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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权谋——叶悠悠(15)

    一来发明时日还短,二来这元氏纸珍贵,向来是大顺宫中之物,偶有流露之外,也多是大顺显贵之家,这些人家也不缺二三贩卖之银钱。如此,这元氏纸也流露不出。
    见赵澜有些兴致,周显便将那一踏纸张挪移过来给他,这元氏纸去年又叫元良改良过了,原先的纸张过于脆薄,墨水写于上容易晕染。
    这些元氏纸倒是不错了,可惜这是上好的元氏纸,仍旧难得。每月也不过两三百张,你若是喜欢,回头叫寇连进给你送去一百张。
    臣下不过好奇罢了,这元氏纸珍贵,给了臣下却是浪费了。
    周显倒是不在意,虽珍贵,只是朕坐拥天下,这一百张元氏纸还是浪费的起的。
    赵澜无言,只得稍稍整理了下这些元氏纸。其上七八张之上写了不少大顺文字,稍稍诵读之句,似乎是关于律法之言。
    周显一笑,却是将一旁竹简拿过道:赵小君子可瞧的明白?
    赵澜不解的摇了摇头。
    周显一叹,道:大顺于景公之时变法,冀公之时变法初成,也以此定下了大顺能一统天下的基础。朕之时,大顺律法已然体系完整,这些律法也让大顺的子民拥有了一颗奋然之心,百姓思战,闻战鼓之声欣然而行,这才有了如今的大顺。
    赵澜似懂非懂。
    周显将竹简在赵澜身前打开,又道:这是奉常昨日上奏的奏折,其上讲了一件小事。有一名唤六一的十三少年郎,一日见邻居门口瓜果已熟,便上前采摘一个。恰被邻居瞧见,便捉住了他要砍下一采摘瓜果之手。少年郎父母见此,心中不愿,于是便吵闹起来,又引发邻里斗殴,死伤二人。
    依照大顺律法,偷盗者便要砍去一手以示警戒。是以,那邻居并未做错。赵澜道。
    大顺律法十分严格,变法之后,也是少见的对显贵之家约束最多之帝国。
    对,赵小君子所言不错。原先律法严苛,那是因为大顺长年征战,便需要百姓在严苛之下,方才不会闹出乱子。另外,征战繁多,百姓家中男子多外出入军,女子妇人在家,家中打理便艰难一些。
    这偷盗家中事物,女子妇人照料不及,是以严苛入刑,可断绝不少心生恶意之人。只是如今天下一统,朕重新规整军队,不少军中男子归家之后,各处人员增多,琐事也便愈发多了。这小窃之事,若是仍旧过于严苛,便叫人心生不满了。
    周显慢慢讲解,赵澜也便明白这是那位奉常大人在喻小见大。通过小窃一事言明如今的大顺律法如今出现了诸多问题,需要早日修改了。
    如今大顺日渐安稳,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多数百姓渐渐从长年征战思绪之中走出,神情安然之后便难免想要生活在一个宽松些的环境中。
    若是仍旧如同往日一般,行走坐卧规定严苛,怕是早晚引发不满。
    赵澜往日在南赵之时颇为玩闹,加之赵斐也非是雄心壮志之人,平常之时多耽于书法一道,也疏于对他的亲自教导,叫赵澜对待政务之事几乎不通。
    此刻听周显认真教导,赵澜倒是也入了心神,耐心听了起来。周显讲了许多,也让赵澜知晓了不少大顺朝堂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
    赵澜忽道:圣皇,你既然知晓原先律法已然不妥,为何不直接下旨改了就是。
    周显笑拍了下赵澜额头,若有你说的简单便好了,整个天下,你知晓读书识字之人有几何?
    赵澜摇了摇头。
    那些黔首识字之人寥寥无几,经过大顺几代君王努力叫他们知晓的律法一朝突改,他们恐怕只会愈发茫然不知。
    且任何策略便是本意是好的,一旦到了整个大顺之中,又经过各方官员、书吏解读,恐怕其中之意早已多方变故了。那些黔首不通文不知礼,只道圣意便是如此。
    赵澜仔细一想,倒是真有这可能。
    寻常黔首自是不能断文识字,朝中之意全靠层层官员代为传达。可这其中变故,赵澜虽不知多少朝中政务,却也明白这绝非易事。
    否则,见大顺日渐繁盛,诸国之前为何不学它?有些君王是不敢学,有些君王是学了,最后失败了。
    能一统天下的,最终也只有一个大顺。
    见赵澜若有所思,周显只合拢了竹简放置一旁,又将那一踏元氏纸也随意放置在旁边,好了,烦心之事不再提,今日唤你来是陪朕下黑白棋的。赵小君子这些时日棋力进步良多,倒是不容易赢你了。
    寇连进听了周显之音,仿若不是石雕了,只一挥手,两个宫人立时将准备好的棋盘、棋子端上来。寇连进含笑将这些事物一一摆放在石案之上。
    赵澜这会儿心情也十分不错,主动将白旗递于周显,一副正襟危坐模样。
    周显执了一枚在手中,另一手轻轻抚过胡须故意逗他,赵小君子,今日可要同上次一样让你两子?
    不必。赵澜认真的瞧向棋盘。
    这些时日,为了赢周显,赵澜看了不少黑白棋棋谱,也读了一些故人所写的黑白棋书籍,可谓受益良多。
    那赵小君子先。周显玩笑道。
    于是,赵澜先落子。
    两个时辰后,赵澜见棋盘之上布满了棋子,实在无力再落子,只是他眉头仍旧深皱,见此周显叫寇连进给他端了杯热茶来。
    赵澜一口热茶下肚,那点不甘的胜负欲到也消散了些,这才一扔棋子,无奈道:上皇圣明,臣下输了。
    周显反道:到也不算输,算作和棋罢了。两个时辰了,坐的困乏,赵小君子可要同我一同在仙草园中走一走。
    赵澜也坐的疲倦,闻言自然应下。
    周显也不愿旁的宫人跟随,只让寇连进在身后随侍,如此便同赵澜随意在仙草园中走动。不知到了何处,赵澜忽脚步一顿,有些好奇的张望。
    瞧什么?周显顺了赵澜目光瞧去,却见不远处一地,四周特意围了栏杆,二三宫人正在小心打理栏杆之中的枯树。
    刹那,周显仿若有几分不自在。
    这树好生奇特。赵澜扭头看了周显,奇怪道,分明老的尽数枯死了,这一侧又长出一条嫩枝。此树是大顺独有的吗?我见它小心被护持,可有典故?
    周显眼神似有一分不自然,到底遮掩了,此树有些神异,此前尽数枯萎了,宫人本要砍伐了它挪移出去。
    朕反倒觉得它并非如此,便叫人小心照料。如今冬季抽芽,枯木之中有生机,分明是神异之树,便特意着人四周围护了。
    赵澜点头,自然附和,确实如此,上皇圣明。
    周显赶紧道:此处到也没旁的景致了,不过前几日有人敬献了一对白鹤来,神态甚是优美,赵小君子倒是可以去瞧瞧。
    于是,枯树一事略过不提。
    第24章 挽髻佩冠
    甘泉宫接入洈水, 北面一侧有湖名为菱湖, 菱湖之上又建望风台。大顺夏季最为炎热少水之时,菱湖水位也下降甚少。是以为避炎热,有时周显也将奏折搬于望风台之上处理。
    赵澜倒是头一次登上望风台, 倚栏而望, 菱湖之上波光粼粼,十分舒畅。隐约又听闻几声鹤鸣之音于辽阔天地间划过, 此刻到愈发显得这大地苍茫。
    心情烦闷之时登上此地,瞧一瞧这四周之景是再好不过了。周显在一旁负手而立, 眺望菱湖景色缓缓道。
    大顺地大物博,皇都更是龙脉汇集之地方才有此景色。南赵多山, 路途十分不便,若要开凿如菱湖这般大的工程怕是不能的,也唯有在此地才能如上皇一般可时刻登台而望了。
    赵小君子自可留下。周显此刻语气平和,若是喜欢,朕可以赐下旨意, 赵小君子何时想入望风台便入望风台。
    赵澜收敛了几分笑意, 圣皇说笑了, 臣下并无才德,又如何能承此恩惠。
    朕觉得你有。
    赵澜无言,只静默眺望四周,眼中神情叫风吹的不甚分明。
    二人又于望风台耽误了些时间,之前下黑白棋就误了午食,过了会儿也就腹中饥饿了。周显念及南赵多山少湖, 见赵澜十分喜爱菱湖之景,便着人划来船只,又备下食物酒水,只沿湖泛舟用餐,到也是不错。
    赵澜未有过如此体验,到也是欢喜。
    见赵澜面有喜色,周显也便讲些趣话哄他开心,一旁寇连进偶尔插话玩笑一声,这泛舟一事到也颇为愉悦。后见天色稍晚,菱湖之上风大些,赵澜也就有些寒了。
    寇连进人精似得,不待周显吩咐,自个儿稍微离去了会儿,一会儿功夫就捧来一件皂色披风。
    只不等寇连进递给赵澜,周显自己拿过了。
    赵澜见周显几步走到自己身前,又将他拉起,分明是要亲自为他披戴模样,神色便有几分不自在。
    别动。周显时值壮年,原也是战场厮杀过之人,身材便魁梧些。这会儿在赵澜跟前站定到了,到叫赵澜确实有些不敢动弹。
    周显带了几分笑意整理了下赵澜身上的衣物,这才为他披上披风,又细细绑了带子。
    好了,你这身子差些。朕还记得刚来大顺之时,你时常生病,如今好容易叫叶桂调理了,却仍需注意不可大意了。朕瞧着,还是单薄了些。
    赵澜不由神情有几分慌乱,便随口道:臣下的身子骨尚算不错,原先不过有些水土不服罢了。叶桂大夫也是上好的医者,这些时日臣下早已无碍了。
    周显到也不在意赵澜的回避,只抬手随意在赵澜肩膀上稍稍按捏了下,笑道:哪里好了,朕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身子骨便健壮的很,不仅骑马弓箭哪样都不曾落下,还亲自领了军队急行过四五天。你再瞧瞧你,又拉的开几石弓?
    都说上皇是圣人临世,这年少之时自然也不凡,能上马拉弓夜中行军,这才是常事。臣下不过是寻常之人,这些不会又有何不妥之处呢?
    周显稍稍一愣,又不由失笑,好好好,赵小君子说的有理,是朕言语有失。赵小君子虽不会骑马弓射,却也是国之栋梁。
    赵澜见他话语不过是哄劝之意,心中自然略有几分不忿,只得一扭头看向寇连进。
    寇连进讨好卖乖,立时道:赵君子可要臣下做些什么?
    再拿件披风来,圣皇也穿的单薄。如今到底不是年少时,圣皇一人心系天下百姓,若是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这话虽是说周显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乃是天下之主,一言一行牵连众多,这若是病了可了不得。
    只是再稍稍一想,这话中之意又分明带了几分揶揄。暗中却是说周显年岁大了,身体不如往日年少,如今怕是也惧风寒的。
    寇连进人精似的,赵澜的话入了他的耳,不过几息就想了个通透。只是见周显并无不愉之色,寇连进自也不多说,立时就应下了。
    寇连进离了船舱,周显不由靠近赵澜玩笑道:赵小君子可是嫌朕老了?只不等赵澜回答,周显又笑道:朕虽比你大些,可若赵小君子同朕动起手来,恐怕不出多久,赵小君子便要输了,到时恐怕要向朕讨饶。
    你赵澜气恼之话忍不住要说出口,到了嘴巴才堪堪忍住。
    这功夫,寇连进又捧了件披风入内。
    周显见赵澜暗自恼怒的模样实在觉得有些可爱,便笑着拿了披风给自己披上了。
    见此,赵澜不由悄声嘀咕了句胡话。
    谁晓得寇连进立时扭了头过来,面容是哭笑不得模样,赵君子,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赵澜不晓得这几人耳朵这般灵敏,一时之间便有些慌乱。
    周显倒是笑而不语,只吩咐船只慢慢划了靠岸吧。如今天色实在晚了,逗留于菱湖之上也不妥当。
    一路到也无话,待船上了岸边,周显一行人也就回了甘泉宫岐阳殿中。
    赵澜本想告辞,结果周显又留了他一同晚食。待天色全暗了,赵澜方才离去。谁知赵澜拜退之时,周显又唤住了他。
    去拿一顶小冠来,一日游玩又吹了风,赵小君子的发髻却是乱了。
    些许功夫,宫人便将清水、篦梳等物尽数拿了上来。赵澜在岐阳殿一处坐了,几个宫人动作小心为他卸了原先发冠,又用篦梳沾染了清水,将他头发细细打理了。
    赵澜静坐不动。
    只是忽的,赵澜便听到几声脚步声。透过铜镜,他只瞧见周显站于了他身后。赵澜见如此不妥,刚要起身却被周显按住了双肩。
    不要动。
    赵澜一时无言。
    铜镜之中,周显附下身形拿过方才寇连进拿过来的小冠,稍稍看了下,便亲自动手为他将发冠戴好。待收拾好了,周显才道:如何?
    赵澜一时呐呐,半晌才道:自是好的。
    周显叹笑着在赵澜肩膀上轻拍了一下,这便好,天色晚了,若是晚归怕是赵侯爷那儿要忧心了。朕也不留赵小君子了,早些回去吧。
    赵澜慌张起身,朝周显行了一礼便急匆匆往外走。
    待出了门外,寇连进又追出来连连道:赵君子,您走的匆忙。圣皇叫您将披风穿戴上,以免入了寒气。
    方才回了甘泉宫,赵澜便将披风解下了。
    赵澜接了,实在不敢再多留急匆匆便随着宫人离去了。
    寇连进一时倒是未回转,只瞧着赵澜的身影下了长长的阶梯之后又拐过几道宫门不见了身形,这才收敛了几分笑意。
    要变天了啊。
    大人,您说什么?听着寇连进低叹了声,一旁凑趣卖好的小内侍便悄悄询问道。
    去去去,宫中最忌讳多嘴多舌之人。
    那小内侍实则也不是要询问寇连进什么,不过在寇连进跟前露个脸罢了。这会儿讨了骂自也不在意,只是笑道:大人,福阳宫来人了,外头等了您好长时间。
    福阳宫那儿是昭夫人的住所,加之昭夫人的父亲算是上皇潜邸之时的大臣,寇连进倒是要卖她几分脸面。
    想罢,寇连进就见了来人。
    寇连进一见便认了出来,此人名唤刘瑛萱,早早就随在昭夫人身侧好些年了。年轻时,昭夫人原想给她配了人,只是这刘瑛萱顾念主仆情深,倒未曾离去。
    刘瑛萱一声深黄色衣裙,见了寇连进便稍稍行礼,大人,我方才瞧见离去的那位少年郎可是南赵那位小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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