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小雪至立春(GL) > 小雪至立春(GL)
错误举报

>小雪至立春(GL)——一月青芜(28)

    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惦记白霖羽。
    第36章
    何雪言的自尊心又一次被摔下了二十楼,碎成一地烂西瓜。但这一次,应该不是悲伤,弥漫着一些她已经能够品味的黑色幽默,对她讽刺的辛辣。
    她皱着秀美的眉目,睫毛上的泪滴如同露水,嘴角却不由自己的浮出了笑。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答案吧,何雪言得到答案的同时,把答案又吞进肚子。
    像吞一颗苦果,咽的无声。
    不过几分钟,她的担忧和幻想就灰飞烟灭。她还以为白霖羽会不同以往一次,至少她的书是那样写的。我和他们吃不到一起,我要回去找你。
    现在,她就在她眼前,她确实也找到了她。不过只是仅仅找到了而已,站在远处远远看一眼,怀揣着她物是人非的感慨和自以为是的释然,再一次把她撇开。
    何雪言白皙文静的脸庞带着那种淡淡的自嘲的笑容。近十年的执着,不过是作茧自缚。幸好,她保留了最后一些尊严,她没有那样急不可耐表现出期待,至少在她面前没有。
    雪言。白霖羽喊她,很悲伤的模样:如果这是你坚持的,我也愿意尊重你的决定。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何雪言下了逐客令,脸上倒有了扳回一城的神色,擦了眼泪淡淡一笑: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说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我。我没那么娇贵,你也没那么伟大。大家不联系都七八年了,又何必假惺惺还要做朋友,陌生人就够多了。
    她终于强硬起来了,把受到的羞辱都还回去,不,她连去还击的念头都快要失去。她只想这个人尽快滚出她的生活,就像很多年前,她滚的干净利索不留音讯一般。
    白霖羽对她的态度并没有惊慌,只是她也红着眼眶,极力忍耐。她已经不再少女的脸庞被巴黎的风色染的成熟,然而明亮的黑色眸子压抑着眼泪,在何雪言宣判的时候,沉默着夺眶。
    没有忍住,还是失声哭出来。
    她永远那副高高在上不慌不忙的样子在瞬间崩塌,变得热乎乎,有血有肉起来。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窗外是冬季那阴冷的雾霾,何雪言离在对面,嘴角向下,压低了眉头。
    白霖羽哭出声,何雪言回忆了一下,她是没有见过的。一次也没有。那个姓白的女人,聪明,自主,要强。所有的事都能随心处理妥帖,从没遇到过能难住她的事,她说考第一,就会考第一,说要组织支教,就组织了上百人。她不是失败者,所以不会在人前哭。
    何雪言感到头皮发麻,她鼓起勇气只是回击了一次,这无关痛痒的拒绝,既没力度也显得不够致命,她都觉得窝囊。但现在,白霖羽就好像是被宝剑戳了心窝,流血不止。这算什么?
    何雪言无法忍耐这样的局势变化。她不想安慰白霖羽,也没有办法再对她进行任何反击。她的心颤巍巍,已经意识到这场游戏实在不是她的强项。低着头不说话,何雪言从白霖羽身边走过去,对方滚不出她的视线,她只好自己滚。
    打开门,走出去,留白霖羽一个人在房间里流泪。
    好多年,她有一些疑问,在她那样生不如死的痛苦的时候,白霖羽是否真的没有一点感觉,是不是根本不会为她掉眼泪。现在她得到了直观的答案,眼见为实。
    深呼吸,何雪言背对着房间立在走道里又想笑。这算不算是她赢了一次,虽然赢得稀里糊涂。她最大的一块心病,可能因为这场胜利,因为她可笑可怜的自尊,得到了一些缓解。
    既然痛苦是双向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方也是不开心的,这就公平了。
    公平了,她还埋怨什么。好好过自己的,就够了吧。
    何雪言手指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现在,她可算满意了。叫白霖羽去死吧,她才没工夫陪她玩什么分手后暧昧的游戏。她没时间,也没有那么下贱。慢慢呼出胸口的气息,何雪言去拿口袋里的电话,颜扉还没有回短信,但是她迫不及待起来,给她打了电话。
    像农民庆贺丰收似得,想告诉她一切秘密。一些自己突然又快乐起来的秘密。
    电话在漫长的等待铃音后终于接通了。
    喉咙里塞着千言万语,何雪言红着眼眶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楼梯口,捏着电话调整心情:颜扉,你在忙吗?
    雪言?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儿?颜扉的声音显得焦急和疲惫,她昨晚上一晚上没怎么睡,爬起来又赶场照顾另一个病人。
    我没事儿。你那边怎么样了?何雪言把声线放缓,让她不要那么紧张。
    颜扉松了口气般,还能听见她的叹气声:累死我了。大早上开始检查啊,化验啊。刚刚才送进手术室,要两个小时吧。顿了顿补充:雪言,对不起我也刚看到你短信,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儿,都挺好,就是有点想你。何雪言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声音,心情总是很快就能平静下来,对她充满心疼:你昨晚没睡又没吃好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颜扉满心感激,体会到那种心心相惜的温暖:雪言,你也是,好好吃饭别累着。另外心情放好一些,你爸爸的病不能按咱们感冒发烧吃个药就好这样想,他只要手脚能动哪怕是动一点也是大进步。你姐姐就那样,回头我帮你骂她,你这样一想,心情就能好点。
    哎呦,你还安慰起人了。平时针大的事儿就在我跟前吼自己难受,就那么脆弱了还开解我,得了吧,我照顾我爸都快十年了,我什么不知道啊。何雪言这回说说倒是真笑了。
    颜扉脸一红,心想那不就是跟何雪言撒娇么,不该吗?谁知道她何雪言大好生活愣是过成丫鬟苦。尤其是昨晚,看着那个苦情的啊,快苦死了。自己挖空心思准备安慰安慰她,她丫的又开始装坚强,呸。
    颜扉不干了笑了道:何雪言,我好歹也跟你天天待一办公室五六年了。大家做人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何必装呢,我现在是手头有事儿忙,我不跟你计较。等我回去抓住你了,我好好开解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快苦成苦瓜了,哭着盼着等人拯救你的人生。
    何雪言憋着一时没吭声。
    颜扉在电话那头发挥她的没心没肺继续叽叽喳喳,何雪言闹不明白这丫头怎么就不会累似得,永远精力充沛,不知天高地厚。颜扉钻了沈素玉手术的空子,在外面絮絮叨叨装模作样要安慰她们家苦菜花何雪言。
    何雪言满心的酸又翻出来。她有点怕了,讨厌起自己那千疮百孔的心和被自己构筑起的坚硬丑陋的外壳。
    怎么了?颜扉意识到她的沉默。
    何雪言最近没有上班,所以都忘记在办公室跟她吵来骂去拌嘴的小日子,一时没忍住泄露天机一般颤声道:你别骗我。
    恩?颜扉没听清。
    何雪言深吸口气,神经兮兮道哽咽:颜扉,你千万别骗我。我最受不了人家骗我。
    颜扉听清了,琢磨她的话,总是知道一些什么但又不敢猜测。关于何雪言一直不结婚也不恋爱的秘密,她当然没有自大到何雪言是真的为了她可追溯这些已经失去了意义,颜扉靠她的直觉和本能笑了,跟她嗯了一声道:你眼里我是我吃饱了撑了,我骗你干嘛?我还想不想在单位混了?我还能不能在出版界混了?我好不容易泡上徐丽萍的女儿,我疯了又把她甩了,你那么有钱漂亮温柔,何雪言,你能有点自信心吗?我都快被你迷晕了,骗你是小狗。
    何雪言的心情就是这样被人搅合油画颜料似得,不管青红皂白先给她都抹在心口上,让她姹紫嫣红起来,免得她一片灰黑。她一想,颜扉说的也没错,骗她干嘛?骗她颜扉也多不出块肉。
    好了得了,算我矫情,你别说了,吵得我耳朵麻了。何雪言没辙了,终于承认了。
    颜扉咯咯笑起来:你也不想想,我看完你家那么多值钱东西我还怎么跟你分?一边说一边及其孩子气对着电话亲出响,没事儿,我等会儿她安顿了,我过去看你,你别气我就行,我真不骗你,我喜欢你。
    何雪言跟她没了脾气,颜扉就是这样,你跟她正经要谈事儿,她就谈着谈着就不正经。你跟她发脾气也好,给她好脸也罢了,她反正就是这种给点颜色就灿烂,见了缝隙就插针的人。你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聪明。
    恩,我知道你喜欢我。何雪言说了心里话。
    电话就这样挂了。何雪言又轻松了起来,颜扉像她的充电宝,她的心情断电,对方只要供电。她的血液就可以流动。
    她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于是把辜负过她的人先忘记,彻底遵从新的信仰。于是带了笑容,去父母的病房,推开门,看见母亲为前女友改书,但她不在意。
    那只是本书,小说都是虚构,虚构的,那就不是在写她们。
    她决定不做白霖羽笔下那位永不露面的恋人角色,活在她的无限怀念里。如果她是想她的,爱她的,愿意为她跋涉千山万水,那么她早该得到她了,而不是只写了本书。
    何雪言走进她父亲的床边,帮他翻身,以免他生褥疮。这些活就像她说的那样已经干了很多年,非常熟练。她看到父亲在对她笑一般,眼睛眯着,点头连连。她也笑了,回应他的慈爱。
    如果不以为苦,就该引以为乐。
    她想照顾父亲也许并不是苦,因为她此刻内心还是充实快乐的。
    雪言啊,你猜我刚刚接了电话是谁的?老太太突然故纸堆里抬头,跟何雪言笑了。
    谁啊?何雪言问。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稿,她已经改的差不多了,眼睛有点涩,揉一揉,嘴角掩饰不住的愉快道:是你张阿姨的,她从河北老家打来的。她说她儿媳妇已经生了,是个男孩。要我给娶个名字,我答应了。顿了顿笑的更开心道:她还说昨天雪茗给她打电话,说愿意把咱家跟前一栋房子白给她和她儿子儿媳妇住,叫她儿子去公司打工,儿媳妇就在家带孩子。她得空了还是来咱们家帮忙。
    哦。这是好事儿啊。何雪言给父亲盖好被子,笑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总归笑道:你说雪茗她不声不响,其实心里还是惦记我们,你以后也别嫌她不孝顺老跟她吵架。
    何雪言带了温柔的笑,跟她点点头。她不打算和母亲争辩,这些委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有什么好争辩?她觉得全世界不了解都没关系。
    她这个人要求也不高,只要有那么一个人了解就够了。
    所以她还是开心起来,为张阿姨到来能让她松口气,能让她多点时间自由这件事真的开心起来。
    第37章
    这个手术不算大,病人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颜扉从走道的座椅上站起来,以亲人身份向执刀医生和护士进行了感谢并询问护理事项,男大夫摘下口罩跟她细心讲解了一些知识,颜扉记下后笑着再次道谢。
    推开病房门,病人被安置进去,护士在跟前忙碌挂上吊瓶叮咛几句随即离开。裹着自己的驼色大衣,颜扉坐在病床边看着她虚弱苍白的面孔,低低喊了她的名字,病人紧闭的眼眸并未睁开,麻醉药的劲儿还未消退。
    颜扉叹了口气,静静坐在床边陪着她,这样的情景倒从未有过。一直以来沈素玉过于强势,总是拿她当孩子般絮絮叨叨管教,从衣食住行到交朋结友,从学业到工作,每一项都会成为沈素玉发挥的专题。
    颜扉记得毕业那会儿,她刚找到份外企工作,万分欣喜的跑去找她想分享一下喜悦,待了不到半小时,沈素玉从包里掏出纸笔开始帮她分析如何用最短时间做到部门主管
    耐心听了两小时的人生成功经验,看沈素玉七手八脚画着人际关系示意图,没完没了说她过去怎么过五关斩六将的伟大事迹。颜扉大眼睛里全是偷着乐的光,她歪着脑袋跟捉弄了她一般喊停,然后宣布其实她应聘的公司就是沈素玉那家,只是部门不一样。
    她想的挺好的,准备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没事儿去她办公室串门,下班蹭车一块回去。
    你没长大脑啊开这种玩笑。沈素玉脸色一下就变了,摔了手里的笔在桌子上,气的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准备走道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公司那么多,你往我这儿挤什么啊?我跟你的关系我说了多少次不公开,你不懂吗?太让我失望了。
    她那时候还小,脸皮薄,给沈素玉一骂,委屈又挺害怕,眼泪水哗就出来了,吓的也不知道怎么办。
    把纸笔丢进爱马仕的包里,喊了咖啡厅服务员买单,沈素玉不吭声处理下属犯错那样冷静又霸道,在结完账后递了纸巾给颜扉便算安慰,声音压低开口:好了不哭了,乖乖听姐的话,明天打电话给人事就说你另谋高就了。顿了顿叹口气,过去用手拍了她的脸蛋,拉着她起来:我送你回学校。我昨天让助理帮你找房子,有合适的我帮你搬,毕业工作就要学会多长个心眼,别再想一出是一出。
    颜扉被拉着一路出去,被塞上车,她用纸巾按着眼睛怕眼泪向伤口上的血液一样流个不停,止血一样止住眼泪。她倒是有很多话想说,但突然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侧头看着她道:我也不是没想过才冒失去应聘,我还特意选了别的部门我从没有想过妨碍你的事儿,只是
    是什么?沈素玉开着车,嘴角的苦笑有些拿她无可奈何般。
    颜扉感觉眼泪止住了,放下纸巾,深呼吸一口气道:没什么。
    她把话都咽下去了,学会不再那么傻,学会接受这段关系的现实。无论如何,她跟她还是不能平等。她不能像沈素玉要求她那样,对沈素玉也提出要求。
    她花她的钱,所以得忍受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主动出击缠着她,这被视为大忌,即便她那么想跟在她旁边。
    最近你还缺钱吗?沈素玉开车问她。
    摇摇头,颜扉开口:不缺,以后都不缺了。忍住了可悲的心情望向车窗外,城市灯火繁华宛如星空璀璨,她想了想道:我明天辞职,我会照你教的那样好好工作,赚好多钱,说不定以后你还花我的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颜扉低头翻着自己手机上的银行短信感慨,这还不到三十年,就过了四五年,这破事儿就应验了。都怪她自个儿嘴贱啊,说个王八来个鳖,她是得多缺心眼才把卡丢给沈素玉花销啊,就她那点家底怎么经得住这种大手大脚习惯的人猛刷啊,这月交完手术费一共得还银行六万块。
    颜扉都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充什么冤大头啊,辛辛苦苦四五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看看床上沈素玉睡的沉,她又想起何雪言的事儿,这何老师不是那种轻易说想你的人,她那嘴严丝合缝说句哄人高兴的话都不会,这电话里那么可怜肯定也是出了什么事儿。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