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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影响我学习!/不能再打了!——三千大

    怎么就差个好好的、正式的以一辈子为目标的那种告白。

    林间关上窗户。

    时亦那天应该是听见了,哪怕没听全,也多多少少听了个大概。

    所以直到现在,也只是认认真真帮他复习,努力拿那个吃光光超棒棒的饭桶吃饭,什么都没问他。

    林间看着手腕上那根忽然就又恢复了鲜红的红线,碰了碰,没忍住扯了下嘴角。

    小书呆子大半夜偷偷拿手电打着光,给他换红线,中间还要抬头好几次,非常谨慎地确认他到底睡没睡着。

    在时不时晃过来的光里纹丝不动地闭眼睛保持呼吸,还得假装不经意翻身,把手腕放在小书呆子最好够着的地方。

    简直是个超有技术含量跟难度的工作。

    他转了两圈那条红线,深吸口气,慢慢呼出来,视线忽然一凝。

    一道身影在楼梯口晃了晃,飞快往下跑。

    林间站在原地。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整个人轰地一沉,有什么压抑了拒绝了格外久的东西压都压不住地决堤,耳边跟眼前都是一片噪点。

    为什么还没跟二当家告白啊。

    不是都走上正轨了吗,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为什么啊。

    在等什么啊,为什么拖这么长时间啊,有什么好叽叽歪歪磨磨唧唧矫情的啊。

    为什么啊。

    吴涛没说错,人渣没别的本事,就是跑得快。

    被他追上去按翻,狠狠砸在路边的台阶上的时候,这个垃圾已经跑到了学校的后操场。

    格外冷清的一个小操场,本来有篮球场足球场,是给他们跟初中部自由活动的地方。

    后来又建了各种标准球场,这一片已经差不多被废弃了,堆着不少陈旧生锈的器材,杂草长得有小半个人高。

    林间死死按着他,右手就扼在他喉间:我跟你说过什么?

    不让我来学校,见一次打一次

    男人被砸得差点儿背过气,畏缩两下,忽然又出声:我是真有事找你!

    男人看着他:火锅店关门了,你,你和你妈都不接电话!我没办法

    林间胸口窒得几乎麻木:你给我妈打电话?

    我听说她跟别人好上了!男人挣扎,我还爱她啊!我才是他男人!我是真爱她的,我愿意为她,为你们改,我发誓

    林间一拳砸在他脸上。

    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他的第二拳已经跟上来。

    林间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拳接一拳毫不留情地继续往他脸上砸。

    男人开始还呼救,再接下来就只能从喉咙里呜呜出声,徒劳抬手挡了几次,整个人和着血和土一起滚在地上。

    林间一脚把他踹在地上,蹲下来:再说一遍。

    男人不敢出声,一味往后瑟缩着发抖。

    我妈跟你离婚了。林间说,你知道什么叫离婚吗?没有法律责任,没有义务,没有关系。

    男人艰难点头:知道

    你再找她,就是骚扰。林间语气平静,不论是电话,还是别的什么方式,只要让她想起你,就是骚扰。

    男人不出声了,低下头。

    林间闭了下眼睛,转身想走。

    林间!男人挣扎着爬了两步,可你是我儿子这个法律断不了吧?

    林间肩膀狠狠一绷。

    我听他们说了,是法律规定的。

    男人挣扎着坐起来:我没有劳动能力,没有收入,你成年挣钱了,就得对我有赡养义务。不管我跟你妈离没离婚,你都对我有赡养义务。我活不下去了,你得给我钱,八百块不够

    林间俯视着他:严重家暴的,可以不赡养。

    可你当时没告吧?你们俩当时没去告吧?

    男人抹了把血,歪歪扭扭笑了:当时你们有证据,要是告了还能赢,可现在你有证据吗?你的伤肯定是我打的吗?不肯定吧?说不定是你自己爱打架呢?

    林间看着他。

    行,我不骚扰你妈。男人以为他服了软,得意起来,你还有个一块儿住的是不是?我可以找他要钱吧?这是我儿子同学,不算骚扰

    林间没等他说完,已经一脚重重踹在了他胸口。

    他一点儿没收着劲,男人闷哼一声,整个人重重撞在后墙上。

    你敢找。林间蹲下来,我就打断你两条腿。

    男人艰难地咳嗽着吸气,可能是伤了肋骨,按着没完没了喊疼。

    或者我现在把你直接废了。林间说,放心,你瘫着,我可以养你到死。

    林间!男人惊恐,你是在学校!你不能动手,别人会知道你

    我追过来这一路,应该就已经有人听见了,说不定现在就有人追过来看热闹,一会儿就全学校都知道了。

    林间:你是觉得我应该在乎这个吗?

    林间看着他:我还有资格在乎这个吗?

    男人语塞了半天,忽然又变了个态度,低声下气:我就是没钱

    你可怜可怜我,我被他们骗了,欠的高利贷,他们说不给钱就要我的命。

    男人往前爬了两步,撑着胳膊求他:我是你亲爹,你不忍心看我这么让他们折腾死吧?你有那么多钱,我都听说了,你们打比赛只要动动鼠标,钱就能自己进口袋挣不完

    林间已经看惯了他这样变脸,闭了闭眼睛,站起来:最后一次。

    行!男人欣喜若狂,最后一次!给多少都行!你给我我就再不来纠缠你

    不是说给你钱。

    林间:最后一次,你还能在我面前不断手不断脚,站着完整的滚。

    林间:下一次,我养你到死。

    男人僵住。

    林间转身,踩着杂草往外走。

    这个人渣来学校就是为了毁他的,跑过来这一路都连吵带嚷,不可能没人听见。

    有人听见就会有人看热闹,有人看热闹就瞒不住。

    在学校动手,也不知道会给个什么处分。

    林间扯扯嘴角,扶了下锈迹斑斑的双杠站稳,没再多想这些想了也已经没意义的事。

    其实局面跟他预料的还有点差距。

    也不知道是都吓跑了还是怎么样,身后没什么人,也没什么以前他打架的时候乱糟糟围观的动静。

    吓跑了也行。

    毕竟还是在学校里,友善第一,尽量不给单纯的同学们造成不良影响,不带坏无辜的小朋友

    到这时候反而就没什么感觉了,脑海里麻木转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走出几步,他的脚步忽然顿了顿。

    怪不得打成这样居然都没动静。

    稍远的地方,格外眼熟的男孩子坐在篮球架底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裹着他的外套,书包搁在一边。

    没什么表情,挺酷。

    看见个过来的人就拦过去,跟人家说几句话,把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轰走。

    林间这会儿甚至反应不太出来什么情绪,站在原地,脑海里白茫茫空出来一片。

    时亦能找过来不意外。

    说实话,闹成这样就看路上碰着谁,真收不了场校长过来都不意外。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一片异样的视线围观也好,一群畏惧忌惮躲他的人也好,唯独没想过这个。

    为了不跟人说话都能学手语的小书呆子,一个人守在这儿,守着他背后。

    替他拦人。

    时亦对视线敏感,又拿散打队把雇来的陪练打跑了的理由轰走了一个来看热闹的学生,蹙了蹙眉,回过头。

    林间视线微缩。

    小书呆子。

    他张了下嘴,不知道自己究竟说没说出声,尽力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我

    谁看到都好。

    其实谁看到都好,只要不是时亦。

    林间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自己身上溅的血,往后退了两步,喉咙紧得几乎窒息,再怎么张嘴都发不出声音。

    程航给他的那份记录他还没看完。

    看不快,他甚至想不到,原来比他们还要小一点儿的那个年纪,未成年的学生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不知道忌惮,不考虑后果。

    对无力反抗的对象施加的、完全不掩饰残忍的恶意。

    他不想让时亦看见他也是这个样子。

    跟那些人渣没什么不一样。

    他最不想让小书呆子看见的。

    从他从不承认的生父那里遗传的,暴戾阴暗的,会往狠里下死手、会把人揍到只能在地上翻滚挣扎的他。

    时亦蹙了蹙眉,跳过栏杆,朝他跑过来。

    别

    林间勉强发出点声音,往后退了半步:别看,小书呆子

    说到一半就又没了动静,他余光甚至看见了男人挣扎着朝他抄了个什么碎砖还是石头扑过来,身上偏偏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睛,睁开想说话,忽然愣了愣。

    时亦一只手把他拽开。

    然后没停,左手扯住男人挥着砖头砸下来的胳膊,顺势抢了一步,肩膀重重顶上男人胸口,把人以肩背为轴抡出去生砸在墙上。

    闷响。

    甚至连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时亦应该是刚从办公室跑出来,没来得及摘眼镜,嘴唇抿得有点儿泛白,拽着他蹙眉抬头:怎么了?

    林间:

    他抱着撞回怀里的小书呆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无声无息软在地上的一滩人渣,陷入了某种全新的、格外深刻的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间哥:qvq

    第85章

    梁见当然说过。

    不光说过, 还说过好几次。

    二当家威武,二当家身手其实了得,二当家很能打, 二当家身边儿谁都缺钙

    二当家二当家二当家。

    小书呆子。

    林间抬手,下意识想捏两下他同桌的脸,才抬起来就又飞快压回去, 背在身后。

    时亦低头看了看,蹙起眉,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

    林间轻轻打了个激灵, 下意识想挣开:时

    拽了两下都没拽动, 他胳膊使不上劲儿, 被他同桌紧紧攥着, 在头顶上不由分说地按实。

    软乎乎的。

    触感格外真实地从掌心反馈上来, 跟温度一起,裹着胸口麻木的空洞

    林间低下头。

    他一直知道小书呆子劲儿很大、力气十凿十,也知道他同桌身手挺敏捷, 反应非常快,弹跳能力很强, 徒手就能打得过猫。

    现在回想起来, 可能都是命运的提示。

    如果一个男朋友看起来很能打、抱起来很能打、感觉起来也很能打。

    那可能就是很能打。

    小书呆子。

    林间重新找回声音, 听见自己跟他商量:听话,不干净。

    时亦摇头,用力按着他的手。

    林间没忍住笑了笑。

    他站了一会儿,轻叹口气, 低头吹了下他同桌的眼睫毛:一会儿头发都揉乱了。

    我戴帽子。小书呆子固执得要命,借你。

    细微的痛楚从麻木里探头,林间喘了两口气,把胸口的窒闷呼出去,笑着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得先把他料理了吧?

    时亦绷了下嘴角,回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力气稍微放松了点儿。

    小书呆子的劲儿真不是一般的大。

    林间被他放开,过去看了看那个还躺在地上没动静的男人。

    胸口有起伏,还有气,应该就是砸墙上那一下太狠背过去了,这一会儿已经奄奄一息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见他,就跟撞鬼似的,拼命往后挣:你饶了我!我滚,我不找惹你,我

    林间看了看他身后。

    男人瑟缩着回头看了一眼,踉跄着在和了血的尘土里滚了两圈,爬到墙边,从墙角的破洞里钻出去。

    林间没追,也没再说话,看着他狼狈地手脚并用往外爬,转眼就跑没了影。

    这些保证他早听过了百八十遍。

    被打怕了是没用的。

    多少能管个一段时间,然后赌瘾,酒瘾,高利贷,永远也填补不上的窟窿,重新排着队回来折腾一圈。

    这些东西诱惑人也要人的命,随便哪一条,都能让一个早没了自尊、从根底下烂透了的人渣宁肯再来挨一顿打。

    总得想别的办法。

    小书呆子在,拖家带口,不能乱来。

    他不能往下陷,不能为了终结这一切,就连自已一块儿搭进去。

    老万说过,也许就会有其他的办法,问题总要解决,不一定就要用对自己最不利的方式。

    肯定还有什么办法被他忽略了。

    念头乱糟糟搅成一团,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暂时先把脑子清空,重新彻底回到现实。

    时亦一直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没动,没打扰他,也没走,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等着他。

    林间转回来,试着抬了下胳膊,看着小僵尸灵活地蹦过几块砖,没半点儿犹豫地撞进他怀里。

    他闭了闭眼睛,收紧手臂。

    这种空落落的失重感他其实已经习惯了。

    好像站在什么摇摇欲坠的地方,身边就是万丈深渊,虽然能继续走,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摔下来,虽然看得见山顶,但也不知道前面究竟还有没有路。

    习惯了,所以也不会垮,甚至连难受的时间和心力都没有。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袖子就被拽住了。

    拽他袖子的小僵尸力气非常大,牢牢扯着他,一点儿都不会因为使劲儿胳膊就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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