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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攻略黑月光师尊——枕上冰河(10)

    珩清道长写下此书的本意,并不是要拿捏各方势力,而是希望以后若逢天下大乱,殃及百姓,我们可以将各自手中的《流光策》交出,汇成一股可以挽救苍生、重振山河的力量。
    陆青缓缓说着,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分虔诚,似乎想努力从历史的尘烟中遥望前辈风采。
    此人未免过于天真。
    北山蘅虽然也颇受震动,但是长年冷心冷情的独居生涯,让他实在难以对这样的理想志向产生共鸣。
    纵然他交付此书之时,那些人都心系黎民、怀济天下,但是千百年之后,又怎能保证继承之人还仰存遗风、初心不忘?
    北山蘅摇摇头,评论道:太过良善,天不假年。
    约莫珩清道长认为,这五方后人都能够秉承先祖的志向吧。陆青叹了口气,神色寥落,只是我们都辜负了他的期望。
    北山蘅并不关心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的期望,他只想知道,如果真的有一本书记载着月神教术法的弱点,那么这本书如今在谁手中?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玉婵会知道?
    思索片刻,他沉吟道:家师从未向本教提起,圣教之中还有这样一本书存在。
    陆青道:若不是此次奉命下山寻找此书,家师也不会向贫道提起,想来都是等大限将至、登临归墟净土之前,才会向后人提起。
    北山蘅皱着眉,疑惑:那我手中这一卷,是记载的哪家秘闻?
    教主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陆青苦笑,贫道也为此事焦虑多日,连日来头发都掉了不少。
    北山蘅不由皱眉,祈掌教命你出来找书,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最初,逝水阁保管的是记载贵教术法的那本,但是陆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踌躇半天,似乎颇有些难言之隐。
    北山蘅倒也不急,慢慢候着。
    陆青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思忖了许久,终于道:实不相瞒,从三年前开始,皇宫、逝水阁和光明宫的书都相继遗失了。
    北山蘅彻底呆在原地。
    这样关乎着一门兴衰的古籍竟然也能丢。
    随即他很快想到,三年之内丢了三本书,照这个趋势来看,倒霉事岂不是很快就要轮到自己头上了?
    联想到酒楼中玉婵和陈炯的对话,北山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恨不得现在就回到澜沧山,将那个吃里扒外的揪出来暴打一顿,再把觊觎《流光策》的秦光陈炯之流统统碎尸万段。
    哦,陈炯已经死了。
    北山蘅默了默,抚着袖口的莲花暗纹问道:那现在有办法辨认本教手里这本书写的是哪一门秘闻吗?
    如果刚好是记载圣教术法那本,他便可以拿了书抽身而去,不用再牵扯其中了。
    北山蘅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但是很快,陆青就击破了他的美好设想,教主想来也看过此书,应当知道书中并没有任何字。
    北山蘅点头。
    那是因为这本书要用特制的药水洒上,才能查看。陆青一边说,一边揪着自己的剑穗,像是要把那璎珞薅秃一般,然而这药水从何处取材,如何制成,贫道都不知晓。
    北山蘅大感意外,难不成珩清真人将此书留下,竟没写出一个解读之法?
    自然是有解读之法的,知道制药之术那人如今正在逝水阁中,只是身负重伤,神识受损,故而贫道才向教主讨要天衡海之水,来救那人一命。
    你们倒是动作快,抢得了先机。北山蘅的语气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夸奖。
    这个倒是教主误会贫道了。陆青弯着眉眼笑起来,只不过那人正好与家师相熟,所以伤后一直在阁中休养而已。
    北山蘅轻哼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陆青落在他后面,盯着那一道清隽的背影,不知怎的微微笑起来。
    说话间已经行到了客栈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客栈老板立刻从柜台后面迎出来,躬身行了个礼,堆起满脸笑容:
    陆道长来了咦,蘅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北山蘅正要越过他上二楼,闻言脚步一顿,敏锐地问道:什么叫又回来了?
    哎?客栈老板愣住,结巴着道:不是、不是您派人来接小公子,说是要退了房今日不住了吗?我还说那银子要退给
    北山蘅脸色骤然一变。
    不等他说完,便一把将人推开,朝着楼上奔去。
    第14章 楞严山
    二楼的天字号第一间房木门虚掩,窗户紧闭,床前的帷幔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桌上还有半只没吃完的莲蓬。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是,北山蘅临走之前,亲自放到床榻上的人不见了。
    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上书几个笔力险劲的大字:
    四月上,楞严山,诚邀一往。
    北山蘅一把将字条攥进掌心,手握成拳捶在桌面,震得桌上瓷质茶具叮当作响,几颗莲子骨碌碌滚过几个圈,落在地上。
    陆青跟在后面推门进来,瞧见北山蘅面色不虞,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北山蘅将字条纳入袖中,转过身,没什么,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里?陆青愕然。
    北山蘅没有回应,拢起袖子直接从他身边擦过,脚步飞快地往楼下走去,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
    法藏那个老秃驴,竟然敢在他头上动土,当真是活腻歪了。
    北山蘅在心里暗骂。
    走到楼梯口时,客栈老板正诚惶诚恐地立在那张望着,见北山蘅下来,惊惶地唤了一声:客官
    北山蘅直接越过人向外走去。
    陆青从身后追了上来,一路跟着他追出客栈,急急道:等一等。
    北山蘅驻足回头,眉心微蹙,怎么?
    教主,这个给你。陆青攀着他的胳膊喘了两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淡青色的玉竹吊坠,递到他手里。
    北山蘅低头看那吊坠,以目询问。
    虽然贫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仅这短短两日相处下来,贫道倾慕教主神采,愿意引为至交。陆青把吊坠塞进北山蘅手里,将他五指收拢,轻拍了两下。
    教主拿着这个,若是他日有用上到贫道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来逝水阁,贫道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青盯着他的眼眸,神色无比诚挚。
    北山蘅犹豫片刻,只当他是回报自己以天衡海之水相赠一事,便将吊坠收起,沉声道:多谢陆道长。
    不敢承教主一个谢字,只盼此生能得一知己,不负高山流水。陆青眉目间似有留恋。
    北山蘅从马厩里牵出马,翻身跃上,薄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来。他驻马回头,向陆青遥一拱手以示敬意,随即飞快地一夹马腹,转身上路。
    涿州在中土,楞严山却在三山以东,瀛洲之外,两地之前隔了十万八千里,纵然是骑着传说中的天马也不可能数日便达。
    北山蘅这一走,就走了足足一个月。
    天儿逐渐地暖和起来,到达瀛洲时,正是四月春暖花繁的时节。
    赤水从巍峨群山之中流出,结束了横跨半个大陆的旅程,缓缓注入瀛海。海岸边礁石嶙峋耸立,石间错落有致地生着一树一树木棉,海浪拍打在细密的白沙上,倒映出满江橙红。
    北山蘅将马系在树干上,隔着层层海雾向远方眺望。
    一碧如洗的大海中央,隐约有一座凸起的山头,山势不高,却透着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楞严山屹于瀛海之心,传闻中佛祖薄伽梵曾托身于此,以佛光点化而成,又用佛骨舍利镇压海底妖兽,守卫一方太平,久而久之,便被世人当做方外仙洲。
    海边泊着一叶扁舟,舟上坐着一个老头,叼着根烟草叶子朝北山蘅喊道:小哥,坐不坐船啊。
    小哥?
    北山蘅被这奇怪的称呼逗得一乐,指着远处道:船家,能送我去对面的楞严山吗?
    能,能。老头连声应着,将烟草叶子丢开,俯身去拉纤绳,您放心地坐,我这船在瀛海上驶了四十年,稳得很,每天都要送好些人渡海呢。
    那就有劳了。
    北山蘅颔首,足尖点在礁石上,朝着船头掠去。
    好功夫啊。船公摇动船橹,将小船驶离海岸,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小哥也是来参加四月初四群英会的吗?
    群英会?
    是啊,我这两天拉了好几个客人,都是去赴会的。船公呵呵笑道: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见了不少,一会儿飞檐走壁,一会儿飘来飘去的,那叫一个热闹。
    北山蘅隔着袖子摸了一下书,问道:你说的那个群英会,是在楞严山上开的吗?
    这瀛海上除了楞严山,哪儿还有什么别的地界儿能容得下上千来号人,自然是在那山上开的。船公信口回道。
    北山蘅蹙起眉,沉默不语。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法藏留字将他引到楞严山,不只是为了抢走重九那么简单,他大可以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自己还不会知道是谁所为。
    可是继续再往深处想,便没有头绪了。
    江湖是个强者为尊实力说话的地方,他没读过什么谋书策论,最不喜欢跟人玩脑力游戏,只知道将拦路之人一一铲除。
    若是法藏冲着他来,那他迎上去直面就是。
    若是法藏冲着重九,那那就只能叫他自求多福了。
    小船渐渐地靠近瀛海之心,楞严山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远处佛号声声,钟音杳杳。阳光洒在蔚蓝的海面,折射出的金色光影漫上山峦,仿若佛光普照。
    小哥,到了。船公将小舟驶进港湾,在白沙滩上泊定。
    多谢。
    北山蘅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飞身上岸。
    楞严山从远处看虽然不高,但是靠近了方知山势险峻,临海的山体笔直而下,壁立千仞。层林间只有一条蜿蜒小径,以石板堆砌而成,凹凸不平的石面看上去就硌脚。
    北山蘅怀着十二分的嫌弃踏上石阶,一边往山顶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那群和尚捐点钱。
    行到山顶时,面前出现了一座古刹。
    庙宇隐在一大片柏树之间,树根盘虬错节,树顶枝繁叶茂,细碎的日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看上去静谧而美好。
    古刹门口立着两个灰衣和尚,一人手里拿着册子,一人手里握着念珠。看到北山蘅过来,拿册子的和尚上前两步,行了个俗家礼,恭声问道:这位施主,请问您尊姓大名。
    我姓杜,叫杜蘅。北山蘅冷着脸道:法藏那个老东西在哪?
    那两个和尚闻言一惊,彼此对视一眼,拿念珠的和尚道:杜公子是来参加群英会的吧?贫僧净空,为公子引路。
    北山蘅轻哼一声,跟着他跨进古刹。
    穿过寺门,沿着弯曲的山路又行了一炷香时间,面前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广场,场中有几个佛门弟子正拿着棍棒比划。广场四周搭着凉棚,棚中桌椅茶水俱全。
    净空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带着北山蘅来到后院僧房,将他引入一间干净宽敞的屋舍。
    杜公子今日先在此歇息吧。净空恭敬道。
    法藏呢?北山蘅面色不善。
    住持今日在佛前燃灯,难以奉陪,请公子恕罪。净空话说得很客气,明日群英会开始,公子就可以见到住持了。
    北山蘅想了想,点头。
    净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带上门退了出去。
    北山蘅四下环顾一周禅房,屋内陈设简单,被褥干净,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不像是要放暗器害他的样子。他沉默良久,苦思无果,又觉得心中憋闷得很,便拉开门信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那一排禅房,行到山路口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美人?
    北山蘅眉心一蹙,顿觉不妙,连忙转身欲走。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间,那人已经从身后追了上来,绕到他面前瞅了瞅,笑道:我还当是自己眼花了,没成想真是你,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是你我的缘分。
    北山蘅木着脸,讽道:光明使怎会出现在此处?莫不是自知作孽太多,打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完颜毓嘿嘿一笑,我这欲念还没满足呢,才不要成佛。
    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北山蘅白了他一眼,抬步就要回禅房,却被人一把扯住了袖子。
    别急着走啊,这才说了两句话,怎么就要走了。完颜毓急道:小美人是一个人来的吗?我带你在这寺庙里转转
    我不想跟你转。北山蘅无情地拒绝。
    别介啊,我跟你说,有个东西你肯定感兴趣。完颜毓靠近了一些,凑到他面前道:小美人还记得你那个仇家吗
    北山蘅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什么仇家?
    就是在江陵城南小庙里,坏我们俩好事的那个。完颜毓笑容逐渐加深,表情透着一股促狭,走,我带你去看看,那小子现在可惨了。
    完颜毓说着,便拽起他的袖子,往禅房后面走去。
    北山蘅心里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15章 金钟牢
    禅房后是一片连绵的荆棘丛,低矮的花树在山道两侧起起伏伏,枝叶未经修剪,斜刺里横生出来,遮蔽了本就狭窄的小径。
    越向林深处走,古柏树荫越发浓郁。
    北山蘅心里便愈加慌乱。
    山道尽头立着一块石碑,碑上无字,两侧乱草丛生,草间有一口幽深古井。
    就是这儿了。完颜毓露出兴奋的神情。
    北山蘅往井中看了一眼,黑黢黢的看不到底,不由得微微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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