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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替身为后——唐一张(11)

    正是。老顽固秦稹抬着茶盏也应了声,他素来觉得年轻一辈不成规矩,便对齐乐之这位人人称颂的青年才俊也有偏见。
    空气中寂静了几分,谁也不想再听太府寺这老头子念叨。
    可秦稹口才了得,又有身份威望,茶盖儿清脆一声碰上盏沿,正要训话,张福忽然就近到贺珏跟前了。
    齐乐之松了一口气,贺珏也忙问:何事?
    张福瞅着不对劲,本是私底下同陛下说的,如今几位大臣都盯了过来,怕是不妥。
    但问到了,也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是是影卫大人说,想请陛下回勤政殿。
    靳久夜?贺珏纳闷,这人从不干预自己,这突然叫他回去,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或是他伤势加重了?
    若非要紧至极,他不会着人来请。
    贺珏立时站起身,脸色都变了,财政开支一事择日再议,朕先回勤政殿看看。
    急切切地转身就走,几位内阁大臣,当今朝堂的肱股重臣,一时都愣住了。
    何曾见过陛下有这般失礼的时候?他可是发着高烧也要将政务处理完才见太医的。
    玄衣司出事了?齐乐之率先询问张福。
    张福摇了摇头,奴才不知。
    贺珏一听更急,片刻也等不得了,紧赶着往外走,才掀开珠帘,身后秦稹重重地磕下茶盏,冷哼一声,陛下做什么置群臣不顾?这议着国家大事,岂能不议个清楚?
    贺珏转身,先是看了一眼秦稹,再扫过内阁诸位重臣,最后定格在齐阁老身上,烦劳齐阁老主持,若诸位非要今日议个清楚,朕去去便回。
    齐阁老连忙应下,秦稹却更不满了,陛下,若陛下不在,这议政又由谁决断?
    那便择日。贺珏加重了语气,不由任何人反驳。
    一般人见此情形便噤声了,当今天子怎敢违背?可偏偏秦稹不是一般人。
    他听到此言,反而站起身,愈发激愤:陛下,弃我等而去,可要三思!
    那靳久夜能有什么要事?便是有,能比得过今日财政要务?这要是议不清楚,影响的都是来年赋税!他靳久夜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皇家的一把刀,陛下的一条狗,一个杀人魔头,能提的也就是杀谁罢了,这等不入流的玩意儿,也配入勤政殿?陛下
    叔公,慎言!贺珏语气冷极,直接打断对方。不称官职,已然是最大的警告。
    即便秦稹出自贺珏母家,是孝淑秦皇后的叔父,可也不能倚老卖老忤逆君上。
    言下之意,欺君之罪可能担着?
    秦稹自然是不服气的,张口欲再言,却被旁边人拉了一把。
    贺珏冷冷看着,沉声道:诸位乃我朝重臣,是朕的肱骨之臣,可议天下事谏四海言,哪怕是当面骂朕,朕都听得。但唯有一点
    议靳久夜,不行。
    第13章 你方才恃宠而骄的样子,真有趣。
    寥寥几字,铿锵有力。
    整个南书房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贺珏震慑了在场所有人,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无不昭示着,靳久夜在他心中的分量。
    然而这还不够。
    你们没有看过靳久夜身上受了多少伤,也不知道他曾多少次踏进鬼门关,便以为在他手里,杀个人易如反掌!就拿前些日子的李王刺杀案,你们谁能破了这案子?是大理寺,还是你秦寺卿?你们谁都不能!是靳久夜千里追击拿下凶手的性命,是靳久夜哪怕浑身是伤也要将那人的尸首带回来,是靳久夜
    贺珏顿了顿,那双冷冽而饱含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是靳久夜,无论朕下什么样的命令,他都一定能完成。而你们,试问满朝文武,谁能做到?偷奸耍滑者有之,阳奉阴违者有之,推诿无能者有之,消极怠慢者有之!而靳久夜呢,到现在他身上的伤流的血还止不住
    贺珏长呼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掩饰了声音中的哽咽,朕不管你们如何想,天下人如何说,在朕这,靳久夜此人,议不得。
    朝堂政务是朕的事,若做不好,是朕的过失,与靳久夜无关。玄衣司行事狠辣,靳久夜杀人如麻,是在执行朕的命令,亦与靳久夜无关。朕在此告知诸位,诸位请思量。
    话至最后一句,贺珏反而轻了声,他不看任何人,径直转身走出了门。
    这这秦稹踉跄而坐,撑着椅子扶手说不出话来。
    几位大臣彼此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齐阁老同齐乐之使了个眼色,齐乐之连忙道了一声告辞,先行追着贺珏出去了。
    陛下齐乐之跑着追上了贺珏,贺珏问,你跟来作甚?
    齐乐之喘了口气,跟着贺珏的步伐往勤政殿去,秦大人心直口快,他对臣也是从小骂到大的,这世家子弟哪个不惧他?今日他是急了些,陛下莫放在心上。
    他说靳久夜,说得太难听了。贺珏心里还有气,步子也走得快,靳久夜是什么样的人,乐之你应当也清楚,哪容得他这般胡说八道?
    齐乐之连连称是,赔着笑脸道:陛下今次发的火,将我父亲都震住了,这不使着臣跟过来,臣虽想着陛下是对的,可毕竟秦大人是三朝元老
    贺珏心里有分寸,提到这他也就明白了,随即叹了口气,是,朕一向知道那老顽固的脾气,他在老世家里头算好的了。当年朕非长非嫡,庶子即位免不得受人议论,是他一人一副口舌,将那些世家老蛀虫骂了回去,骂得再不能吭声说朕半个字的不好,为此还坏了嗓子喝了半个月的汤药。
    正是如此啊。齐乐之附和,陛下一直感念着秦大人的恩情。
    听到恩情二字,贺珏脑海中赫然浮现挟恩图报四个字,不免看了一眼齐乐之。那张脸明明那样熟悉,可忽然之间竟觉得有些许陌生,不像是印象中的那个人了。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他来不及捋清楚,只好撇到一边。
    他是母后的叔父,是秦家的领头人,太府寺有他镇着,没人敢偷奸耍滑。国库数年来也一直有盈余,每年的税银都用到了实处,按理说朕不该当面同他争论,那是下了他面子。但
    贺珏皱着眉头,迟疑着开口,光风霁月的事,换个人都能做,还能得一声鞠躬尽瘁的贤名,但那些暗地里的腌臜事呢?乐之,你自幼是国子监伴读,难道不清楚先帝在位时是个什么模样?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皇家闹了多少笑话,民间也成了风气,尚有半点情义可言?五王之乱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朕能活着,不光是运气。
    齐乐之默了默,五王之乱是国之殇,他说不得,先帝是国之君,他议不得。
    眼见着勤政殿快近了,他才缓缓开口:靳久夜是陛下的影卫,陛下说的那些都是他的职责所在,若非早年勾心斗角厮杀不止,先帝也不会创立生死营,陛下也就见不着如今的影卫大人了。
    你贺珏突然站住了脚,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随后他冷笑一声,你承恩先帝,先帝待你犹如半子,齐阁老护着你纯真无暇,朕今日怪不得你,你走吧。
    陛下齐乐之急道,臣说的是实话。
    实话?贺珏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是,皆是实话。齐乐之,你可知道,朕幼时便极想亲近你,亲近那些圣洁的纯白的不沾染一丝灰尘的东西,朕那时候甚至想过,倘若朕不是皇子,倘若朕是齐阁老之子呢?
    张开眼,贺珏目光如炬,盯着齐乐之,连你也觉得靳久夜没有心不会痛是吧?
    不是,臣齐乐之欲解释,贺珏摆摆手,示意不必说。
    他往勤政殿走,走了两步,齐乐之没有跟来,只木讷在原地,轻声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终究,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贺珏还是停了下来,没将人就此丢下,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齐乐之迎上来,听到贺珏的声音犹如叹息般,靳久夜也是个人啊,你没有错,许是朕偏心了。
    齐乐之笑了笑,似是方才的话语从未说过,那可是影卫大人,偏心也是应该的。
    贺珏也扯出一丝笑意,语气一如平常,是,他是朕最好的兄弟。
    仅是兄弟?齐乐之语气有些古怪。
    贺珏侧目看了一眼齐乐之,忽然心头哪处痛了一块,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滋味。
    他恍然间点了下头,不仅是兄弟。
    也许只是下意识的一种回答,也许他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也许明白了,但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冒出三个字,同路人。
    过去几十年,往后几十年,在这一刻他只觉得天地间独剩下他一个人。
    巍峨宫殿,宫仆匆匆。
    眼前的齐乐之亦飘忽虚无了起来。
    这世上无人与他并肩而行,无人与他同路而归。父母亲朋不会,兄弟姊妹不会,满朝大臣不会,齐乐之亦不会。
    唯有靳久夜,这个男人,始终跟随在他身后。
    他从不会质疑自己,更不会背叛自己,他永远虔诚,永远忠贞,永远信任,永远视死如归。
    这不光是他的生死兄弟,更是他的同路人。
    过几日是秦稹的寿辰,朕会亲自备一份寿礼送过去。贺珏如是说道,算是给了齐乐之以及齐阁老一个答复。
    他没错,不会道歉亦不会赔罪,只是三朝元老的体面总是要给的,否则日后秦稹如何在太府寺立足?
    抬步跨进勤政殿,齐乐之就此止步,一人在殿内,一人在殿外。恍惚间贺珏觉得,那一道门槛像是横亘在他与齐乐之之间的一道沟壑,撕裂得不太真实起来。
    怎么会这样?十数年的情谊啊。
    贺珏挥挥手,示意对方告退。
    他疾步进了暖阁。
    御膳房刚送来了午膳,提食盒的小宫人正在呈盘,靳久夜一身黑衣挺立,拿了一本书册,翻了两页,窗外的日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得他浑身都带了光似的。
    贺珏进门就是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他只看到了靳久夜的侧脸。
    那人好好地坐在原处,伺候的宫人扑通一声跪地,陛下。
    靳久夜闻声而起,行礼。
    贺珏上下打量了靳久夜,又扫了一眼餐桌,再环视了屋内四处,一切如同往常。
    没什么不对劲。
    你唤朕回来作甚?贺珏问。
    靳久夜下意识捏紧手中的书册,闷闷地开口:午膳时间到了。
    贺珏看着靳久夜的神色,没有说话。
    靳久夜一时有点慌,他也说不出来是哪里慌,好像被强敌环饲也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不,不是慌,是心虚。
    贺珏也看清楚了,这丫根本就没事,不知哪来的心思非要将他从太极殿叫回来,当真是为了同他用午膳?
    然而桌上的午膳,就只有靳久夜一个人的,还全都是药膳。
    御膳房听从陛下的吩咐,已将午膳准备到南书房去了,这会儿小宫人匍匐在地,感受到贺珏的气压,一时不敢起身。
    你叫朕回来吃这个?贺珏对那满口药味的玩意儿不屑一顾,他示意在场的小宫人起身,你,去吩咐御膳房,朕今日在勤政殿用午膳。
    小宫人忙不迭应下跑走。
    屋内就只有贺珏与靳久夜两人,贺珏伸手抽过靳久夜手里的书,温贵妃传?
    靳久夜默不作声。
    看到哪里了?贺珏随意翻了翻,一下就翻到有明显折痕的地方,书页上一段瞩目的记录落入贺珏眼里。
    贺珏几瞬间看完,不禁笑了。
    随后再抬眼看靳久夜的脸,更忍不住笑出声。
    靳久夜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一丝茫然无措。
    彼此对视间,贺珏问:你在学温贵妃?
    靳久夜应是,踌躇道:主子昨夜说,让属下放肆些,做个宠妃的样子。
    挺好。贺珏哈哈大笑,将书册按在桌上,指节扣了扣,有样学样,学得挺好。
    听到此言,靳久夜那颗心忽然就不慌了,沉静得一如往常,犹如一潭死水。
    两人坐定,贺珏虽不喜靳久夜这药膳的味道,但肚饿难忍,也顾不得其他,挑了些爱吃的先垫一垫。
    朕今日同齐乐之吵了一架。贺珏喝着热腾腾的鸡汤,额间都冒了一层细汗。
    靳久夜问:主子可有书信让属下送给齐公子?
    贺珏摇了摇头,朕觉得很孤独。
    来,让朕看看你的手。靳久夜摊开右手,掌心朝上。
    这是一双要过无数人性命的手,这双手鲜血淋漓,便是秦稹口中的杀人魔头。
    贺珏握着对方的指尖将那双手拉到眼前,仔细描摹了那些纹路痕迹,最后别了别嘴角,老茧真厚,丑得很。
    靳久夜:
    男人的手能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是什么气氛在两人间渲染开,贺珏紧紧攥了攥靳久夜的手,又放开。
    本想说一辈子的话,可临到口,看到靳久夜的脸,忽然想起靳久夜当年不是发过誓要追随他一生的么。
    有些话,自不必说了。
    贺珏改了口,微微勾起唇角,夜哥儿,你知道你方才恃宠而骄的样子,真有趣。
    靳久夜:
    神色都裂了。
    这算是调戏么?宠妃好像是应该这样子,莫大惊小怪,主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贺珏也没想到自己怎么说了这么一句,他不过是有感而发。即便在南书房同内阁大臣对峙,又在路上与齐乐之暗里争锋,可进了勤政殿,看到靳久夜的样子他仍忍不住笑了,不愿多说一句外面的事。
    这,莫不就是昏君的做派,他该不会也成了昏君吧?
    可这昏君做得,也的确太舒坦顺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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