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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了圣母病[快穿]——青渊在水(35)

    他说罢,便要带人离去,江快雪嘶吼一声:阿真!
    他眼眶红了,快步追上前,抓住松月真的袖子,问道:阿真,我也不知你之前对我有什么误会,还求你听我解释
    谢玉转过头来,恶狠狠道:你还好意思说什么误会!真哥的娘亲叫你害成这样子!
    松月真低声喝道:谢玉,不要再说了。
    他低头,看着江快雪还死死抓着他雪白的袖子不放,尾指尖一点血迹染在袖口,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江快雪,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是明明白白的厌恶:江快雪,放手吧!
    他一点点将袖口抽出,虽缓慢却没有半分犹豫。
    江快雪手中一空,松月真已经转过身,带人走了。
    天下起雨来,江快雪失魂落魄,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只是不及此刻的心痛。
    或许他不该贸然赶来,也是他想错了,松月真压根就记不得他,就算是见了面,也想不起来,更别说听他解释。
    江快雪把尾指包扎,这第一个指节的筋断了,他虽然接起来,以后恐怕也使不出松家剑法的全部威力。可是他还是不甘心,想跟松月真解释误会,松月真却是的的确确是讨厌极了原主,非但不见他,还让松家的家将押着他离开青华洲。
    松家家将们找到他,押送他离开,刚到澄白州的地界,就遇到江家的家将,江快雪已经没了抵抗的心思,由着他们一路押送着他回了江家。他还要回江家看看究竟他连累了谁。
    江快雪被押入宗祠,这一次他到底是见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家主。这家主乃是江快雪父亲的二爷爷,可看起来不过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一头乌发,腰板挺直,保养得宜。
    江快雪的父母就站在一边,陪着小心,不敢说话。
    家主看着江快雪,不甚在意地问道:从青华州回来了?
    江快雪私自逃家这事倒说不上大,江家要拦他,不过是因为他已经与庄家定下亲事,若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不仅是江家有辱门楣,庄家也要着恼。
    不过既然江快雪回来了,事情也没闹出格,又有父母在一旁求情,家主便只罚江快雪在祠堂跪三天便罢。
    家主带人离开,江快雪的爹娘留下来,江父责备了两句,又交代江快雪须得好好反省思过,不要再惹是生非。李氏又叫丫头拿软垫子来给江快雪垫着膝盖,被江父斥责一通,骂她慈母多败儿云云。
    待这两人走了,江快雪一人在祠堂内跪着,抬头看着那高高层层的牌位,心中麻木,脸上也呆呆的,一时间想到松月真,心里又是难过。
    晚间李氏叫丫头送了些饭食,那丫头打开食盒,把素菜一碟碟拿出来,口中安慰道:公子,夫人说了,你现在在祠堂内思过反省,不可吃那些荤腥。等你出去了,夫人亲自下厨,给你做扒烧整猪头!
    江快雪嗯了一声,问道:怎么是你来送饭,阿福呢?
    丫头回道:阿福没有看顾好你,被老爷用家法整治了。
    她说得习以为常,江快雪却仿佛晴天霹雳,大声问道:什么?什么家法?怎么整治?
    丫头看着江快雪,笑道:还能怎么整治,当然是鞭笞五十丢进后山喂鹰啊!
    这丫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一双眼睛清清白白,看着江快雪,纳闷道:公子,您脸色为何这般难看?是不是跪久了,身子不舒服?
    江快雪摇摇头,难怪他会头痛,原来是阿福因他受难了!令他难受的是这些人已对这所谓的家法整治习以为常,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江快雪轻轻闭了闭眼睛,对那丫头道:你先出去吧,我吃完了你再来收拾。
    丫头应声退出去,又探进头来,问道:公子,外头下雨了,祠堂内有些潮湿,要不要烧点祛潮碳?
    不用了,出去吧。
    那丫头的脚步渐渐走远了。江快雪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膝盖,推开门出去。
    外头的的确下雨了,江快雪也不知后山在哪里,他抬头望了一眼,这江家偌大的产业,一眼望过去,前方只有成片高高下下的屋檐,几乎要高耸到天上去。天上飞着几只鹰,隔得远,仿佛芝麻粒一般大。
    他想起丫头说的丢进后山喂鹰,朝着鹰的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他淋着雨,绕开那片住宅区,追着鹰隼的方向转进一条小路,果然便到了一片荒山。
    说是荒山,倒并非此处不生草木,而是此地氤氲着一股死气,叫人待久了便不舒服。
    那天上的鹰隼不时尖啸一声,江快雪初初看它们时,不过米粒般大小,这时再看,这鹰隼张开双翼,绝对有一米长,爪子鹰喙十分锋利,宛如钢铁。
    江快雪叫了一声阿福,那声音在后山荡开,更显得四下一片死寂。
    他深一脚浅一脚,淋着雨走着,脚下一个踉跄,踢开两块白白的石头。江快雪蹲下身看了看,那不是什么白色的石头,而是两块白骨。
    江快雪脱下外套,兜起两块白骨,继续往前走,走几步便要蹲下身捡快骨头。这些骨头上都有啃噬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的,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分散而琐碎。
    江快雪把白骨埋了,走了小半个时辰,却走了不过小半个山坳。寂静之中,除了天空中的鹰啸,便是雨声。江快雪留神去听,那雨声之中,还有一点呻吟之声。
    江快雪连忙跑过去,一丛灌木下倒着一个破烂布袋子。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破烂布袋子,而是一个人!
    阿福!
    阿福身上鲜血淋漓,都已经干涸成褐色,被雨水一泡,汪成一湾脏兮兮的泥土色。他手中抓着一根树枝,身上伏着两只鹰隼。江快雪目眦尽裂,大吼一声,那两只鹰隼却是怡然不惧,仍一下一下啄着阿福身上的肉。
    江快雪冲上前,鹰隼这才慢悠悠飞上天,仍旧盘旋不去。江快雪不知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明明是天上的鹰,为何却如食腐的秃鹫一般令人厌恶作呕?!
    阿福眼睛还睁着,眼珠子却一动不动。江快雪蹲下身,摸了摸他颈项,万幸他还有一口气在。
    江快雪来的匆忙,身上什么也没带,只有几支银针。他看着阿福这一身血淋淋的伤口,没一处完好的身体,一时间也无从下手。这时山边传来呼喝声,江快雪回过头,原来是江父与李氏带着三个家将寻来了。
    五个人顷刻间便赶到了。江父怒不可遏,骂道:杀千刀的兔崽子!你非得把我们全都拖累至死不可!家主罚你祠堂思过,已是网开一面,你偷偷跑到后山来,若是叫家主知道了,为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三个家将冲上来抓江快雪。江快雪挣扎起来,挡在阿福身前。
    这些孔武有力的家将们很快制服了江快雪,江父走上来,看着江快雪,余怒未消:以前你娘总是护着你,倒把你惯上了天,爹今天好好教训你一顿,也好叫你记住你的位置!不要再大逆不道,惹是生非!
    他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鞭上缠绕着险恶的冷光,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李氏站在一边,青白的脸色,眼中有些痛惜,却也没有劝话江快雪的行为只要还在安全区内,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可若是他敢跟家族的规则叫板,那就是踩到了她的底线。
    一鞭子狠狠抽了下来!
    好痛!
    这种痛苦与头痛不同。头痛来自灵魂,这一鞭子却仿佛抽到了他的骨头上。
    一瞬间江快雪的冷汗冒出,他咬紧牙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企图抵挡下一鞭。然而没用,那鞭子一鞭接着一鞭,在他的瞳孔上抽出一片残影,鞭鞭都仿佛抽在了他的骨头上。
    更让他恐惧的是,随着鞭影一道一道扬起又落下,他心中渐渐生起消极与绝望的情绪。仿佛觉得就这么活着算了,人生也没什么盼头了,松月真不理睬他,那便不理睬,他也懒得再找松月真纠缠了。
    待二十鞭打过,江父收起鞭子,家将们松了手,江快雪立刻松了劲,倒在地上。
    江父哼了一声,对家将们说:把他抬回祠堂。
    江快雪只有胸口能喘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已经被抽没了,眼中木木呆呆一片,仿佛是那些被强自打了药的精神病人,在药物的控制下连思想都变得混沌模糊。不想活着,不想死去,仿佛已经连思想都不再拥有。
    你李氏看见江快雪这个模样,终于有些着急了,看着江父:你这当爹的下手为何这么狠!你这是要我儿的命啊!
    他就是变成白痴,也比大逆不道要好!
    李氏气得当头给江父来了一下。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女人跟男人地位一样,她修为比江父高些,就是嫁进江家来,她也压根用不着虚。她性格看着温和,与江父相处时却占上风,这时候气急了也是说打就打。
    江父气坏了,又不敢还手,怒道:我这杀威鞭不过是让他暂时失去意志力,又不是当真一辈子都变成这种废人!过一阵子不就好了!
    李氏懒得跟他歪缠,叫人把江快雪抬回去,江快雪看看阿福。李氏摸摸他的脸,柔声道:阿雪,娘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你要救阿福,可以,只要你答应,你得心甘情愿地娶庄家那孩子,往后都不许再去招惹那松月真了,好不好?
    江快雪沉默了。
    李氏没有说话,眼神温柔,等着他妥协。
    江快雪的意志力已经在二十鞭下崩溃了,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李氏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好
    李氏让人把江快雪送回了祠堂。稍晚一些时候,又让人端了伤药来让江快雪服下。那二十鞭子都是抽在骨头上,江快雪受的也是内伤,用外伤药没用。
    江快雪在祠堂跪了三天,之后李氏便派了人来接他出来。李氏果然也是信守承诺,把阿福带回来,请大夫诊治过,放在江快雪房里慢慢养着。
    娘说到做到,希望阿雪也莫要让为娘失望。李氏来看过江快雪,便带着人走了。
    江快雪坐在阿福的榻前,低着头默不作声。没多久阿福醒了过来,小声喃喃道:好痒好痒
    他说着,便要抬手去抓挠伤处,江快雪连忙按住他的手:伤口正在长新肉,不能抓。
    阿福转过目光,看着江快雪:公子
    你怨我吗?阿福就算恨自己,江快雪也完全能够理解。他这样子都是自己害的。
    阿福摇了摇头,抽抽搭搭地哭了:我想我娘亲娘亲
    江快雪替他擦了眼泪,喂他喝了水,又施了针令阿福再度睡着,免得清醒时更受苦楚。他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就那么坐着,眼中无光,垂着肩膀,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了无生机。
    他现在虽然勉强恢复了些许,有了思考的能力,可是那杀威鞭带来的负面情绪还是挥之不去,阴云一般笼罩在他的头顶。
    阿福还有娘亲可以惦念,他呢?他可以惦念谁?
    松月真变成了他陌生的样子,也压根不稀罕他的惦念。他是有父母的,虽然记忆已经变得久远而模糊,但他记得自己有父母,他生父是个商人,生母是位美院的教授,只是生父生母对他都客客气气,总是一副为亏欠了他而感到抱歉的样子,他也有个亲哥哥,哥哥却总在防备他
    除了父母,他记得自己还有养父母,只是那对养父母,想起来了不如不想。此时他心情低落抑郁,养父母这三个字只能让他想起小时候没日没夜坐在油腻狭窄的厨房里杀鱼的日子。
    江快雪努力想让自己快乐一点,他在心里默念着莫飞老大、江风、顾大夫、赵阁老、先帝、邝思清但是想到最后,这些人的身影一一淡去,留下的是松月真清亮的眼睛。
    他记得自己答应了李氏什么。
    从此以后都不能再去招惹松月真,他和庄家那个小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他答应了要娶他,不能再反悔。
    这意味着他和松月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他本该觉得心痛的,可是此时内心却是一片麻木。原本他还想着救了阿福就逃走的,可是现在,他连逃跑都不想了。逃走了又能怎样呢?松月真压根不会见他,江家说不定还要迁怒到其他人,在杀威鞭的控制下,他看什么都消极,做什么打算都会想到最坏,索性就干脆什么都不做,他对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期待,什么欲望都没了,就这么活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快雪一直枯坐着,仿佛是为了惩罚自己一般,他为自己答应了李氏而感到羞愧,可他压根不知道这修行世界的法术也会对一个人的内心造成巨大伤害。
    简单来说,他被杀威鞭控制了思想,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他面对李氏的要求,必然不会答应。
    阿福的伤渐渐好转,只是他毕竟是肉体凡胎,受的伤又太重,好了也留下了后遗症。
    这天李氏叫了丫头来请江快雪,听说是庄家派人来了,让江快雪与庄弥定结契约,共同挑个良辰吉日完婚。
    那丫头把江快雪打扮了一番,到了前厅,庄家来的人是庄弥的生父,他在庄家地位颇高,所以江家接待的便是江快雪的大伯。
    李氏坐在一边,见江快雪来了,忙把他唤到跟前,叫他与庄家的亲家们见礼。
    江快雪木木然,一一行礼问候。在座之中还有个年轻人,二十左右,因年轻人只有他一个,想必他就是庄弥了。
    江快雪对他没有感情,也没有任何期待,是以只是向他行礼问候了,并未好奇打量。庄弥也笑着向他问好,他皮肤白皙,长眉秀眼,看起来温和无害。他眼睛闪亮亮的,不住地打量江快雪,显然对自己这未婚夫颇感兴趣。
    李氏见了,便叫江快雪带他到外头走走,两个年轻人一起出了厅堂。
    庄弥跟在江快雪身侧,笑着说:你叫江快雪?我听江夫人叫你阿雪,以后我也叫你阿雪,如何?
    江快雪淡淡道:随你。
    庄弥便亲热地叫了他一声阿雪,又伸出手来想握住江快雪的手。
    江快雪连忙让开,这一下动作幅度颇大,显得十分刻意,庄弥一愣,江快雪也尴尬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庄弥。
    庄弥有些委屈,问道:阿雪,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成亲?
    江快雪连忙解释:没这回事
    庄弥仍旧看着他:我知道,你跟我以前从没见过面,没有感情,长辈们硬要把我们塞做一处,你心里是不乐意的。可是我一见你就很喜欢,我舍不得叫你伤心难过,你若是不想跟我成亲,那我就去跟我爹说一声,退了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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