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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祸临头[重生](修真)——岳千月(169)

    蔺负青正色道:你只是把刀放在我的脖子上, 还并没有抓住我这个人, 怎能叫放了我?你如今看着我走, 叫不赔不赚。
    顿了顿,不过如果你愿意把刀收回去,和我们说些话,我就再送给你一个礼物。
    和你们说些话?
    不错,难道你不想知道辛童子为何不认识你了吗?
    女孩儿的面容还是阴鸷不改。然而片刻后,那把白鞘弯刀在她手指间消散了。
    尹尝辛在后头看得脸色几次诡异变幻,这他都做好了准备跟那女孩大打出手,怎么三言两语间,人家武器都收回去了?
    蔺负青拂了拂衣袖,颔首道:多谢你。来,我送你一盏灯。
    他将五尺清明上系着的三盏小灯中的一盏,解下来,递给了女孩儿。
    你敢耍我!?
    蔺负青一只手提灯,另一只手指着尹尝辛,十分认真道:他告诉我盘宇界没有灯,物以稀为贵。
    说着,魔君拉起女孩的手,将那盏小灯放在她的掌心,好了。如今你是世上唯一一个有灯的盘宇仙人了。有了灯,黑暗中也能看清楚自己站在哪里,很好的。
    那小灯在暗夜中像一簇柔弱的火苗,映照着两人手指的一触即分。蔺负青看着女孩那张似愠怒又似愕然的脸,不禁心下轻叹:原来盘宇人的肌肤也是有体温的么。
    怎地就活成了这样一个个冷冰冰的样子。
    蔺负青再次指了指尹尝辛:这个人是我的师父。他在育界被尊主所擒,受尽折磨,神魂被摧毁了许多。很多盘宇界的事,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女孩猛地转过头,更加惊愕地望向尹尝辛,那张冰雕似的脸孔这时才显出几分活人样子来:不记得了?你不记得了?
    尹尝辛略略皱眉,问她:我该记得什么?
    尹尝辛绕过蔺负青,他压着狭长金眸,沉声走向她: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
    女孩沉默许久,抬头看向天穹上的祸星。
    我的祖太公爷爷,陨落在阴难之役。
    尹尝辛神色微动。
    每百年,祸星放光的日子,都是那些英魂的忌日。父亲说,曾经是有许多人记得祭拜的,后来,人越来越少了。
    女孩冷声道:当年尊主一统盘宇时,曾经做出承诺,会善待牺牲在阴难之役中的大能的子女亲眷及其后裔。但是千年又千年,越来越多的英烈后代臣服于尊主,知道尊主其实不喜他们祭拜,也不再来了。
    事到如今还心中惦记着,偶尔会在祸星放光的日子里祭拜当年英魂的,也只有
    女孩深深地看了尹尝辛一眼,她唇瓣欲开,似乎就要说出只有我和你了。
    却终究转过头去。几缕乌发擦过雪颊摇拂在风中,好似日暮的战场上最后一面残旗,竟有几分苍凉。
    她冷然垂下眼,捏着手中小灯,自嘲地笑一声,看来,只有我一个了。
    蔺负青忽然插嘴道:这就不对了。
    女孩忍不住看过来,就见这位很是清俊貌美的育界炉鼎笑了笑,一手抚着尹尝辛的肩,诚恳道:现在你告诉他了,他便知道了。那你们还是两个人。
    育界人,女孩儿面上无悲无喜,只是微微蹙着眉,你和我想象的育界人很不一样。
    蔺负青道:是啊,很多事情都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
    女孩儿道:我已经许久没有与活物说过这么多话。你要去见你的道侣吗,你救不了他,就当临死前告个别吧。
    蔺负青弯眉垂眸,没说什么,只道:相逢有缘,我想再送你一个礼物。
    女孩这回不嘲讽了,问:是什么?
    蔺负青道:一个名字。我送你灯,你就叫阿灯吧。
    女孩似乎笑了一下,不必了,盘宇界没有人会叫名字。
    蔺负青道:随你。
    说罢他毫不设防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孩望向阴渊:我要去见知渊了。师父,你要不然在此陪阿灯祭拜?
    尹尝辛沉默了一下,道:夜长梦多,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蔺负青点头,手中系着明灯的青杖在虚空中轻点,身子就如一片羽般翩然乘风而去,落入那黑魆魆的阴渊里了。
    谁都没见着他转头就长松了一口气,淡然眨眨眼,一声庆幸的感慨淹没在风声里:
    盘宇人真好骗,尤其是盘宇的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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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宇界的阴渊,既没有雪骨城的明灯,也没有红莲渊的莲香。只有深水、黑石与偶尔散落的仙骨,暗沉沉的冷到透骨。
    蔺负青一手拄着五尺清明,一手无意识地拢紧了白袍,循着记忆去找早些时候方知渊在的那片地方。
    余下的两盏小灯在杖首随阴风扑簌簌地打着旋儿,为他照亮脚下那方寸之地。
    走着走着,蔺负青又觉出一丝不安来。
    知渊身在盘宇,如今又赶上祸星生变,也不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影响。
    他跟那么一群闹事闹上六华洲逼宫的十万修士在一处,又会不会受委屈受欺负?
    盘宇尊主眼见着当年造出的祸星落到自己手里,万一再想把他怎么样了
    越往深处去,脑内越是思绪翻腾。
    忽的脚下踉跄,蔺负青不由得往前两步,那灯烛光猛烈地摇晃了四五下,照出几步外的一个熟悉的身形轮廓
    黑暗浓重得仿佛一团又一团凝固的墨汁。方知渊半蜷缩着,佝偻地倚坐在黑岩下积水中,乱发披散,看不清面容。
    他弓着颀长的身子将脸低埋,背后的脊骨明显地凸出来,是一种极尽痛苦与隐忍的姿势。
    蔺负青手一抖,五尺清明差点没握住。
    回过神来,他的人已在结界边缘,几乎是扑着跪坐下去,寒水溅湿了雪袍白衣。他双手死死抵着结界坚壁,急促低唤:知渊!?知渊!!
    方知渊显然是听见了,喘息明显地更乱几分。两三息后,他才僵硬地转过头来,额上汗湿,开口时嗓子沙哑得活像一个三天三夜没喝水的人:你怎么还没走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痴痴地笑了,目光空茫茫地落在蔺负青身周那团光晕上,还带了灯?你真是
    方知渊枕着自己的黑发,倚在冰冷石上,忽的闭眼侧头,哽咽道:你真是
    蔺负青定定地看着他,扣在结界上的十指隐隐泛白:我真是怎么样?再黑的地方,我也能点着灯来找你。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与方知渊涣散的眸光对视的那一刻,却好像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抑或该说,不是什么都明白了,而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蔺负青跪在阴渊的水里,白发垂散肩头。五尺清明立在他身边,就好像是暗夜里最后的一把火。
    魔君垂下微颤的眼睫,忍着满腔的酸楚与痛惜,将已经烧到咽喉的岩浆吞回腹中,只是轻柔地摇头道:
    没事了阿渊,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知渊艰难地撑着沿途岩石,半是膝行半是爬地挪着身子,一点点靠近这抹为他而来的雪白明火。
    他看着蔺负青跪着浸在阴渊冷水中,就忍不住心如刀绞:你你先起来。师哥,你站起来
    一层结界,隔着两个人。
    他没有办法靠过去抱住他,而他也一样。
    才短短大半日不见,方知渊已经虚弱到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短短几步路,他竟连爬都爬不过来。
    半途一个脱力,人就斜斜地撞上阴渊冰冷的大地,蜷着身子抽搐般咳喘。
    知渊!蔺负青下意识砰地拍在结界上,他眼尾一下子就红了,无措的声音好像抖碎了一地,你别过来了,你别动了听见没有!
    这时忽然间,他似乎听见不远处的黑暗中,应声响起一阵微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吸气声。
    又好像有一道道目光在惶恐、不安又愧疚地来回,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且十分地诡异。
    蔺负青猛地将五尺清明一抬,灯光照出了影子
    那都是抱团躲在不近也不远处的,一个个育界修士们的影子。
    霎时间,蔺负青只觉得一股血直往脑子里冲,他怒极之下牙齿都在抖,杀意汹涌而泻,你们你们就这么干看着他!!
    没人敢应答。黑暗中,瑟缩的眼神在方知渊和蔺负青之间来往,然后怀着沉沉的负罪感移开了。
    方知渊却苍白地笑了一声,嘶哑道:你别气,是我叫所有人都别靠近我的
    他再次撑起发颤的手臂,迟缓地爬起来,我出了问题是祸星,祸星好像在拉扯我的魂魄,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蔺负青放下五尺清明,失神地看着他。
    方知渊终于靠过来,将身子贴在结界边缘,于是蔺负青的灯火也笼罩了他疲倦青白的脸。
    师哥方知渊很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摸索着张开来,想与蔺负青的手十指相贴。
    他略眯着双眸,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因为视线模糊,所以,有人敢靠近我,我就打他除了你,还有谁受得了?
    蔺负青也将身体贴过去,可是触碰到的只有冷硬结界。
    两个人其实已经身挨着身,手牵着手,脸贴着脸可是得到的只有冰冷,没有丝毫对方身上的体温。
    混浊的夜穹下,延伸着辽阔的阴渊,无边的结界,还有近处与远处的十万人。
    和渺小的两道影。
    和一点光。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方知渊抬头恍惚地望着祸星,苦笑道:师哥,你知不知道,你当年到底救了个什么啊
    蔺负青也抬头,道:我知道。
    他眼里倒映着祸星的红光。
    你不知道
    我知道,刚知道的。
    是一颗星星。你看,我从小就说的。
    方知渊低头笑了一下,似乎很是满足。
    他低声呢喃:足够了。
    然后,他转过脸来直直地望着蔺负青,五指用力微屈,道:师哥,听我的,回育界吧。
    蔺负青想都没想:不。
    方知渊有些急了,呼吸又乱起来,你听我说!明日尊主就要在结界内灌注阴气,炼制炉鼎。我乃祸星,到时或许还能寻得一丝转机;大不了真做了炉鼎,以我的修为还能伺机逃跑
    可是你,师哥你留下是十死无生,你必须得回去。
    说着,方知渊神色渐凛,左手一扬,双指间赫然夹着一枚锐石。他做了个在自己脖颈比划的动作。
    当然,你要执意寻死,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死在你前头,还是陪着你。
    第188章 主仆断心孰真假
    青杖上的灯火柔柔映在水间,倒映出雪发白衣的身影。
    阴渊里长风吹过, 雪白的与暖黄的色泽就被揉皱在一起, 化成更惹人心动的明光。
    蔺负青跪坐在结界前,抿唇轻声道:知渊。你曾说过, 是你害得我命途坎坷。既都这样说了,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他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的方知渊将锐物比划于脖颈旁,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像两辈子零零碎碎的岁月,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成心头一场雾雨。
    我的毕生所求便是你。熬干心血, 步入穷途,都愿为你。
    所以若你不得善终, 就是我两世空错付。
    魔君轻叹一声垂下脸来, 纤长睫毛半遮玉眸,哽声道:方知渊,你何忍这样对我?
    方知渊蓦地一震,一时间只觉得胸口剧痛如裂, 悲哀与酸楚一同没顶,世上再无比这更诛心的话。
    他猛地将石块攥进掌心, 受不住地侧过眼去,入眼的也都是嶙峋突兀的黑色。他喉结涩然滚动,你别胡说。我不是不得善终我已经
    蔺负青却更加悲怒, 咬牙道:对, 你倒是心满意足了, 只留我心意难平!
    方知渊低埋下苍白的脸, 一句话都不敢回嘴。自己好像怎么说怎么错,五脏六腑已如火烧般,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只得闭嘴默默听着师哥骂他。
    他浑身被冰水浸得几乎湿透,连鬓角都被冷汗打湿了,又落魄又凄惨的样子,活像夜雨里无家可归的虚弱野猫。
    蔺负青看着他如此样子,反而疼惜得不忍再逼。魔君一手撑着五尺清明站直身来,目光寒气滚滚地四下一扫:顾闻香,我知道你在看着,给我滚出来。
    顾闻香早就躲在旁边半天,此刻见魔君冷声叫他,知道逃不过去,只好苦笑着摇开轮椅,来到那抹灯亮之下,莲骨,别来无恙
    蔺负青不跟他废话,四面看着无人偷听,压低了声音道:穆泓把所有话都交代了,你有能回去的法阵。
    顾闻香苦笑更深,缩了缩脖子摊开手道:莲骨,你这是要抢我的命啊。
    蔺负青道:别废话,拿出来我看。
    顾闻香幽幽一笑,故意眨眼小声道:这四下里可都是人,你真的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唯一能回育界的传送法阵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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