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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们分手——不是风动(87)

    他们在一起四年时间,这期间,傅凯将军,你是见过一次林水程的,尽管那并不是一次正式的会面,林水程本人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是清楚的,林水程出现在楚时寒的社会关系网中。楚时寒去世之后,你却擅自调用了A级权限给他,并动用国安九处的权利,把林水程从所有和楚时寒相关的系统中删除、擦去了,请问,为什么?
    审问室里,傅凯换上了被审讯时的统一服装,没有了军装制服的衬托,他的气质依然沉稳英挺:为了保护我儿子的爱人,也是为了保护真相。
    林水程做了什么事需要被你保护吗?你的动机?
    傅凯沉默了。
    审讯员重复了一遍:你的动机?
    就在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航天局制服、同样笔挺潇洒的年老妇人走了进来,她一头银发显示着她经历过的岁月。
    禾木雅说:你们出去,我来吧。
    她在傅凯面前坐了下来,平静地说:你比我晚七八年入伍,我在空间站军团时当过你的教官,也是你后来加入的第八区特工队的第一代成员,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是老战友了,小傅。
    放眼全联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直接叫历经风霜、战功累累的傅凯小傅,禾木雅是唯一一个。
    傅凯注视着她,和她一样平静:你是真的觉得,我们傅家会有一天做出危害联盟安全的事吗?
    我不相信,所以我一直在进行调查。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楚时寒没有选择其他的任何人,而是主动来联系了我他如果遇到事情,为何不第一时间向家人求助?禾木雅问道。你的行为也非常可疑。
    傅凯说:我不知道。不过按时寒的性子,他或许在担忧,他遇到的事情可能会威胁到他的身边人。当年RANDOM还没出现,出现以后也一直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直到星大罗松遇刺案后,我们才开始提高警惕。他们的作案手段太隐秘了,现在回想,应该不止这么多起案子,那些我们认识的老朋友,说是因为脑溢血发作或者空难去世的你能确定这其中没有RANDOM作祟吗?
    禾木雅说:所以,告诉我林水程这个人的重要性在哪里?
    我并不知道,我是赌一把。傅凯沉声说,禾将军,我清楚你的作风和习惯,你一贯使用强硬的手腕来实行自己的目标,对于认定的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你认为我有嫌疑,或是整个傅氏军工科技都和RANDOM有关联,我明白你的怀疑和担忧。但是与此同时,我也要重申:我目前和你一样,不了解R组织的任何信息,也不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只是通过我的观察发现这个组织对于我儿子的恋人,林水程,表现出了高度异常的关注。对此,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
    这个结论成立的理由?禾木雅问道。
    他身边人的三次高度艺术化的意外事故,针对他本人的一次重演性的意外事故,还有两年以前促使我终止调查、把他隐藏起来的原因。傅凯问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两年前查出了什么吗?现在你们知道了,九处查到的真实证据显示,林水程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他在事发前账户出现了不明资金流入,他那一通电话打过来后,时寒选择了抄近路前去最近的空间车站,正好走到了打架斗殴的地方,如果一切事件有源头,林水程就是那个源头。
    但我无法给他定罪,因为这是连锁反应;我也见过那个孩子,相信他的人品和性格,他绝不会是杀害时寒的凶手。
    *
    蓝色的系统屏幕亮起,系统运算弹出窗口【正在进行Z*23221129楚时寒港口遇刺案线性相关度排查】
    【相关度异常事件、人物、按降序排序:林水程。】
    *
    林水程点击重新运算,摁下回车。
    弹出同样结果:【林水程。】
    这个操作他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就像他这一晚上,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楚时寒的案情资料。
    资料第一栏家庭关系:【父:傅凯,弟:傅落银】。
    这些字、这些词、这些标点符号,这些灰蒙蒙的字节与像素点,全部化成了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脊背上,压得他的世界解构再重建、重建再解构。
    呼吸都掺入血腥味。
    林水程关闭了电脑。
    随后,他站起身来,把电脑的定位芯片、发信芯片全部抽出来,拆除、销毁,丢进路边,只有九处给他的那个银色U盘还被他捏在手中。
    空间车站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行走间,人们将外面的雪水带了进来,泥泞一片。他在旧物交换处用这个跟随他四年的旧电脑换了一个更次的电脑,厚而笨重,这就是他全部的行李。
    小伙计走不走?有私家车司机在招揽客人,四个一起,每人80联盟币,冬桐市城区走不走?
    林水程勉强笑了一下:走。
    可是他还能到哪里去?
    曾为家的地方,早已经空无一人,他不能再回到那里,他不能再找到他那从未出现过的母亲,不能像一个婴孩一样寻觅她的怀抱,寻觅他一切曾经想却没有资格得到的东西。
    *
    林水程和楚时寒相遇是大学一年级下学期。
    杨之为刚刚同意他进他的实验室学习,林水程刚刚大一,要他直接跟研究生的进度,哪怕他已经做了很多功课,实际上还是有些吃力的。
    他花了很长时间在实验室里,他也没注意过天天和他一起泡在实验室的那些师兄师姐里,有一个姓楚的师兄在关注他。
    洗试剂瓶的时候,他会收走全实验室的脏试剂瓶一起洗,包括他的。
    那就是他对他仅剩的印象了。
    后来就是他在实验室做饭被逮住,楚时寒每天按时等他,带他一起去校内租的房子里做饭。
    说是罚他做饭给他吃,实际上楚时寒都是把食材提前买好,林水程只需要出个人力而已。
    他教他跟上进度,跟他头碰头地讨论研究方向和遇到的难题。
    楚时寒很温柔,这种温柔是对待所有人的,让人如沐春风,一看就知道是个幸福家庭出身的人。
    只是楚时寒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也没有告诉过他更多的信息,比如是哪里人,住在哪里,家里情况如何这些种种,林水程偶尔想起来了,会问一问,但是楚时寒不说,他也不会重提。
    那样的温暖与温柔,已经是他能想过的最好的一切。
    林水程和大学室友作息时间上合不来,平时忙着项目合作、听课和做实验,也没什么别的朋友,那时候楚时寒,算是每天唯一能跟他说说话的人。
    他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的性向,也没有在自己的人生中计划过伴侣或者恋人之类的事情,他实在是太忙了林等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确认关系是在有一天的圣诞节。
    林水程和楚时寒在出租屋里煮了一顿清淡的火锅,楚时寒买了一个小蛋糕,两个人分着吃掉了。
    林水程接了个电话,楚时寒问他:这么晚了还有工作吗?
    林水程和他一起收拾了碗盘,随后说:嗯,我要先走了。
    圣诞礼物还没有给你。楚时寒说。
    林水程微微一怔。
    他没有想过还有圣诞礼物,准确地说,自从他高三毕业以来,他就没有过过任何的节日,没有收过任何人的礼物。有很多男生女生追求他,给他送过东西,但是他全部都退了回去。
    孤僻,冷漠,独来独往,几乎没什么社交,这就是所有人对林水程的印象。
    他不是不懂这些东西,他只是没有时间去想。
    如果楚时寒送他什么礼物,他应该收下吗?应该如何回礼?
    没等他回过神,楚时寒把他拉到屋里,非常神秘地让他伸手去揭开礼物盒的盖子盖子之下是一个锥形瓶,锥形瓶里盛着淡蓝的溶液,溶液中藏着冰蓝色的冰晶丛林。
    那天是圣诞节,江南分部初雪,气温下降,风暴瓶里的冰晶狭长如同雪花本身,晶莹剔透得能照见人的眉眼,美丽得如同星辰。
    我做了很多次,都失败了,最好看最干净的结晶是这种六角形雪花形状的。刚好在今天做出来了。楚时寒笑起来的时候,呼吸蒸腾热气,我在想,它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意思,会不会是让我把它送给你当圣诞礼物。风暴瓶这种东西,对气温条件和溶液浓度太敏感了,真的,我做了好多次
    林水程垂下眼,正在想措辞的时候,就听见眼前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楚时寒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头顶,像是最小心的试探和触碰。
    他整张脸都红了,相比较林水程淡然自若地抬起眼,他显得有些慌乱:我以前没有追过人,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
    林水程笑了:师兄初中高中时也没有谈过恋爱吗?
    楚时寒比他大五岁,可这一刹那却像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一句话说错了,之后一串话都显得更加慌张:没有。还是你在高中有
    没有。林水程安静地说,师兄,我没有男朋友。
    林水程也曾想过,世界从一个人诞生伊始,是否就会给予他往后余生全部的暗示,那么多灰败或光亮的记忆,仓促或被淡忘的过往,他的记忆总是会回到冬桐市的那个小院子,他那爱喝点小酒下下象棋的爷爷教他们背古文。
    他记事晚,能想到的最早的记忆,是有一天他被爷爷抱在怀里念古人的词,他教他: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还教他,用拖长的声调抑扬顿挫地念:流水落花春去也
    他看着大巴车启动,路边景致变换,从繁华的地带驶向他的、破败的小城,他抱着电脑靠在座椅上,梦了又醒,醒了又梦。
    他梦见他父亲,梦见林等,梦见爷爷和楚时寒。
    今天他终于梦见了傅落银。
    他梦到他们第一次相见。
    很奇怪的,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记得,但是如今回忆起来时,一切都是那样清醒他记得傅落银穿着大衣立在阴暗的停车场边的样子,他一身阴沉戾气和上位者的威压,手边的烟亮着红热的火星,薄荷香从风中传来。
    他梦到他亲吻他,爱抚他,梦到他从背后抱住自己,用那一把低沉的好嗓子叫他:林水程,小猫咪。我的好学生。
    如今他终于明白,这一切或许和神无关,甚至和伪神也无关,操控他的是真正的命运命运从不肯放过他。
    *
    经过调查,楚时寒的人际关系网中,林水程是最大嫌疑人。
    警务处,董朔夜静静地听着报告,半晌之后,才低声问道:确定了么。
    目前是这样怀疑,因为就在楚时寒出事前后,林水程账户上多出了几笔比较可疑的资金,而且楚时寒出事之前,林水程正在跟他通话,时间点上过于巧合。
    干员报告说。
    董朔夜深吸一口气:之前反追踪量子安全墙破解人有眉目了吗?
    有,当时在逃的有三人,其他两个人引爆了炸弹自杀,剩下一个已经被我们抓了回来,他的名字叫秦威,是星城科技大学毕业生,是目前一家新能源公司的企业高管,但是被抓回来之后,他什么都不说,并且他的体质比较特殊,我们发现吐真剂对他无效。
    董朔夜说:什么都不说就先关在那里,傅副处长呢?他知道这些消息了吗?
    干员说:知道了。
    行,你先下班吧,回去过个好年。董朔夜说。
    他低头掏出手机,找到拨号页面,翻到傅落银三个字,拨打了过去。
    傅落银没有接。
    他想了想,又翻到傻白甜的通话记录里,正准备打过去的时候,苏瑜却给他打了过来:喂,董黑吗?
    别这么叫我。董朔夜皱了皱眉,随后问道:林水程的事你知道了吗?
    苏瑜压低声音:全联盟都知道了,楚一的案子今天已经全网公开了。
    董朔夜:你怎么看这件事?
    苏瑜继续说:无论如何,我绝对不相信嫂子会是嫌疑人!
    董朔夜无奈:我没说这件事,我说的是负二的事。
    苏瑜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可能不太好,我给你打过来也是为了这个,我们要不要去陪陪他?
    董朔夜提醒他:今天是大年夜。
    苏瑜说:没事嘛,咱们三个也不是没一起过过年,这次我跟我妈说说,她会理解的。咱们买点小菜叫点小酒,陪他过了。
    董朔夜也没有异议。
    出乎苏瑜意料的是,他赶过去找傅落银的时候,傅落银没在家,而是在七处,他甚至还开了个会。
    苏瑜听周衡说着:老板当时在机场等呢,等到天黑了人都没来,后来就是接到通知这个事,傅凯将军被抓紧去审问了,大少爷的案子公开您二位来得真好,真的,老板他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我们都活怕他胃病犯了。
    苏瑜听得有点难过:会的,我们会盯着他吃饭的。
    周衡叹了一口气:老板和小林先生那么好。昨天老板跟小林先生打完电话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小林先生也是一声不吭走了,猫都没带走这个年又过不好了
    那么好,谁又能想到如今?
    想要带回家的恋人是亲哥哥曾经的恋人,枕边人可能是杀害哥哥的唯一嫌疑人。
    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林水程是为了什么跟傅落银在一起的?
    图他的钱,还是图他的脸?
    傅落银出来了,他神色有些憔悴,但是整个人看不出什么,只是像是累了一样,寡言少语,异常沉默。大雪天,本来就暗,他整个人显得异常苍白。
    看到他们来了,傅落银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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