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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享天师APP——一袭白衣(39)

    林机玄不理解贺洞渊在想什么,但此刻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忽然问道:你看到黄定了吗?
    还没来得及适应打工手下的身份,贺洞渊完全没有要替林机玄分忧的自觉,依然拧着眉头准备大肆剖析自己那颗一晚上上下几千回的倒霉内心。
    他还要说什么,一抬眸,看见林机玄背后的楼上有个人影从高处坠落了下来。
    第49章 黑色莲火(四)
    贺洞渊表情一变,将车门在林机玄脸上扣上:你在这儿等着。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林机玄捕捉到贺洞渊的表情变化,知道刚才在自己视野盲区内一定发现了什么,他从车里站出来,眯着眼在背后的夜色里远眺,不远处黑灯瞎火的,乌漆嘛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他乜斜了贺洞渊一眼,问道,请问刚才是哪位大爷说想给我当手下?你就这诚意?
    这你不还没答应嘛!贺洞渊表情一僵,揽了下林机玄的肩膀。檀香味又逼近过来,林机玄发现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是他表现得过于和颜悦色了?干脆利落地拍掉某人的爪子,林机玄避开一步,说: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那边,远处是影影绰绰的厂房办公楼,约莫有五层楼那么高,伫立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一圈不太明显的轮廓,贺洞渊说,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上头掉了下去。
    林机玄一蹙眉头,说:你来之前,制鞋厂内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厉鬼,他们像是刻意赶过来给那个鬼将军喂食的一样,集体向这里靠。我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个正在熟睡的保安也在里面。
    你来的时候?今晚?那不没过去多久?人这就死了?贺洞渊发出四连问。
    是,林机玄颔首,所以我有个可怕的猜想,这个制鞋厂里的人死了大半。
    贺洞渊:邪门。他没再多说,招呼林机玄坐回车里,开车载着林机玄往坠楼处走。半路上,他突然问道,刚才那星空怎么回事?我刚进厂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么奇异的星象还是头一回见。这话意有所指,试探的成分很大。
    林机玄祭出万能绝活:不知道。
    贺洞渊:行吧,总有你知道的时候。
    林机玄轻声笑了起来,他声音清透,在寂静的车内显得格外好听,贺洞渊瞬间忘却了刚才博弈的失败,浑身舒坦地说:最近的同事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我让他们先去盯着那个鬼将军,咱们过二人世界去。
    指不定还有别的鬼,林机玄回想起刚才贺洞渊的开光嘴,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少说话得好。
    贺洞渊:
    什么浪漫幻想通通滚蛋,赤裸裸的现实硬得像块啃不动的骨头。
    他妥协地闭了嘴,想了想也是自己蠢,既没有玫瑰也没有烛光,只有大半夜无尽的漆黑夜色和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什么鬼玩意,他扯什么二人世界,玩什么暧昧?
    保时捷很快把两人送到了高楼楼下,贺洞渊找地方把车停了,两人便下车前去寻找坠楼的位置。
    这地方太黑,路灯灯芯一闪一闪的,偶尔亮的时间长一点,也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喘出一口稀薄的气。
    两人分别开着手机上的手电筒,难得达成了一起搜索的一致,因为那个让他们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工厂探险的罪魁祸首黄定一直没出现。
    回头看了一眼过来的路,已经被黑暗吞噬,很难找到从那边角度看过来的方位,只能地毯式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此刻的凯欣制鞋厂比林机玄来的时候还要寂静,鸦雀无声到一片死寂。
    但好在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绕着这座办公楼转一圈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默契地同时保持沉默,将呼吸压到很低,一人查看围绕着办公楼的绿化带,一人查看办公楼楼下。贺洞渊忽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说:你看那边,灌木丛是不是被压得趴下了?
    好像是,看不太清,过去看看。
    两人飞快地过去查看,果然如贺洞渊察觉的那样,冬青树丛被压垮了一小截,有什么东西搭在上面,贺洞渊将手机灯光打在上面,映出一条苍白的胳膊,手臂上被烙了一个纹路,缠缠绕绕,像是枝叶。
    是莲纹。贺洞渊常跟这种图纹打交道,熟悉得很,刚烙上去的痕迹,是浮屠道吗?
    林机玄一脚迈进绿化带,想要把人从冬青树从里捞出来,低头一看,绿化带内勾勾连连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垒着好几具尸体,其中一具体温尚在,显然是刚死不久。
    他蹙了蹙眉,现在已然无法将尸体一具具全都清点清楚,贺洞渊正在弯腰查看他们身上是否都有一致的图腾,林机玄给他让开位置,不经意间瞥到背后什么,转身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
    他拉了下贺洞渊,贺洞渊满脑子都放在绿化带的尸体上,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也呆住了。
    操。贺洞渊骂了一句脏话,顾不得这里的尸体,快步走向办公楼的背阴处。
    这里活像是个积尸地,大量的尸体铺在地上,一时之间让人不知道该查看什么。
    林机玄看了一眼楼的高度,说:看看,也许还有活人。
    贺洞渊点头,神色凝重地前去翻看每一具尸体,有的尸体已经僵硬冰冷,有的尸体还尚有人类的体温,他低声念诵咒诀,开了灵视,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尸体周围没有一星半点鬼魂,哪怕是游走出来的三魂七魄也一概全无。
    他不信邪地扫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还没有完全脱离身体的魂魄,此刻正处在魂灵的状态,异常脆弱。
    贺洞渊:这边。他奔过去,把人从尸堆里扶了起来,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四肢因为冲击扭曲得不成样子,头骨碎裂,满脸鲜血,身体还有余温,在冰冷的尸堆里温暖得像是一块刚燃起来的碳火,可谁都无法阻止他的迅速熄灭。
    他的人生也本该处在最温暖最朝气蓬勃的时候,却被过早地吹熄了肩膀上的生命之火。
    气息已经没了,贺洞渊将魂灵固定在他体内,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虚无处,神色平静,歪斜的嘴唇缓缓开口,低声念道:人生皆苦,苦海无涯。
    贺洞渊死死咬紧牙关,压抑不住勃发的怒气,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骂道:蠢货!等你死了才知道什么是苦你知道自杀的人会怎么样吗?!死后进枉死地狱,受尽刑法后入三恶道轮回!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没一道是个舒服的地方。不想当人是吧?想当畜生是吧?!
    他像是听不到贺洞渊说的话,仍在固执地念诵着自己错误的信仰。
    贺洞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人猛地扑住,抱着推向一旁,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正正好砸在他所在的地方。
    林机玄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说:在天台。
    贺洞渊回头看了一眼刚从楼上跳下来的人,那人神情也如同超脱了一般,他咬了咬牙,身体不住轻颤,终是念诵经文,将这处地方保护了起来,让他们本就行差踏错的灵魂不至于再错误地奔往万劫不复之地。
    楼层没装电梯,林机玄要想上楼顶只能爬楼梯,他飞快地绕了上去,在推开天台厚重的铁门时顿时被楼顶的画面惊呆了。
    地面上绘制着巨大的金色莲纹,一圈蜡烛围绕着图腾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在莲纹正中间,一人仿佛正在接受灌顶之礼,屈膝跪在地上,虔诚地向另一人磕了一个头。
    摇曳的烛光将那人的面容影影绰绰地照着,从轮廓上可以判断出,这就是他曾见到的黄定。
    察觉到林机玄到来,黄定没有流露出任何慌张的神态,他身边有一盆碳火,他从容不迫地取出钳子在顶礼膜拜那人身上烙印出了一个莲纹,以手指点着那人眉心,说:苦海无涯,解脱去吧。
    那人游魂似的站了起来,转身往天台边缘走。
    等下林机玄厉喝一声,那人闻若未闻,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距离太远,林机玄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略显燥热的夏夜晚风扫荡着天台上闪烁的烛光,林机玄阴沉着脸看向黄定。
    黄定忽然狂笑了起来。
    他大步冲黄定走过去,一脚踢开身边的烛台,乱七八糟的烛台侧翻在地上,微茫的烛光转瞬间便熄灭了。
    他走进巨大的图腾里,一把拎起黄定的衣领,瘦弱的中年男被猝不及防地拎了起来,嘴角冷笑还未扯出就被一拳打在脸上。
    他撞倒在椅子上,险些扯倒了火盆,林机玄一脚踩在他的腹部,居高临下冷睨着黄定:邪教信仰!你在杀人!
    黄定脸颊很快肿起了一块,他看着林机玄,轻笑:人生八苦,我这是在帮他们解脱。
    解脱?林机玄将他拎起来掼在椅子上,你怎么不说替自己解脱?
    我有大使命,黄定看着林机玄,说,我还不能解脱。
    贺洞渊爬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拎起上衣,抽出皮带,裤腰向下一坠,露出线条紧实的腰腹。男人快步跑过去,将黄定反手捆在椅子上,一扫周围,讥讽地说:天魔的信徒?你信浮屠道?浮屠道不是让人自杀吗,你还活着干什么?
    黄定冷笑:你们只知浮屠道的皮毛,不知浮屠道的本质,自杀?自杀有什么用?自杀不是真正的解脱,只有那位大人物才能带来真正的浮屠道,而你们他神色陡然变厉,凶恶地看着他们,你们杀了那位大人物,断绝了这世界纯净的希望。
    贺洞渊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邪教信徒都是这样癫狂。我不知道那位大人物会带领你们走上一条怎么样的浮屠道,但你落在我手里,我怎么着也让你感受一下VIP级的惨无人道,趁我他一瞥林机玄,黄定脸上的伤肯定是他打的,显然他此刻非常生气,贺洞渊识相地收起自己一身歪风邪气,正儿八经地说,说!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牺牲了这么多条人命养出那个鬼将军有什么好处?!
    林机玄冷冷地补了一句:那个鬼将军已经被困住了,灰飞烟灭是迟早的事情,黄定,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耗费了这么多心血所做的事情全都白费了,不,没有白费,你成功地让自己背了满身罪孽!阿鼻地狱,油锅刀山,你全都要尝试一回。
    黄定露出一瞬惊诧的神情,在看到林机玄没有一丝玩笑的眼神后低垂下头,轻声笑了起来,他笑声越来越大,最终渐渐沉默下来,一声不吭。
    说啊。贺洞渊不耐烦地踢了一脚椅子。
    黄定依然保持沉默,他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活像是个自闭又多动的孩童,他快要磨光了两人的耐心时,忽然向一侧歪倒过去,撞翻了一侧炭盆。
    他身上不知道带着什么可燃物,一触碰到炭盆时就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贺洞渊和林机玄都没想到,他会决绝到这个地步直到现在,他所表现的像是个难以理解的疯子,莫名的信仰,莫名的行为,莫名的自杀,他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他就像是个孤独的精神病患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干着极尽疯狂,只有他自己的思维能够理解的事情。
    贺洞渊脱下上衣,在黄定身上拍打着,林机玄也解开衬衫的扣子帮忙灭火,但火势燃烧得异常猛烈,将黄定团团包围。
    就在此刻,天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赵昌平举着灭火器冲了过来,他嘶哑着嗓子喊道:黄定叔你不要死!我求你了你不要死!
    黄定身体一颤,自燃烧起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男人在此刻忽然嚎啕惨叫起来。
    第50章 黑色莲火(五)
    赵昌平冲上前,将灭火器对准黄定,大量泡沫喷射在黄定身上,很快就将他身上的火焰熄灭,可惜为时已晚,大面积燃烧下,黄定的皮肤和血肉被烧焦得非常厉害,面目全毁,血淋淋的扭曲着。他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呜咽,赵昌平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
    贺洞渊点了烟,说:活该,好吃好喝的活着还觉着苦是吧?这才是苦。
    赵昌平哀求地看着林机玄:大师,我求求你,救救黄定叔吧!
    他造了太多杀孽,林机玄摇头,说实话,我不想救他。
    怎么会赵昌平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机玄,忽然想起上楼前在背阴处看到的那些尸体,这个厂子是黄定的厂子,他辍学以来就在这里打工,跟在黄定叔认识了很多厂内的人,但不知怎么回事,厂内的工人换得很是频繁。黄定叔说这是行业经济不景气,大家心思也越来越散,都想去干有头有脸的体面活,他没多想,觉着是这么回事,现在想想那些人也许都死了?像是这样都死了?
    还有,厂里出过一些事故,有人跳楼自杀,有人失踪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黄定叔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父母死后就把他当做父亲一样敬重,他很清楚黄定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哪怕被人碰瓷都笑脸迎人,他还记得黄定叔曾经说过,活在黑暗里的人太多了,他有能力就要捞上一把,这样的黄定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昌平所有的认知都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他紧咬着牙,浑身颤栗地打了120。
    没多久,警笛声响彻凯欣制鞋厂的上空。
    陈副局,贺洞渊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闲庭信步般慢悠悠地踱到陈鸣面前,那鬼将军最后怎么处理的?
    这事古怪,陈鸣长得十分正派,一拧眉头的时候充满了忧国忧民的干部风格,那个鬼将军级别很高,我们估计得把你父亲这样的大师请来才能送去地府听判受罚,但莫名其妙就有阴官来将它带走了,四下询问了下,没有能请得动阴官的。照理说,除非是搅乱了阴阳大平衡的事儿才会惊动阴官们,是谁把他们召来的?
    他说这话时,林机玄正巧在旁边,手机上收来一条短信,是钱荫发来的。
    那是张滑稽感十足的照片,一百阴兵前后拉扯着鬼将军,将它缉拿前往无间地狱,钱荫在一旁伸出脑袋,双手比耶,和押送大军来了一张合影,并配上文字: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积过这么大的阴德,论跟了个好老板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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