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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1999[重生]——唐不弃(16)

    颜广德俯身吻他。那,只许有我一个情人。
    靳言大笑。那得看你的魅力够不够大!
    够不够大,以后你就知道了。颜广德嗓子越发地哑,有热气吹送入靳言耳中。
    麻酥酥的。很色。
    靳言一巴掌将颜广德拍出去,利落地蹦到地上,带笑先往门外走。
    颜广德忙追出去。
    *
    两人出了碧园路668号,站在门口吹风。
    靳言吊儿郎当地摇晃指间勾的钥匙串。要不要开车去?
    颜广德挑眉。你这儿除了豪车还是豪车,去超市是不是有点太打眼了?
    靳言耸耸肩,笑道:总有一款你喜欢的。
    哪款?蝙蝠,银翼,还是闪电系列?
    靳言顿了一下,挑眉笑。要不去看看?
    雀跃的,就像一个兴致勃勃带着小伙伴参观宝藏的小男孩儿。
    颜广德默了默。去看看。
    语带宠溺。
    只为了这人久违的眉眼之间的光。
    这光,令他心软。也令他感到疼痛。
    靳言带颜广德走到车库前,卷闸门缓缓打开,一辆银白色的车赫然出现在眼前。线条流畅,两侧有飞翼,宛若一头安静守在岩石后的兽。
    颜广德转头看向靳言。
    靳言耸肩。这是雪狼。然后又朝他呲牙笑,两排雪白牙齿尖的出奇。送给你好不好?
    他当然知道这车名叫雪狼。前世,靳言追他追到雪山下,开的就是这辆银色雪狼。
    在距颜广德老家三十里的时候,有一段山路遭遇突如其来的雪崩,道路阻塞。靳言堵在那里,三天三夜,最后被搜救队的人挖出来。
    刚挂完水,这个人便拔掉输液管,高高兴兴地偷溜出院,跑到三十里外去找他。
    价值几百万的豪车雪狼毁了,他就一路搭便车,晃到了那个偏僻的小村子。
    在见颜广德之前,特地从行李里翻出一件奢华的紫罗兰衬衫。只为了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交谈里,颜广德说过喜欢冷艳的花。
    那句话的原意,是讥讽靳言不知进退,像一朵滥.交的野花。
    然而靳言听不懂。也许懂了,却勇敢地装作不懂。
    那一日,雪山上的风驾着流云飞驰而过。
    靳言假装无意地将衬衫纽扣解开至第三粒,露出漂亮的锁骨,及白的发光的皮肤。眉目奢华,笑起来更有一种纸醉金迷的味道。
    好巧,我旅游迷路了。靳言冲他笑得异常认真,脚踝处微微痉挛,不足一握。
    在来的路上,那段遭遇雪崩路阻的艰辛,靳言只字不提。
    是后来,很多年后,颜广德检索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在当年搜救队解救过的名单里见到了靳言两个字。
    现在,他想把这辆车送给他。
    颜广德眼皮低垂,遮挡了视线中深藏半个世纪的悔。宝贝儿,你便是上帝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靳言耸肩大笑。honey,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甜?
    为了要吻你。颜广德声音嘶哑,牵起靳言的手,十指交扣。
    靳言比颜广德矮15cm,两人站在一起十分搭。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凉风习习,夏日葱笼的树梢间不时传来沙沙轻响声。
    怕你觉得苦。颜广德轻轻地凑到靳言耳边,认真地落下一个轻吻。所以从今天起,我每天都会给自己的嘴巴抹一层蜜糖。
    第25章 第三次读档2
    半个小时后。
    靳言发动雪狼,马达声轰鸣,在地上砸出一长串野兽的咆哮声。颜广德侧身挤入副驾驶,看着此刻夏日黄昏光线下的靳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宝贝儿,怎没见你戴钻石耳钉?
    你喜欢?靳言细长眉高挑,无所谓地说道:若喜欢,下次再戴就是。
    颜广德垂下眼皮。无所谓啦,你喜欢就好。
    两人说来说去,话语渐渐变得幼稚,如同两个初次陷入恋爱的小孩子。智商都拿去喂了狗。
    靳言右手拍在方向盘上,神经质地大笑,笑的蓝色眼眸中泛起了水光。最后他停下笑声,带着喘.音道:那耳钉是去酒吧时才戴。你当我平常见人都这样,老头子不得把我打死!
    你家老头儿还管这个?
    靳言不屑地嗤笑一声。他什么都管!若不是不得已,他恐怕终生都不会让我这个上不得台盘的私生子进门。
    这句话,修饰词过多,话语极长。难为这个自小母语不是中文的贵公子说得如此清晰利落,想必刚回国时,在靳家受过许多折辱。
    颜广德心中一抽。
    你那是什么表情?靳言露出两排雪白尖牙齿,不怀好意地笑道:若是心疼我,待会儿好好做一顿晚餐,犒劳本少爷。
    好。
    记住,靳言身子凑过来,细长眉眼抖落一地笑的光,口吻邪魅。这可是咱俩确定关系后的,第一顿大餐。
    这是补上次见面时,在西莲酒吧颜广德的那句调笑。
    于是颜广德也笑了,笑声沉沉,通过胸腔传递到靳言那只不安分的手。他一把抓住靳言按在自己胸口的手。别摸了!若是起火,我可控制不住。
    为什么要控制?靳言挑眉。喜欢就做。管那么多,麻烦。
    等你成年。颜广德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一个月,我还等得起。
    当真?靳言故意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朵。
    麻酥酥的,像一条毒蛇稚嫩地挑逗一头凶猛野兽。
    不知死活。
    颜广德沉沉地笑了一声,视线往下扫了扫。你忘了,我可是个老古董。
    嗯?
    等你成年,还要等咱们正式结婚。
    你当真要与我结婚?
    当真。
    不改了?
    不改。
    靳言突然沉默。
    再抬起眼皮的时候,凑在颜广德脸颊,郑重地落下一个轻吻。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颜广德挑眉,目光所及处,那人蓝色眼眸中有光。那光,明媚如初夏。
    不喜欢吗?颜广德笑,与靳言十指交扣,轻轻地在这人掌心内弹奏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
    靳言忍不住这骚痒,不停地笑,笑得眼角泛出泪花。现在说不喜欢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靳言耸肩,眉眼带笑地抽回手。得了,待会儿,看你的表现。
    过了会儿,脚踩离合器,将一副茶色墨镜架在鼻梁上。颜大才子,你现在还是我的新男友。
    颜广德挑眉。
    过去,从没有一任能在男友期待满三个月。靳言毫不避讳,大咧咧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有待观察,考核上岗吗?颜广德欺身过来,目光锁在他身上。你有过几个男朋友?
    你猜?
    颜广德动了动唇,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瞳仁内闪了闪。片刻后,怒火熄灭。他重新又靠回副驾驶座,长腿随意摊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会是你的最后一任。
    呵,走着瞧!靳言不以为然,一脚重重地踩下去。
    雪狼一路绝尘。
    空荡荡的夏日黄昏,街面上只有一辆雪狼,两个人。
    夕阳余晖从灿烂红霞背后穿透过来,落在靳言面颊上,如同敷了一层嫣红色的胭脂。
    这个人,总有种雌雄莫辩的娇柔。许是沿袭自他那位神秘的生母。
    颜广德垂下眼眸,随即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白云朵朵。
    虽然是下午六点多了,光线依然很明亮。即便是在2050年最深沉的梦境中,颜广德也不曾见过这样美妙的场景。
    他最爱的人,住在1999年。
    今晚的大餐,一定好好表现!颜广德摩拳擦掌。
    蠢蠢欲动。
    第26章 第三次读档3
    两人到达超市外,大约相距五百米,颜广德就让靳言将车停下来。
    省得靠太近,打眼。颜广德说道。
    他这些琐碎处,也的确像个老妈子,不负老古董之名。
    靳言乜了他一眼,倒也听话,将车泊在路边,随意地拔下车钥匙挂在指间,身子往后一靠。还要走过去,陪你买菜?
    这口气像多年老夫老妻,却有带点嫌弃。
    颜广德唇角绷成一条直线,随即又扯开。不是说好约会的吗?当然一起去。
    行吧!靳言无所谓地耸耸肩。
    两人分别下车。
    街面上人潮汹涌,与安静的碧园路形成鲜明对比。上班族在匆匆赶公交,1999年的私家车还没有普及,不时有人骑着自行车电动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颜广德伸手扯住靳言,笑笑道:小心,别走散了。
    靳言脚步顿了一下,又乜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还没成年,可不就是小孩子!颜广德回瞪他一眼,小心翼翼护住这人,不让别人擦到碰着。
    他迈开两条长腿,将人带到一个国际连锁超市前。抬头看了一眼,这家超市印象中有生鲜,前世他曾听Wilson提起过。
    大概是Wilson那个追女狂魔曾在这家泡过一位散发促销单的小妹,那家伙对这超市里的食物品类也能如数家珍。
    据说有深海鱼子酱。
    前世靳言爱不爱吃鱼子酱,颜广德不知道,那时他没关注。眼下可以多带他逛逛,问问这人喜欢什么。
    他策划的很好,然而进了超市,他就傻眼了。
    遥远的来自上个世纪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记忆,对于多年来手握重权的颜大博士来讲,实在是过于陌生。
    所以第一步要怎么做?和一堆老头老太抢鸡蛋吗?他眼前一片嘈杂,耳边人语声不断,烂大街的流行歌曲正在劣质音响里循环播放。
    颜广德一瞬间眼晕,耳朵也有点聋。
    眼角瞄到一对年老夫妇,老头儿手上挎着一只篮子,老太太生精虎猛地走在前头,不时往老头胳膊的篮子里丢东西。
    叮一声,颜广德自觉智商上线。
    他快步上前,也抢了一只篮子挎在自己手上,大手一挥,对靳言道:待会儿你爱吃什么,都丢篮子里!
    一回头,却没人应声。
    他忙目光四处搜寻,却见靳言早就立在一旁,见他望过来,夸张地扬起一枚硬币,咔嗒,塞入锁链扣内,然后洋洋得意地拖出一辆小推车来。笑吟吟地,乜了他一眼。
    茶色镜片都盖不住他的骚气。
    颜广德看了一眼那小推车,又看了眼自己胳膊肘上的篮子,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将玫红色篮子轻轻放入购物车内。我来推车。
    靳言依旧噙着那抹骚气的笑,耸耸肩,让到一边。
    两人一前一后,迈开长腿朝前走。一个修身黑色西装,一个白T牛仔裤,这组合十分抢眼。
    超市中不时有人朝他们这边投来惊艳的目光。靳言早就习惯了,借着茶色墨镜挡眼,浑然无所谓。
    可惜这些窥视的目光,于颜广德来讲,却十分稀奇。他略有些不自在,眼皮低垂,咳嗽了两声。
    你猜,他们都在想什么?靳言不怀好意地凑近他,微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根边问道。
    呼吸温热。有古龙水暗香盈袖。
    颜广德不自觉嘴角微勾,侧脸笑道:想什么?
    他们都在想呀,你和我是什么关系?靳言笑的越发凉薄。华国男男恋大概很少见到吧?
    不!颜广德下意识辩护道。很快,同性也可以结婚了。
    这是根据前世的记忆来的。
    前世靳言疯狂追求他时,他之所以拒绝的那么坚决,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当时男男相恋还是少数,是不合法的,带有一种黑色的罪恶色彩。
    前世21岁的颜广德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从雪山下一个村子考到冀北城读书,于家乡亲人而言他便是整个村子的荣耀。他只身来到繁华的城市,自律极严,对诱他入深渊的靳言充满了厌恶。
    谁知在2001年,靳言救了他后生死不明,他找了几年都无果,渐渐地,心灰意冷。想,不如当年从了这人,两人一道堕入罪恶深渊,就算永无救赎,他也认了。
    再后来,又过了十几年,在2025年华国终于宣布同性婚姻合法。那一天颜广德身处于A国逼仄的实验室内,Johnny推着一车玫瑰进来,笑的格外兴奋。颜,我有个极大的惊喜给你!
    颜广德从仪器上收回视线,冷淡地看了Johnny一眼。
    Johnny继续笑,笑的停不下来。
    直到颜广德皱眉,他突然从一车玫瑰花中叼出一枚精致的戒指,用嘴巴衔着,朝他单膝跪下。
    颜广德猛地拉开椅子,仓促起身。
    Johnny依然单膝跪地,口中含糊不清地对他道,颜,华国宣布同性婚姻合法了!我们回国结婚吧!
    颜广德站在那里,腰部抵在实验室冷白色的长桌,双手握拳,嘴角一阵阵抽搐。
    他说不出话来。
    Johnny左耳的钻石耳钉太刺眼!令他想起另一个人。
    那个无数次笑着对他说【颜,陪我一起堕入地狱】的金发少年。
    颜广德踢飞那辆装满红玫瑰的小推车,Johnny猝不及防,跌坐在旁边。口中衔着的那枚钻戒叮地一声落地。
    颜广德眼中只有浓烈的风。风声呼喝,历历俱是青春。无数个碎裂的靳言站在往事中冲他哀伤地笑。
    颜,我们可以结婚了!我们是合法的!
    颜我们不是罪人。
    我们的爱情,没有犯罪。
    颜广德狂奔至地下室,关起门,背靠在门板,无声无息地用颤抖的手捂住脸。然后缓缓地,沿着门板蹲下.身,蜷缩在地上,指缝间流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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