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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影响我学习!/不能再打了!——三千大

    能。时亦说。

    林间没说下去,张了张嘴,又用力抹了把眼睛。

    今天眼睛不好用。

    可能是刚才大巴狂飙的时候卷起来了一阵沙尘暴。

    十吨沙子全进眼睛了。

    林间深吸口气,清清嗓子站起来,没来由的眼前黑了黑,重心不稳就往下倒。

    没摔。

    他同桌反应非常快,及时把他给抱了个满怀。

    林间头一回出现这种情况,挺忧愁:我年纪轻轻会得脑出血吗?

    时亦:不会,体位性低血压。

    体位?林间一瞬警惕,这个影响血压!?

    嗯。时亦点点头:蹲太久了,忽然站起来,就会头晕。

    林间:

    他同桌真博学。

    林间飞快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联想扔出去,靠在他同桌身上,深呼吸了两次。

    那一片黑雾果然恢复了正常。

    他又抓紧时间抹了把不争气的眼睛,刚要站直,小书呆子抱着他的胳膊忽然又收了点儿劲。

    林间微怔:时亦?

    时亦抱着他:我在。

    我知道啊。林间笑笑,胡噜了一把他同桌的脑袋,我同桌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林间。时亦轻声打断他,可以哭。

    林间肩膀猛地一绷,脑子里乱糟糟了一路的东西彻底被清成一片空白。

    小书呆子的力道其实很轻。

    林间甚至都不用抬头,就能想出来他同桌认认真真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的样子。

    把事说明白很简单,可说明白了以后呢。

    时亦懂了以后呢。

    时亦被他拉下来以后呢。

    他同桌这么好。

    这么好,然后被他拖下来。

    被他卷进他身边的烂泥里,跟着一团糟,跟着挣扎着往外扑腾再徒劳地往下陷。

    刻意被忽略的,尽力压制的念头,窒息一样蔓上来。

    林间低声叫他,嗓子哑得不行:时亦。

    话音刚落,小书呆子的应声就跟上来:嗯。

    也不知道是被打开了哪个开关,林间胸口忽然狠狠一疼,眼泪压都压不住地涌出来。

    时亦没再说话,努力站得直了点,叫林间能整个靠在自己身上。

    他同桌这个人平时要更要面子一点儿。

    大多数时候都在笑,不笑的时候眼睛也是弯的,好像什么时候都准备好了把什么都不声不响地扛住。

    扛着火锅店,扛着身边人的喜怒哀乐,扛着静姨接下来的人生。

    扛着他。

    不会哭成这种停都停不住,低低嘶吼着像是困兽被锁在什么地方挣扎得浑身血痕的样子。

    时亦侧过头,在林间鬓角轻轻蹭了两下。

    林间暴风揉搓了一顿他的脑袋。

    时亦:

    林间又在他肩膀里多埋了一会儿,看起来还抬了几次手想揉,又很克制地落了回去。

    时亦看着都替他累,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脑袋上。

    好了。

    林间用力吸了吸鼻子,胡噜了两圈:我同桌特别好。

    时亦:嗯。

    林间没绷住,噗一声乐了:这个也答应啊?

    我同桌。时亦说,也特别好。

    林间微怔。

    时亦也给他胡噜了两下脑袋,低头看了看,攥着袖子替他擦眼泪。

    我刚亲了我同桌。

    林间握住他又不管受伤就乱动的右手,嗓音还有点发闷:然后我哭成了个傻叉喷泉。

    时亦还心疼着,没配合他跟着笑,换了左手给他擦眼泪:我负责。

    不行。林间说。

    时亦微怔。

    林间闭了会儿眼睛,把最后一点水汽憋回去,重新睁开:小书呆子。

    时亦:嗯?

    我都亲了我同桌了。林间看着他,我不想反悔了,也舍不得松手了。

    时亦把他最后一点眼泪也擦干净,慢慢站直,迎上他的视线,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林间看了一眼他同桌脑袋上顶着的鸟巢,没忍住扯了扯嘴角,一点点帮小书呆子把头发压回去:奖励都透支了,我得赶紧使劲儿把前头的流程补上。

    我帮你。时亦说,我们

    不行,林间摇摇头。

    时亦抿了抿嘴角,眉头轻蹙起来。

    就这么一个要求,小书呆子。

    林间帮他把头发压平,揉了两下,声音格外轻:别跟我跳下来,在边上等我,让我看见你就行了。

    时亦说的那家旅店就在车站不远。

    两个人先开了房间,放好行李,又在路上买了两瓶冰镇矿泉水。

    到了。

    时亦牵着人绕过一幢楼,看着他同桌一只眼睛一瓶矿泉水的外星人造型:好点了吗?

    林间把矿泉水拿下来,打开手机看了看:好多了,还明显吗?

    时亦仔细看了看:还像被我打哭了。

    尤其两个人的嘴角还都真有点儿发青。

    也不知道那一下软中带硬撞出来的效果怎么这么好。

    林间挺苦恼:要不在楼下多晃一会儿?

    时亦抿了下嘴角,点点头:有个花坛。

    小书呆子,虽然命运在我的眼前放了两瓶矿泉水。

    林间非常敏锐,停下脚步,准确地戳了戳他同桌的酒窝:我还是看得见你在笑的。

    时亦配合着点点头:嗯。

    林间:

    他同桌好像被他带坏得越来越快了。

    林间甚至有点儿想找个超市买副墨镜,挺沧桑地叹了口气,又把那两瓶水按回了眼睛上。

    小区的绿化不错,花坛边上蚊子一看就不少。

    林间在拍死第四只摇摇晃晃飞过来的蚊子以后,眼睛终于消下去得差不多。

    嘴角泛青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现在去煮鸡蛋。

    小书呆子坐在边上,察觉到他把矿泉水放下来,跟着抬头:好了吗?

    差不多了吧?林间拧开其中一瓶灌了两口,没好也没条件了,水都温了。

    时亦点点头,帮他把眼镜架在脸上:基本看不出来。

    那就行。林间松了口气,揉揉小书呆子的脑袋,别回头你们老师不认识我,看我肿着个眼睛不好看,不让我进去。

    时亦摇了下头:不会。

    林间侧过头,仔细看了看他,摸出颗糖递过去。

    时亦怔了下:嗯?

    说说。

    林间看他没接,把糖喂到他同桌嘴边:都把我带回来了,咱老师什么样?

    时亦含着糖,怔了一会儿,轻攥了下拳。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带林间来温老师家。

    为什么那天晚上,这种念头就忽然强烈得压都压不住。

    我的过去。

    混乱错位的、不堪到想彻底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的过去。

    想永远放置不管的过去。

    真正的我,和你熟悉的不一样的我。

    都给你看。

    她是很好的老师。时亦说,我做错过事。

    林间眉峰微蹙,握了握他的手:什么事?

    时亦摇摇头,站起来:我带你上去。

    林间跟着走了两步,低头看了一眼。

    小书呆子闷着头往前走,手掌冰凉,指节的力道微微泛白。

    牢牢拽着他的手。

    温老师家的小区很朴素。

    楼道还是老式的,台阶挺高,上去之后还要再拐一阶。

    林间跟着时亦上楼,被他同桌领着,敲开门。

    满头银发的老人家一看见有小同学来玩,立刻高兴得眯了眼睛。

    老师。

    时亦跟护工打了招呼,拦住了不迭拉着护工拿相册的温老师:没有照片,我叫时亦。

    温老师的脾气非常好。

    放在学校里,都应当是那种笑眯眯到学生们不敢皮,老老实实被唠叨的那种好老师。

    护工应该是早听时亦交代过了,热情地打了招呼,把两个人往屋里迎:快坐,外头热坏了吧?催了你们这么多次,总算把你们催来了。

    别总和温老师提。时亦说,我来多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上回来了一趟,温老师念叨你好几天才忘了呢。

    护工不太能理解,给他们两个倒了两杯果汁:别人对着照片都想不起来,想你都用不着照片。上回你走以后,那张照片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温老师还找了半天呢。

    时亦放下果汁,帮忙把玄关的几个摆件扶正。

    林间走到他身边:什么照片?

    认人的。时亦说,一会儿老师拿照相机对着你,不要躲。

    林间怔了下,接受了这个听起来有点奇特的设定:不躲就行了吗?

    时亦想了想:可以笑,但不要比二。

    林间:啊?

    时亦抬手,给他做了个示范。

    林间看着一脸冷酷朝他比耶的小书呆子,沉稳地被萌了个跟头。

    时亦抿了抿嘴角,把玄关有点儿乱的地方收拾整齐,进了屋。

    这么熟。林间帮他把果汁一块儿拿进来,常来?

    时亦摇摇头:一个月一次。

    来多了容易出问题。

    对温老师来说,他是个很不稳定的因素。如果来的太频繁,难免会让温老师情绪波动,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可一次都不过来,又要被老师训。

    温老师只是记不住人,多多少少还是能留下点印象,要是他时间久了不来,还会让护工打电话,严肃地批评虽然记不住名字但就是这个老不来的小同学。

    时亦过去,对着拍立得配合着温老师照了张新的,放进相册。

    这回能多玩一会儿?护工给他帮忙,压低声音,温老师天天念叨,你要是能多陪她一会儿,心情肯定好多了。

    时亦点点头,没说话。

    林间的目标太显眼,放下果汁没等跟同桌汇合,就被温老师拉住了胳膊。

    这也是我的学生吗?这么帅。

    温老师扶着老花镜仔细端详,抬手比了比:这么高,有一米八了吧?

    林间笑笑,蹲下来点了点头:有了,老师。

    真好,都长大了。

    温老师欣慰地点点头,拿过拍立得对着他照了两张,仔仔细细眯着眼睛看:不行不行,老了,都想不起来了。

    不是。林间微哑,老师,我

    他话还没说完,扫见护工飞快打的手势,扬了扬眉,下意识停住话头。

    时亦带着相册过来,接过刚洗出来的相片放进去:老师,您最近好吗?

    好,要是你们都来玩就更好了。

    温老师的注意力被他引过去,笑着点头,拍了拍时亦的背:你现在上高

    高二,学理科。时亦说,在河高。

    怪不得,河高好。

    温老师推了下眼镜,点点头:河高教学水平高,发展好,就是特别辛苦,一个人劈两个人学行,原谅你老不过来看老师了。

    时亦跟老人家一块儿笑了,拿过茶壶茶杯涮了涮。

    林间看着眼前的情形,眉峰一点一点蹙起来。

    温老师到现在思路也一样敏捷,反应甚至还比一般人快,说话看起来也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违和感也始终挥之不去地越发强烈。

    强烈得叫人甚至没法忽视。

    是新来的吧,以前没来过?

    护工已经处理熟了这种情况,把人拉到厨房,压低声音给他介绍:脑退行性疾病,温老师对人跟事儿都记不住,别说学生了,就儿女跟我都得天天自我介绍。

    护工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不过正常说话就行,温老师别的事儿全没问题,你要把她当老糊涂了,她还不愿意。

    林间胸口沉了沉:都不记得了?

    差不多吧,偶尔能记起来一两件,比如她有个学生没教好,有个题目没讲对之类的。

    护工叹了口气,指指里屋:你那个朋友第一天来还跟我开玩笑呢,说那个没教好的学生是他,要真是他,温老师也不能一次一次见他都没印象啊。

    林间蹙紧眉,没说话,走到屋里正聊天的两个人边上,接过时亦手里的茶壶。

    老师温声细语,笑眯眯询问学生的情况,从学习到生活,关心得格外细致。

    学生认认真真地答,低着头煮茶洗杯,一点儿都没有不耐心。

    看起来好像正常得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忽略掉这是个无限重复的过程的话。

    时亦每一次来,都要面对着已经彻底忘了自己的老师,重新再介绍一遍自己。

    重新介绍自己,重新听完全同样的问题,重新讲自己的事。

    没有一次能例外。

    这是红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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