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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183)

    他很想继续用破山河,却不想让它以嫖金或恩赐的名头待在身边。他不想成为两人中被看低的那一方。
    他要给季棣棠一样更好的东西,就当他是从对方手中买下了这杆枪。
    云琊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头疼起来。他知道季棣棠不缺钱,眼光又高,寻常物件根本看不上。而自己常年在山里清修,除了修行之外的东西没几件,除了灵石,也实在没什么能给的,不过既然知道季棣棠从头到尾都是把他当枪使,云琊倒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
    于是他回到帝都,去全城最好的珠宝铺子里定做了一个紫玉镶金扇坠,雕成九条尾巴的狐狸形状,做出来后果然精巧夺目,栩栩如生。云琊没见过季棣棠本体是个什么模样,但在见过南琼化出的狐狸脸之后,他对九尾狐族的本体已经不抱希望。他觉得若季棣棠真能生成这个紫狐狸的样子,倒也很可爱。
    但这注定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云琊把小狐狸包好,亲自送去花间酒,交给季棣棠唤做瑶瑶的那个女婢,让她转交给季棣棠,里面还附上一张字条,写了潇潇洒洒的三个大字:
    买/枪钱。
    而在送出去之前,云琊将那扇坠与自身气海之间的连接打通,将之变成了灵力外放的一个出口,它与他相互关联,却又相互独立。一旦季棣棠将扇坠系到自己的折扇上,即可以扇为媒,自由调配云琊气海内可用的灵力,好像云琊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一样。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甚至可能给云琊自身带来危险,按理说,只能给绝对信任之人。可云琊想,即便自己跟季棣棠已经闹翻,二人之间却并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将扇坠放在他那也未尝不可。等自己杀了魔尊,正式退出琅轩阁时,就将气海与扇坠间的媒介切断,只留给花架子给他。至于破山河的去留,便到时再作考虑。
    但他还是低估了季棣棠。
    漆黑的月圆之夜,雷鸣大作中,当季棣棠手握折扇站到面前,云琊一眼就瞧见那紫狐狸扇坠给流苏绳缀在扇下。扇与扇坠相得益彰,一如想象之中那般相配。
    可季棣棠在此刻出现,他让云琊跟他回去。可若云琊真的临阵脱逃了,那先前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全都功亏一篑。
    于是云琊银枪一横,不耐烦道:让开!
    季棣棠正色道:若我不让呢?
    云琊定定瞧着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知道若季棣棠还握着那把折扇,那他跟季棣棠斗,就相当于是在跟自己斗。即便斗得两败俱伤,这两方伤处,也全该是他自己受着。
    他根本伤不了季棣棠。
    云琊想将气海与扇坠之间的关联切断,却发现自己已然做不到。但凡稍一尝试,丹田处便刺痛不已,就跟要废了一样,像在亲手切断自己的命脉。
    阿琊,你可太小气了。季棣棠打开折扇摇了摇,既然是送给别人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身后飘出一些空中飞舞的光点,随风势而迅速胀大,互相碰撞,竟交织成一张细密巨网,直向云琊当头扑来。
    季棣棠做戏做了全套,竟还带了琅轩阁的轻舞流光来。
    轻舞流光网以柔克刚,专门克制破山河这类至为暴虐的法器。想来季棣棠在将破山河给云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若他将来不听话,该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
    他总能将别人拿得死死的。
    要杀魔尊的是你,不让我杀他的也是你,云琊力敌不过,最终还是连人带枪,被那软绵绵的力道缠进网中。他被裹得像个蚕蛹,还是竭力道:季棣棠,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绯衣男子没有回答。他站在原地,仰头去看天边怒吼的雷云,抬起扇子遮在眼前,朝天空比划了一下。乌云竟随之散去,露出些许皎洁的月光来。
    一声叹息飘入耳中,轻得让人几乎以为是幻觉:我想让你活着。
    云琊被网越拖越远,看季棣棠整个人沐浴在朗月清辉下,仿佛下一刻便要腾云仙去。然而,他很快远离了那片区域,被带往位于九州中部的琅轩阁总部。
    云琊被拘在里面七天七夜,被放出来后直接暴走,将整座琅轩阁搅得天翻地覆。他知道魔尊已死,知道月清尘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却无法从口风极严的琅轩阁人口中,得到关于季棣棠的任何消息。
    云琊气得砸烂了无数季棣棠平素宝贝到不行的摆件,见那些人还是死都不露季棣棠的行踪,只好先回了昆梧山。这才从掌门师兄口中知晓,那晚蹊跷的雷云与天界有关,到最后,还为斩杀魔尊出了一份力。
    他没见到月清尘,听说是直接送去了北冥养伤。
    云琊想,季棣棠挥一挥扇子便能叫天界降下的雷云散开,想来他与天上那位,也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
    那季棣棠当初让自己杀沧玦,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天界诸仙的意思?
    云琊不是个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可既然没人肯将来龙去脉明明白白告诉他,他只能自己去查。查来查去,却只能查到表面皮毛,再难深入下去。
    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可没料到多年后,站在同样滚滚的天雷之下,季棣棠说了几乎同样的话。
    当年,你说想让我活着,我没听错,是不是?云琊于是咄咄逼问起来,毕竟,他太渴望知道当年的真相,如果不跟你走,我会怎么样?
    季棣棠还没答话,月清尘已蹙起眉头,在一旁道:通天塔,雷灵柱,它在寻找它的祭品。云琊,你最适合做它的祭品。
    你知道通天塔?季棣棠略显诧异地扬眉,片刻后展颜一笑,是了,既然你去了北海,仙帝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他想你想得紧,却没把你直接带回白玉京去,倒是出人意料。
    你们在说什么?云琊上前一把扳过绯衣男子的肩膀,追问道:
    什么仙帝?什么想他?季棣棠,你说清楚些。
    云琊,这些不用你管,你渡你的劫,自己当心些。月清尘淡淡道,季阁主,三世镜已入我手,前尘往事我自会知晓。本君不欲费心辨别真伪,所以无需任何人告知。只希望阁主竭尽所能,不要辜负远湄所托。
    你连她将蘅芜寄到我这都知道?真是神了。季棣棠摇了摇扇子,放心,这人想活命,但凡他还有一口气,我也能续起来。只是,他经脉皆断,灵海枯竭,即便侥幸活下来,曾经意气风发的蘅芜君,可算是再也回不来了。
    月清尘略一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因季棣棠的下一句话而顿住脚步:其实除了将蘅芜君放在我这,她还从我这,替你心上的郎君求了一个法子。至于那个法子是什么,望舒君,你想听吗?
    月清尘淡淡瞥他一眼,却随即闭上眼睛,径直消失在原地。
    看来,这是不想听了。季棣棠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奸商,偶尔也会想做回善事。望舒君,现在不听的话,将来可千万别后悔啊。
    说完,他扭头去寻云琊,还对方望着月清尘方才站的地方发愣,不由一扇子敲到他肩膀上:别看了,人都走了。
    云琊回过神来,顿时恼羞成怒道:我没看他!我在想别的事。
    季棣棠似笑非笑般瞧他一眼,往边上移了几步。云琊的目光随他移过去,这才发现身旁不远处的树林蓊郁间,竟然也藏有一处断崖,下边毒瘴弥漫,深不见底,若是没有灵力傍身,落下去必死无疑。
    可季棣棠还在往那边靠近,并且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云琊顿时警惕起来。他其实跟了季棣棠不少年,知道对方坐在琅轩阁主的位子上,有呼风唤雨的通天本事。却也知道,那些本事,更多是靠整座琅轩阁无与伦比的庞大资源在撑着,靠无数愿意为他卖命的能人异士和强大术法在撑着。
    而一旦离了那些,季棣棠跟个没有半点法力的凡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他这条命,的确比别人要金贵一些。
    他几乎没有自己修炼过,因为半人半妖,所以既不能用人族的方法,也不为妖族所容。他也不像合欢宗主南琼那样,靠掠取他人的修为来变得日益强大。
    所以云琊不知道季棣棠现在这样,究竟又是想干什么。
    而答案很快揭晓。
    与其有空想别的事,不如多想想我。季棣棠收了扇子,轻笑起来:阿琊,这样吧,我从这跳下去,要是没死,你就跟我走,别渡这劳什子劫。要是死了,也算是给你报仇了,如何?
    第228章 医者心
    月清尘回到西洲的时候, 回帝都去取龙鳞衣的萧紫垣还未到。
    先前刹罗自幽冥带来的万骨枯阵法虽然已经破了,结阵时凝结的森森鬼气却还没完全散去,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仍盘踞在万顷荷塘上方,像一片分隔天地的灰蒙水膜。哪怕远远看着,都觉得压抑非常。
    更遑论身在其中。
    从帝都到西洲,本不需要那么久。月清尘暗想,或许是因为萧紫垣此刻已经透过三世镜,看到自己身为龙太子九赭的前世了。
    所以才无暇他顾。
    三世镜来自九重天, 绝非世间类似凡品可相比拟。在从那面镜子中获取记忆的过程中,人的识海会完全浸入其中,随前世情绪的波动而波动。它比最真实的梦境还要真实,甚至会让沉浸其中的人觉得, 此身即是彼身。
    而九赭一生中, 经历过刻骨的爱恨和生离死别,最终魂散诛神台, 陨落时, 心中必定满是不甘和怨恨。萧紫垣一时间难以从中抽离, 也并非不可理解。
    只是,希望他不要因此被九赭的感情吞噬,迷失本性。
    月清尘的心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当初轻易将三世镜交给萧紫垣,实在太过草率。奈何现在后悔, 为时已晚。他自半空中落下去,没有避开因鬼气凝结而落下的蒙蒙细雨,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正围聚在荷塘中央的慕氏家祠旁。
    经历了先前刹罗与冷北枭的一番打斗,整座家祠已被毁了十之七八,塘心岛上尽是断壁残垣,随处丢着残破磨损的牌位。月清尘避开地上牌位,迈过废墟,向扶墙而立的碧裙女子走去。待走近了,才发现她在掩面而泣。
    叶知秋半跪在废墟中央,怀中抱着刹罗,手掌则停在女孩头顶上方一寸半处,似乎在给她渡灵。察觉到月清尘看过来,他便将女孩千疮百孔的身体小心平放在地上,冲月清尘轻轻摇了摇头。
    刹罗不是人族,还是鬼族形态中极为特殊的一种,寻常医修的手段对她无用。叶知秋虽不是医修,却擅于修补魂体,连他都说没救了,那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师兄,宁远湄胡乱摸了把脸,低低叫了一声,就迅速低下头,道:我救不了她。师兄,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
    她没有看月清尘,声音里有强自作出的镇定。可月清尘觉得,在低垂眼睫刻意营造的阴影里,她的眼泪,好像就没停过。
    月清尘并不擅长安慰别人,特别是在这种明知无望的时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可他知道,他必须得说点什么。
    许是冰灵根的通病,让月清尘已经不能很轻易地将他人的悲欢代入己身。可想一想,他其实也刚经历了一场险些失去至亲的悲恸。
    生老病死,命数也,无可奈何,才是常情。月清尘开了口,见宁远湄于恍惚中抬起头,他才接着道:可你知道,我不信命,我知道你也一样。但若我是你,或许我现在会想一想,她想要什么。她是想活,还是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心愿尚未了结。
    螺儿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宁远湄咬住下唇,仿佛在竭力克制什么,却还是失败了。她终于仰头直视着月清尘眸色浅淡的双目,语气有一丝冷:
    如果现在是师父躺在这,你也会抱有同样的想法吗?
    话一出口宁远湄便后悔了,她早知道,苏师父的陨落是对方心中碰不得的伤。
    月清尘没有移开视线,于是将女子满眸涨溢的秋水看了个分明,也将其中潜藏的慌张和愧疚看了个分明。
    她这问题问错了,月清尘心里忽而冒出这样的念头,或许她应该问,如果现在是君长夜毫无生气地躺在这,他也会抱有同样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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