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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北海君南海[重生]——丨林暮烟丨(77)

    疏星嘻嘻一笑,晃着她的胳膊道:好啦,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再咒我了, 你这啰嗦劲儿都快赶上莫姑姑了。你放心, 往后我注意着些就是了。
    剪月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又笑了笑, 拉着她穿过回廊,往偏殿处行去。
    水镜真没想到还会遇上这么一出,略一回味,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难怪疏星先前连听见几声鸟叫都如临大敌,这皇后爱子心切,派人时时监管着太子的状况,几时喝药,几时安寝,可有不适,可有不悦。
    为免他劳神,笔墨书卷一并藏起,为免他受惊,屋里连点会反光的东西都不能出现。只当他是颗琉璃易碎心,生怕磕着碰着,殊不知人家心大如斗,这会儿负着一身伤还在屋里挑灯夜读呢。
    不过,得知这些之后再回忆允和的言行,水镜倒是真有几分意外。
    小小年纪便性情坚韧,处事张弛有度,受挫乐观豁达,即便被皇后这般宠惯呵护,也丝毫不显骄纵轻狂。
    水镜又盯着床榻上那趴着的小小身影看了一会儿,愈发对他手中的书卷好奇起来。
    究竟是何等惊世之作,让他就算拖着病体也要熬夜拜读?他在写的又是什么?是在誊抄还是编纂?
    水镜并非纠结之人,一旦好奇心起,他便不会刻意按压,几乎没有多少犹豫,他便将手中匣子放在了原地,起身跃下了屋顶。
    挑了扇最角落的窗子,水镜轻而易举地跃入了殿中。
    这处刚好冲着床尾,依水镜的经验,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靠近床榻看清允和手中书卷应该不是难事。
    水镜轻手轻脚地前行,一直未曾发出任何声响,在那亮光之物的忽明忽暗间,他已是靠近了床沿。
    到了如此接近的地方,水镜终于认出了那发光之物究竟是何物。
    琉璃罐。
    萤火虫。
    啧,还真是刻苦,传说中的囊萤映雪啊。
    思及允和的腿伤,水镜将目光从那琉璃罐上移开,看向了隆起的被子,奈何允和从腰背往下都被锦被捂得严严实实,隔着被子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再偏头看向床头时,水镜一愣。
    允和依旧趴在那里,只是不知何时回过了头,一双乌黑的眼眸在忽明忽暗的微弱萤光里紧紧盯着水镜。
    目光与水镜对上后,允和眨了一下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
    水镜一时错愕。
    这是怎么个意思?没看见?
    一句腹诽还没结束,便见允和低头揉了揉眼睛,然后猛地一下再次扭过头来。
    这下水镜终于能够确定。
    哦,不是没看见,是吓懵了。
    所以现在反应过来,是不是该叫来人了?
    还没等允和嘴型张成那个来字,水镜便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步跨到了榻边,捂住了允和的嘴。
    允和右手执笔,左手手肘撑床支着身子,一时竟是没法挣扎,电光火石之间,他第一反应不是扔开手里的笔,而是张开了嘴,狠狠一口咬住了水镜的虎口。
    欸!
    水镜立刻吃痛往回缩手,却不料允和嘴上力气极大,像是野兽咬住了猎物一般丝毫也不松动,被水镜这么往床边一带,连人带被子滚下了床来,还好巧不巧转了半圈,被身上的被子将大半个身子裹成了蚕蛹。
    允和闷哼一声,紧接着便感觉到了一阵钻心之痛。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几乎发不出声来,眉头紧紧皱着,张开的嘴唇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腿上本就伤得极重,此刻往地上这么一摔,还被锦被紧紧包裹住,一时都已分不清腿上这疼到底是被摔出来的还是被勒出来的。
    身旁之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夜半潜入他的寝殿,他已经完全无法分神细想了,光是要忍住这腿上传来的剧痛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水镜站在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痛苦的表情和额上瞬间冒出的细密冷汗,无奈地叹了一声,蹲下了身子。
    几下将那被子扯开,水镜伸手覆在了那只被纱布裹成了粽子的腿上,自上而下缓缓抚过,而后收回了手来。
    允和的伤他本不欲干涉,毕竟是疼是痒都与他无关,可不久之前允和还躺在床上与婢女谈笑,显然那伤势已然得到控制,现如今被水镜这么一折腾滚下床来死灰复燃,水镜便再没法坦然说此事与他无关了。
    怎能无关呢?若不是自己夜半出现在此处,允和又怎会生此变故?
    所以自己惹出的麻烦,就只得自己解决了。
    腿上的剧痛骤然消失,允和瞪眼呆了半晌,似是没能缓过神来。
    许久之后,他震惊地抬头看向水镜。
    水镜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允和便已是惊喜道:你是神仙!?
    水镜一时语塞,没能立即选好该答是还是不是。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称作神仙了,从前偶尔露了行迹被世人发觉,也都会惊讶地唤他作神仙,只是,水镜自己倒是对这称呼不大喜欢。
    谁知,允和似乎根本没打算听他回答,十分贴心地立即作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道:哦,我知道我知道,神仙不能暴露身份,不能泄露天机对吧?
    水镜张了张嘴,心说这位太子你知道的是不是未免有点太多了。
    允和完全不管水镜是何反应,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之事,着了魔似的一骨碌翻身跪坐在地,抓着水镜的衣袖急切道:你既是神仙,想必一定会移魂换魄之术吧?
    水镜还未来得及深究这神仙的帽子怎么就扣实了,便又被迫学会了个闻所未闻的法术,好生疲惫。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床头的书册,对允和夜半不睡是在偷偷钻研歪门邪道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这不?明显已经学有所成了,对仙界的明规暗矩知道得比神仙自己都清楚。
    他转回头迎上允和灼热的目光,顺着他的话皮笑肉不笑道:你想把魂移去哪儿?又要和谁换魄?
    允和想也不想便道:和我父皇!
    水镜挑了挑眉,打趣道:这是想篡位夺权啊?
    不不不,允和立即摆摆手,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暂时换一下,换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即可。
    水镜眯了眯眼:换来作甚?
    允和端坐起身,郑而重之道:借父皇之身,下令撤兵。
    撤兵?
    水镜稍一寻思,就已明白这兵指的是大銮派往白赫诛贼逆暴之兵。
    他长长哦了一声,环手抱胸调侃道: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还是个维和派,怎么,看不惯你父皇东征西讨,想让大銮与诸国和平共处?
    怎么可能?允和立即否认,奇怪地看了一眼水镜,八国相安无事了数十年,早晚是要打起来的,大銮不挑头也会有别国挑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下迟早会有统一的时候。
    水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耿直,被他说得一乐,笑道:既然如此,你还阻止你父皇出兵作甚?
    允和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往背后床沿上一靠,老气横秋道:我倒也不是要阻止,就是觉得时机未到,父皇还没准备好,不应如此仓促,应该再缓缓。
    水镜又是一乐,看允和这凝重的神情和担忧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子,他父皇才是儿子。
    水镜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凭何认定他没准备好?
    大銮在攻琼之前就已坐拥近四十万兵力,收服琼、桑两国后,兵力更是已经增至六十万之多。
    虽说只是人数上的积累,还未完全整合,但对于其余各国来说,大銮哪怕只派出半数兵力,都几乎已经是必胜的筹码。
    水镜十分好奇,允和身为大銮太子,为何会对大銮攻打白赫一事生出这时机未到的评价来。
    允和又叹了口气,看向一旁回忆着道:攻下琼、桑之后我就曾问过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两国残余皇室,如何安抚两国百姓,如何安置战乱流民,如何重建涉战城池,如何补偿损毁农田,如何整改两国律法
    说到此处,允和咬了咬牙,皱眉看向水镜道:你知道父皇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水镜配合道:如何?
    他说,允和一字一顿道,顺、其、自、然!
    说完,他坐直了身子,还顺道撸起了袖管,样子活像个准备数落学生的教书先生,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看,他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民生大计千头万绪,桩桩件件都绝非儿戏,他竟然就想轻描淡写地用一句顺其自然给糊弄过去?如果大銮不能为琼、桑带来改变,那将它们纳入大銮舆图的意义何在?难不成三军将士辛辛苦苦南征北伐浴血奋战就是为了让舆图画得比从前好看些吗?
    允和似乎是憋了许久,如今好容易遇见个能让他毫无顾忌倾诉之人,简直不吐不快,一口气竹筒倒豆子般一通指责,险些呼吸不畅。
    他停下来深吸了口气,这才稍稍放缓了速度继续道:现如今他连琼、桑两国都还没安顿明白,又急着要举兵对付白赫,即便打下来了又能如何?和琼、桑一样在城楼上插根大旗以证明它已是我大銮领土?
    水镜忍俊不禁,这位太子讥讽起他父皇来简直不遗余力,丝毫不留情面。
    允和一股脑将话说完,靠回床沿边兀自发了会呆,然后突然回过神来,一拍脑门直起身子道:欸?我怎么跑题了?
    他往前挪了挪屁股,凑近水镜期待道:所以,仙人可以帮我移魂吗?
    第114章 隔靴搔痒撰律文
    水镜十分遗憾地看着他, 似笑非笑摇头道:对不住了,小仙我仙术不精,不会做法。
    哦允和似乎有些失望, 但很快便释然一笑, 诚恳道, 是我贪心了, 仙人已经帮我治愈了断腿,这已是莫大恩德。军政之事, 我本就不该投机取巧,理应靠自己才对。
    水镜听他说得很是自信,不免好奇道:靠自己?
    允和认真点了点头,神秘一笑,拉了拉水镜衣袖道:仙人你来看。
    水镜跟着他起身, 允和坐到榻边,将他床头的一叠纸拿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托着递给了水镜。
    允和又将那琉璃罐拿起,拍着床沿仰头笑道:仙人坐下看,我给你掌灯。
    水镜依言坐下,借着那萤火微光, 低头慢慢将那叠纸一页页翻看起来。
    哦, 还真不是邪门歪道。
    允和曾问过他父皇的那些问题,他都在这里写下了答案,针对琼、桑的国情列出了数种可行的措施,还将琼、桑现行律法去粗取精, 并入大銮律法之中进行糅合。
    除此之外, 竟还有为白赫准备的预案,只是这一部分内容很少, 似乎才刚刚开了个头。
    你这个
    水镜指着其中一条从白赫律法中延伸出的律文,允和立刻凑上前,一脸虚心求教道:怎么了?
    水镜道:造谣传谣之人,以谣传所致最大伤害施以刑罚,是怎么个意思?
    哦,允和正襟危坐解释道,这是说,若是有人造谣传谣,而他人因听信谣言行危害之事酿成恶果,则造谣之人需承受同等的伤害。
    水镜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问道:那若是有人行危害之事酿成恶果后,声称是因听信谣传所致,构陷污蔑他人,你要如何分辨真伪?
    允和舔了舔嘴唇,答道:谣言需要成型必有一定规模,至少数人参与其中,若只有一人指认,而无佐证者,自当不予采信。
    水镜笑问道:那若是被指认之人恰好人缘不佳,周围众人为报私仇在他被指认后与构陷者沆瀣一气,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又当如何?
    允和噎了一下,皱眉抿了抿嘴,似乎是在冥思苦想。
    水镜放下那叠纸张,宽慰道:不必着急,你可以慢慢想。莫说你这只是草案,即便是各国现行的律法,错漏之处也不在少数,你不必急于求成。
    水镜回头看了一眼床头的书册,果然都是各国史书地志,门类倒是齐全,但说到底也只是书册。
    允和所拟的草案堪称详尽,但疏漏之处也着实不少。
    琼、桑那部分估计是已经经过反复推敲修改,所以还算完善,但关于白赫的部分就着实粗糙了些。
    这也怪不得他,他毕竟年岁尚小,还无机会去各国实地考察,身边又没有如释酒那般阅历丰富之人加以提点,能仅凭书册将草案拟到这个程度已属不易。
    至少,这份用心比他父皇那句顺其自然要有诚意得多。
    允和十分坦然地接受了水镜的宽慰,但忧虑并未减少,轻叹了一声道:只怪我生得太晚了些,若能早些长大,亲自去各国游历,便不必像如今这样只能凭借史书地志隔靴搔痒了。
    水镜笑了笑:关于琼、桑的部分你都写得不错,至于白赫这部分,你毕竟才刚刚起笔,有疏漏也在所难免。
    允和点了点头,道:海东青发狂一事事发突然,我也未料到父皇会借此动兵,实在太过仓促,我到现在连白赫地志都还未找全。
    水镜笑道:是因你母后监管甚严,派人监督你卧床静养按时就寝,你根本没机会去找吧?
    允和愣了愣,随即道:你方才看到莫姑姑了?
    嗯,水镜点头道,你母后还真是为你操碎了心,派人嘱咐你那两个婢女清理你房中所有书卷笔墨也就罢了,连铜镜金箔玉器之类也要撤走,生怕有东西反光让你看见自己脸上的伤。
    允和闻言一乐,俯身将床头那暗格打开,从里头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磨得十分光滑的黄铜,在手里掂了掂,道:喏,其实我早就照过镜子了。
    水镜调侃道:那你哭了没?
    允和摸了摸脸上伤疤,漫不经心道:很丑吗?
    水镜故意道:挺丑的。
    允和啧了一声,斜睨水镜一眼,但很快又不以为然轻松道:丑就丑呗,反正本太子又不靠脸吃饭。
    水镜看着他这得意又率性的模样,心说先前果然没有猜错,这位太子真是个乐观豁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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