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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暴君后我每天都想守寡——浮白曲(12)

    卫敛摇头:没什么,许是外头站久了,身子受不住。
    他这还立着一个病弱公子的人设呢。
    姬越颔首:那快些回去小憩。
    卫敛点点头。
    他方才原本是想故意呢喃一句:带臣出来的宫女还没有回来,臣怕她回来找不到人。
    只需要这么一句话,足以秦王将那宫女处死了。
    秦王是何等聪明人物,这一句话便能明白那宫女是故意让卫敛来送死。卫敛不清楚王宫地形,不知道养兽馆堪比禁地,这里头的宫人还不知道吗?将他带来此地,是何居心?
    卫敛从来都脑子清醒,比起那条狗,他更明白真正想要他死的人是谁。
    他并不算良善之辈,昔年欺他辱他之人皆被他斩杀殆尽,害他践他之人皆被他以眼还眼。卫敛睚眦必报,自珠月对他起了杀心并付诸行动起,卫敛就没打算让她活下去。
    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么?
    可他再一思忖,珠月可以死,却不能因他而死。
    他不是善茬,目前立的这个人设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倘若因他一句无心之言害死一条人命,又不知得演多久的自责愧疚,说不定还得夜夜梦魇不断才算合格。
    太麻烦了,实在是太麻烦了。
    卫敛懒得演。
    珠月会借犬行凶,他也会借刀杀人。让珠月自尝苦果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方法可太多了。
    端看卫敛想要用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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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月装作腹痛从卫敛身边撤离,自然没有真去恭房,而是径直回了养心殿。
    西阁内,珠翠还在绣那幅未完成的绣品。她们是养心殿的大宫女,不做活的时候日子清闲得很。
    也不知珠月又去哪儿了。珠翠拈着针线思索,那妮子今早关上门说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被她好一阵劝,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然后一大早的又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珠翠和珠月的关系不能说有多亲厚,只是同住一个厢房互相有个照应罢了。珠翠心知珠月心气高,总把自己当成未来娘娘,对容色寡淡的她很是瞧不上。珠翠性子稍微稳重些,也不好和她过多计较,两人就维持表面功夫,什么姐妹情深那是万万没有的。
    珠翠正想着,珠月就回来了。
    又怎么了?珠翠这回吓了一跳,脸这么白,出去冻着了?
    珠月没理她,白着一张脸,木人似的坐到床上,心有余悸。
    到底是第一回干杀人的事,她算计的是一条人命,心里自然慌张。
    可她不后悔。
    若卫敛真死了,她定然是要笑得合不拢嘴的。
    珠翠觉察出些许不对劲,严肃道:你说,你到底做什么了?
    珠月一个激灵,恼道:我能做什么!你也忒莫名其妙!
    珠翠狐疑地望着她,暗道最好是自个儿想多了。她口气一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担心你?瞧你这样子像是身子不适,今儿也该到我轮值,你就休息罢。陛下那边该传早膳了,我去伺候。
    珠月心不在焉的,也没在意珠翠说了什么。她眼下心乱如麻,又是期待传来卫敛的死讯,又是担心事情败露后自己的下场。
    不,不会败露的。就算公子敛没死,没遇上那獒犬,什么意外都没发生,她也并没有损失。人都没事,又谈何追责呢?
    珠月不断宽慰自己。
    珠翠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轻摇了摇头,推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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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日理万机,早膳刚用完就去御书房召大臣商讨事宜,留卫敛在养心殿。
    宫人们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珠翠进来,想了想,还是悄悄走至卫敛身旁,低声道:公子,婢子有一事要提醒您。
    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珠月形迹可疑,给公子提个醒准没错。
    卫敛不动声色,待室内其他宫人都退下,才道:哦?
    这事儿也只是婢子的揣测。四下无人,珠翠才微微放开了些,小心珠月。
    卫敛神情不变,等她继续说下去。
    珠翠以为卫敛是不记得珠月这个人。毕竟养心殿中宫女那么多,哪能个个都记住。就如陛下,国事上过目不忘,人事上人情淡薄。整个养心殿除了李公公,就没一个被陛下记住名字的。
    如今又多了一个公子敛。
    珠翠索性将珠月如何爱慕秦王,如何痴心妄想,如何背后编排卫敛,今日又如何鬼鬼祟祟的事情全都说了。她对珠月没什么情份,对眼前温润如玉的公子倒有满腹怜惜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自然不会为了珠月瞒着他。
    卫敛听罢,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他就说他初来乍到,怎么就招了一个小宫女的杀心,原是秦王的烂桃花。
    珠翠道:公子还是小心为上,婢子总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
    何止不会善罢甘休,对方已经出手想要置他于死地了。
    卫敛并不多言,只是道: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珠翠低头,轻声:为公子分忧是婢子分内之事。
    卫敛但笑不语,内心已经拉起了警戒。
    他好像也招惹了一朵桃花。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人的。
    他当初靠近珠翠是为了探取情报,却不曾想骗人感情。他是不折不扣的断袖,注定无法给予一个姑娘回应。
    看来珠翠这条暗线以后是不能用了。
    和姬越一样,卫敛同样不喜欢在利益关系之外,情感上有所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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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翠回西阁时,脸上还带着笑。
    又见到了公子,单独与公子说了会儿话,怎能不令她欢喜。
    公子何等风华,她一见倾心,每靠近一分,就更喜欢一分。
    珠翠的兴高采烈与珠月的失魂落魄形成鲜明对比。许是她的喜悦太过浓烈,珠月都忍不住问了句: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迫切需要其他事情来转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珠翠笑道:没什么。就是公子他膳后与我说了会儿话哎呀!说漏嘴了。
    珠翠连忙闭口不言。
    而珠月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脸上血色尽失。
    卫敛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卫敛:【温和】我没死,你快死了。
    第19章 反杀
    珠月一连提心吊胆了几日,生恐被卫敛秋后算账。谁知卫敛那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既不曾将她召过去问责,也不曾听说什么消息。
    她惴惴不安多时,仍未等到任何发落,才松下一口气,料想应当是平安无事了。
    珠月这几日也打听过,卫敛当日是和陛下一道回来的。算他命大,竟遇上正驾临养兽馆的陛下,才侥幸逃过一劫。想来是受了惊吓,卫敛至今也没想起还有她这个半道离开的宫女。
    纵然想起又如何,她不过是突然身子不适才告辞的,理由充分的很。卫敛在秦王宫还站不稳脚跟,怕是不敢多想,更不敢多生事端。
    这么想着,珠月也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楚国公子又如何,爬了陛下龙床又如何,终归是寄人篱下,万事都要忍气吞声。
    珠月心思百转,面上仍是如常每日伺候陛下更衣,间或扫到榻上安然酣睡的青年,眸子一瞪,心底下恨得牙痒痒。
    当然这些不满在陛下面前,她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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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生在某个早晨。秦王上朝去了,卫敛还在榻上安寝。按照惯例,等时辰差不多了,宫女便可捧着衣裳进入室内,唤卫敛起身。
    这项活一般是由珠翠、珠月包揽。珠月不乐意伺候卫敛,是以除了上回珠月作妖,一直都是珠翠负责这项事宜。今却不同,珠翠临时被大总管叫去帮忙,来的便是珠月。
    四下无人,珠月对卫敛态度便不如之前恭敬,却也知道规矩,低头侍立着,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卫敛只当没看见她脸上的嫉恨,慵慵坐起身,墨发散落在肩头,半垂的双目中是化不开的倦懒。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拢了拢垂在额前的发丝,雪白的皓腕上戴着一只银镯。镯子滑下时,手腕显出一圈红痕,似是被人按在床上勒出来的。
    珠月看得心中酸水直冒,大骂真是只狐狸精。
    卫敛突然抬头看她,神情一顿:是你。
    珠月身体猛地一个激灵,手指不自觉地绞紧袖口,以掩盖内心的不安。
    难道还是,还是要被问起吗?
    珠月在脑海中慌乱地思索着应对之策,面前的青年却徐徐展开一丝笑意:谢谢你啊,我记得你,上回是你带我出去看风景。
    瞧这语气,似乎没有问罪的意思。
    珠月一愣:啊?
    她目光匆忙间又落到卫敛的手腕上。卫敛似有所感,忙用袖子掩住那些暧昧的痕迹,面上泛起一阵薄红。
    珠月心里更不是滋味。
    若公子没有其他吩咐,婢子就告退了。珠月低头一礼,转身就想走。
    且慢。卫敛从身后叫住她。
    珠月身形一顿,转回身子:公子还有何吩咐?
    卫敛抬眸:我想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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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喜不自胜离去的珠月,卫敛面上温和的笑渐渐转淡。他低眸注视手腕上被自己勒出来的红痕,显出一抹令人心惊的薄凉。
    他给过珠月机会。若是珠月头脑足够清醒,或是没那么贪婪,她能够躲过一劫。至少是躲过这一劫。
    可她心甘情愿地跳进他为她设好的陷阱,迫不及待地自寻死路。
    算计人心是卫敛最擅长的本事,摧毁一个人轻而易举,方法百种千样。
    他何须亲自动手,上下嘴皮子一碰,便可杀人诛心。
    _
    西阁。
    珠翠诧异地看着珠月把压箱底的所有衣裳都翻出来,一件件在身上比划,兴高采烈的。
    诶,快帮我看看这一件桃红色的好不好看?
    遇上什么好事情了,高兴成这样?珠翠问。
    珠月眄她一眼,神色有些倨傲,让珠翠看得很不舒服。
    同为婢子,谁又比谁高贵,她凭什么瞧不起人呢?
    珠月心中得意,也不在乎珠翠的想法。反正过了今晚,她得了陛下的宠爱,明天就和珠翠不是一路人了。
    思及此,珠月耳根子一热,面上浮现出少女的娇羞,还有一丝隐秘的激动。
    原本卫敛让她留下来帮个忙,珠月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听完卫敛的请求,珠月满脑子里只有: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儿。
    卫敛起先只是问她年方几何、家中可有父母、在养心殿伺候多久了,都是些寻常话题。珠月一一应了,心中有些不耐烦。
    卫敛却突然话锋一转,问:你对陛下可有意?
    珠月应答习惯了,正要本能地一点头,猛然反应过来,连忙道:婢子不敢。
    好家伙,竟然是在套她的话。
    卫敛瞧她半晌,才道:你不必害怕。我看得出来。陛下英明神武,谁见了不为之倾心呢?
    珠月不敢答话,不知卫敛是不是在敲山震虎的警告。
    卫敛又道:你愿不愿为陛下侍寝?
    珠月懵了。
    侍,侍什么?
    卫敛见她怔愣,面上忽然浮现些许赧然。他低声道:这事说来难以启齿。陛下爱重我,夜夜与我寻欢,此等荣宠着实令我受宠若惊,却也担当不起。
    他语气更轻,我近来身子吃不消,可也不忍陛下为我煎熬。陛下曾提过你贴心,这养心殿中也唯有你容色出众。你能不能代为侍寝,今夜服侍陛下?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夜夜承宠,身子骨受不住,又不忍心陛下禁欲,你就帮忙代劳吧。
    古往今来常有这样的事。君王要幸哪个妃子,若是那妃子恰好来了葵水,又或是身子不适,就会将身边的宫女送出去服侍君王。
    总之不能让君王败兴。
    珠月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神色怔忡,不敢置信:公子,这
    卫敛似失望:你不愿么?那我也不强求
    不!婢子愿为公子分忧!珠月连忙道,公子陛下陛下他真的提过我贴心吗?
    原来陛下是记得她的吗!
    卫敛含笑:自然是真的。陛下说过,每日伺候他更衣的宫女乖觉可人,有几分姿色。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选了你。
    假的。秦王根本不记得珠月这个人。倒是有一回秦王盛赞卫敛姿容倾世,见了他就觉世上再无美人,卫敛玩笑道每日为您更衣的难道不是美人?,秦王想了半天,硬是没想起珠月的脸。
    然而真真假假不重要,珠月信了便好。人总是愿意相信对自己好的假消息,而去忽略那些坏消息的真实。
    珠月离开时笑容满面,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殊不知梧桐木不是谁都可以栖息的。做不成凤凰,反倒要玩火自焚。
    她当然也可以平安无事躲过这一劫只要她拒绝。
    可她舍得拒绝吗?
    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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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姬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卫敛并未侍立一旁。他们终归不是真正的如胶似漆,在外人面前演个几回也便罢了,没必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彼时卫敛正在汤泉宫沐浴。烟雾缭绕下眉目清丽,水面浮光掠影。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没有秦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倚在瓷白玉壁上,以水浇身,难得惬意。
    养心殿。
    姬越批完奏折,回到寝殿,就见重重床帘之下,人影摇曳。
    心里原本空着的一块,突然就被填满。
    这些时日,他也已经习惯身边有个卫敛。与卫敛一起时不觉得有什么,卫敛不在时,却觉得少了什么。
    姬越上前,一把掀开帘子,入目的却不是白衣慵倚在床头看书的青年,而是一名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宫女。
    姬越眼眸霎时阴沉几分。
    他甚至没有问你是何人,直接命令一句:拖出去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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