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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权谋——叶悠悠(24)

    忽的,弘昌馆四处廊檐之上出来宫役,每人手中尽数提了一盏浮灯。
    赵澜这才恍然大悟,方才弘昌馆委实暗淡了些。虽烛火等物也是珍贵,可他这儿元氏纸都不缺,那点烛火自也是不少的。
    往日天色稍暗,各处便点了烛灯。今日过来,只门口引路但了灯火,各处竟然一片暗淡。
    各色浮灯尽数精致,一盏盏都是都是各类动物模样,活灵活现。
    赵澜一愣,只不等他反应,又有二十来个身着头戴面具身着统一宝蓝色戏曲杂服的男子从各处走出。随后,又有乐曲之声从屋中传来。
    将军百战?赵澜不过听了几息,那乐曲磅礴之音,一下便警醒过来,这分明是《将军百战》的曲谱。
    将军百战本就是磅礴豪迈之音,那些头戴面具男子应是特意训练过的,一曲舞蹈铿锵有力,分外有热血豪情之意。
    赵澜面色略有几分茫然,到也有几分惊喜之色。
    他顺着乐曲之声走入其中,左右环顾间,便瞧见也提了一盏浮灯的寇连进。赵澜忽的一顿,他虽有几分猜测,却仍旧不由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小侯爷。寇连进饶过人群过来,笑道。
    赵澜神色动容,圣皇呢?
    寇连进笑着将手中浮灯交给他,却答非所问,这些时日隶州不太平,圣皇也是国事繁忙。虽少来见了小侯爷,可这心中一直惦念,想着叫小侯爷高兴些。
    他在那儿?赵澜不听寇连进似是而非的话语,只是见寇连进不肯回答,赵澜索性绕开他,一路顺着乐曲进了屋子。
    屋中分明是早已编排好的各色乐人,如今正在演奏将军百战。
    赵澜环视一圈只得出来,寇连进面带笑容倒是一直跟在赵澜身侧。
    小侯爷别着急,一会儿您就能见着圣皇。
    赵澜瞪了他一眼,寇连进倒是不气,依旧笑呵呵的。
    乐曲愈发激昂,忽的,那些头戴面具跳舞之人出来有六,却是踱步到赵澜身侧。不知何时,寇连进稍稍退后了几步。
    赵澜在这六人中环视,神色渐渐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圣皇?
    骤然,赵澜听到其中一人发出了几分笑意之音。赵澜立时扭头顺着笑意瞧去,却见其中一人快步上前抓了他手腕。
    不等赵澜开口,对方便掀开了面具。
    面具之下,赫然是周显。
    周显这会儿同那些乐人一般穿了戏曲服饰,方才一应舞蹈叫他有几分气喘之色。
    赵小君子。周显忽的开口,声音有几分压低。
    你赵澜实在想不到周显会混在跳舞的人群之中,这真是赵澜万万不曾想到的。乐人、杂技之人,可是贱籍。
    名门贵族于酒席之上闻乐而舞,那是兴之所至,是放浪形骸的君子遗风。可若是叫他们混迹于乐人之中,身着卑贱服饰,那绝对是万万不能的。
    朕知你心有忧虑,今日便将此物送予你。周显站于赵澜身侧,却是摊开赵澜手心,将一枚黄色四方之印章放于赵澜手中。
    这四方印章婴儿巴掌大小,其上描绘白鹭站立之姿,入手温润。见这印章之时,寇连进忍不住上前两步,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这是君王信印,小君子,朕坐拥万里江山,你也是朕的一处江山。
    周显统一天下,共铸帝王九印。
    其中一印为传国之印,又名传国之玺,是九印之中最为重要之物。其余,则是皇帝四印,君王四印,各有用处。
    君王信印,算作周显的私印。
    往日若他书写书画,兴之所至,便用君王信印。
    可因他是帝王之尊,便是用处最小的君王信印,也是重要之物,同样也是代表的君王权势的一部分。
    可现在,他把君王信印送给了赵澜,这实在是寇连进也万万没想到的。就算周显得知赵澜也心念将军百战,见他颇为喜爱之后便重新着人排练舞蹈乐曲,甚至自己下场排列舞蹈,寇连进也没有此刻惊骇异常。
    这意义,那真就不同了。
    第36章 万盏流火
    赵澜没见过帝皇九印, 但周显统一之后铸造九印的事儿却是听过的。他确实也万万没想到, 周显会把代表皇帝权势之一的君王信印送给他。
    赵澜从来没相信过周显,但这一刻确确实实动摇了。
    小君子,拿好。周显握住赵澜的手心, 将他手指轻轻推向掌心。
    赵小侯爷头一次目光有些发怔, 稍稍静默了会儿,赵小侯爷忽的真心实意露出一个笑容。
    周显握着赵澜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 送出君王信印对他来说,这也是一次犹豫。实际上周显也想过, 或许事到临头,他并不会将君王信印放置于赵澜的手心上。
    但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当时赵澜站在那儿, 周显突兀却又好似不突兀的涌起了另外一种雄心壮志。他坐拥江山,理应拥有天下的一切,所以没有人是他得不到的,赵澜也一样。
    赵澜是他的,他也想跟赵澜一起分享无边权利。
    这是他身为帝王的权利。
    只是这些壮志又在此刻赵澜真切的笑容中转化为了另外一种情绪, 细腻带点酸涩, 其中又蕴含着叫他想将赵澜揉进骨血的冲动。
    半晌, 周显平复了几分心情,忽的笑出声,收好,朕再带你去个地方。
    赵澜左右瞧了瞧,见寇连进做了个无辜的神情,顿时也有些失笑。这君王信印可丢不得, 赵澜只得将它放入怀中随身携带,随后才被周显领着又出了门。
    外头早备下了马车,赵澜自是同周显共乘一辆马车。
    赵澜掀开了帘子朝外头瞧去,先下时日虽未至宵禁,可街面之上仍旧冷清了。赵澜此刻也兴致高昂,不由问道:圣皇带我去何处?
    周显笑拍了下赵澜额头,小侯爷倒是忘了一件事。
    何事?
    今日是小侯爷的生辰,小侯爷也不记得了?
    赵澜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这生辰一事,在南赵并无多少风俗,原也不重视。加之这些时日赵澜忧心自身处境,更是将它忘的彻头彻尾。
    大顺自有习俗,这生辰需得庆祝一番。周显笑道。
    原来如此。赵澜感叹道。怪不得今日周显如此大费周章,原来是因他过生辰一事。思索片刻,赵澜忽道:那圣皇的生辰是何时?
    周显拢了下衣袍,笑道:小侯爷可是想为朕庆贺?
    赵澜面色稍稍红润,倒是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周显见此也不欲惹恼他,便道:再过半月就是了,只小侯爷不必为朕费心思,你只留在朕身边便好了。
    赵澜听他话语真切,当下思绪便有些烦乱,是以倒是糊里糊涂开了口,过了生辰,圣皇就三十有六了。
    嗯?
    周显原在车架中拿些早早便准备的吃食,骤然听着赵澜自语之言,不由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意。
    赵澜这才回神,面色涨的通红。
    方要开口,周显先靠近他几分,含笑道:赵小侯爷嫌弃朕老了?
    赵澜抿着嘴唇身体后仰了几分,臣下臣下一时乱言,自古便有逍遥子长寿三百岁之说,圣皇乃是神人临世,自也当如同逍遥子一般,长寿延绵。
    这么说来,小侯爷是盼望朕能长生不老?
    自当如此。
    周显不信长生之言,不过赵澜应和之言到仍叫他心中欢喜,不由大笑出声。片刻后,周显止了笑意,却是故意戏弄道:朕如今虽三十有加,说来也算的上一声老夫。可若小侯爷想知晓老夫是否老了,也该亲自试一试才能知晓。
    这话实在孟浪了,赵澜到底未曾经历过真正的脂粉阵仗,一时惊的差些从马车中跑出去。
    幸而周显知晓赵澜之意,话才说完便拉他赵澜手臂,叫他脱身不得。随后又转了话题,说些玩笑之语,才叫赵澜自在起来。
    不知过了何时,外头传来寇连进声音,圣皇,娇房宫到了。
    赵澜扭头瞧了周显一眼,竟是来了娇房宫。
    二人下了车架,赵澜叫周显领着,带着几分好奇之色步入娇房宫。一入内,赵澜便发现娇房宫中一片喜庆之色,各处尽数布置了。
    他左右环顾之时,便有乐曲之声响起,又有数百绝色之人手执红色灯盏从各处联袂而出。如此众多人数的舞蹈,其中耗费心思可想而知。
    周显手执赵澜手臂走到之前准备好的高台之上,笑道:此舞曲是朕专门叫人为你排练,可还喜欢?
    赵澜未答,只稍稍靠近了周显几分。
    周显也不在意,之后娇房宫彻夜欢喜奏乐,各处尽数是欢庆热闹之景。
    赵澜心中自有感触,是以就同周显二人多饮了些酒水,二者尽数有些昏沉。夜风吹来,赵澜才清醒几分。
    周显见赵澜多了几分困倦之色,便替他拢了拢身上披风,带了几分酒意的模样抬手指着上方星空道:小君子,你瞧瞧那是什么?
    赵澜顺着周显所指之处看去,却见那数百乐人不知做了什么,只等她们放开手中灯笼,那一盏盏红灯顿时迎空飘去。又不知何处,娇房宫之外,同样有成千上百红灯飘向空中。
    赵小侯爷酒意上涌,虽有些糊涂,只这场景仍旧叫他震撼难言。
    神都一夜灯火,总是叫许多人同样一夜不眠。
    丑时,驷车长府。
    赵玉心有思虑,向来睡眠浅一些。丑时,隐约听见屋外有几分响动,神情便有些不愉。
    她这儿稍有动静,外头守夜的娥女立时披了衣物掀开帘子进来。
    外头何故吵闹?
    娥女小心拿过一盏烛火,上前几步笑道:夫人,外面天空上好多灯笼飘起来,守夜的丫鬟仆从们都瞧见了,这就都出门看了。
    戌时之后便是宵禁,各处不得明火执仗,何人敢放烛火于空中?赵玉索性起身坐了起来,娥女立时上前为她披了衣物。
    待听了赵玉之言,娥女小声道:原先灯笼是从娇房宫那儿出来的,后来才是各处都放置于空中。想来是位贵人,旁人自是不敢的。
    赵玉心中一动,立时明白了娥女所言。
    这贵人怕就是这神都那位顶顶尊贵之人了,说些不好听的,这节骨眼,就是大皇子周璩承也没这胆子在宵禁之时做出如此之事。
    忽的,赵玉一下握紧了娥女手腕,她力气用大了,叫娥女倒吸了口冷气。
    夫人?
    赵玉顾不得娥女惊呼,也顾不得披着的衣物,只跌装跑出门外。
    外头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瞧热闹的丫鬟们顿时散去。
    赵玉死死盯着漫天的红灯,眼中却浮现几分难言之意。她是心思玲珑之人,思来想去,那位圣皇何故做出如此之事?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娥女急忙跑出,赶紧将披风给赵玉,夫人,您仔细不要过了寒气。
    赵澜虽说自有主张,可赵玉此刻仍旧忧心忡忡。不由得,赵玉望向许典所住之处,若她想做些什么,最好依仗的身份便是许典的主妇。
    这些时日来,许典当日所说之言尽数为真。府中一应事物尽数按照她所说办理,而许典也始终居住在书房之中。约是顾及她的脸面,书房同她所住之地也相隔不远,二人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只是许典所住之处屋中漆黑,却不见半点动静。
    夫人?娥女见她神色怔怔,话语不由忧心。
    赵玉一摆手,却是辗转再难入眠。
    深夜,天和门城门悄悄打开,一辆玄色马车入内。
    一刻钟后。
    福阳宫昭夫人打了个哈欠,她困顿的很,方才她就未起身。虽有宫人特意来朝她禀告,昭夫人只摆摆手复又入睡。
    什么万盏流火盛大之景,圣皇又不是放给她看的,她凑个什么热闹,爱谁谁。
    长信宫。
    大宫女韦露急匆匆而来,见着到了魏皇后才愤愤道:皇后,圣皇回宫了。只是有了醉意,回来便去了岐阳殿,那位小侯爷未一同陪来。
    魏皇后一身道袍,头发只简单挽了一个发髻,安然翻看道经,既回来了,你便去休息吧,此事不必再提了。
    韦露有心再言,只见魏皇后神色间有几分不悦之色,到底不敢再说。
    长门宫。
    卫夫人此刻自也是未曾入眠,毕竟这般之事,便是在宫中也瞧见了那漫天的灯火,宫人难免喧闹几分,她又如何会不知。
    只是卫夫人反倒欢喜异常,那位赵小侯爷反正是男子之身,再如何也不会有子嗣。如此,他越得宠,于她而言便是越有利。
    又听闻那位小侯爷未随圣皇回宫,她反倒露出几分可惜之色。随后宫人来禀告,说是皇后处亮了灯,那是也醒了,卫夫人更是高兴。
    魏皇后向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叫她心生不喜,卫夫人便心中满意至极。
    想罢,卫夫人复又回转入眠。
    宫外。
    不少心思灵敏之人尽数未睡,起身感叹者有之,思索如何交好那位赵小侯爷者有之,自然连夜写弹劾奏折之人也是不少。
    周璩承宫外府邸半夜灯火明亮,他夜半起身也瞧见了漫天灯火,长久未言。
    圣皇当真周璩承从未想过英明如此的圣皇会如此费尽心思做出此等之事,心绪繁杂之下,周璩承只在院中练了半夜枪术。只等天明时分,他才手脚酸软着一番洗漱,而后换了衣物为上朝做准备。
    周璩甫倒是惬意,夜半之时只随意出来瞧了一眼,然后一脸笑意重新去睡觉了。只在心中感叹,到了明日早朝,那就热闹了。
    第37章 圣皇忌讳
    赵澜昨日饮了不少酒水, 又加之回来的晚, 这一睡自是不知外头如何,直到第二日午时才迷糊醒来。
    宫役早备下了醒酒汤,赵澜起来喝了, 又用温水洗净了脸面, 这才清醒了许久。当下第一件事,赵澜便是急忙询问宫役, 他昨日放于身上的一枚印章在何处。
    伺候的宫役不敢犹豫,立时将昨夜为赵澜换了衣物之后掉出的印章取出, 此物昨夜从小侯爷衣物中掉出,想来是重要之物, 是以便小心收取了。
    昨夜赵澜也未曾细看这枚君王信印,此时才得以认真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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