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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谈恋爱(重生)——决珩(51)

    梁延。
    我在呢
    沈惊鹤一直僵硬着的身子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他一手揪住梁延的衣襟,一遍遍低声地唤着。每一次,耳畔总能如愿得到那令人安心的答复。
    我在。
    他实在是太累了。在熟悉的温暖怀抱中,在那一声声不厌其烦的温柔回应中,沈惊鹤终于模模糊糊地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睡梦之中。
    今时鹦鹉洲边过,唯有无情碧水流。
    京城的天有些灰蒙蒙的,空荡的长乐宫内,唯有群青色的流苏帷幕在风中空落落地飘动着。空气里是令人心悸的静谧,草木轻摇的沙沙声间或在院落响起。
    朱红的宫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良久,青石板上方能听闻轻踏而过的脚步声。
    沈惊鹤缓步走进这座他曾无比熟悉的宫苑,依旧是同走之前别无二致的清雅摆设,依旧是黛墙绮窗前旁尚未著花的暄妍早梅。
    然而宫殿内却早已是一片死寂,再不见那个浅笑着的端方身影坐在正堂内,当他经过时,每每招手让他坐于身旁,絮絮叨叨抱怨着长檐下连绵未停的小雨,要他勿忘携上一把青油纸伞。
    走到依然悬挂在殿内壁上的那副花鸟画旁,沈惊鹤将冰凉的指尖轻贴在画卷上,沿着热烈怒放的牡丹花的纹路,细细地游移描摹着。
    主子
    成墨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看见他微微失神的面容,不禁一下红了眼圈。
    沈惊鹤收回手指,半偏了头看向他,语调毫无起伏,长乐宫的宫人呢?散到哪宫的娘娘处了?
    成墨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抬眼觑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沈惊鹤蹙起眉头,那就是去了宫中其他几司?不对,按照常理,曾服侍过皇后的宫婢,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骤降身份下发到那几司去。
    都不是。成墨一咬牙,皱着脸道,她们都都被陛下下令给皇后娘娘殉葬了,一个也没剩下!
    什么?
    沈惊鹤骤然旋身,面色极为难看。
    他本想召来之前长乐宫的宫人,向她们好生询问一番皇后最后时刻的境况,也好弄明白到底为什么不过短短月余,好好的一个人就能说没就没。
    然而现在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他从未听闻过有哪朝的宫人是要一个不留全部给后妃殉葬的,除非这不是殉葬,而是为了
    那曾给娘娘诊治的太医呢?
    沈惊鹤抬起头望向宫墙的方向,眼底泛起一丝冷意。
    奴才听闻太医诊治不力,没能治好娘娘,陛下一怒之下罢了他的官。前几日他便已经携了家眷出城,兴许、兴许是还乡了。成墨低着头,一字一句道来自己这几日特意留心的消息。
    还乡?沈惊鹤冷笑一声,大步就往宫门口迈,那我们就去他的家乡揪出他问个清楚,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主子!成墨着急地唤了一声,却是根本来不及拉住他一闪而过的衣角。
    沈惊鹤面上一派冷色被强行压制住,唯有被迸发着的怒火烧得灼灼放光的双目,透露着他心中的惊怒与恨意。
    他正待抬腿迈出宫门,却因一声沙哑的低语而蓦然顿住了脚步。
    不用了宫门外逐渐转出一个无端苍老了几岁的身影,他的脊背微微佝偻着,那个太医在回乡的山路上遇到山匪,全家老小,都不曾留下一个活口了。
    沈惊鹤望着那人又平添了好几道皱纹的面容,眼神怔忪,公公
    德全的双眼含着浑浊的泪水,他悲戚万分地开口,六殿下,奴才知道您对娘娘的故去心有不甘,也知道您想要彻查下去,还她一个明明白白但是您听奴才一句劝,收手吧,不要再查下去了。莫说如今所有线索都已断绝,纵然是有,您也权只作没看到。莫让娘娘在九泉之下为您担心了。
    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惊鹤死死咬紧后槽牙,用尽全力压抑着心头勃发的怒气,你知道什么的对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德全闭目摇了摇头,良久,才神色挣扎地低语,六殿下,您现在还斗不过的奴才答应过娘娘,一定要在她走后让您好好保全珍重。您就别再问了,奴才不能说、也不会说的。
    沈惊鹤深吸一口气,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他沉吟了片刻,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德全,你不肯告诉我,那就让我自己来猜是徐贵妃?还是、还是
    他忍了忍,才微微抖着指尖,慎而又慎地说出了那两个艰难无比的字眼。
    皇上?
    德全如遭雷击,重重往后退了一步。他神色变幻再三,终于还是长长喟叹了一声,老泪纵横地开口,奴才虽已老眼昏花,但也勉强能看得懂几分宫内的弯弯绕绕。这背后,无论是娘娘的突然病发,还是太医的客死异乡,都离不开徐氏的影子。
    他顿了顿,沙哑着嗓子继续。
    然而这件事,那位最好的情况,已经就是默许了。
    沈惊鹤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最好的情况是默许,岂不正是在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是留了多年夫妻的情面。没有亲自参与其间,就已经是龙椅上那人高高在上的恩赐了么?
    呵卫家已经再无人了,连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他也不肯放过么?沈惊鹤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他的脸上一下子血色尽失,唯余下一片惨白。
    德全听他提起卫家,赶忙紧张地观望了几眼四周,确定四下再没有别的耳目后,他这才小声劝道,六殿下且听奴才一句劝,这两个字,往后还是莫要再提的好。上一代的事情复杂至极,延续至今,早已成了朝中上了年纪的朝臣闭口缄言的默契。无论过了多久这件事,始终是陛下心中拔不出的一根刺啊。
    刺?沈惊鹤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字眼,一手捂了眼睛,忍不住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笑至最后,他的声音却是渐渐低落下来,化作了几近肝肠寸断的喃喃。
    这便是天家,这便是皇帝为了心中的一根刺,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德全见他似乎陷入了魔怔,连忙上前两步,低声相劝,六殿下,娘娘在天之灵,必定也不想看到您如此伤心。您若是念着娘娘的好,千万不要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傻事?沈惊鹤放下遮住双目的手,闭了闭眼,灼烧着的怒火被他尽数沉锁于封着一片冰寒的星眸底下。
    不,我不会去做傻事。再一次睁开双眼之时,他的眼中已是一片孤雪般毫无情绪的冷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仰起头看向骤然破开云层投下的一束华灿的阳光,那光芒从九重青霄间山呼海啸般恣肆倾下,似要扫尽人间一切蜷缩窥伺着的暗影。
    有鹤唳声来,冲其天,凌其云,声闻九皋。
    此恨,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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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京城最近的风云, 是彻彻底底地被搅乱了。
    稍有些品级的官员无不小心地缩了脖子,只低调地观望着朝堂上愈发汹涌诡谲的局势。这几日以来,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针锋相对几乎都要被摆到台面上来,互相攻讦的奏章如雪片一般不断飞到皇帝的御案上。不是这部的官员私德有亏, 就是哪处外放的地方官吏尸位素餐、毫无建树。
    皇帝的脸色一日日可见地黑了下去,当堂训斥朝臣的次数也是逐渐多了起来,甚至就连一向受皇帝器重尊敬的徐太师, 也被明里暗里敲打过几次。
    沈惊鹤面无表情地坐在府邸中的书房内, 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动着手上的书册。
    房门外檐角下的风铃玎珰作响, 有脚步声传来。一息之后,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你何时还要与我也这般客气?
    他似是有些无奈地喟叹了一句, 起身打开房门,倚在门廊旁含笑看向那个高大英挺的青年。
    梁延冲他笑了笑,走进了书房, 自然地在檀木书桌一头落座, 我这不是怕你正忙于公务, 吵着你了么?
    公务?有什么好忙的。沈惊鹤意有所指地嗤笑了一声,同样落座到他身旁,这些时日朝堂都乱成这样了, 那两派的人混斗不休。朝臣不是急于在主子面前献忠心,就是恨不得早早离了这一滩浑水, 只作壁上观明哲保身, 谁还有心思去操劳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
    梁延想到如今愈发呼之欲出的夺嫡之争, 脸色也是逐渐凝重下来。他将几封书信从袖袍间抽出,在手上掂量再三,还是有些迟疑地递给沈惊鹤。
    这是之前在江南我们藏起来的那几份证据你当时不是说陈仲全与京城朝中重臣的牵连,绝非一时便可快刀斩乱麻解决,故而要我先将这几封书信收起来么?今日你叫我将它们带来给你,可是半途转了主意?
    沈惊鹤接过那几封书信,信手翻看之后,将它们放于书桌的墨砚旁,当时救治灾情方为头等大事,若是要将陈仲全与京中关系暴露出来,皇帝肯不肯就此严查下去尚不好说。只怕他若当真欲借机解决多年的掣肘,恐也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彻底处理干净的。我本就等着回京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拿此事做文章,谁料我们还没动手,那两位就已经迫不及待相斗起来了。
    他又冷笑一声,他们真当皇帝昏聩,奈何不了他们么?既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那等自己的爪牙被斩断后,便也不要哀叫连天,徒惹人笑话了。
    梁延看着沈惊鹤脸上一层寒霜般的冷意,有些忧心地蹙起眉。自从皇后故世以后,沈惊鹤虽未就此性情大变,然而举动行事也更少了几分往日的顾忌,仿佛想要不管不顾地将自己这团火燃烧殆尽,以求得照亮四方青霄。
    他一手轻抚上沈惊鹤的脸颊,掌心紧贴着的那人似乎因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而微怔了怔,望过来的墨黑眼瞳中含着几分不解。
    小鹤儿梁延专注地看向他,认真开口,我知道你想要早日为娘娘讨得一个明白,然而看着你现在对自己的这股狠劲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心中仇恨的火焰太旺,不仅可以焚烧敌人,也有可能灼伤自己。
    慢下来一点儿,好么?我会陪着你一直到最后。
    沈惊鹤的眼眸因着他的这番话微微惊异地放大,片刻之后,又如惊动的春水一般潋滟起几分动容。他闭了闭眼,轻轻叹出一口气。几息之后,一手抬起覆盖上梁延的手背。
    我知道了我只是,太过心有不甘。
    梁延低首凑近了点儿,没再说话,只是看向他的目光愈发沉静而温和。
    沈惊鹤睁开眼,侧首瞧着桌案上本来打算亲手交到御座上的证据,垂下了眼睫,你说得对,我最近因急躁一时乱了心性,竟然连往常的韬光养晦都忘了不过没关系,证据还是要交给皇帝的。只是,想来会有人十分乐意为我们代劳。
    你所呈的这些,可是字字属实?
    紫宸殿内,皇帝坐于高高的御座之上,一手放下阅毕的书信,低下头深深望着座下之人,神情莫测。
    父皇,千真万确!儿臣老早就觉得户部历年的官银开支有些不对头,派手下人去细心搜查一番后,这才惊觉户部尚书柴丰竟然这么早就与地方官员相勾结,私吞朝廷拨出的银两。便是连前些时日江南贪墨案的那个被砍了头的陈仲全,也是与他相往来书信的常客!
    大皇子沈卓昊在大殿内激动地陈述道,双目因终于揪住了三皇子心腹的把柄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仍想继续喋喋不休地开口,将这户部尚书的恶行好生骂个狗血淋头,然而却被座上皇帝瞥过来微冷的探究目光一下子封住了口。
    如此说来,江南贪墨案最初是六皇子禀告上来的。与陈仲全相勾连的这些证据,如何又会到你的手里?皇帝面色无波地望向大皇子,低声出言。
    这沈卓昊愣了愣,他刚想如实相告这些证据是有人连夜暗送到自己府中的,然而转念一想,这样子一来,岂不就坐实了自己没什么查案的本事、只知道抢别人的功劳么?
    他咳嗽一声,躬身作揖回道:启禀父皇,六弟禀告案情时远在江南,对于京中的那些贪官却是鞭长莫及。皇儿也是受他启发,想到拨下官银第一手经过的便是朝中户部。既然地方官都敢胆大包天贪墨赈灾银,那大权在握的户部,是否也有可能起了贪念呢?皇儿这便派手下人顺藤摸瓜查下去,谁料这一查,竟还当真揪出了柴丰这个狗胆包天的大贪官。就在京城天子脚下,竟然也敢不顾罹灾的平民百姓,吞了他们救命的赈灾银!
    皇帝似是接受了他的解释,看着文册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数额巨大的数字,脸色冰寒,真当朕是昏聩糊涂了,还是直同瞽目?朕每年赐给他们的俸禄还不够,竟然还胆敢挪用国库的银两。深负联恩,岂堪复胜部院之任,明日早朝,朕自要他们当着群臣的面好好给出一个交代!
    第二日,金銮殿上。
    一叠书信从龙椅之上被狠狠甩下,直直打到两股战战跪于殿中的户部尚书额角。然而他却根本无暇也不敢躲避,只垂头任由锋利的页边在他皮肤上划出几道浅浅的红痕。
    柴丰,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给朕瞧瞧,这些字句,可是你自己亲手写上去的!
    柴丰看着自己本以为早就消失在世上的书信,不知被何人又从何处角落翻出,甚至竟直接呈到皇帝面前,瞳孔因惊骇而骤然一缩。
    然而他毕竟早在官场中混迹多年,当下很快摆出一副不可思议而又震惊无比的表情高呼,陛下,老臣冤枉,冤枉呐!这些书信虽与臣字迹相仿,然而臣却从未做过如此不义之事。定是有人心怀毒计,存心陷害,还望陛下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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