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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163)

    若说他是无情之人,那便该将邪魔歪道毫不犹豫地斩于剑下,不留丝毫情面;若说是有情之人,却又能不受起澜丝毫影响,着实是奇哉怪哉。
    兰若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月清尘并非无心,只是受体内所修冰灵根的影响,感情本就比常人淡漠得多。加上已然认清了自己和君长夜对彼此的感觉,故而无论外物如何影响,内心也不会动摇分毫。
    若说云琊能不受起澜影响,是因为他纯粹,勇敢,一往无前。那月清尘,就不过是足够坚定,外加能摒除杂念罢了。
    见抚琴之人不好对付,兰若心中便先按下不论,而将目光投向正在结阵的道士,与正往天心月轮下围聚的和尚。趁宁远湄一分神的工夫,她忽然一扬手,隔空抓过一个穿茅山道士服的修者,厉声喝问道:玉虚现在何处?!
    那人被她掐得几乎快背过气去,哪里说得出宗主现在何处,手中拂尘在空中乱挥乱舞,险些抽到女孩脸上。兰若眸中闪过一抹厌憎之色,立刻用力一拧。那道士头一歪,当场气绝身亡。
    宁远湄俯身想救,那人却已没了气息。她便上前一步,挡在了兰若与众修士之间,劝阻道:夫人,莫要伤及无辜。
    无辜?兰若冷笑一声,玉虚在杀死我炎儿的时候,可曾想过,稚子是不是无辜的?你们这些正道都不顾及的事情,凭什么要求我一个邪道去顾及?
    她话音刚落,忽另有一苍老的男声,隔着重重荷影飘了过来。
    炎儿,咳,咳。真没想到,你竟会给你的孩儿,起这样的名字。
    断肠夫人蓦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头发灰白的老者,正在一个黑衣魔族的搀扶下,向这边缓缓走来。荒炎步履有些蹒跚,在走到还有七八片荷叶的光景时,他便摆摆手,示意君长夜不用扶了,自己拄着把刀,向断肠夫人一步步走过来。
    君长夜在原地站定,忽觉如芒在背。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那蓝衫男子目光如电,正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而云圣君此刻的目光里,定然充斥着挑衅般的敌意。
    若换做以往,君长夜可能会通过某种方式,来向云琊表达一下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和炫耀。可如今他实在没这个心情,便只紧紧盯住荒炎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担忧之意甚浓。
    再加上,宁师叔刚刚在水边说的话,实在让君长夜坐立难安。
    原来,宁远湄当日自极乐海底携蘅芜君离开后,便将蘅芜君送去了琅轩阁。她不知答应了琅轩阁主季棣棠什么条件,竟非但让季棣棠同意替蘅芜君换血续骨,还从他那里换来了一个方法。
    一个能让魔族去除魔身的方法。
    即便是宁远湄,先前也不知世上竟真有让魔族褪去魔身的法子。可待她得到那个方法后,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这个方法并没有流传于世。
    因为这种破后而立的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而且从古至今,还没有过成功的先例。
    君长夜本以为,只要能和师尊永生不离,无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也付得起。
    但用上这一方法的后果,却或许就是,与师尊再不能相见。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
    无论代价如何,他都必须要试上一试。
    第205章魂归来
    君长夜思量一番,心中已有了计较, 当下也不再多想。他微微低头, 目光与水中月清尘的倒影厮磨了片刻, 便重又投向前方蹒跚前行的老者。
    荒炎原本是以刀拄水, 缓步踏足于摇曳的莲荷间。可随着距断肠夫人的距离一步步缩小, 他的步伐逐渐迈大了,最后竟干脆将鬼头刀提起来拎在手中,向着女子快步走去,浑浊眼眸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光芒。
    像是发自那片熄灭许久后,重又燃起的心火。
    又像是, 重回了那段面对心上人还会脸红的,少年时。
    与故人久别重逢,从来是人生一大幸事。更何况, 他们二人, 都是历过那座黄泉生死桥的。虽打了个转儿又重返人间,但往昔隔阂亦早已放下。此刻再见兰若, 荒炎心中那口别在胸口不肯咽下的气早已消散,唯余的只有懊丧。
    可与此同时,面对着深爱女子的魂魄, 他心中却又自然而然, 腾起一点小小的希冀:
    当年错过了,如今呢?
    兰若曾以鬼后之名为鬼族战死过一次, 如今魂兮归来,已是自由身,与冥主再无半点牵扯。既然男未娶,女未嫁,那世间除了他们自己,便再无其他可以阻挡。
    见那白发老者竟敢独自向自己走来,兰若眯眼打量了一瞬,确定并不相识,便冷冷道:你又是谁?
    可随着目光下移几寸,她认出了荒炎手中的刀,声音里便带上一丝不可置信的颤:
    裂魄刀?
    语毕,女子立刻抬手后撤高扬,五指呈爪状,惹了青光在指尖流转,同时咄咄追问道:
    刀煞的裂魄,为何会在你手中?莫非你也是当年,同洛云深一并害死他的人吗?!
    刀煞之名,从你口中说出,为何感觉如此奇怪?荒炎在断肠夫人不远处立定,闻言苦笑一声,竟还有闲心打趣道:兰若啊兰若,别怪我说你,你还真是只识宝刀,不认英雄。
    荒炎?兰若怔了一怔,手指松松垂落,目光些许犹疑,仿佛已在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她脱口而出道:你何时变得这么老了?
    我老吗?老者抬手摸了摸脸,只觉入手触感粗粝,沟壑纵横,便自嘲般笑道:也是,毕竟已经死了许多年了。但你比我死得还晚点,照理说,如今岁数应当比老朽还大才对。
    他这番话,旁人听着只觉荒唐,可听在兰若耳中,却只觉满心酸楚。她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觉千般话语不知从何说起。你字刚起了个头,忽闻天边一声剑鸣,众人回头望去,却见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御剑而来。
    那道身影,正是晚晴投身那具身体的亲兄长,断肠夫人口口声声要诛灭的仇人,茅山宗宗主,玉虚道长。
    从空中俯瞰,只见先前赶来的那些道士和尚正聚拢在天心月轮下,结成合围之势,将荒炎等人包围在中间。可他们多数修为低微,不能与之相抗,又顾忌对方恶名,不敢轻易上到近前。唯有一人手持拂尘立在最前端,姿态昂扬,面无惧色,正组织同门于不同方位布下茅山法阵。其周身灵力磅礴,气度淡然空灵。在这片血海尸山中,他是除半空中那抹白衣外的,另一片深静。
    自与君长夜等人在卧禅寺一别后,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当年被一介树妖下折腾得下不来台的怀远小道长,已经成长为玉虚宗主门下最为杰出的弟子。据传,玉虚宗主近年来已隐有让贤之意,想将宗主之位传于旁人,自己则专心闭关修道,想试试在有生之年里,是否跨过大乘天堑,将修为再提上一层台阶。
    而怀远,就是玉虚最心仪的继任宗主人选。
    此时在西洲见到得意门生,茅山宗主的第一反应,本是先去与爱徒汇合。他得到信太迟,以至于只知鬼族作乱,而不知究竟是何方鬼怪在作乱。可弗一靠近西洲,他便感觉到熟悉的灵力波动,极其暴烈刚强,却又与昆梧容隐圣君的雷霆之威不同。
    此类感觉许久不曾出现了,玉虚略一回忆,才惊觉这灵力波动,竟像极了二十余年前与魔族勾结,后陨落于灞河一战中的刀煞荒炎。
    当年在灞河,是茅山宗与潇湘洛氏联手将刀煞及其同党诛灭,也是玉虚和洛云深亲手盖下两家大印,确认荒炎已彻底陨落。而今洛云深早已死于魔族之手,玉虚就是唯一熟知当年内情的主事人。而今煞星竟在眼皮子底下重生了,可他自己竟丝毫不知,且不说当年是否真有疏漏之处,就算有人此刻扣给玉虚一个包庇纵容的帽子,他也百口莫辩。
    但凡坐到一宗之主位子的修者,都最重名声。玉虚一生光明磊落,若临了再落个晚节不保,这还了得?
    于是茅山宗主拂尘一摆,怒目圆睁,劈头落下一声断喝:
    刀煞!你是何时复生的?又欲在此生何事端!
    哈哈哈哈哈,老顽固,冤家路窄啊!荒炎仰天大笑起来,隐隐可窥当年桀骜之姿,语中不屑意味甚浓,分明没把玉虚放在眼中,咱俩又不是一对儿,我何时复生,干你屁事?
    玉虚宗主显然很久未听此类粗鄙言辞,也很久没人敢对他这么说。故而荒炎此言一出,他顿时气得就要跳脚,奈何当着自家众弟子的面,不好失了宗主颜面,只得勉强按下火气,怒道:废话少说,如今昆梧山二位圣君皆在此处,你与你身旁那魔头即便插翅也难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除了玩刀以外,打嘴炮也向来是荒炎的强项。他正要再嘲讽几句,说你们月圣君已经不是你们圣君了,而是我们圣君了。可话还没出口,一道娇小身影却自身后掠出,与他擦肩而过,身形快似疾风,直奔方落于不远处的玉虚而去。
    兰若!
    这声带点惊愕的呼声尚未落地,那边两人便已交上了手。玉虚坐镇一方,修为自然不俗,手上三尺青锋曾斩过无数妖孽;断肠夫人寄居旁人之身,修为到底逊了一筹,却是招招狠辣,每一招下的都是死手。二人须臾间过了不下百招,玉虚虽略占上风,却越打越是心惊。而这种惊意,在对方将握于另一只手中的古埙重又放于唇边吹响时,达到了顶峰。
    百鬼乱世期间,起澜带来的恐惧,早已被老一辈人铭刻在了骨子里,以至于玉虚在看到古埙的那一瞬间,立刻下意识封住了自己的五识。
    可这完全没用。埙音如潮水般袭来,很快突破防线,泼天悲意不可避免地被起澜从心中勾起,好像回到了那些模糊而久远的过往。
    老东西,还我炎儿命来!埙音里,隐约夹杂着对面飘来的恼恨女声。
    那孩子并非贫道所杀,在贫道发现他时,便已奄奄一息,根本活不成了!贫道将他葬在茅山,是怜其幼弱无辜,意欲教化超度,好叫他断了与你的尘缘,来世投个好人家。玉虚边勉强招架,边高声解释道:是你自己作孽太多,遭了天谴,才生出那等有天残的孩儿!鬼后!你如今只是一介残魂,非但不静思己过,竟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此话一出,那埙音竟愈发尖利刺耳,玉虚觉得头昏脑胀,便不再多言,只将全部精力放在应付对面女子的招式上。可又忽闻一声冷笑,模模糊糊,既像在耳边炸响,又像远在天边,直叫人如坠迷雾之中。
    玉虚茫然抬头,恍然间不知身在何处。随即却如遭重击,倒飞出数十丈,直直砸进下方血红一片的荷塘中,好半天爬不起来。水中鬼魂被道人浑身灵气所逼,纷纷避让,竟也让出好大一块空地来。
    可他这一落水,受起澜的影响倒小了许多,双耳被正上方传来的琴音洗过,亦不再嗡嗡作响。玉虚自水中拾起剑,挣扎着要起身,却感觉被一股寒气托起,直接带到了岸边。
    惭愧,惭愧,谢过圣君。玉虚擦了擦脸上的水,向半空中的白衣男子行了一礼。
    月清尘微一颔首,淡淡道了句客气,便重又将目光投向前方战局之中,手下琴弦却拨得愈发快了。玉虚听着,只觉神清气爽,心中先前的郁郁皆被涤荡一空。他随白衣圣君的目光看去,却见自己先前站立过的地方,老者与女童正并肩而立,不知在低语什么。
    不远处,云圣君蓝衫落落,破山河横在前方,正与一身形高大的黑衣魔族相对而立,观其颜色,竟似乎也都是压着火气的。
    而在另一边,荒炎感应到玉虚的目光,见他看过来,便止了私语。再出口的话已裹挟了灵力,足以传遍整片西洲。
    老顽固,你非说我错得离谱,该当就地伏法,可我却觉得,我没有半分错处。他冷笑道,虽说当年旧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但该在的人,正好基本都在,不妨说出来,叫大家评评理,看究竟是我对,还是汝等皆错。
    第206章情未了
    好啊,你还敢谈当年?玉虚给他一番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容易压下去的肝火又腾了上来, 高声道:贫道还怕你避之不及。正好, 你要论当年,贫道便与你论一论当年!当年你虽是散修, 好歹也算作正道,却竟勾结魔尊沧玦,接连将我茅山宗三位长老毙于刀下,后又杀伤我茅山弟子数百人!若非乐平君及时赶到,怕是连贫道也要死于裂魄刀下,刀煞,你说是也不是?!
    他说这话时,形容已十分狼狈。本就刚从水中出来, 是一只十足的落汤鸡, 原本整齐结好的发髻也歪了, 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愈发显得灰头土脸。除了动用灵力将衣服烘干外,还要运足气力与荒炎对骂,实在太难为他老人家。已有离得近的茅山弟子箭步冲上前来,一个劲儿给他拍背顺气, 边拍边絮叨道:您老人家消消气,把身子气坏了可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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