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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攻略黑月光师尊——枕上冰河(17)

    他带着重九到了蟾宫后的一座小阁楼。
    月神教传承万年,数不尽的诗文典册、经史秘籍都存放于此。自打北山蘅成为教主之后,便鲜少再来读书,冰鉴阁也由此无人问津。
    绎川用钥匙打开阁楼门,冷道:进去吧。
    看着重九一溜烟儿钻进去,他重重地将木门关上,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然而重九可没空管这个。
    听着门在身后掩上,他在阁楼里找到一处干净地方坐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本书,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从逝水阁离开后,他就察觉到袖中装了本书。
    本以为是陆道长放在身上忘记取走了,但是等他将书掏出来一看,发现封面上写着赠蘅教主四个娟秀小楷时,才意识到这本书可能是陆青送给师尊的。
    他本想直接将书还给北山蘅,无奈手贱多翻了一页。
    扉页里的字立时吸引了他的目光。
    此书涵盖天地阴阳、往来万年之秘事,请教主务必私下独观,莫使天机泄于旁人。
    逝水阁沈心素敬上
    既然是天机,那断没有自己不看便拱手送于旁人的道理。
    于是重九决定将书藏起来,等找到一个独处的机会,先偷偷地将书里内容浏览一遍。
    好在,机会很快就来了。
    重九抱着窥伺天地机密的心态,兴致勃勃地翻到下一页。
    北山蘅看了整整一下午文书,将这一个月来冗积教务全部处理妥当,待抬头时才发现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头。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往冰鉴阁走去。
    重九在阁楼内听得熟悉的脚步声,不等敲门声响起,便飞快地将书卷起来塞进书架,转身奔至门口。
    北山蘅拉开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径直撞进怀里。
    看得怎么样?北山蘅伸手扶了他一把。
    重九站稳身子,笑盈盈道:师尊,弟子今日看了《清心论》,是儒门谈论持身之道的书。
    北山蘅领着他往蟾宫走,边走便问道:有什么感悟?
    重九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答道:古人说要洁身自好,弟子今日沐浴敷衍了事,心里惭愧,故而想重新清洗身子。
    北山蘅脚步一顿,这个洁身是说行为要端正,不是让你洗澡的。
    重九咬着下唇想了想,两手抓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弟子还是想洗澡,师尊带我去嘛。
    北山蘅犹豫了片刻,无奈点头。
    两人脚步一转,越过寝殿直接到了后面浴宫。绎川远远地瞧见了,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跟在后面进来。
    师兄,要沐浴吗?他一边出声询问,一边转身去拿沐浴用的玫瑰花囊。
    嗯,他要洗。北山蘅道。
    绎川动作一顿,将手里的花囊放了回去,顺便偷偷瞪了重九一眼。
    重九假装没看见,飞快地脱掉衣裳跳进水里。
    北山蘅蹲在池子边试水温,没留神被溅了一身水,顿时恼道:别乱扑腾。
    重九乖乖地停下动作,歪着头道:师尊可以帮我洗吗?
    绎川闻言,利刃一样的目光倏地刺过来。
    重九攀着北山蘅的手,笑得无比纯良,弟子下午枕着胳膊读书,到现在手都酸得很,怕是动弹不成了。
    嗯。北山蘅淡淡应着,转头拿起旁边的毛巾。
    师兄。绎川轻咳了两声,你累了一下午,我来帮他洗吧,师兄也可早些洗洗睡了。
    重九一拍手,好主意,不如师尊下来一起洗吧?
    绎川:
    北山蘅低头看了看,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着实不好受,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绎川忍不住蹙眉
    师兄
    师尊,我帮你擦背!
    师兄
    师尊,我帮你揉揉肩!
    师兄
    师尊,你腰好细哦
    绎川阴着脸站在浴池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恨不能用目光将那个装嫩扮可爱的家伙千刀万剐。
    重九站在北山蘅身后帮他捶着背,目光越过他肩头,含衅带笑地瞥了绎川一眼,软声道:师尊,弟子饿了。
    北山蘅眼皮都没抬,绎川,去传晚膳。
    绎川吹胡子瞪眼僵持了半天,见北山蘅没有一点要反悔的意思,恨恨地甩上门转身离去。
    北山蘅挠了挠耳朵,嘀咕道:这货今个儿怎么了?
    重九笑眯眯,想是祭长大人晚上吃得不舒心,估计膳房的人做菜时醋放多了,好大一股子酸味。
    是吗?北山蘅抽着鼻子嗅了嗅,怀疑道:我怎么没闻到。
    重九没回答,目光顺着他的背脊向下移动,在微微凹陷的后腰上停驻。片刻之后,又顺着线条流畅的腰侧一点点向上,落在那对微微突出的蝴蝶骨上。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大概就是这样?
    那书里说的,下一步该干什么来着?噢对抬素足,抚玉臀。
    重九壮着胆子伸出手去。
    啪!
    在距离危险地带仅有一寸的时候,手腕骤然被人抓住,重九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冰寒入骨的眸子。
    师、师尊啊!!!!
    凄厉的惨叫穿云裂石,直冲云霄,引得群山之中野狼纷纷回头。
    重九捂着脱臼的手,眼泪汪汪,鼻涕成泡。
    绎川隔着门听到动静,爽了。
    第24章 青木镇
    澜沧山,潇湘崖。
    峰顶,秋风萧瑟;天边,云蒸霞蔚。
    北山蘅坐在蟾宫中庭里那株疏香暗冷的桂树下,手里捧着一只雕刻成莲花状的玉碗,好整以暇地吃着冰葡萄。
    绎川坐在对面,低声念着手中公文。
    空青郡扶海洲贡明珠四十斛,税银三千两,征役四百人。
    漆吴城贡粮三万石,调绢两千七百丈、帛九百两。
    亶爰城
    师尊!
    站在远处练剑的少年嗒嗒跑过来,绎川不得不停下手中动作。
    北山蘅抬起眸子瞥了一眼,问道:练得怎么样了?
    那套流霜剑法弟子已经熟悉了,重九拍了拍袖子,兴奋道:我给师尊演一遍!
    北山蘅点点头。
    重九一拱手,转身走到庭院中间,抬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他单手执剑,从容地撤步上步,锋芒在空中流转,一身玄色衣裳穿梭于花枝树影间,剑气震落簌簌桂花碎雨。
    北山蘅默默瞧着,嘴角不自觉上翘,这孩子最近进步挺快啊。
    绎川瞥了一眼,酸不溜秋地道:从前师父教我们习武之时,师兄还说我剑法好呢。
    你那是练了数十年的,他这才两个月。
    北山蘅捏起一颗葡萄,用牙齿啃着外面的皮,眸底波光婉转。
    重九使完一套剑法,收了剑,蹦蹦跳跳跑到北山蘅身边,弯下腰求夸:师尊,我学得怎么样?
    不错。北山蘅眼睛一弯。
    重九敲了敲有些酸痛的背,嘿嘿笑起来。
    不精分、不装可怜的少年看上去分外讨人喜欢,北山蘅抬眸瞧了片刻,把人拉进了一些,掏出帕子帮他擦额角薄汗。
    师尊,我想吃这个。重九指了指他手里的葡萄。
    吃吧。
    重九凑过来,却没有去揪碟子里的葡萄,而是将他手中那个啃了一半的拿过去,直接放进嘴里。
    迎着北山蘅愕然的目光,重九舔了舔嘴角,一本正经:师尊,我不会扒葡萄皮。
    北山蘅:
    师兄,你来看看这个。绎川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本公文。
    重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绎川却仿佛没看到,蹙着眉将公文递给北山蘅,指着上面的字道:东楚郡来报,辖下青木镇爆发瘟疫,死者数百,伤者逾万。
    北山蘅神色一凛,开始仔仔细细地阅读上面文字。
    死者皆头足相就,两眼幽黑,身体发肤皆无损伤,死后仍抽搐狰狞
    他蹙起眉道:这恐怕不是瘟疫吧。
    绎川点了点头,表情凝重,东楚郡的郡守怀疑是闹鬼,故而特意上书,希望教中可以派人前去捉鬼。
    捉鬼要找道士,驱疫得请郎中,这点小事都要上书。北山蘅将文书一合,丢回绎川手里,思忖着道:你带两个
    师兄饶了我吧。绎川叫苦不迭,师兄知道,我学的是武功,不是术法,捉鬼这种事我还真不行。上次你让我去桃川镇送魂,我都差点被那冥灵带走了。
    北山蘅揉了揉眉心,叹道:那我去吧,教中事务就交给你了。
    绎川连连点头。
    师尊要出去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北山蘅回头一看。
    重九又变成了那副没长大的小孩模样,抱着剑怯生生望着自己,一脸被人抛弃似的委屈。
    嗯,出去有点事。
    北山蘅柔声说着,伸手想摸他的发顶,却骤然看到对方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个头,只好改为拍了拍肩膀。
    重九捉住他的手,乖巧道:师尊带弟子一起去吧。
    北山蘅犹豫。
    弟子可以保护师尊!重九亮了一下怀中长剑,眼睛弯成了月牙,还可以帮师尊端茶递水,洗澡揉
    好了走吧。
    北山蘅立刻打断他,以防听到什么会令自己暴走的字眼。
    师兄一路小心。绎川垂下眸子。
    东楚郡在望舒城以南三十余里,青木镇就位于郡西,背靠着巍峨的群山,镇外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地,终年云缭雾绕,静谧宁和。
    北山蘅与重九走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日落前赶到了镇子外。
    要去镇上,就必须先穿过那片沼泽。
    重九看了看对面隐在云雾中的村落,试探性地抬起一只脚,在面前的潭沼上踩了一下。
    泥淖很快漫上他的靴边,试图将人吸进去。
    走不得。北山蘅连忙把他拉回来,让他抱着自己的腰,低声道:抓稳了,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重九一点头,枕在他胸口上。
    北山蘅带着他掠过沼泽地,在对面的砖石路上停下。
    仰头一看,面前伫立着一座高大古旧的庑殿式牌坊,坊柱以古木雕成,前头放着两尊石狮子,上书靝劢埊镹四个大字。
    重九指着匾额问道:师尊,那四个字念什么?
    北山蘅瞥了一眼,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认识,冷道:你管他念什么?我们是来捉鬼的,又不是来做学问。
    重九轻轻哦了一声。
    肚子饿不饿?我们先找个铺子吃饭,然后再去县衙稳稳情况。
    北山蘅说着往城中走去,但是在沿着街坊在镇上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一家开门的客栈。无奈,他只好敲响了镇子口一户人家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墙内传来嗒嗒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探出来梳着双髻的一个小脑袋,透过木门的缝隙小心翼翼往外看。
    北山蘅一愣竟然是个女孩。
    二位哥哥做什么?小姑娘扒着门框轻声问。
    哦,我二人路过此地,想寻个地方用顿便饭。北山蘅松开重九的手,问道:这镇上为何家家关门闭户?
    这些日子闹瘟病,镇子上的铺子都不让开了。女孩小声说着,将门拉开,家中也没什么饭食,只有下午煮的半锅米粥,若是哥哥们不嫌弃便进来吧。
    北山蘅与重九对视一眼,跟着她走进院中。
    屋子里漆黑一片,透出丝丝阴森之气,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桌上放着一只竹筐,里面有做了一半的绣活,针还别在布上。
    北山蘅微微蹙眉,总觉得这屋中透着一股诡秘之气。
    重九跟在他后面进来,方往前走了两步,不知磕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捂着膝盖后跳了半步。
    嘶
    哥哥当心些,这屋里不大宽敞。
    小姑娘在桌上摸了摸,拿起火折子点燃蜡烛,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重九往他撞到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脸色大变,想也不想便转身钻进北山蘅怀里。
    在屋子的墙角,赫然竟停着两口棺材!
    北山蘅总算知道那诡异之处是从哪来的了谁家没事会把棺材放到堂屋里?
    他抱着重九的后背拍了拍,拧起眉看向那少女。
    小姑娘看出了他的疑虑,垂着头解释道:爹娘染怪病走了,这些日子镇上又不让办白事,没法请人送葬,只能先在屋里停灵,待日后再入土。
    既是染了瘟疫,怎能将人就这样停在屋里?北山蘅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劝。
    劝人把死了的爹娘放在院子里让风吹日晒?
    好像更不妥。
    北山蘅叹了口气,问道:你们镇上的衙门在何处?
    哥哥要去衙门?小姑娘愣了片刻,衙门这会子定是关门了,哥哥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去也不迟。
    北山蘅摆了摆手,刚想说不用休息。
    重九适时地打了个哈欠。
    北山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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