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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114)

    而随着老妇每向刹罗靠近一步,那光芒便更盛一分,竟像是什么可辟邪魔的法器。
    看来是那铜钱救了她一命。
    刹罗啧了一声,正欲命令狸奴去彻底结果了王氏,可还未张口,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带着一股独属于禽类妖族的奇特气息,轻飘飘地覆在了眼睛上。
    待刹罗将那东西取下,便看到周围铺天盖地如黑雪般落下的,尽是纷扬的乌黑鸦羽。
    所过之处有群鸦开道,看来只能是现今妖族那位以枭为名的妖王了。
    虽不在计划之内,但来得可真巧。
    刹罗一步跨过狸奴,直接将手指插/入匍匐在地之人的后颈,然后轻轻一拧,随后抽出手指,从老妇手中将那枚亮到极致的铜钱掰了下来。
    从那被凿了三眼的孔中,中可看出茅山术法的影子,而对其来历进行追踪,则隐隐指向帝都的方位。
    这说明三日之内,这枚铜钱曾在帝都辗转而过。
    刹罗冷哼一声,索性用力一捏,直接将那铜钱碾成了粉末。
    身后已然死去的妇人抽搐几下,却很快再度仰头站了起来,双目已完全变成血红色,她怪叫一声,似乎认出了仇人,便向着刹罗和黑猫猛扑过来。
    女孩将头发弄得更乱了一点,便俯身抱着猫仓皇地跑出门去,边跑边放声大喊道:救命啊!有怪物!有鬼!哥哥,青衣服的大哥哥,救命啊!
    她奔跑在望不到边的长街里,眼看着即将被那已化成怪物的老妇追上,身后的脚步声却骤然顿住,紧接着,便传来躯体倒地的沉闷声音。
    耳边扑棱声大震,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妖众抓了起来,送到长街后方的座驾面前。她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乱瞟,看到抓着她胳膊的小妖,全穿着鸟羽制成的盔甲。
    那座驾上的大妖漠然开了口:
    是你刚刚说,在这附近,见过一个穿青色衣服的哥哥?
    这妖王说起人族话来很是别扭,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听起来像是咯咯。刹罗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但碍于身边小妖都很严肃,不由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妖族与人族互相鄙视已久,特别是这位已统领妖族几百年的妖王,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不够强横的人类,自然也就不屑于说人话。
    可不知怎的,今日一见,他竟然懂了人族话,非但能听懂,竟还能说了。
    真是活久见啊。
    莫非,是因为蘅芜曾当众打败过他,所以不敢再轻视曾以为弱小到不堪一击的人族了吗?
    刹罗低着头,兀自勾唇冷笑了一下,可就在这时,却听得腔调怪异的傲慢声音继续在头顶响起:
    抬起头来。
    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了后腰,刹罗忙顺从地抬起头来,佯作惊慌道:你你是谁?打听他做什么?
    可话音未落,她却突觉得怀中猫儿气息一变,浑身毛都炸开了,口中发出威胁般的呜呜声,似乎随时准备跳出去血战一场。
    刹罗心中一惊,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露馅,忙紧紧将黑猫抱在怀中,再一抬头,便知道了狸奴为何如此烦躁。
    一只道行不下千年的白额大虎此刻正安静地盘坐在尊驾上,乖顺得像只幼猫。而那高高在上的万妖之王手执长鞭,就那么随意地骑坐在虎背上,向下看时,眼珠泛着琉璃般的光彩。
    他没有束发,头上只戴着镌刻了三根翎羽的额环,而任由那一头从生下来便未剪过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虎背上。分明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面容却依然保持得如刚继位时一般,既不过分年轻,以免难以震慑族群,又毫不显衰老颓色。
    妖族同魔族一样,最崇尚力量,所以很多妖毕生的追求,便是永远保持在力量最为充沛的形态。
    这位妖王,长得应该很符合妖族的审美。
    告诉我,他在哪?依然是傲慢至极的语气。
    刹罗重新低下头:我我不知道。
    冷北枭不耐烦地抬手一摆:那就杀了你。
    语毕,手中长鞭应声而落,堪堪停在了离女孩鼻尖一寸处。
    别别杀我,刹罗闭上眼睛,慌乱中一指东边,道:应该应该是往西洲塘那边去了。
    他嗤笑一声,闪电般收回了手中的长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黑沉夜色,隐约可见一大片莲荷交织摇曳,正是江南慕府的好风光。
    只是那片水府深处,却有不详的血色弥漫。
    你,带路。
    九州大陆上水系四通八达,若走水路,从西洲塘往西南行上两三天,便可通到潇湘那片的春日云泽。
    此时此刻,洛青鸾正坐在凝碧宫的一座凉亭内,跟坐在另一边的俊朗男子玩笑般说着话。
    小姑父,你请我来,是几个意思啊?她佯装生气道:若是闷了,请我来跟小姑姑说说话就是了,干嘛还要邀请春水城主家的那对兄妹?
    凝碧宫主哈哈一笑,忙赔罪道:好好好,青鸾丫头,是我考虑不周,先在这给你赔不是了。来,喝茶,新到的洞庭新雨,我记得你最喜欢。
    是啊,洛青鸾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眉开眼笑道:亏你还记得,是我小姑姑提醒你的吧?
    语毕,她却环视一周,奇怪道:对了,我小姑姑呢?她这么没来?
    她最近身子不大好,要按医嘱卧床静养呢,今天太晚了,想必已经睡下,明日再安排你们见面吧。景离低下头,眸中一道精光闪过,蘅芜君呢?怎么没跟你一道来?
    他呀,洛青鸾有点不自在地搅了搅杯中茶,妄图扯谎道:他最近挺忙的,所以
    得了吧,你那点小伎俩,还想骗我?对面人笑着摇了摇头,丫头,他离开前,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话吗?
    没有啊,就跟往常一样糊弄我呗,洛青鸾随口道,我都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唯一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次教我的曲子特别难,我到现在都没完全学会呢 。
    哦?男人弯弯的眼眸模糊在升腾的水雾中,让人难以捉摸其中蕴含的情绪,是什么样的曲子呢?
    第145章 白雀街
    帝都白雀街,不同于朱雀道的繁华富丽,向来是三教九流云集之地,怪人频出,此地居民都习以为常,因此那所久无人烟的闹鬼宅邸突然住进了一户人家,倒也不算多么引人注目。
    至于在府内外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见不着正脸的黑衣人,好像也并没有多么奇怪。
    敢住鬼宅的高人,就该有高人的风范。
    只是这主人似乎好静,往往还未入夜,便早早关了府门,谢绝来客打扰。
    今日帝都落了一场雪,傍晚才停,又送走一批从皇宫里来催请的宫人,尹府的大门如往常一样,早早地便从里面关紧了。街边路灯依次亮起,有好事的无赖混混围在府邸不远处的灯下,听曾有幸进尹府送过水的同伴添油加醋地描述,说宅子里面住的那几位夫人,美得有多么惊天动地。
    而在那些向往的目光穿不透的围墙内,月清尘面正手持毫笔写写画画。他坐在屋内熊熊燃烧的火炉旁,拥着极暖和的猞猁裘,在停下最后一笔时,常年冰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君长夜从北域带来的那只白狐偷偷溜过来,费力地直起身子往月清尘手边瞧,待看清了是什么,却吓得咕叽一声怪叫,忙重新窜回一旁君长夜的背后。
    但终究抵不住诱惑,还是又偷偷跑回来,蹭了蹭月清尘的肩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已经不再像初见时那么怕月清尘了。
    君长夜半跪在地上,替手下女尸用朱砂勾勒完最后的眉眼,再在其面目上细细撒上一层蜜粉。瞧着那美人开始容光焕发,栩栩如生,脸上的灰败之色已被彻底掩盖住,便将裹尸布重新盖好,偏头向不远处的月清尘看去。
    瞧到师尊唇边稍纵即逝的笑意,君长夜微微一怔,下意识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悄悄往月清尘身边走去。
    可这一看,却没忍住,真的笑出了声来。
    只见那具男尸的眉毛粗如正常人的三根,眼睛给涂成了熊猫眼,脸上两坨腮红大如端午的鸭蛋,再配上本就惨白的面色,活脱脱一副烧给阴间亲人的纸人面孔。
    不知为何,君长夜有种预感,月清尘画的时候,定是把那尸体当成他来画的。
    月清尘没有回头看他,只伸手将画笔往旁边一搁,淡淡道:美吗?
    君长夜止住了笑,点头道:很美。
    若我也给你化这么一副妆,你可愿意?
    君长夜慢慢躺到那男尸旁边,将双手背在脑后,仰面看着他,微笑道:
    求之不得。
    那是个极其放松,毫无防备的姿势。
    在周遭噼里啪啦的炭烧声中,二人谁都没有继续说话,君长夜闭上眼睛,很快有裹着黑袍的魔使进来,将最后两具画好的尸体拖了出去。
    其实君长夜带月清尘来帝都,除了帮萧紫垣一把,还想顺便来找南蓁的师父,看有无办法在不取出缚仙索的同时,彻底医好月清尘的内伤。可按地址找到这里时,却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阴森森的破败宅邸。
    从这府中的水井里,一共起出了十二具面目狰狞的沉井之尸,三男九女,已经全部尸变了。
    按常理,这间宅邸风水不错,不会存在聚阴之位,那剩下有问题的,就只有那井中的水了。
    世云,若见有来自幽冥的黄泉之水从地底泛出,便是鬼族中被先人镇压在黄泉下的三千厉鬼卷土重来之时。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有冰凉的触感落在眉弓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惹人发痒。来自月清尘身上的清幽气息在鼻尖若隐若现,君长夜皱起鼻子仔细嗅了嗅,突然心念一动,想向那边靠得更近一点。
    别动,月清尘一把将他按住,手中凛冽刀光向上一划,冷冷道:不怕破相吗?
    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妆笔已换成了小小的刀笔,借着周遭炉火的暖意,在君长夜脸上折射出幽微的光芒。
    君长夜很听话地不再动弹,却依旧闭着眼睛,睫毛忽闪了一下,像两片小小的蝶翼。
    他问道:师尊,你看我跟我娘,长得像吗?
    月清尘盯着那两片蝶翼看了片刻,小心地避开他的眼睛,淡淡道:不记得了。
    此时此刻,君长夜浑身空门大开,只消月清尘手上的薄薄刀片稍微往下滑那么一下,就能准确地切进对方的命脉咽喉。
    可他没有,他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手边人安静的容颜,任那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潮,再度掀起波澜。
    君长夜的容貌生得极好,像是得造物主格外厚爱。月清尘还记得,当年这个形象第一次从自己脑海中跳出来时,他便希望将这世间最美好的形容词都赋予这个孩子,来帮他抵御命运的坎坷与多磨。
    只是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在书里的设定中,月清尘曾明确表示过,君长夜酷肖其母。而之前在凛安给的幻境里,自己从未见过苏羲和的正脸,也正因如此,才根本就没有想过,苏羲和竟然就是那个为风满楼之父所救的女修。
    可后来发现,种种联系皆指向这一事实,便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但苏羲和是君长夜生母这件事,对一切事情的走向并不重要,凛安为何要隐瞒这一点?
    莫非,是因为苏羲和跟凛安之间,也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而这种关联,正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他又想起凛安留下的那个梦,梦中除了那抚琴的白衣神尊,还有一只打瞌睡的小凤凰。
    月清尘垂下眼帘,机械般替君长夜修了修剑锋般的眉弯,未握刀笔的那只手则顺着对方脸颊向下,一路滑至喉结处,无意识般摩挲起来。后者只觉触感酥麻,心中更是如千百只蚂蚁啃食般痒,忙闪电般抓住月清尘的手,睁开眼睛制止道:
    别。
    你对我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君长夜这一声,彻底惊破了月清尘沉潜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对方脖颈处,那姿势暧昧,竟像是在撩拨。
    月清尘一怔,随即像被烫到般扔掉手中的笔,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屋内本来春日融雪般的氛围突然冷凝,像寒冬重新降临。
    听说最近城里走失之人甚广,以高门贵女和孩童为主,君长夜沉默片刻,生硬地转移开话题,师尊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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