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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无情道(重生 修真)——岫青晓白(97)

    第二佛。晏无书道出三字。
    没错。林雾并未否认。
    晏无书再一次垂下眼,对于林雾和林雾的目的或者说愿望,他打心底里感到厌烦和嫌恶。林雾从少年时便这样,想赢过所有人,想让所有人都听从于他,偏生没有那样的实力。而没有那种实力,便寻求歪门邪道。
    原来想站到万人之上的心思,你一直没有变过。晏无书闭着眼,声音很轻。
    闻得此言,林雾的表情变得古怪复杂,尔后笑起来,笑容里是自嘲,是讥讽,是不屑,是愤怒,让一张斯文清秀的脸显得狰狞。
    他握笔的手在发抖,落笔时自己凌乱。晏无书懒得睁开眼看,手指一弹,解开林雾身上的术法。
    师兄这样的人当然无法理解为何我要拼了命往上爬。林雾啪的一声摔断笔,冷笑说道,那些但凡是个人都能骑到我头上、将我踩在脚底的日子,我一刻都不会忘!
    他生来便被父母抛弃,多少年里,都靠着乞讨过活。他在黑暗里、在众人之下活得够久,当然想要尝尝踩在世间之上是什么滋味。
    可这世间竟不允许,那他当然不择手段!
    晏无书对他这话以及话里的愤恨感情置若罔闻,淡淡问: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雾的情绪不过刚开了个口子,更多的还未发泄出,被晏无书漠声转移话题,噎住一瞬,甩袖答道:三十年前。
    那时萧满才出生不久,作为凤凰一族最后的血脉,无亲人长辈看顾,流落红尘中,辗转离乱间。
    萧满生来带病,若不去大昭寺,恐怕早夭。这一点,红焰帝幢王佛是否算到了?
    当是在其计算之中,他们连萧满是王族血脉都查得一清二楚。若那一年,他没有出现在那条街上,恐怕就会有其他的人,去到那里、将萧满带走。
    萧满的一生,从一开始便受尽苦痛,颠簸流离十年久,到后来,种种阴谋算计,数人以孤山剑阵相逼,身为道侣,他却没有护住他。
    那个冰冷的冬日,萧满该有多绝望。
    晏无书心中苦涩难言。他坐在椅间,长眸低垂,神思恍惚。
    噼啪。
    灯花炸开,而他忽然起身,走向门外。
    那丝仍牵在他和萧满之间的契机告诉他,萧满醒了。
    沈意如和元曲早来到院中,不过并未出声。经过他们时,晏无书停下脚步,道:接下来交给你们。
    行!元曲点头应道。
    沈意如嗯了声。
    晏无书继续前行,倏尔想起什么,迈出去的步子顿住,偏首问沈意如:沈师叔,若有一日,要动用孤山剑阵去御敌,你会将启动阵法的钥匙交给谁?
    自然是你。沈意如答得不假思索。
    钥匙一共三把,剩余那把呢?晏无书又问。
    沈意如却无法立刻答出了。晏无书不执着于此时找到答案,笑了笑:孤山剑阵极为重要,持有者当谨慎挑选,我先告辞。
    晏无书速度极快,眨眼便回到停云峰,但走向山巅道殿时,步伐却慢下来。
    秋风起于四野,而胆怯之情,起于他心间。
    月已过中天,缓慢向西,想必萧满从床前那扇窗望出去,一眼就能瞧见。晏无书却是不敢去见。沉重压在肩头,愧疚盈满心头,更悔恨无措,不知如何能解。
    明月同照两人,两人不过隔了一门,却是天涯远。
    并非此方没中有什么药材同你相冲,思来想去,仍是你体质的缘故。
    宵风清寒,道殿内传出别北楼的低语。萧满嗯了一声,嗓音沙哑,虚软无力。
    眼下的药都对你无效,而邪气不能在你体内久留,眼下情形,唯有一法能解。别北楼又道,话至此处,稍微顿了顿,才道出是何种方法:
    把邪气引渡出来。
    在大日极上诀出现的早期,便有人提出过将游走乱窜于体内的诡异气劲渡出来这种方案,但立刻遭到否决。
    这种方法实际上是可行的,但要求极高无论引渡之人,还是被渡者稍有不甚,双方皆爆体而亡。
    眼下萧满体虚气弱,引渡之法万万使不得,不过别北楼口中说的,是另一种。一种更为平和的、最为理所当然的、必定能够成功的,用来交换灵力和气息的方法。
    双修。
    晏无书站在殿外,于心底道出二字。
    却听萧满问:若我还有多久时间?
    萧满省去了几个字,但都能听懂是什么,别北楼的声音比之前更低,语气迟疑而不赞同:你的话,至多七日。
    问话的人哦了声,听不太出所想为何。
    一门之隔,晏无书顾不得心中纷杂情绪,大步流星走入道殿。
    萧满靠坐在床上,壁上灯盏从侧面照过去,他一半脸被烛光照亮,一半脸隐没在阴暗中,鸦羽似的睫低垂,神色比晏无书离去之前好了一些,但仍是憔悴疲倦。
    晏无书低低唤了萧满一声,他没应声,只缓慢撩起眼皮,对上晏无书的视线。
    清黑眼眸盛满清光,眉目冷淡平静。
    但这一眼,恍如隔世。
    一刹被拉成了无限长,仿佛能看见时间的光弧拖着长尾幽幽走过。晏无书想起了许多,上一世的阴阳两隔,这一世的相思两断。
    道是无情,他在高山,一身白衣落清寒。
    一刹过后,晏无书对萧满笑了笑,继而垂低眼眸,再唤一声:宝宝。
    别北楼在晏无书唤萧满第一声时就离去了,道殿内唯余二人,以及从窗外倾洒入内的月光。晏无书来到床边,单膝跪着,向前伸手,抱住萧满。
    他额头抵在萧满肩上,这样的姿势让他看上去有那么几分脆弱。
    萧满看不见晏无书的表情,但清楚地察觉到这人的心情他很难过。萧满想不明白晏无书为何要难过,又非他受了这濒死之伤。不过萧满明白晏无书的意思,他想帮他把体内那股气劲转移出去。
    一回生二回熟?萧满轻声说道,将脑袋靠在枕上,向旁偏头,去看窗外的月亮。
    宝宝也会开玩笑了。晏无书哼笑一声,渐渐的语调低下去,透着温和的哄,就像上次那样,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不好吗?
    萧满眼睛缓慢眨了一下,有些无言,上次巨灵山秘境中,他的确将晏无书当成了工具。良久,萧满才道:不必如此自贬。
    不自贬的话,你就答应与我双修,让我帮你将邪气引出来吗?晏无书将头抬起来,专注望定萧满。
    小凤凰,这是目前唯一行得通的方法。
    我想要你活着。
    晏无书一声比一声坚定。
    和上次相同,晏无书仍旧语带恳求,但眼神不太一样了。可具体哪儿不同,萧满说不出。也无心去寻这人此时和曾经有何种区别,晏无书想要他活着,他又何尝不想活下去?
    萧满看了晏无书好一阵,视线垂下去,轻声道:好。
    若真要同人双修,那就一回生二回熟好了,反正你也是自愿的。
    晏无书把萧满带到了山腰桃花林中那座院落中。
    窗外是明月照清池,却远。
    窗内,晏无书抓住萧满的手,将他锁在方寸之间。萧满所能感受到的声与息,便唯余彼此。
    若说亲吻,萧满已极熟悉,可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缠绵。
    抵死纠缠住,好似再不见明天。
    漫长。
    长夜凉意却转为滚烫。
    时间的流逝从这时起变得缓慢。天上月寸寸移动,转过高窗,开始往下倾坠,似乎起了风,又似乎并无,一切仍旧沉寂,万物晕开在浓稠墨色中。
    时间又过得很快,一不留神,东方就泛出一抹白来。
    萧满体内的气劲被晏无书悉数转移过去,四肢终于恢复了力气,却也变得酸软,压根抬不起来,只能任由晏无书拥着他。
    破晓之前的风比宵风更加寒凉,萧满感觉到了,却不觉得冷,伸向窗的手指刚动了一下,被晏无书抓住。
    晏无书一手环着萧满的腰,一手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之前说,除非我死,否则你不会回来,还算数吗?
    温热气息喷薄在颈间,闹得萧满有点儿痒,但浑身都倦,不想动弹。
    更不想说话。萧满眼底碎着光,眼神轻飘飘无着处,他听晏无书说这种话的次数太多,懒得理会。
    继续看着窗外。
    过了一阵,晏无书将脸埋进萧满肩窝中,压抑着什么,对他道:对不起。
    嗯?萧满终于应了个鼻音,语气甚为疑惑,是该他道谢,而非他向他道歉。
    晏无书接着又道一句:对不起。
    这很奇怪。
    从前晏无书也会向他认错,但那是为了哄他,在他这里讨点好处,先将自己不知道的一并认下再说。
    可此时此刻,萧满感觉出晏无书的语气里盈满悲伤。又不只悲伤,还有内疚和悔恨,无助与痛苦。
    这人的心在颤抖连在两人之间的契机如是告诉萧满。
    萧满缓慢蹙起眉。晏无书将他抱得更紧,嗓音是沙哑痛苦的:是我大意轻信,是我懦弱无能,才使得那些人得以上雪意峰,逼迫你让出元丹。
    这话不啻于一道惊雷,萧满猛地睁大眼。
    他是如何得知的?又知晓了几分?
    晏无书在他身侧继续道:是我没有一开始识破他们的诡计,是我害你
    谁都没有看穿这计谋。萧满心念电转,理清思路,打断晏无书的自责。不管晏无书是如何得知的,这已成事实,但现在追溯前尘过往,又有何用?
    前尘无法更改,而今生之缘,他不想再续。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萧满,如今道魔之战提前,又怎会推测不出前世因果?当初那一场灾祸,没有谁对谁错。
    是他太依赖晏无书,以为自己真能平安喜乐地在雪意峰上过一生,却给了旁人可乘之机。所以重来一回,他离开雪意峰,拿起了剑。
    萧满垂下眼,视线落到紧紧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上,旋即抓住、扯开。他翻身坐到晏无书对面,清黑的眼睛望定他,问:既然你已知晓这一切,那你愿意放过我了吗?
    这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晏无书仍然慌乱,忙坐起身来,但还没来得及回答萧满,又听见萧满道:我想放过我自己了。
    这一声极轻,似是叹息。
    又似似是一句谶言。话音落地,山风乍起,素白衣衫纷乱翻舞,萧满的气息陡然间起了变化,境界以一种近乎于疯狂的速度提升。
    从太玄初境到中境,紧跟着是太玄上境,再过数息,臻至大圆满。
    尔后便是,太清圣境。
    萧满垂眼又抬起,一点赤红幽芒自萧满眼中淌出,涟漪般往外扩散开去。
    这一刻,东方昼阳破云,彤彤霞光升起,山间猿猴声声吼叫、群鸟啾啾啼鸣。
    停云峰上拍翅之声犹如雷响,鸟雀在天空中展开绚烂的羽翼。百鸟来朝,向萧满执礼贺喜。
    萧满坐于此处,白衣乌发素净。
    窗前莲蓬摇曳秋池,他了悟成圣。
    晏无书坐在萧满对面,敛低眸光,手指缓慢在虚空中做了个抓的动作。可他什么都没抓到,那片素白衣角从指间掠过,尔后滑落,连山风都不停。
    分明前一刻,他们还亲密无间。
    而此时,连在他们心间的那缕契机,断了。
    第112章 死缠烂打
    原来无情道成, 不过一句放过。
    当初沈倦让他下山看这世间, 是要他见遍红尘。只有见过红尘, 才能不见红尘。晏无书就是他的红尘。那时的他, 心中仍有执着, 是执意去避、刻意去躲,而现在, 一颗心终于清静,他不再有红尘。
    萧满站起身。
    窗外天空,鸟羽宛如彩缎, 织在圣辉一般的朝霞光芒中, 美丽不似人间物。啾啾清啼, 响成一曲欢歌。
    萧满凝视它们少顷, 抬起手, 做了个挥的动作。鸟雀立刻往两边分开, 被挡住的天光漫过山林,清清又浩浩, 而他食指中指并拢, 往窗外划出一剑。
    刹那, 层云从四面翻涌而来,遮盖破晓时分的天穹,光线为之一暗, 夜色重临孤山,处处昏惑幽弥。
    更换天时,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太清圣境。
    萧满定定眺望一阵, 抬指让云都散去。
    孤山上只有极少数人没注意到此等异象,惊叹之声起于四野,人心更是振奋,奔走相告、引朋欢呼。恶敌当前,己方有人破境,一举跃至太清,当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晏无书在萧满对面,却说不出半句恭喜的话。
    萧满踏上无情道,是因为他;萧满无情道成,还是因为他。要他如何欢喜得起来?
    分明距离那样近,近在咫尺间,却如远在天上,无法触及。
    分明拥在怀中这具身躯是真切存在,却似一阵云烟,随时能散去。
    契机断了,他心中真的不再有他。
    无情道成,天定之缘消散,从此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牵连。
    一股郁气涌上心头,晏无书脸色猝然一变,闷哼一声,咳出一口血来。
    血泼洒在地,是深黑色,浓似一团稠墨,可见伤得有多重。
    这是自然。
    前夜他连挑两个太清圣境,外伤内伤都受了不少,不久前又将盘踞于萧满体内的邪气引渡到自己身上,伤势不可避免加深,眼下又受到如此打击
    但他对自己的情况没有半分所谓,捏了道洁净术,不调息不服药,就这般站着,一瞬不瞬看着萧满一身白衣。
    一身他亲手穿上的白衣。
    俄顷晏无书,下定决心,起身朝前,用力将萧满抱了个满怀。
    只有抱过才知萧满的腰到底能有多软,一颗心却是硬极,但硬就硬吧,也无所谓。
    就算你无情道成,就算你不再喜欢我,那又如何?又不妨碍我喜欢你。晏无书在萧满耳边说道,话语有几分无赖,语气却甚是坚定,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你不原谅我没关系,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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