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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北海君南海[重生]——丨林暮烟丨(86)

    解无移与韶玉都是一愣,正要问此话何意,右侧船身突然一声闷响,船身陡然巨震,三人皆是向左一歪。
    与此同时,船尾拖网的绳索仍在抖动,一下下拉扯着。
    紧接着,后面的三艘船上惊呼迭起,砰砰两下撞击声接连从远处传来。
    解无移与韶玉紧紧抓着栏杆,向那三艘船看去,在看清远处海面的一刹那,他们瞬间明白了方才水镜没说完的半句话。
    恐怕不是它。
    而是它们。
    月光下的海面上,一片片尖角鱼鳍浮出水面,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割出一条条长长的水纹,交错纵横,杀气凛凛。
    韶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
    水镜撇了撇嘴道:看来现在可不是你们想不想放虎归山,而是虎肯不肯放你们下山了。
    韶玉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水镜挑了挑眉,道:我可没开玩笑,方才我就在想,若是只有一只,根本不足以使渔船沉毁,但若是这么多只
    他摇了摇头:怕是渔船想不失踪都难咯。
    话音刚落,船身右侧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左侧前方也被重重撞了一下,甲板中间抱着桅杆的几个渔民大惊失色,险些没抓稳被抛出去,发出一串惊呼,后面三艘船亦是如此,尖叫声此起彼伏。
    韶玉抓紧栏杆勉强稳住身形,难以置信道:怎么我听着你还挺幸灾乐祸!?你现在不也在船上吗?一会船要是沉了你还能活!?
    水镜笑道:我现在在啊,但是一会儿还在不在那可就不一定了。
    韶玉瞠目结舌,并不懂他这话是何含义,解无移却知道他的确有那金蝉脱壳的本事,深深看了他一眼。
    此时,后面的某艘船上传来一声大叫:不好!船要沉了!
    解无移猛地转头看去,却因海面混乱至极,根本无法看清出问题的究竟是哪一艘。何况即便看清,他眼下也没有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
    他可以命这艘船驶过去救人,但之后呢?
    剩下三艘船继续被鲛群围攻撞击,早晚全都会沉。
    直至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次出海可能遇到的危险,这般鲛群围攻的险境,即便是驾着艨艟斗舰前来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他眉头紧锁,转头看向水镜:你可有办法?
    他眼中七分焦急,三分渴望,似是知道水镜一向不理人间生死,并无把握他会出手相助。
    水镜勾唇一笑:有倒是有,我可以引开鲛群,但是恐怕要拿你放血做饵,你可情愿?
    解无移尚未回答,韶玉已是怒喝道:放肆!
    他先前已是把水镜当做了所谓的贴身侍卫,可此时看来他对太子殿下全无半分恭敬,显然不可能是什么侍卫,甚至都未必是自己人,他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海妖派来的奸细吗!?
    水镜瞥了他一眼,对他至今还对海妖念念不忘深表同情,但却并未理会他,继续看向解无移,抬了抬下巴道:问你呢,用你做鱼饵可好?
    解无移与他对视着,眸中半分惧色也无,只抿唇重重点了一下头:好。
    韶玉立刻急了,冲到水镜面前挡住了解无移,昂首道:你要鱼饵拿我来做便是!
    说着,便直接抬剑反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捅。
    水镜不胜其烦,抬手在他颈后一劈,他手中长剑瞬间哐当落地,身子一软往下瘫去。
    水镜拎着他的衣领,随手把他扔到了一旁,而后看向解无移道:你想清楚了?
    解无移毫不犹豫:嗯。
    水镜抬眉点头,向前一步到他面前咫尺之处,双眼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着,右手从他腰间将那柄青铜长剑缓缓拔了出来。
    剑刃与剑鞘摩擦,发出冰冷森寒之声,水镜故意将剑拔得极慢,令这声响犹如一场漫长难熬的凌迟。
    解无移眸中神色始终未变,不惊,不惧,不恨,不悔,有的只是坚定与无畏。
    长剑出鞘,水镜将它抬起,贴在了解无移颈侧。
    解无移闭上双眼,微微抬头。
    少年英俊的面容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极为冷静,带着几分大义凛然,几分视死如归。
    水镜看着他,心中忽然痒了一下,抿唇勾起一抹坏笑。
    他扬起右手挥剑斩断船尾的绳索,左手飞快地在解无移脸颊上轻轻一弹,转身跃入海中。
    入水之后,一片寂静。
    海面上所有的叫喊声,惊呼声,还有巨鲛撞击船身的闷重声响都仿佛刹那间离他远去。
    水镜翻身向下潜了十几尺,远离了浮在海面上的鲛群,而后折身向南,往鲛群包围圈外游去。
    游出十几丈后,上方海面游动的巨鲛变得零零星星,水镜缓缓上浮,同时观察着头顶游过的每一只巨鲛。
    终于,他盯准了一只最为矫捷迅猛的巨鲛,在那巨鲛翻身之时,水镜如离弦箭般斜冲直上,将手中青铜长剑稳准狠地扎进了它的脊背之中。
    被刺中的巨鲛吃痛剧烈挣扎,水镜不管其他,直接翻身骑上它的脊背,握着剑柄逼迫它将游向转南。
    鲜血瞬间从伤口溢出,向四周蔓延开来,远处鲛群即刻骚动异常,饿虎扑食般转向此处冲来。
    水镜身下这鲛本就是鲛群中数一数二的健壮凶悍,此时被利剑所刺,就如千里马被扎了马臀一般,游行快如闪电,急速飞窜往南,流出的鲜血引得鲛群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如千军万马般向南冲去。
    不久之后,水镜远远看见了骨扇岛的轮廓,他回头看了一眼缀在身后的不远处的鲛群,成竹在胸。
    骨扇礁越来越近,水镜蓄势待发。
    就在距离礁带不到一丈处时,巨鲛扭身想要避开礁带,水镜却是紧握剑柄,阻止了它变向的可能,同时将深入鲛身的剑尖往前一挑,剑柄往后一压,硬生生逼得巨鲛跃出水面,在空中划过一道如虹桥般的弧线,落入骨扇礁南侧深海水域之中。
    不出水镜所料,前有鲜血为饵,身后鲛群狂躁尽显。
    就在水镜驱使巨鲛跃过礁带片刻之后,紧随其后的所有巨鲛无一例外尽数跃骨扇礁而过,追入深海水域。
    鲛群原本就属于深海,若不是那夜飓风将它们裹挟在暴涨的海水中推过骨扇礁,它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进入浅海。
    后来海水急退,骨扇礁便成为了拦截他们回到深海的城墙,若没有引诱刺激在前,使它们在冲动中一跃而过,以它们巨大的身形很难在不搁浅的前提下安然游过礁带。
    进入深海水域后,海面上并无太多变化,只是多了些偶尔出现的孤岛。
    那些岛有大有小,遥遥孤立在沧海中,与鱼群和海鸟为伴,有种远离尘世喧嚣的清净。
    巨鲛载着水镜一路往南,日出之时还偶遇了一头浮上海面喷水的巨鲸。
    待到巨鲛游速渐缓之时,鲛群已经深入了南海腹地,水镜便不欲再往南引,看准了远处出现的一处海岛,控制着巨鲛向那海岛游去。
    这巨鲛似乎是在这一夜中已经被驱使惯了,如今水镜把着它的方向,它便闭眼直往前冲,直至浅滩依旧不停,硬是将身子拱上沙滩搁了浅。
    水镜甫一翻身下来,忽听身后不远处啪啪啪啪几十声连响,他回头一看,竟见那鲛群也如瞎了眼般前赴后继跟着冲上了浅滩。
    水镜无奈,走回去将它们一个一个推回海中,这才又回到了沙滩上,站到了一路被他骑乘的巨鲛身旁。
    第126章 琼国边陲夭桃镇
    他拔出刺入鲛背的青铜长剑扔到一旁, 抬手覆上它脊背上的剑孔,片刻后,那剑伤在他手下痊愈, 巨鲛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水镜愣了愣, 收回手来。
    死了?
    他绕着巨鲛走了一圈, 发觉它的确已经没了任何活着的迹象。
    灵气可愈伤病, 亦可令草木回春,却无法令有魂之物起死回生。
    人有魂元, 鸟兽亦有魂元,身死之时魂元便会离体,躯体即便痊愈也无法将魂元唤回。
    啧,水镜喃喃道,你怎竟如此娇弱?
    他向来不爱插手人间生死, 对鸟兽亦是一视同仁,并无意以这巨鲛性命换取那几船人命, 只想着待将鲛群领回深海便为它拔剑疗伤,可不料只稍有耽搁便晚了一步。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水镜也无可奈何,他不是那伤春悲秋之人, 对这巨鲛也无甚愧疚可言。
    他席地而坐, 拍着那鲛尸道:你们伤人性命在前,我替人伤你性命在后,按着人间说法,这倒也算是因果相报, 想来你也不会有何怨怼。
    他拿起方才扔下的长剑看了看, 此时这剑身已然弯折,上有不少磨损, 还布满血污,显然不堪再用。
    水镜想了想,用剑身敲了敲那鲛尸,又道:既然如今你已身死,魂元离体,依我看,这身骨肉也别浪费,我便替你物尽其用吧。
    说罢,他起身干脆利落地从鲛尸中将鲛骨剔出,余下血肉拖进海中。
    尸体甫一入海,鲛群便一拥而上,片刻间将其分食而尽。
    分食完后,鲛群便不再聚集此处,转而向深海游去。
    水镜用海水将那鲛骨清洗干净放在一旁,坐在沙滩上伸了个懒腰,从怀中掏出被水浸湿的册子,抖了抖,铺开晾在了身边,而后以手枕头往后一躺,翘起腿,望向万里苍穹。
    千年来,水镜早已习惯了如此刻这般独处。
    独处时,不必理会日月更迭,不必在意阴晴雨雪,亦不必计较光阴流逝。
    他向来不知寂寞为何物,也从未有过牵挂惦念,可此时看着空中悠悠飘过的白云,他眼前却时不时晃过一个个稍纵即逝的画面。
    望溟塔顶,那少年跪地遥望沧海的眼神。
    星河之下,船头负手而立的那一抹修长背影。
    月色之中,那少年在船尾闭着双眼微微扬起下颌的模样。
    水镜忍不住弯眼笑了笑。
    云卷云舒,日落月升,朝暮更迭。
    不知过了多久,水镜起身,踏着岸边礁石潜入海底摸索了一番。
    重新上岸后,他将晾干的册子重新揣进怀中,拿上鲛骨,腾空往北飞去。
    回到陆地后,水镜并未停留,转为步行继续北上,而后向东,直至进入琼国境内。
    大銮攻琼那一战持续的时间极短,琼国防线崩溃后,琼都随即失守。
    都城被夺下后,其他城池守军便不战而降,因此,大战对琼国造成的损失和影响极小,大多地方并没有大战方歇时的兵荒马乱,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琼国不同于桑国是因水土整治而变得适宜生存,它乃是天生丽质,遍布青山绿水,甘源沃土,就好像在创世之时,诸神就对它极为偏爱。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生在这山清水秀红情绿意之地,琼国人大多有种与生俱来的才情与灵动,善书画,善诗词,善歌舞,善精工。
    但也正因如此,举国上下都弥漫着一股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风气,下至百姓,上至朝堂,都将及时行乐奉为生存之道。
    用人间的话说,此乃不思进取,但在水镜看来,倒也无可厚非。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若都用以筹谋来日,那今日岂非煎熬?
    不过,人间诸事皆是过犹不及,也正是因这种风气,琼国皇室才最终遭到灭顶之灾。
    细究起来,原因有二。
    其一,琼国境内的所有亭台楼阁,宫殿园林都建造的极为奢侈华美。
    华美到何种程度?曾经琼国楼宇出现在南海成为蜃景时,人们皆称那是海上仙山,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奢侈与华美都并非凭空得来,国库金银有限,既是要不断投入建造楼宇,就必然要加重赋税,劳民伤财。
    其二,琼国皇室对器物与玩物精致程度的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大到屏风卧榻,中到桌案折扇,小到杯碟碗筷,皇室都要求其外观精美,内有玄机。
    何为玄机?
    或可折叠,或可拆卸,或有机关,或设夹层,又或是有何障眼之法暗藏其中。
    总之,屏风不能只是一块屏风,它最好还掩着一面铜镜,卧榻不能只是一张卧榻,它最好可以藏书万卷。
    因此,在琼国,一位好的工匠地位甚至会超过一位军功赫赫的将军。
    如此重器物而轻军政,皇室何以御敌,何以不灭?
    水镜一面胡乱想着,一面继续向东,再转北,一直到了琼国边陲接近钟灵国域之处,进入了一座名为夭桃的小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此镇景如其名,处处是盛开的桃花,大小桃林无数,从上空俯瞰,屋宅星星点点掩映在花海间,如诗如画。
    到了一处以木栏围住的桃园外,水镜绕到正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前有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刻一个石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这是块石头一般。
    门楣上有一木匾,匾上刻着攻玉以石四字。
    说它是门,其实并不准确,此门只有门框,却并无门板,仿佛是在向来者宣告这夭桃镇乃是太平之地,人人路不拾遗,大可夜不闭户。
    迈步走入桃林,迎面微风轻拂,四下落英缤纷。
    水镜轻车熟路地从这迷阵般的林中穿过,耳畔逐渐有潺潺水声传来,待柳暗花明,眼前豁然开朗之时,便见一汪小池水波流转。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那池中水清见底,鱼石相欢,池上木桥曲折,通往对面一处木屋,那木屋立于水上,背后是一挂低悬小瀑,瀑流垂下,自屋底流过,汇入池中,不知将去往何处。
    水镜迈步上桥,曲折行进直至屋前。
    屋门倒是有扇,但却也是大敞着,与那院门几乎无异。
    门窗洞开,屋中很是敞亮,一人背对着门盘腿坐在小案边,双手搭在案上,头低得很深,似是在聚精会神地鼓捣什么物件。
    水镜摇头一笑,对于他如此专注以至于连有人接近都未发现十分无奈,但却也不想惊吓他,对着他的背影吹了声如鸟鸣般的口哨。
    那身影一顿,随即回过头来。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眉目清秀,看上去十分温和恬静,还有几分稚气未脱的单纯。
    他回头看见门外的水镜,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即嘴角上扬,咧开嘴,露出一个十分欢喜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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