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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诚]许多年 作者:chloec

    从来都短,短如一只蜻蜓在水面的点出一圈波纹。好容易跑出来,明楼却似乎想把这个晚上就浪费掉。

    手指探进去,压得他呻吟出声,他去搂明楼的脖子,明楼却推开他,手指也抽出来,带出水声。阿诚的脸瞬间就红了。

    “你脸红了。”明长官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热的……”咬了嘴唇。

    这话似乎更不对。

    明楼的手指上沾着被内部的温度融化的凡士林,擦在他的大腿内侧,以报复脚趾甲划小腿的深仇大恨。他晓得这个人要什么,不过偏偏不叫他痛快。

    “你帮帮我……”阿诚有些气急败坏。

    “某些人这时候嘴倒甜。”

    “……”阿诚叹了一口气,嘴唇颤抖,发不出声音,明楼忍不住分神去听。就这么一错神,阿诚将他扣在床上,握住他,坐了下去,然后像狮子搂住自己的战利品一样,把笑声埋进一个心满意足的吻里。

    扑面而来的温暖让明楼感觉自己跌进了春风里。

    他在春风里失神,循着自己的本能撞进他的身体里。阿诚感觉自己像是一片沙滩,极乐一波波地袭来,让他喘不过气,他本打定主意不说明楼想听的,可他又忘了,顺着自己的身体,说一切他要叫明楼晓得的情话。

    他这么快活,想叫明楼也这样快活。

    他被明楼领着走过那条走廊时,他就在想这件事。想着他要把明楼推到新政府冰冷的墙上,亲吻他。

    他被人同情地注视着,却也同情着注视着他的人。

    他们永远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明楼这样可爱。而这样的可爱,也只属于他,只属于无人所知的夜晚。

    他是喜欢阳光的,却又常常憎恨晨曦。因为早晨总会收到坏消息,比如

    毒蜂回上海了。

    第11章

    明台的妻子穿着洁白的婚纱,是一个幸福的新娘。王天风见到上一个做过新娘的女孩儿,是在监狱里。那是一只羽翼残破的蝴蝶,阴毒又天真。

    “王先生。”阿诚笑着,仿佛不记得前几日他们差点在乡村俱乐部打起来,“招待不周。”

    他眼睛黑亮,和她很像,又完全不同。阿诚眼睛如古玉,温润而沉稳,而她的眼睛,没有任何其他可比拟的东西,除了她的过去。他常常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又黑暗又清澈。黑暗如枯井,清澈如杯中毒酒。

    “你把那块手表送给明台了?”明楼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军校毕业的时候送的。”

    “舍得?”明楼扭过头,一语双关道。

    王天风没有回答。

    “现在想想,当时还因为这表打过一架。”

    “我让着你的,不然你输定了。”

    “大言不惭。”

    “妇人之仁。”王天风道,“你有太多舍不得,而我,除了理想,没有什么不能舍弃。”

    “布局,你不如我。决断,我不如你。”

    “决断,你不如我。布局,你也不如我。”王天风看了看阿诚,又收回目光。他终于笑了,但这笑里有些明楼都看不穿的东西,“做老师,我不如你。”

    百乐门里歌舞升平,明诚搂着貔貅,跳着舞,耳鬓厮磨。

    “你刚才踩到我的脚了。”

    “对不起,我不太会跳舞。你不该约在这儿。”

    “我们被监视得很严,这里鱼龙混杂,反而安全。”

    “账上我处理好了,军统这边毁掉一条走私线路,账面一塌糊涂,我索性把亏空做多了,讹他一笔。”

    “厉害啊,账上真能抹平了?”

    “你这是怀疑我的职业水平。”

    “我哪敢怀疑您?”

    “多谢夸奖。”貔貅笑了笑。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那种一板一眼的老会计感淡了很多,像是个大学里读雪莱的女学生。

    “还以为你是算盘珠子打的,常常笑笑不是很好看么?”阿诚难得见她笑,忍不住逗她。

    “轻浮。”貔貅敛起笑容,“你那明长官不收拾你?”

    “什么意思。”阿诚脸色一变。

    “你们那样的关系,明长官知道你这么说,恐怕不高兴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楼在香港和国外的产业,有三分之一写的都是你的名字。而且他最近在保险箱里存了几瓶香水,标签上都是你的字迹……还要我接着说么?”

    “你翻他的保险箱?”

    “不用翻,我配了钥匙。”

    “你有没有点银行工作人员的职业道德素养?”

    “你说我一个专业做假账的,能有什么职业道德素养?”貔貅理直气壮。

    凭什么道理都跑到她那里去了!

    “所以啊,注意你的言行。”貔貅扬了扬眉毛,“明楼我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他可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

    “我有什么言行要注意?”阿诚觉得冤枉。

    “你自己知道。”

    从百乐门回到家里,明楼躺在那里休息。沙发边的茶几上放着他走前倒的热水,一口没喝。这几日他太累了,靠着软垫就睡着了。

    阿诚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边上,柔声道:“去床上睡吧,这样脖子疼。”

    “你回来了?”明楼睁开眼睛,坐起来,“都安排得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

    明楼想说一声好,却感觉喉咙有什么哽住了,一点也不觉得好。

    “对了,貔貅配了我们保险箱的钥匙。”

    “意料之中。”

    “她说你在保险箱里放了我之前调的几瓶香水。”

    “那天找东西翻出来的。”

    “我藏得好好的,你怎么找出来的?”

    “你藏的,我肯定找得出来。”

    “好端端的,放保险箱做什么?”

    “顺着我查不到那个保险箱。如果计划成功,这间书房要被翻个底朝天的。”

    “叫他们翻。”阿诚抿紧了嘴唇。

    “打碎了多可惜。”

    他说得太轻巧,叫阿诚鼻子一酸。

    “我拿了一瓶出来,你猜猜?”

    明楼凑近他的锁骨,去闻他的领口,良久道:“你在百乐门太久,身上都是酒味,这味道快淡得闻不出来了。”

    “猜猜嘛。”

    “是我的味道。”他伸手去摸阿诚的耳廓,有点凉。他就转过手把耳朵拢在手心里。

    “猜对了。”阿诚点点头,“如果计划成功了,我以后就用这支。”

    然后他低下头,垂下眼睛。明楼吻他的睫毛和眼睛,感到自己的嘴唇湿润。他伸手去摸阿诚的头发,都是发胶,硬硬的。忽然想到第一次帮他洗头发,小脏孩,头发都板结了,又油又塌,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发黄。那颗小小的脑袋顺从地低在他的手心里。他花了很多年,让这颗脑袋抬了起来,平视着目送他走向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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