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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大佬重生以后(GL)——游鲲(61)

    这世上,佩玉心想,唯有师尊与我,最是般配。
    赵简一赶到练剑坪时,一时没认出来。
    这儿满地狼藉,断枝残叶堆叠,地上纵横交错数道深长痕迹,老树枝干上光秃秃的,不复从前遮天盛景。
    师尊、师妹,他眼尖瞥见两人,顾不得询问发生什么,道:你们不是下山了吗?怎么突然回头?教我们好找。
    怀柏问:怎么?
    赵简一道:先前的时候,飞羽峰就来了人,让我唤你们过去,只是他想到什么,脸红了下,略过此事,你们快去吧,他们等候许久了。
    怀柏挠挠头,什么事?你们不知用水云螺或是纸鹤传声吗?怎么这么傻亲自来找。
    赵简一叹气:师尊,这两样你们都没带。
    怀柏四下摸摸,咳嗽几声,好、好,马上就走,对了简一,你知道是发生何事吗?
    赵简一道:听说是来了个大人物。
    大人物?
    怀柏摸不着头脑,拍拍身上草叶,与佩玉一同御剑往飞羽峰行去。
    宁宵早候在丹霞宫外,让佩玉先进去,见怀柏也跟着走,伸手拦下来,道:让她单独进去,里面有人在等她。
    怀柏问:是谁?
    宁宵只笑不语。
    丹霞宫高台上站着个人,背对佩玉,从身形上可以分辨出是个高挑袅娜的女子,身着繁复华服,银白的长裙如流水,旖旎垂至阶下。
    佩玉意识到怀柏并未进来,眉头轻轻皱起。
    那女子没有转过身,空荡的大殿响起她的声音,声音幽冷,如冰落玉盘。
    听到她说话时,佩玉身子一僵,瞳孔紧缩。
    那人见她许久不回答,小指微动,元婴后期的修为如山般压下。
    佩玉面白如纸,嘴抿成一个倔强的幅度,身形如松,虽承千钧之力,不肯弯腰半分。
    那人冷声:要我重复吗?那块红鲤佩,你是在哪见到?
    佩玉依旧没有说话。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滚落,身体紧紧绷着,手抚上了无双。
    巨大的威压逼着她下跪,她却依旧直直站在原地,甚至有反抗之力。
    那人哦一声,有些好奇地转过身,露出一张华美至极的脸来。
    佩玉毫无畏惧地与她直视,眼底是压抑着的恨意,无双感受到她的情绪,刀身上的红线交缠,越发艳丽。
    千寒宫主剪云砂是艳丽的,姿容玉耀,长发委地,像一株极华丽的牡丹,单单只是立着,便可称天姿国色,无情亦动人。
    可佩玉看着那张美人面,只是感到一阵恶心,仇恨像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许久未燃起的暴戾与杀心像火一般腾腾,越烧越旺,她自知不敌,还是想握住刀,想用血雾、用无双,用她的血肉白骨、所有一切,再杀掉这个人,咬住她的脖子,剜出她的心。
    向她索命。
    前生她唯一一次见到剪云砂是在天道宗。
    剪云砂施展迷心时,只是动了下手指,如同碾压一只蝼蚁,她们甚至没有见面,佩玉便被控制,一步一步走向毁灭。而在天道宗前,她携万魔复仇时,剪云砂依旧挡在她面前。
    剪云砂说,岁寒是她要用生命相护的人。
    她知道岁寒用迷心害人,知道孤山因她毁灭,知道那人罪行累累,血债滔天,还是挡在她身前,说,岁寒是她要用生命相护的人。
    前世佩玉将剪云砂抽骨剥皮,寸寸碾碎她的魂魄。
    鲜血飚出,溅在她的脸上,她大笑,问:原来你的血也是热的吗?
    她剜出剪云砂的心,问:原来你的心也是红的吗?
    剪云砂死了,她便抽出她的魂魄,笑着听呻吟惨叫,道:原来你的魂,也会知道痛吗?
    她用这么惨烈的手段复了仇。
    可她还是恨。
    那一天夜雨滂沱,佩玉为迷心所惑,从此便如行尸走肉,万般身不由己。
    她意识到这点时,马上拿出无双,想自刎于世。
    刀艰难地移至脖颈,划开一个小伤口,鲜血缓缓淌出,很快便被雨水冲刷不见。她再也下不去手,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从此生死不由己,直至孤山覆灭。
    雨水落在身上,彻骨寒凉。
    那夜,佩玉便已经死了。
    从前那个善良温柔,坚信世上万事皆有公理之人早已死去。
    她想问问这个人,凭什么?
    凭什么明明知道这是错的,还要放任,把孤山赶上绝路。
    这世上的公理呢?正义呢?
    你不是堂堂千寒宫主吗?怎么以一己之私这般胡作非为,凭什么啊?
    剪云砂沉浸在震惊中,没发觉少女冰凉的杀意,她望着那张与记忆里爱徒容貌相似的脸,喃喃:朝雨?
    这个称呼像一场冷雨浇在佩玉身上,她好像又回到那场夜雨中,浑身冰冷如坠寒窟,万事不由己,无助又绝望。
    佩玉艰难地松开无双,转身往外走去。
    慢着,剪云砂在后慌忙问:你是朝雨的孩子?那块红鲤佩,是她留给你的吗?她在哪儿,还在世上吗?
    佩玉脚步一顿,从怀中取出红鲤佩,随手往外掷去。
    剪云砂接过玉佩,摩挲着暖玉,果然这是你娘亲的东西,你怎能这般轻慢?
    佩玉回头冷冷看她一眼,眸子被仇恨烧得通红。
    剪云砂早猜到朝雨不在世,紧紧握住玉佩,看向佩玉的眼神愈发怜惜,你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回千寒宫。
    佩玉冷笑,声音喑哑,如果可以她愿化身厉鬼,把这人拉下地狱,让她也受受噬心之苦,但师尊还在外面。
    不能让师尊看到这样不堪的自己。
    剪云砂声音温柔,你想要什么?宫主之位?千寒秘法?还是我的所有宝器,不管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都会给我?佩玉嘶哑着声音问。
    剪云砂道:是,无论何物,便是天上星、水中月,我也能为你摘到。
    佩玉露出抹嘲讽的笑。
    当年剪云砂也是和岁寒说这样的话吧,那时红鲤佩还在岁寒手中。
    剪云砂在乎的只是一块玉佩,或者一个身份而已,这世上,除却师尊,还有谁会真心在乎怜惜着佩玉呢?
    佩玉沉默着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除了师尊,还有谁会在乎她?
    她这样的人,生来便处在黑暗之中,被人欺凌、践踏,除了师尊,没人向她伸出手,好不容易到了人间,又被重新推入地狱。
    在她尝尽苦难后,这群罪魁祸首竟要回头补偿,说她原是落难的公主,说她本不该属于地狱,说要为她摘天上的星、捞水中的月。
    可她稀罕吗?
    你别走,剪云砂不顾仪表,跟着追过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别走。
    佩玉猛地回头,眼中翻腾的恨意有如实质射来,让剪云砂一愣,呆呆站住。
    佩玉说:我稀罕吗?
    第84章 要拆他家
    怀柏抱剑斜倚,立于如血残阳中,目送归鸿。门被推开,怀柏立马转头,见小徒弟眼睛红红垂头走出,眉登时皱起。她十分清楚佩玉秉性坚强,对外人鲜少有流泪的时候,此时变成这样,莫非是被欺负了不成?
    谁欺负你了?怀柏执着云中就要往殿内闯。
    佩玉忙把她拉住,师尊,我想回去。
    不行,我非得把他揍一顿。怀柏想,她捧在心尖上的人,居然被人欺负哭了,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人敢欺负她徒弟,非要讨回来不可。她拉开门,对剪云砂对个正着。
    斜阳泄进昏暗殿内,剪云砂眯着眼睛,如雪白皙的肤色被映出几分艳,盛世牡丹,国色无双。
    怀柏嗤笑一声,我以为是谁,千寒宫主。
    剪云砂目光颇为不善,与怀柏对视,一时间火光四射,宁宵拍拍佩玉的肩,带她往旁边挪了几步。
    怀柏与剪云砂颇为不对盘,此刻更是相看两厌。
    她们积怨已久,若说源头,大抵要算到三百多年前,怀柏带人在天海秘境劫了剪云砂的朱脂。
    朱脂是仙门千金难求的胭脂,要取红芜兽眉心精血,数十只红芜兽才可制成一小盒朱脂。
    剪云砂素来是爱美之人,前去天海秘境也是因为朱脂难求,而红芜兽长居秘境之中。待她好不容易找到一窝巢穴,取血到一半时,却被人横空劫去,叫她如何不记恨许多年?
    怀柏初时也并非故意。
    红芜兽本是怯弱亲人的妖兽,却因怀璧之罪濒临灭绝,取血之法亦十分痛苦。她当时看剪云砂下手便要赶尽杀绝,毫不留情,便上前交涉,一言不合二人动手,打斗之中,不小心损坏剪云砂的朱脂,红芜兽也趁机逃脱。
    她们同为仙门俊杰,若只是此事,未必没有转圜之机,怀柏只要弄盒朱脂或其他美容圣品赔罪,剪云砂或许能原谅她,握手言和。
    偏偏那时怀柏嘴欠,在剪云砂惊呼你居然毁了我的朱脂时,回敬一句毁了就毁了,还要挑日子吗。
    从此二人的梁子便这么结下。
    怀柏问:是你欺负我徒弟?
    剪云砂冷笑:呵,欺负就欺负了,还要挑日子吗?
    怀柏心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般小气。
    剪云砂咬牙切齿说完在心里酝酿了三百年的话,心中舒爽,又意识到不对,你徒弟是谁?我欺负谁了?
    怀柏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朝雨的孩子是你徒弟?剪云砂掩唇笑起来,很是畅快,我徒弟是你徒弟的娘,那我算不算你娘?
    怀柏:幼稚。仙门关系错综复杂,个个都是活了千百年的老王八,今日你儿子拜入我门下,明日我孙女拜入你门下,真要细算辈分,不知会乱到哪去。
    怀柏觉得和这活了几百年毫无长进之人无话可说,转身朝佩玉招招手,徒弟,我们回去。
    慢着,一只玉箫揽住她的去路,剪云砂道:她是千寒宫的人。
    她是千寒宫的人?怀柏一字一句问,猛地转身望向剪云砂,那我问问你,她流落穷山恶水时,你在哪里?她被人践踏辱骂时,你又在哪里?你连自己的徒弟都没护好,还跟我来抢徒弟了,敢问阁下算命吗?
    剪云砂不明所以,算什么?
    怀柏道:你算什么东西。
    剪云砂气恼万分,玉箫一划,但云中更快,如惊鸿游龙,刹那间横在剪云砂眉间。
    未出鞘,剑风依旧凛冽。
    剪云砂瞪大了眼,眉心有些冰凉,云中?!
    怀柏道:三百年前,你我便已战过一场,如今你又想再打一次吗?云中切着玉箫蜻蜓点水般掠过,怀柏挽个剑花,好巧,我正想舒展筋骨,
    剪云砂忌惮云中之威,没有动弹,只道:若是三百年前,你收她为徒,我不说什么,但如今你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也要耽误了她吗?
    怀柏笑着说:若我真是个废物,此刻你还会不动手吗?
    她把剑收回,叹道:若要打就打,不打就各回各家,我还要同我徒弟一起吃饭呢。
    剪云砂依旧未动,并非只因云中,更是因为宁宵在侧。昔年的少女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做事全凭喜好,但身为一宫之主,不得不考虑更多。有时候,她有些羡慕怀柏,风华不改,依旧肆意。
    你真要留在这儿?剪云砂看向佩玉,夕阳照在她脸上,眼底的寂寥被点亮。
    佩玉眼神坚定,孤山是我的家。
    剪云砂想起许多年前的朝雨,那时她也信誓旦旦地说过,千寒宫是她的家。
    朝雨不同于其他弟子。
    剪云砂以情入道,并非爱情,而是亲情。
    于是她捡了一个孤儿,待她视如己出,亲手抚育她长大,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幼童长至娉婷少女。直到剪云砂冲击化神失败再出关时,世事变幻,故人不再,她的道心一朝受损,修为倒退至元婴后期。
    朝雨已经死了,眼前的孩子
    剪云砂心里暗暗叹一口气,如若佩玉答应同她回去,或者是接受她的赠予,让她弥补在心里对朝雨的愧疚,也许道心能得以圆满,成为仙门化神第一人。
    但大道无情人有情。她以前把朝雨当作得道工具,这么多年悉心爱护下来,虚情假意里也未必没有几分真心,看着这张与朝雨相似的脸,无法出说强迫的话。
    终究是问心有愧,对朝雨,也对她的女儿。
    你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是其他,剪云砂柔声道:来找我便是。
    佩玉转身便走。
    她想要剪云砂的命。
    暮色四合,天光渐暗,佩玉一言不发地走在石阶上,头顶飞过几只归巢倦鸟。
    怀柏跟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师尊,佩玉顿了顿,是否觉得我气量太小?
    怀柏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愧为你的师父。她质问剪云砂时,也在暗暗质问着自己,当年在书上写佩玉的来历只是简单提及一笔,地址模糊不明,但若她有心,未必不能早点找到。她只是这么多年心灰意冷,竟忘却了这个孩子,让她在绝望里挣扎这么久。
    她亦问心有愧。
    佩玉道:其实,我亦时常惭愧,自觉不配做师尊的徒弟。
    怀柏笑出声,揉揉她的头,那我们不是王八配绿豆,什么锅配什么盖,活该我们是师徒。
    佩玉心中块垒被她的笑容浇熄,虽对王八绿豆的比喻不甚满意,还是小声补充,当道侣也很般配。
    怀柏老脸一红,咳嗽几声掩饰心虚。
    佩玉想起方才之景,问:师尊和千寒宫主是旧识吗?
    怀柏毫不谦虚,当然了,现在仙门大部分上年纪的都与我相识。曾经同她打过架,或者说被她揍过。怀柏道:我曾经用德服过很多人啊!
    佩玉问:师尊觉得千寒宫主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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