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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GL)——甘若醴(116)

    听闻长离不记得她,她下意识将这当成了长离的选择。

    长离选择了遗忘,没有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背弃了小镜湖下的承诺。

    所以钟明烛才会如此愤怒,长离明明答应了她的。

    可如果这并非出自长离本意呢?

    她想起与长离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那埋藏在淡薄下的固执。为此她不止一次调侃长离不知变通。

    就算是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妥协不愿退让。

    遇伤心事选择往事皆空在修真界并不罕见,有些人甚至涉足鬼界边境只为求一瓢忘川之水。

    可一直以来钟明烛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因为在她心里,长离不会这么做。

    哪怕是再惨痛的现实,哪怕是遍体鳞伤,她依旧会睁大眼睛看着,就像个傻子。

    长离不会逃避,她的离儿不会逃避。

    心底的阴郁渐渐散去,变得犹如云开月现般晴朗。她从来不屑将精力浪费在自怨自艾或伤春悲秋上,一旦做出决定,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就算猜错了,就算最终仍是会后悔会难过,也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说。

    钟明烛打量着认真替她察看伤口是否愈合的长离,眼中掠过柔和的神色,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不记得以前了?可以告诉我吗?

    第118章

    长离看向钟明烛, 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谁?

    可面对这样的疑问, 钟明烛仍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心里一阵抽痛, 她掩饰似的低下头。深吸一口气, 才微微一笑,道:我叫竹九, 当年曾有幸与长离仙子同行。方才见你似忘了我, 一时颇是急躁,才冒犯了。

    有那么一瞬间,钟明烛考虑过制住长离然后报出真名, 可她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一宗门人现在应该都对她恨之入骨,长离虽然没认出她, 但很可能知道钟明烛这个名字, 若是现在就坦白,大抵下一瞬就要宾戎相见了。

    就算被制住,以长离的性子,多半宁可弄伤自己也要挣脱吧。

    竹九是她曾经的化名之一,那时候她刚结识竹茂林, 顶着他的名号招摇了一阵, 就选了这么个名字,时日已久,现在早已无人记得, 她用这名字,也不用担心被发觉。

    竹九?

    是,我们曾是朋友。提及朋友二字, 钟明烛的笑中多了分自嘲,她见长离虽面露迟疑,但看起来仍没有与她多言的打算,心道:有了前车之鉴,下山前门里其他人说不定叮嘱过她要警惕陌生人。她又想:离儿终归是涉世不深,门中必然不可能放她孤身前来朔原,天一宗其余人说不定已经到了南明山庄,这时候若不多探出些消息,之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如此想着,她的目光在长离身上扫了一圈,试图寻出些令她信服的凭证来。

    长离已经换下了原先那套缀了红线的法衣,如今身上的衣衫和发带与最早那套一样,没有任何花纹和色彩,是毫无瑕疵的白。

    腰间那串南明玛瑙也不见了。

    钟明烛努力叫自己不要去在意,将视线移往别处,注意到长离手上的储物戒似与之前一样,当即有了主意,道:你可以看看储物戒里,是不是有一把烟青色的伞,伞里面还花了一朵小白花。

    长离闻言往储物戒中一探,很快,眼里有惊色一闪而过,她摊开手,掌中很快就出现了一把伞。

    正如钟明烛所说的那样,伞面是烟青色,内里画了一朵五瓣白花。

    你怎么知道的?长离看着那柄伞,轻轻抚过伞面,嗓音中显出几分迷茫,我自己都不知道。

    见长离真的取出了那柄伞,钟明烛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原本也不是很确定,担心长离会不会一气之下将那些东西全丢了。

    就像她当日用力将琅玕剑摔在地上那样。

    因为这是我送你的。钟明烛自长离手中抽过那把伞,撑开转了一圈,随后重新收拢交还给长离,还相约待花期到了,就一起去看桃花。

    看桃花长离轻念着,忽地觉得心颤了颤。

    缺了一块的记忆偶尔令她疑惑,可大部分时候,她的心情都很平静,就像是幽谷深潭,而今,那份平静中却起了涟漪。

    那个人,似乎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一旦与那双稍浅的眼眸对上,她便会被古怪的感觉缠住。莫名其妙被扯入冰下河谷,莫名其妙被袭击,可她始终没将对方当作是敌人,就好像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哪怕是被对方扣住命脉,她仍是无任何危机感。

    也许,她们曾经真的是朋友吧她如此想着,便开口道:对不起。

    钟明烛挑了挑眉:为何要道歉?

    听你描述,我似乎不守信。长离如此道,她已替钟明烛上完药,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正坐于不远处,背挺得笔直,自上到下都显出一丝不苟的气息。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钟明烛不禁再度想到了以前,忍不住又笑起来:你确实不守信。而后瞥见长离手畔的利剑,便道:你改用利剑了?

    长离曾说因为利剑不能承受她体内的剑气,不出几招就会折损,所以才只能用无锋剑,而她今日与那头巨兽缠斗多招,手中的灵剑却始终明亮如新,丝毫不见损伤。

    长离怔了一怔,随后点了点头:以前的剑,用不了了。

    说着,她自储物戒中取出一物,钟明烛一瞥,心顿时猛地一跳,脱口道:琅玕剑?

    长三尺,通体纯白,边缘圆润无任何棱角,正是琅玕剑。

    当年离开时,她担心长离迁怒此剑,会就这样将其抛在山巅的雪中,所以将其放入了长离储物戒,刚才以伞为凭证,只是因为看到长离换了剑,以为琅玕剑终究还是被她丢了。

    没想到长离还留着。

    原来这叫琅玕剑长离看了看手中的剑,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

    钟明烛眯了眯眼,笑道:那是你在一处秘境里发现的,我们认识时,你用的正是这把剑。

    原来如此,我见一直在储物戒里,还以为从来没用过。长离点了点头,随后忽地一挥一斩,顿时,几根冰棱落下,最近的石壁上也添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看似威力惊人,但钟明烛看得出来,那并非被剑斩开,而是被长离灌入剑中的灵力震断的。

    琅玕剑上没有一丝剑气,仅仅是一件精致的装饰品。

    我体内的剑气不知为何消失了,所以无法用无锋剑了。长离收回琅玕剑,可能和之前受的伤有关,非但遗失了记忆,还导致剑气被封印。

    受伤?怎么会受伤?钟明烛猛地握紧手,险些忍不住要去抓住长离手腕替她查看身体状况,可很快她就意识到长离尚能与那巨兽搏斗,目前应是无大碍,这才定下心来。

    长离嗯了一声,然后道:这还是不久前两位师叔告诉我的,数百年前天一宗遭逢大难,我与强敌相斗,但是实力不及,反被重创,醒来后就不记得以前了。

    她见钟明烛道出她储物戒中的伞,还知道琅玕剑,便想二人交情应该不浅,遂不再隐瞒。

    其实她也不记得为何会失去记忆。

    追溯到最初,刚在祠堂中睁开眼时,她还以为自己仍然在天台峰的剑阁中,直到发觉所处的暗室内没有剑,而是供奉了成千上万玉牒,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别处,修为也远超当初。

    她附近没有任何门人,只有吴回留下的一则的口信,告诉她这是天一峰后山祠堂,说她曾铸下大错,是以在此替亡故弟子守灵。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却也没有很在意。换做他人势必要刨根究底,她却能坦然处之。

    起初常常觉得心中似有一处空空落落的,以至于坐立难安,之后发觉灵海内灵力满溢,便索性静下心运功调息,渐渐恢复了在剑阁时的心无旁骛,如此一来,修为很快就突飞猛进,竟在不久前突破至化神境界。

    离开祠堂后,木丹心和龙田鲤告诉她三百多年前天一宗险些灭门,而罪魁祸首则是修真界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小师叔说那个恶人设下诡计,伪装身份拜入天一宗,机缘巧合下成了我座下弟子,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监管无方,没有早日发现她阴谋,导致师门伤亡惨重,所以才被罚去守灵的吧。

    钟明烛皱起眉,思及长离提及铸下大错四字时的淡然,忍不住冷冷道,你那厉害的师父,还有哪些个师叔师兄们都没看穿她的身份,又怎能责怪你。

    一想到长离在那暗无天日的祠堂待了三百多年,她就觉怒火中烧。当初在黑水岭妖窟中,她听长离讲诉幼年时被结界反噬的事,就觉天一宗那几位长老不近人情,在养育长离一事上,近乎于冷酷。而今听闻长离被罚去守灵,更是恨不得立刻去狠狠教训木丹心等人一番,若非顾及处境,怕是要破口大骂饭桶、废物之类了。

    之后她转念一想:这些年来她不记得过去,免了伤心,而在祠堂守灵与外界隔绝,不被天一宗那乌七八糟的气氛影响,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天一宗众人和长离不清楚缘由,钟明烛却是比他们多知道一些,明白长离之所以能那么快突破,是因为在双生树和玄武之骨处汲取了大量灵力,而之后运功时,又因心思至纯所以事半功倍的缘故。

    福兮祸兮,往往无法一言道清啊,钟明烛暗暗叹息道,而后,又寻思起长离所言的受伤来,心道:难道是那时离儿体内暴走的剑气?可这不可能啊,我明明已经遏制住那剑气,临走前还查过离儿的状况,并没有发现她灵海受损。

    莫非当日走得匆忙,终究是有所疏漏?

    这样想着,她朝长离伸出手,掌心向上,和颜悦色道:我有位朋友精通医术,耳濡目染下我也略知一二,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替你看看。

    长离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可一对上钟明烛的目光,那点迟疑瞬息就散了。

    明明才见面没多久,她却觉得对方是可以信任之人甚至超过天一宗的同门。而且对方看起来修为高过她不少,说替她察看,倒也没有妄自尊大之感。

    于是她点了点头,将手放入钟明烛掌心,同时暗暗思考起自己是在哪里认识了那么厉害的人物来。她听龙田鲤说过,自己曾下山游历了一年多,便想多半是在途中与这位竹九姑娘结识的,可具体是在何处相识,她思来想去都没有半点头绪。

    这些年来,每当她试图回忆过往,眼前总会掠过一些模糊的影子,可始终抓不住,看不清,现在也是如此。之前,她都不甚在意,现在,她心里竟多了分迫切,试图拨开那笼罩多年的迷雾,想知道她们是如何相识的,想知道对方为何会赠她这把伞。

    甚至想知道为什么伞里侧会画上一朵白花。

    她注视着那张清秀的脸庞,思绪不受控制地渐行渐远时,忽然听到对方认真嘱咐道:不要运功抵抗。便定了定心神,集中起精神将杂念摒弃。

    温暖的灵力自手心流入筋络,于周身游走一圈后没入灵海中。

    通常修士是不会放任其他人的灵力进入自己脉络的,因为这样很危险。长离起初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就放松下来。钟明烛的灵力没有任何侵略性,就像水滴入河,刹那就融入她本身的灵力中,无任何突兀。

    过了一会儿,她发觉钟明烛的面色凝重起来,便好奇道:查到什么了吗?

    钟明烛收回手,勉强一笑,摇了摇头:我道行不够,可能需要去问问那个朋友。随后她又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此次前来朔原,莫非也是为了苍梧剑?

    长离点了点头,又道:我本来和小师叔他们一起,只不过半途遇到了妖兽和雪暴,是以和其余人走散了,路过这里正巧发现那头巨兽要伤你,才会出手。

    雪暴?朔原虽然天气恶劣,但从天虞峡谷到南明山庄那段路却还算安宁,怎会出现雪暴?钟明烛如此问道,心里却暗暗感谢起将长离与门人冲散的妖兽和雪暴来。

    若是有龙田鲤跟着,她哪里能如此轻易就知晓长离的情况。

    我们分作几路,没有直接去南明山庄,而是打算先探明附近一带的地形,所以才会遇到雪暴。长离解释道,不过遭遇妖兽倒是意外,当初听闻朔原南部极少有妖兽出没,才会分散行动的。

    原本的确是这样的。钟明烛笑了笑,只是最近朔原上似有变故,南明山庄附近竟出现成群结队的妖兽,已有不少修士被伤,我来此正是为了调查此事。

    长离想了一会儿,便道:莫非是因为那头妖兽?

    八九不离十吧,不过那可能并非妖兽。钟明烛笑道,她看向身畔的河滩,说来,与这里也有些关系。

    那不是妖兽?与这里有什么关系?长离立刻追问道。

    钟明烛微微一笑,手一翻,掌心忽地多出一个瓷盘,盘中放了一碟点心、一壶酒还有两只酒杯。

    栗子糕特地做成了一口大小,下面垫着艾草,翠色与金黄交叠,霎是好看。酒是桂花酿,还冒着热气,里面缀着朵朵桂花,取走壶盖,香味立刻飘出来。

    看到长离面上的不解,钟明烛笑得更愉快:

    久别重逢,若缺了佐食佳酿,未免太单调,不如我们边喝边说。

    第119章

    说完, 钟明烛就倒了两杯酒, 自己先喝了一杯, 然后将另一杯递了过去。

    长离迟疑了片刻, 就接过了杯子,学着钟明烛的样子一饮而尽。

    钟明烛她没有拒绝, 心情顿时雀跃起来, 再看到长离吃下一块栗子糕后面上似有惊叹之色一闪而过,便得意地扬起唇角。

    她记得长离以前偏好甜食,每每她做了点心, 长离就会比平时多吃一点,而今见她吃完栗子糕的反应, 不禁暗笑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些年她忙着引出天一宗, 其实不似以前那样考究。储物戒中之所以会有这些,倒是因为玄羽的缘故,那只小山雀在朔原整天被冻得瑟瑟发抖,可又是自己要来的,不好拿这做文章, 于是就吵着要吃热乎的点心, 钟明烛便备了一些好让她消停一阵。

    将那聒噪的小鬼带来倒是明智之举,她如此想着,笑眯眯看长离自然而然去取了第二块栗子糕, 然后才开始讲自己的发现。

    你可知数月前东南出现了一处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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