吻得一片嫣红,但是眼却一直睁着,目光没有像初次那样羞涩逃避,却依旧澄净如水。

    虽然青莲的目光清澈如泉,让人爱不释手忍不住掬一捧入口,但是仔细看了这目光却宁静的可怕,就像是是一口幽深的古井,任他外面雨骤风狂,深井依旧静若止水。青莲如此,嘉瑞悻悻地松开了手,因为他曾看到了发生在青莲身上的神迹,后悔自己孟浪又亵渎了纯洁高贵的神灵之子。

    青莲的目光一直都定在嘉瑞的身上,没有移去分毫,仿佛一闭上眼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但是在如此灼目的视线下,嘉瑞却心虚地避开了目光。青莲从黄泉之波中寻求嘉瑞的声音而醒来,如今见到了生命中最后留恋的人,却被嘉瑞一个深吻,将自己那一夜激欢中所有遗留下来的羞愧和感伤全部翻出,浮离上来,露出心底巨大的创口。

    “皇上……”在静默中过了良久,青莲开口,声音嘶哑,弱不可闻。嘉瑞抬起热切的目光盯着青莲,但是那份温度却渐渐的退了下去,皇上,不是瀚辰啊,果然还是不一样了呢。感觉怀中之人略略的挣动,嘉瑞才发下自己的怀抱把青莲按在了雕栏之上,于是慢慢地松开手中拥抱的人。

    “皇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的过往的经历吗?你为什么还会这样对我……”青莲虽然哑着嗓子,但是却这样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死掉,会不会一闭上眼就要回到那片茫茫的虚无中去,或许得知了答案,也就无憾了吧。

    青莲此言让嘉瑞错愕,青莲在说什么,什么我是谁?什么过往的经历?难道青莲已经得知了身上所背负着的隐秘身世?亦或是自己所做之事将永远得不到原谅?

    “青莲,你是月国祭司,纯月神子颜澜的儿子,我知道自己千错万错,亵渎了世上最圣洁的佛莲,人神共愤,天地相弃。对你所做的事情也永远无法得到你的原谅。但是尽管你现在恨着我,我依旧要对你说……”

    “青莲,我不知道你曾经的过往,但是我却记得我们相守的时光,夕阳下携手的约定,雾夜中心灵契阔的追寻。青莲,我以前无法不恨你,但是现在却无法不爱你,若是下一刻天地毁灭,你我生离死别,我一定会对你说,青莲,我,爱你!”

    声泪俱下的诉说,话到最后嘉瑞一下子又将青莲拥进了怀中,“青莲那,即使天塌地陷,我怎么再舍得放开你,即使家国毁灭,我又怎还会放开你啊。青莲,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爱你,爱你……”嘉瑞在青莲鬓边厮磨,喃呢着情话。

    青莲僵硬的愣在嘉瑞的怀里,感觉紧得让人窒息,但是这个怀抱却很温暖,很安心。若是没有耳边的情话,闭上眼,青莲也可以遐想到那日在踏雪马上,君臣二人相拥携游的一刻,也是一样暖心的怀抱,只可惜现在早已不一样了,或许过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青莲被箍在嘉瑞怀中没有挣扎,任由温湿的唇在耳鬓厮磨,却只是淡淡的开口:“皇上,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颜澜是谁,纯月神子也好,月国司也好,那都是很高洁的人吧,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后人?我不配,因为我肮脏不堪,所以又怎会是神灵的后人?”,青莲语意有些黯然。

    “皇上,你知道吗?我自幼生长在彤枫楼,丹彤之枫,其叶灼灼。很好听的名字吧,但是他却是最乌黑的青楼楚馆,逼良为娼,送往迎来,皇上,我就出生在那里。皇上你知道我从小要学什么,要做什么吗?辗转求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是我,就是我娘,你想过那是怎样的孤独绝望和自暴自弃?皇上,你知道我的琵琶技艺从何而来?你又知道为何父亲和秦先生要对我这样严厉苛责吗?”

    “其实我早该忘了的,或许我已经忘了,但是如今这份可怕的经历深深烙进了血肉中。小时候我抱着琵琶每夜所看到的满眼都是鲜血淋漓的残虐,直到那一夜你压我在身下。皇上,或许我灵魂里就带着从彤枫楼中的媚骨,早就不是一份纯净的心了。瀚辰,你这样对我,我却不干净,弄污了你啊。你是明君,我诱你做出这种有悖人伦的事,会连累你遭天谴的,会遭天谴,是天谴啊……”

    说道最后,青莲的心意表白变成了轻轻声的喃喃自语,几不可闻。但是“天谴”二字却像是魔咒一样箍在了嘉瑞的心头,一时愣住,圈着青莲的怀抱此一刻僵硬,真的是自己帝王失道,才引来了如此灾祸?嘉瑞如此自我怀疑。

    果然是这样,青莲看着嘉瑞僵硬的反应,心中叹息一声,自己如此不堪,怎会让高高在上的帝王再看上眼呢。自己所行辜负长辈教诲,愧对内心原则,青莲不知道怎样面对眼前看不起自己嘉瑞,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失身的自己。哎,且不去管我是谁的孩子了,只是一个不干不净的人,既然见过了,也就没有遗憾了吧,于是青莲挣出嘉瑞怀抱,双目轻阖,人靠着矮栏往后仰去。

    觉醒

    身后是半矮的雕栏,一座高台一片北海,青莲萌生死意,身子往后面仰去,想重新堕入那片虚无。脸仰着,发丝翻飞在后,青莲最后看了嘉瑞一眼,淡淡地笑了,也总依着心愿见过了,纵使在这世间留着诸多遗憾和怀念,但也再也没有自己立锥之。就这样去吧,青莲阖上了目,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没有感受到临风的依托,不久青莲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一只手腕被紧紧握在嘉瑞的手中,而眼前之人,正无比哀恸的望着自己。“青莲,为什么要这样,你就这样地恨我,要用死来报复我吗?”

    嘉瑞把青莲抱紧,然后一个转身将怀中之人带离高台之边。“青莲啊,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纯净无暇的,我怎么会嫌你,怎么会呢,你就巴巴的起了这样的傻念头?”嘉瑞抱紧青莲,仿佛要把他融进自己骨血,“青莲,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爱我,才会对我将这番话,青莲你爱我,才会无止境的包容我对你的坏,是不是!青莲是你爱我的,以前在澜台我这样对你,打你,骂你,你都没有离我而去,现在为何又要转身离去?青莲告诉我,你是爱我的,青莲爱着瀚辰……”

    嘉瑞的话像是魔咒一样回荡在青莲的耳边,夺走了青莲所有的思考。爱,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我娘思念父亲的那种吗?原来我喜欢和嘉瑞呆在一起,是因为爱啊,我爱着嘉瑞?原来我一开始就对嘉瑞就是这种不纯正的感情,我是男子,嘉瑞也是男子,是皇上,是天下苍生之主,却因为我的一份妄念,生生的给毁了。

    嘉瑞见青莲怔在自己的怀中,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心中狂喜,于是炽热的吻雨点般的落在青莲的颈脖,然后一路向上。“不要,皇上,不要这样,不要这对我。不能啊,会遭天谴的,皇上,会遭天谴的。”面对嘉瑞疯狂的举动,青莲拼命挣扎起来,若是那一夜已经错了一次,那么就绝不可以在错第二次。

    嘉瑞仿佛是找了魔,根本不顾青莲的反抗,将青莲按倒在地上,用火热的唇烙过青莲的脸上每一寸肌肤。双手揉搓着青莲柔软的身体,含糊不清的说,“我的青莲,不要抗拒,你敢说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吗?那一夜,你也很愉快是不是,你迎合着我的动作,留恋着我的身体。这就是爱啊,这就是灵魂的契合,我们二人的真情,为何要管顾他人?管他什么天谴,若是真有天谴,那么现在就让天来收我!朕是大胤皇帝,即是天子,苍生之主,真有天雷焚身吗?”

    嘉瑞彻底的疯狂了,压住青莲的身子,手不规矩的往里面探,只觉的现在满心火,下腹胀得难受,贴着那一具温润如玉的身子真的很舒服,脑海里尽是那一夜极致的契合与情爱的温存。青莲病弱无力的挣扎怎敌得过嘉瑞龙虎精神,不过片刻,衣襟就被扯散,连同亵裤也被扯了下来。

    “啊――”,就在嘉瑞不顾一切突然深深的穿刺之后,一声惨叫冲破云霄,身子被撕碎的锐痛铺天盖地的袭来,犹如那遮蔽皓月的浓云。“你会后悔的,梓烨!”,伴随着凄厉的控诉一记惊雷乍破长空。不知何时月漫上血红色,被浓云赶至一边,流云仿佛苍天满面的血泪,而月则像是在冷冷地旁观着澜台交合着的二人,却不过片刻也掩藏了行迹。划过天际的闪电照耀当空,简直就要将这时空劈开,把这世间所有的爱恨一起卷走。

    风雨卷来,惊雷滚滚,一场秋雨携劲风速至,雨点如细小的冰锥击打在嘉瑞的背上。嘉瑞双手撑在青莲的肩旁,停留在进入青莲身体前一刻的动作,也恰好为其遮挡风雨。嘉瑞怔怔地看着身下的青莲,有些难以置信,难道说,这就是天谴?

    疯狂的吻挣破了青莲额冕下还未愈合的烙伤,鲜血浸染透额冕银白的镂纹,为那一佛莲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血从额头淌下,滑过眉,顺着眼角蜿蜒而下,乍一看真相是滴出来的血泪。青莲再喊什么?嘉瑞无法想明白青莲方才那一声对父王撕心裂肺控诉,悲凉而绝望。二人一时惊怵,而就在这时,王礼冲进雨幕,催促地上二人入内避雨。

    嘉瑞从青莲身体里退开,扯开自己的衣襟将青莲遮蔽起来,然后冒雨回到楼内。青莲一直在挣扎,双手抵着嘉瑞的胸口,回到澜台,嘉瑞才放开怀中的青莲。谁知一松手,青莲没命似的逃去,然而青莲足底一片烂肉,跌跌撞撞的又能走上几步?

    青莲没有穿鞋,脚上裹着厚厚的白衫,蹒跚着只走了一小段路,就跌倒在地,足底一片血红。青莲此时很怕,他对嘉瑞不是没有感情和爱意,只是方才那样凶狠的情事勾起了青莲心底的那份根深蒂固的恐惧,或许是之前看的太多了,这是彤枫楼打在青莲心上的深深的烙痕,而创口如今被狠狠扒开。

    青莲倚着墙挪了几步,无处借力,扯断一把珠帘,人躲进刑室中去。试了几次,青莲都站不起来,只好靠着墙缩成一团。一场骤雨让嘉瑞浑身湿透,王礼送上洁净的布巾后又实相的掩去。嘉瑞顾不上自己,冲进刑室,看见所在墙根处瑟瑟发抖的青莲,一阵失悔的心痛。

    “青莲,对不起,刚才是我孟浪了。来,擦一下,秋雨沉凉,不要淋坏了。”嘉瑞蹲下去将布巾递给青莲,犹豫了好一阵才青莲才伸手接过,只是仍旧缩着,避开嘉瑞的目光。嘉瑞见青莲如此害怕,也不逼迫,只怪自己方才情急失神做下错事。

    嘉瑞站起来走到挂着刑具的帷幕前,稍稍掀开一角,看着窗外北海湖面如今反射着幽幽的月光。若不是一身雨水,方才突如其来的疾风劲雨仿佛只是幻觉一般,嘉瑞怔怔的看着湖面良久,只觉的那月光带着淡淡的血红色。难道这就是天谴,青莲是颜澜的后人,继承着纯月神子的高贵血脉,自己再次罔顾亵渎,真会给胤国百姓带来什么吗?

    “青莲,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嘉瑞转身小心地问道,见青莲将头埋在膝盖上没有反应,便自顾说下去,更确切的说嘉瑞好似自言自语:“青莲,你是月国祭司颜澜的后人,继承着纯月神子尊贵的血脉。之前我并不相信神灵鬼怪,但是方才我这样对你,或许是真的遭到了天谴。青莲,你看到那一夕风雨了吗?月国祭司啊,青莲,这就是你的力量,植根在你血脉中,或许如今觉醒了呢……”

    承继

    “青莲,你现在知道颜澜的事情,是不是?”嘉瑞望着青莲的目光有些哀戚,青莲身上本就流淌着属于颜澜的血脉,如今又一并继承他月国祭司的宿命。那一声对先帝绝望的控诉,是最好的证明,嘉瑞看着抬起头望着自己的青莲,额冕上的青莲翠碧虽然蒙着一片血色,但却仍使满屋夜明珠光黯然失色。

    “青莲……”嘉瑞轻唤了一声却不知如何开口,青莲一定是记起了父王什么,连同那段尘封的惨红的记忆。嘉瑞曾经一度痛恨青莲,因为颜澜的出现让英睿的梓烨帝失智昏聩而死。但是同样是为人子女,那对青莲来说呢,颜澜被梓烨如此迫害,又该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迫死生父的仇人之子。

    “颜澜他……”嘉瑞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青莲用手捂着耳朵拼命地摇头,“青莲,你怎么了?”看到青莲不正常的举动,嘉瑞立刻上前探视,但是想起之前青莲对自己的惧怕,止住了脚步。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颜澜,只要一听到这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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