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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至立春(GL)——一月青芜(31)

    得得得了,我最爱你。何雪言有时候恨不得把她掐死,尤其是她占尽好处卖乖。
    这就像是八部巡按手里拿了尚方宝剑一样。颜扉有了这道圣旨,立马可以上斩情敌下斩前任,横扫一片不含糊。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样类似敷衍的爱语,积极的在何雪言嘴唇讨了一个吻。
    因为这个吻,房间里又升起温度,清晨的雪在窗外似乎都要化了。
    稀稀拉拉又开始飘雪,云层压着城市,风挂的让人耳朵疼。颜扉实在也不好意思再缠着何雪言不松手,亲了又亲,拉着手偷偷跑到楼梯口:我走了,你好好的,有事儿给我电话。
    走吧,小心点,打不着车我让旭东来接你,送你过去。何雪言跟妈看孩子似得。她就这毛病,自己还十指芊芊小姐身子丫鬟命,老爱为人操心。
    得了,甭找他了,我自己来吧。这天气,他肯定喝了一晚上,早上酒精都是满满一血管。酒驾坐牢是小,你亲爱的我命可金贵。颜扉真的不能拖了,沈素玉中午还得人伺候。
    颜扉一边说一边下了台阶,还没走几步,迎面楼梯就走上来一人。
    白霖羽个子高高,穿着米色的大衣,系着神色围巾,头发丝落着几片未容的雪花,手里提着保温盒。见到两人的神情,三人都泛着尴尬。
    二十个台阶,大家站的既近又远,倒是何雪言先开口,不太高兴道:你来干嘛?
    白霖羽端丽的面孔,带着薄薄一丝凉气,嘴唇动了动哦了声,声音一如既往显得冷静:我早上没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接到你母亲电话,她说她看我的书稿看的馋了,突然想吃几样我做的东西。她说着晃了一下那个大大的保温盒道:时间紧,我也来不及做什么,熬了点粥,冰箱里的菜随便配了几样淡的给她。说完了,眼神终于落在颜扉身上,宽容她昨晚的巴掌一般,客气道:你们都没吃吧,要尝一些吗?我多带了点。
    这聚餐场面不要太诡异。颜扉想不来,加快步伐低着头掠过姓白的身边,下着楼:你们吃吧,我有事儿,我先走了。
    颜扉。何雪言喊了她,但颜扉已经下楼了。
    白霖羽一步一步上了台阶,在她身边,高出她半头的身材,眼里总是有怜惜的光道:抱歉,本来也确实不想你看到我。可这个事情我没办法推。
    何雪言皱了眉头,冷怒着看了她一眼,闭紧嘴巴不想发出声音,事到临头松动道:我妈在病房,你给她送去吧,我不吃。有那么一刻她开始怀疑,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她记不清为什么和白霖羽吵架了,吵的很厉害,几乎要分开。她下定决定不再见她,不理她,不去先跟她道歉低声下气哄她。何雪言说到做到,半个月没管她,她这样的人,形单影只不出三天,必然有人要粘上来。
    那个男孩很优秀,家世外貌学业皆为上品,追着何雪言不放。何雪言没心眼,就走的近了一点。外面金童玉女的谣言四起。连老师都看好。
    那时候也是这样吧,白霖羽不声不响,跟回来取一份遗失的包裹一般,言辞俱是清淡,眼神委婉可怜,姿态亦没有丝毫放下,只是某月某日走近何雪言跟她说,回来吧别闹了,外面人乱你应付不来。
    她像个武林高手,总能捏到何雪言的七寸,分文不出纰漏,毫米不差。
    何雪言像婴儿一样,睡上一个枕头睡熟了,换个边边角角都失眠。
    她敏感猜忌,感情太细腻,其实是那些人根本应付不来她。
    你不吃,你妈问,我怎么说。白霖羽劝她已经手到擒来。
    别拿我妈说事儿,你把饭给我,你走人。何雪言到底不是当年的女孩。
    空气里泛着尴尬,走道里的人因为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开始回头张望,何雪颜憋的脸红耳赤,伸手要去夺白霖羽拎着的饭盒,咕咚一声,那一大袋子吃的硬生而落,像山涧的石头乒乒乓乓滚下台阶,在楼梯的拐角处撒了一地,热汤滚滚而出溅在墙上。
    何雪言无来由犯了错,这不知道是谁倒霉,介于修养和家教,只有低头道:对不起
    白霖羽叹了口气,没有怪她笨手笨脚道:没事儿,我收拾收拾。顿了顿道:你赶紧给别人打电话帮你家送饭吧,别把你爸妈饿着了。
    好。何雪言点头,拿出手机,又掩饰不住慌乱:那你怎么跟我妈说?
    白霖羽转身去收拾地上的狼藉,知道她的心慌一般,淡淡言语教导她道:你总是提你妈就害怕,你太供着她了。你是她女儿,这么点小事儿还要交代吗?你就说我手脚笨挤电梯把饭撒了,下次我再给她做。
    何雪言就这毛病,她妈是著名大师,她在母亲面前不敢放肆分毫,甚至都柔顺的有些刻意。她总是害怕不能如她的意,哪儿又做的不够出色,不够完美,让她瞧低了。她不像姐姐脾气放肆,也不像弟弟拥有独特的天才。
    剥开她冷清的外表,她明白自身缺乏天赋,而努力再多都于事无补。
    终其一生,她的成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碰触到母亲的边角。
    这件事,别人不懂,白霖羽懂。
    此刻,那姓白的女人蹲在医院脏兮兮的墙角,若无其事收拾着东西,镇定自若的仰起头又看了一眼何雪言道:这真不算什么,别瞎想。说着起身拿着那些脏物,多了很多平和的心态,嘴角一点宽容的笑:我走了,你叫饭给她吃。下次我不来了,饭菜我让别人送来。
    何雪言应该言辞决绝,但偏偏无法推脱,只有客气道:我知道了。
    我的新书推介会,好像已经定下来了。出版社副总给我打了电话,在后天。白霖羽下楼之前跟她谈起公事,十分好意思那样道:你过来吧,你是责编。顿了顿道:我想你来。
    我不去。何雪言把三个字写在了脸上,可她的嘴巴却是紧闭的。
    她鬼使神差想到白霖羽说的话,外面人乱你应付不来。
    第40章
    何雪言打起精神重新订了饭菜,告知母亲这场灾祸,默默像从前一样伺候着父亲,帮着他翻身穿衣,洗漱,招呼医生大夫对他查看。
    她孝女的名声早已誉满周围,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对她礼遇有加,他们在她母亲的耳边夸奖她,可何雪言一点儿也提不起劲儿。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无助和虚伪,她木然的开始怀疑起自己这样安于天命的原因。
    因为白霖羽的重新出现,她还是违背了本心,脑袋里不时闪现着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想念着她美好岁月万人宠爱,无忧无虑,可以追求自由和理想的日子。
    为父亲捣碎食物,一勺一勺的喂着他,像伺候一个婴儿。何雪言心不在焉的想着,如果命运能更改,父亲没有中风,此时此刻她就不会窝在医院,窝在那栋出版社老楼,窝在这个雾霾严重的城市。她应该是走了,走的很远,像她姐姐那样先跑一圈世界,认识各种各样的人,讲英语的,讲法语的,讲阿拉伯语的,讲西班牙语,甚至是非洲某个部落的语言。
    她会学习不同的文化,翻译不同的著作,每天有新的机遇。
    或许白霖羽会一直陪着她。她便不必匆忙长大,来应付这个乱糟糟的世界。
    她一时失误把食物滴在了父亲的衣角,拿手绢去擦的时候,打翻了桌边的一杯水,玻璃破碎,惊到了她低头吃饭的母亲。
    何雪言连忙蹲下去,捡着玻璃碴,母亲放下了碗筷及时制止她:雪言,你别管了,等会儿让护士收拾一下。你小心把手割了。
    哎。她应声,起来,懊恼自己的笨拙皱着眉头,心情不好帮父亲擦干净渣滓。吃饭也没了胃口。
    你怎么了?心神不宁。老太太问她。
    我没事儿。何雪言当然不能解释。
    老太太很少见的,抬头仔细凝视了女儿的脸,何雪言很慌乱皱着眉头抵御这样的不自在,她又想起白霖羽的话,你又何必害怕你妈
    幸而,老太太只是看了几眼,然后就当做平常事那样转瞬就忘记了,絮絮叨叨和身边瘫痪的老公说了几句话,然后跟何雪言讨要老花镜,带上眼镜蜷缩回她的沙发,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何雪言有时候怀疑,母亲是非常讨厌自己的。
    因为她总是有意无意在忽略自己,至于这是为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暗暗松了口气,她又庆幸母亲不管她。这样也好,熟悉又陌生,她不会像普通家庭的孩子,长到这把年纪还跟父母吃着大锅饭,不恋爱不结婚,对未来毫无打算,晃晃荡荡没人过问。
    叹口气,何雪言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她还是把白霖羽抛在了脑。拿着手机趁放风的档口,给她姐打电话。
    没错,给她最讨厌的姐姐打电话。姐?何雪言很不情愿,但她也没辙,为了颜扉她倒是都能忍了。
    张阿姨没去吗?不是说让去了吗?我这会儿忙,你稍微等等。就不重要的事儿就别跟我提了。何雪茗永永远远分秒必争,说话像机关枪。
    何雪言压着不满,赶着她姐挂电话前也一枪把她毙了:我有几幅字画,你帮我拍了吧,我要一些钱。
    等了那么几秒吧,何雪茗也不忙了,电话那头喜上眉梢般道:谁的字画啊?你知道,现在行情也不好,一般的就别给我,根本卖不动。
    哎呦,这挨亲姐的竹杠,何雪言也不计较了,淡淡道:给你的肯定是好的,操心什么,几幅下来够你赚上百万了。
    难得何雪言肯出手,她知道她妹妹手里宝贝可多着,老头老太从小疼她,好东西都塞了她满柜子,光那些干爹干妈国内名流,逢年过节二小姐过生日,没少迎来送往提字写画,就抽屉里那一抽屉方章子也够别人瞪掉眼珠子。
    可妹顽固,片纸不往外拿,塞着等发霉,你说她也不结婚不要孩子,堆着留给谁?
    何雪茗对她客气起来,笑了道:哎,那雪言啊,你说我给你分多少?
    你也别给我分了,字画给你,你自己处置。你卡里先给我打50万。何雪言心里有数,只是懒得理她的花花肠子。
    那么多?你干嘛的?作为亲姐,她也该管。
    王旭东借着有点用,他到时候就还我了。你也别管了,你要管这事儿也就黄了。何雪言把事儿都往那男的头上扣,反正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左右一想,就算是被骗,那也是她妹的钱,跟她没关系,何雪茗出于姐姐的责任还是劝了一回:钱,我一直都跟你说,得有借有还,关系多好他都得给你立借据,有抵押更好。
    你要字画吗?何雪言直截了当。
    要。
    败家的事儿偶尔干一回,无伤大雅。那几幅字画,虽不是心肝肉,也算喜欢的,让出去难免割肉般舍不得,何况是卖了个贱价,更像是把子女送给了厚颜无耻的人贩子。
    只不过二十分钟,何雪言手机提示,卡上多了五十万,她姐办事太神速了,生怕何雪言变卦似得。
    得了这些钱,何雪言中介打起电话,要一套离单位近的,环境好的房子,不大不小,住着舒服的。
    再然后,也挺简单,她给一个苦求她母亲字画的老总打了电话,字画你拿,拿辆车来换。
    事儿能有多难?
    对她来说,一切尽在手边,看她愿不愿意要,只是她脑子有坑,大多时候真金白银一点儿也不想沾。
    颜扉那姑娘说的对,她妈真的按时辰生她,命里竟遇好事儿都不缺钱,怎么这么多人可劲儿拿钱砸她,都活成这样,再闹不高兴那不就是矫情。
    颜扉要是还不感动,何雪言都快被自己感动死了,舍了几幅画虽然难受,但一想颜扉见了几十万,在加一辆车和小二层,怎么着不得蹦起来亲她,死命喊何雪言,我喜欢你。
    那个肉麻程度,何雪言现在都是鸡皮疙瘩,颜扉还没被哄高兴,何雪言先高兴了,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可以肆无忌惮掏心挖肺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光这是多珍贵的事。
    她确实是牟足力气要证明,世界如此之大,她肯定不会只爱上一个人。
    张阿姨是下午来的,背着村子里大包小包的特产,给老头老太都带了礼物,一见面亲人般笑着,何雪言今天的心情到达了最好,话也多了,虽然这个妇女没有文化,认不了几个字,但是何雪言打心里觉得跟她很亲。
    何雪言骨头轻了,皱着的眉头也疏开,嘴角挂了笑。一直持续到她迫不及待要走,她在病房待得够久,实在装孝女也装的快得病了,她像缺氧的鱼,要奋力游到海面透口气。
    以回家换洗衣服的名义,何雪言匆匆就走了,偷一刻自由是一刻,趁着爹妈在医院,她飞速的回家倒腾出那堆字画,左看右看舍不得,小心翼翼收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她姐姐车在外面响。
    催命一般。
    何雪茗踏进家门,裹着厚厚的毛绒围巾,接了妹妹给的热茶,说的好听:要真舍不得,就算了,钱当我借你的。
    你拿着吧。你的钱我也不敢借。何雪言说真话,打小借她个橡皮都得记账。
    好吧,反正咱们谁也不欠谁。我没亏你。何雪茗笑一笑,拿了那几个长盒子,想了想道:其实你也没想想,你不结婚也不要孩子,你的东西守得了一辈子?就算你真守着,你死了,那些字画古玩怎么办?指不定落在谁手里。顿了顿注意多:我跟你姐夫,刚好想建一座私人博物馆,由基金会管理,提供人研究和观赏,你不行放过来吧,反正都是一家人的东西。到此为止好吗?何雪言不能再听。
    何雪茗知道她的脾气,不碰钉子,自顾自收拾着字画,说的也挺直白: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从来也没觉得你姐好过。我也不跟你争这事儿,不过你想想,一屋子神仙,要是没个势力点的人,全家都不事生产,活的那么真空,这些东西早晚也保不住。顿了顿画龙点睛道:你那副宋朝的行歌图我肯定也不卖,那是无价之宝,但是能借几天吗?我们要在美国办个交流展览。
    你想也别想。何雪言真要发脾气了,她姐又消停了,只啧啧几声抬腿走了,淡淡道:你要是那么能,你也落不着卖画这一步,早晚你有事还得找我。外人别说帮你,看你一眼都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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