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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千载之下(24)

    说得亲热,其实两人没熟到喊小名那份上,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楚毅朝林小松看过去,眸子里淡漠凉薄,他素来都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林小松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刚才围着唠嗑的几个男的走了过来,撺掇着陈嘉泽给他们介绍介绍,气氛逐渐推向暧昧的边缘。
    陈嘉泽有些不好意思,一手挽着楚毅,低头笑语:介绍什么呀,明知故问。
    其中一人说:哟,藏着掖着,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赶紧引荐引荐。说着将话锋转向楚毅,嘉泽平时天天念叨你,我们快被他磨得耳朵起茧子了。
    哦?楚毅敛住余光,反手握住陈嘉泽的胳膊,不经意道:他都怎么念叨我的?
    这个嘛,你回去自个儿问他。
    烦不烦,光逮着我问,今天又不是我结婚。
    喜欢招致感性,陈嘉泽此刻只觉得手腕上像缠了千万道棉絮,温柔缠绵,连那一点紧握的力道,都被他感受成了轻抚。
    那你俩什么时候结婚?那人顺着往下说。
    陈嘉泽偏着个头,眼睛微微上挑,笑看楚毅:这你得问他。
    楚毅是那种不喜欢将私事摆在明面上的人,看戏的人越多,他越是嫌聒噪,干脆一句话堵住悠悠众口:看缘分。
    陈嘉泽尴尬地笑笑,有一点无所适从。
    其实,同样的问题,六年以前就已经摆在男人面前了。
    那时候林小松可没这么一帮促狭起哄的朋友,他单枪匹马,直白笨拙地闯进了那个亘古的话题里,可想而知,结局有多惨烈。
    说起来,这个男人本身就没有心。
    众人差不多摸清了楚毅的性格,就坡下驴让他坐下来先喝杯喜茶,一会儿再回去。
    楚毅去餐厅坐着,简单润润嗓子,目光有意无意扫向另一处,却是不着痕迹,旁人看不出什么。
    期间,新郎父母又给他添了茶水,他颔首冲老人家笑笑,客气道谢。
    其他人回归到接亲的话题上,眉飞色舞,讨论着破门而入时,如何接住女方亲友们的刁钻考察。
    陈嘉泽坐到旁边,撑着脑袋看楚毅,百无聊赖的样子,跟男人说起自己白天在单位的事,又说起他母亲最近心血来潮,在家里鼓捣玉石。
    楚毅心不在焉地玩打火机,撩了他一眼:走吗?
    再坐一会儿吧。陈嘉泽看看表,还不到十点呢。
    想起个人,陈嘉泽劲头挺足: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同事小夏?
    楚毅答得敷衍:没印象。
    就上回拜托你办住院手续的那个啊,他老公不是出轨了嘛,前天刚被抓了,好像是因为挪用公款。出轨嘛,总不会有好下场的。
    楚毅大概听出一些言外之意,无趣地笑了笑,稍一错手,从烟盒里抽了根纸烟出来。
    我去抽根烟。
    陈嘉泽默然,懊恼自己太过心急了。
    乐乐双脚悬空坐在人家沙发上看动画片,林小松给小丫头敲了好几次警钟,让她别把脚碰到沙发垫。
    乐乐不管不听,看得全神贯注。
    楚毅经过他们,忽然顿住了脚,三分玩笑的口吻:小小年纪,不能这么盯着手机看,容易近视。
    乐乐撅嘴,这会儿像是不怎么怕男人了,居然敢跟他对视上:我没有看手机,我在看动画片。
    楚毅低笑一声,视线不经意瞥向林小松,没说什么。
    北市光污染严重,霓虹灯、广告牌、LED屏闪烁绝伦,塑成所谓的人工白昼,五环以内,几乎看不见星星。
    不过,快入冬了,冷空气似乎将这片城市洗劫过一般,抬头可见郎朗苍穹。
    约莫半支烟的功夫,楚毅听见客厅里有人问:这孩子几岁了?
    林小松一板一眼地回答:四岁了。
    是周岁吗,那该上幼儿园了。
    还没送去上呢。
    有没有教过古诗啊?成年人对于娃娃念诗这事,总有股强烈的执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童音稚嫩,会令人忍俊不禁,常常能博个满堂欢笑。
    倒是挺喜庆的,与今天的日子也搭。
    只会一首。林小松摸摸女儿的脑袋,诱哄似的,乐乐,你给叔叔念一遍那个大鹅。
    小人儿骨子里还是很怕生,眼睛大大睁着,呆呆傻傻地开口: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黄掌拨清波。
    是红掌拨清波。林小松纠正他女儿。
    就是黄掌,大鹅的脚就是黄的呀。
    众人都笑。
    楚毅扯了扯嘴角,伴着几声轻微的咳嗽,他捻了烟,走过去。
    居高临下,故意逗乐乐:谁跟你说,大鹅的脚就是黄的啊?
    乐乐今晚格外不怕楚毅,跟他顶着干:我爸爸说的。
    哦楚毅尾音拖得长,完全是那种哄小孩的口气。
    陈嘉泽适时地走了过来,伸手帮楚毅理理微皱的衣领,眼睛一抬,又一低,少抽点烟吧,人家还有小孩在这儿呢。
    楚毅越过他,神情复杂地望了眼林小松。
    你这毛病也该改改了。陈嘉泽又说。
    楚毅抽身出来,无所谓地撂下一句,改不了了。
    他是不是上次去我家吃西瓜的叔叔啊?乐乐忽然冒了这么句话。
    林小松咯噔一下,捂住嘴已是来不及,怕的事还是来了。
    许胖子察觉出异样,赶紧往孩子嘴巴里塞了块小蛋糕:对啊,我就是上回去你家吃西瓜的叔叔啊。
    陈嘉泽弯起嘴角:你女儿以后肯定聪明。
    林小松十分理解他,换做是以前的自己,肯定要跟楚毅闹上天去,因着些许歉意,说话声也不敢大:她跟我一样,很笨的。
    怎么会,我看你就挺聪明的啊。陈嘉泽挑着眼尾,冷眼看他。
    林小松低了头,不再说话了。
    许胖子打第一眼就不太喜欢陈嘉泽,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觉得这人太假。
    松松,来,尝点这个。他抓了把松子给林小松。
    林小松默默接到自己手里,一粒一粒地剥开吃,始终是那见不得光的姿势。
    歇了一会,时间差不多消磨够了,许胖子对大家伙儿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工具箱刚才已经收拾妥当,提上就能走,林小松拍拍乐乐的肩膀,柔声道:乖乖,不吃了,咱们回家啦。
    乐乐懂事地扔下零食,跟上大人们的脚步。
    许胖子代表大家伙儿跟新郎一家打了招呼,左右是一些客套的场面话:祝新婚快乐,我们就先走了,以后你们要是有朋友结婚需要布置新房的,帮我们介绍介绍。
    新郎说:一定的,你们慢走。
    林小松弯身,给女儿裹上自己的外套,衣摆罩到膝盖以下,活像只小企鹅。
    乐乐仰头盯着楚毅看,怯怯地喊了声:叔叔。
    林小松愣了一愣,给他女儿拉好拉链。
    楚毅冲小人儿笑了笑,垂下目光:要回家了啊,冷不冷?
    乐乐傻住了,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楚毅脱了外套又给孩子罩了一件,小孩子不可以这么晚睡,快跟你爸爸回去。
    相比成人之间过于正式的态度,男人对待乐乐的语气明显要温柔许多。
    林小松想到日后还得洗了还他,未免太麻烦,推拒道:她衣服穿得够多了,不用了。
    男人嗓音淡漠:一件衣服而已,还不还都无所谓。
    许胖子伸胳膊怼了林小松一下,口气爽快:楚医生给孩子穿的,你在这儿推让个什么劲儿。
    谢谢。林小松低声道,然后领着女儿走出了这户人家。
    走出单元楼,林小松也觉这天有点冷,今年还算冷得晚的,往年这个时候都该穿羽绒服了。他搓搓双手,哈了哈热气。
    乐乐穿得太多,走起路来,笨重不堪。
    爸爸,我不要穿了,我嫌热。小人儿嚷嚷着。
    林小松帮她脱下最外头的一件,略一犹豫,最后还是搭在了自己右臂上。
    外头冷,穿上吧。许胖子说。
    林小松站了起身,冷得直吸鼻子:我还好,不是很冷。
    本来就是给你穿的,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啊。许胖子朗声笑了笑,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闷骚。
    林小松没再矫情,套上了男人的宽大外套,衣服上是洗衣液的清香,闻着踏实。
    另三人住的比较靠近,结伴先回去了,林小松和许胖子约了车,那司机一会就到。
    你跟楚毅到底怎么回事?许胖子没忍住,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林小松如实说:他之前送过我回家,还给我女儿买过玩具。
    他都有对象了,我看那架势,说不定马上就要结婚。许胖子顿了几秒,你跟他扯什么呢。
    林小松走停了,看着许胖子说:我没想跟他扯。
    没扯就好,你还小,不能在那种人身上白白耗了青春。
    哪种人?
    许胖子不说,林小松也清楚与他阶层不同,清醒而又现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灰姑娘的故事压根不存在的那类人。
    胖哥,我懂的。
    这话好似永恒誓言,落入无边的夜色中。
    今天运气不错,额外还挣了小费,林小松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领着女儿小跑着往小区门口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沾满邪恶之血的骑士、稑穜、礼拜五的地雷!
    谢谢本月灌溉营养液的宝宝:
    胡萝卜丝、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魔、轻功、穆谙、一泓清泉、云云、静水、清一色杠上花、小青木白、雨と猫、是阿爸呀、tgd_nnafifi、AbrahamCo、毛毛虫、糖、鳐鱼斐尔?、檐星涯!
    谢谢大家,啵~
    第38章
    年关将至,正是租房的淡季,林小松这阵子奔波不息,想换套小点的一居室,货比三家,挑了又挑。
    中介给他推荐了一套三十平不到的小房子,零几年的职工宿舍,厨具热水器暖气,一样不缺,拎包就能住,唯一的缺点就是采光不太好。
    那种年代的老房子,楼间距非常窄,三楼以下,基本看不见什么太阳。
    林小松还在犹豫,就说再挑挑看,中介也不跟他卖关子,开门见山:这房子确实不太好租,您就说吧,想要个什么样价位,我这边可以跟房东谈。
    林小松报了一千五的价码。
    那人笑了:这房子地段多好,交通什么的都方便,老实说,房东标价两千五,我都觉得低了。您这一下子砍掉一千,估计不太行。
    林小松一根筋,考虑问题简单:不行就算了,我再看看。
    这样吧,两千您能接受吗,能接受的话,我帮您压压价。
    林小松想了一会:一千八。
    那人压着脾气没发:我帮您先去问问房东,行不行,再另说。
    显然中介游说成功了,隔天,林小松就带着女儿住进了新房,一千八的房租,预先支付半年。
    天冷得厉害,他没法再带着女儿素衣夜行,许胖子那边渐渐不怎么去了。晚上闲在家,他会手把手教乐乐一些简单的古诗和英文单词,当然了,水平有限,他自己得提前备好课。
    家里购进一台烤箱,林小松重操旧业,开始在微信上卖小点心。
    当他一个个把那些食材用模具压好,再放进烤箱,最后打包成品的时候,林小松总会无端地想起一个人。
    那人去深圳的头半年,他俩还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往后半年里,那人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林小松为此神伤过一阵,可后来也慢慢想开。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点老人心态了,可确确实实是这个道理。再者说,柴米油盐酱醋茶,平淡一日复一日,缺了谁日子都得照常过。
    直到现在,他还一次都没去过深圳,陌生城市负重远行,永远是个没有归属感的异乡人,何况,那么大的地方,要去哪里找。
    万一找到了,那人有家有室,穿金戴银,过得相当体面,他又该作何感想。
    不如留个念想吧,有这个念想在,他会在心里头千千遍万万遍地感激刘阳,再偷偷报以恋慕。
    收回不切实际的心思,林小松将做出的几件糕点小样拍照发朋友圈,图片开了滤镜,比实物看起来更加美味诱人,配的文字倒很朴实
    「实图拍摄:百分百动物奶油,味道棒,颜值高,下单请联系我。」
    有种大刀阔斧撸袖子就是干的气势。
    十点过后,一共接了两单,他跟人细细谈好数量和价钱,改天同城快递过去。那两人都说,如果好吃的话,会推荐给朋友,林小松捧着手机高兴,再三感谢过人家。
    翌日,省人医神外科。
    楚毅下了手术,坐在电脑前开医嘱,手机亮着搁一旁,界面定格在林小松卖东西那块地方。
    几个规培生在帮他们带教老师补病程,偶尔冒几句话出来,聊聊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或者他们管床的病人情况,大体上还算安静。
    不一会儿,门口冒了个人出来,高挑白净,着了淡妆,细长腿下踩着一双英伦风短靴,毛呢格子裙在白大褂底下若隐若现。
    她扎着微卷的马尾,发色偏栗,眼线瞄得恰到好处,像小鹿圆眼,平添几分天真无辜。
    大美女来了。某个规培生揶揄着偏过身来,他们都是同一批的,彼此认识,你现在在哪个科啊?
    徐泽灵往里探探,一面回答:还能在哪儿啊,影像科呗。
    干嘛来了?
    送东西。徐泽灵举了举手上的材料给他看,悄悄走到楚毅的办公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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