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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是个大好人(重生 修真)——四默(58)

    燕容意一边慌里慌张地将衣袍系好,一边红着脸跪在床边:师父,先去看看白霜吧。
    凌九深将手缓缓插进他的发梢,随着三千青丝温柔地抚弄:好。
    白霜醒是醒了,人却没有清醒,抱着剑呆呆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自言自语:白柳,白柳
    白柳,哥哥替你去死,好不好?
    扶西蹲在他身边,急得掉毛:师尊,他从幻境中出来,就变成了这样。
    忘忧谷的弟子呢?燕容意走过去,面对昔日熟悉的师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他小心翼翼地将衣领隆起,蹲在白霜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
    忘忧谷中也有弟子陷入了魔怔。扶西先向承影尊者行了礼,又向燕容意行礼,大师兄,他们说,都怪白霜师兄触动了幻境,才害得他们在幻境中无法脱身。
    别听他们瞎说。燕容意摇头,是人都有妄念,就算白霜不触发幻境,他们心中的执念也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心魔。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扶西气鼓鼓地附和,可他们非说,是白霜师兄入了魔,故意触发了幻境!
    燕容意眉心微蹙,按了按扶西的肩,心里隐隐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入魔二字,犯了大多数修士的忌讳,没有证据,无人会将猜疑宣之于口。
    若是忘忧谷的弟子怀疑白霜,很可能
    他边想,边从白霜身边站起来,尚未将心中猜测说与师父听,院外就传来了忘忧谷弟子愤怒的咆哮。
    就是他下的手!
    浮山派的白霜入魔,杀我忘忧谷的弟子!此仇不报非君子!
    把他们赶出去,赶出去!
    什么执法者?都是包庇同门的魔修!
    忘水当即抽出了剑,一脸杀气腾腾地往外走。
    殷勤紧随其后,甚至不顾燕容意的阻拦,大有大开杀戒的派头。
    燕容意头疼欲裂,御剑飞过去,拦在二人身前:胡闹什么?
    忘水毕恭毕敬地答:大师兄,忘忧谷中弟子自我们入谷后,频频出言不逊,此刻更是诽谤我派执法者入魔,其心可诛!
    大师兄,白霜师兄不可能入魔。殷勤没有忘水能言会道,一句话却说得掷地有声,我相信他。
    你们以为我不相信他吗?燕容意怒极反笑,红色的衣摆摆如波涛,稳住师弟的同时,将院外的忘忧谷弟子震退了三步。
    他双手背在身后,厉声道:不得无礼!
    承影尊者的徒弟,浮山派的大师兄,忘忧谷的弟子还是认识的。
    四下里霎时安静下来,无数双泛红的眼睛在黑袍下向燕容意望来。
    你们说白霜入魔,证据何在?燕容意冰冷的目光落在忘忧谷弟子身上,紧随而来的是犹如霜雪一般的威压。
    忘忧谷的弟子受剑气所迫,一时间竟无人敢开口,更有甚者,直接跪在了燕容意面前。
    浮山派的执法者好大的威风!一阵黑色的雾气裹挟着腐朽的气息,卷至燕容意面前,鬼气激荡,忘忧谷的弟子纷纷回过神,站在了鬼夏身边。
    不敢当。燕容意勾起唇角,唇边露出了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只是入魔的罪名太大,我们浮山派的弟子可担当不起。
    你不信?鬼夏布满戾气的双眸抬起,直勾勾地盯着燕容意,你可敢于我前往谷主处,看一看死去弟子的记忆?
    忘忧谷有一秘法,可取已死弟子临死前的记忆一看。
    大师兄。忘水和殷勤同时拽住了燕容意的衣袖。
    忘水说:大师兄,忘忧谷的秘法只有他们忘忧谷的鬼修知晓,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从中捣鬼呢?
    殷勤说:小心有诈。
    无事。燕容意沉思片刻,拂开了两位师弟的手,师尊在此,你们不必担忧。
    忘水一怔,回头望向紧闭的房门,眼底划过淡淡的黯然:也是,有师尊在,大师兄无论去做什么,都是不用担心的。
    胡说什么?燕容意没有听出忘水语气里的酸意,拍了拍两位师弟的肩膀,收剑随鬼夏离开了。
    鬼夏带燕容意来到了忘忧谷深处的祭坛。
    忘忧谷的谷主站在祭坛边,面前摆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们来了?忘忧谷的谷主并没有回头,也不给燕容意反应的机会,漆黑的衣袍无风自动,一团淡蓝色的光团从毫无生机的躯体里飘了出来。
    无形的画卷铺开来,几条漆黑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死气沉沉地坐在地上,没有人率先开口,殷红色的火光在他们身后浮动,像是晚霞,又像是血光。
    画面忽然延伸出去,遥遥走来一道雪白的人影。
    浮山弟子的白色道袍在罡风中翻卷,金色的道文在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漆黑的身影无声地站起来,他们注视着白霜,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
    白霜满目空洞,视线越过忘忧谷的鬼修,飞去了更远的地方。
    他们似在交流,又似在争吵,但很快,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白霜抽出了手中的剑,血光一片。
    看见了吗?鬼夏见到这一幕,抑制不住怒火,身后翻滚出一团浓稠的黑雾,里面不断闪过森森白骨,你们浮山派的执法者白霜,杀我忘忧谷弟子十五人,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芙蓉剑出了鞘,燕容意冷笑反驳:你们忘忧谷的弟子被幻境魇住,就不知道反抗了吗?
    他以剑指半空中近乎通明的画面:整整十五个鬼修,居然排着队,被人斩杀,你不觉得蹊跷?
    不蹊跷。一直背对他们的忘忧谷谷主忽然转身,威压铺天盖地地向燕容意逼来,若白霜入了魔,一切都好解释了。
    燕容意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继而咬牙挺直了脊背:谷主此言何意?
    谷主眯起了眼睛,向他迈出半步,威压成倍地增加,试图逼他跪在自己面前。
    可燕容意只跪天地与师父,就算喉咙里涌起腥甜的血,依旧面不改色。
    不愧是承影尊者的徒弟忘忧谷的谷主神情一戾,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燕容意的心一沉,来不及拔剑就听见了身体里传来的闷响。
    一丝鲜红的血迹从他唇角挂下来,血光染红了他眼尾的泪痣。
    谷主谷主谬赞。燕容意身受重伤,仍直挺挺地站在忘忧谷的谷主面前。
    看来承影尊者没有好好教你啊。谷主故作深沉,摇头向他继续施压,跪下吧。
    燕容意在原地摇晃了一下,再次咬牙挺直了腰。
    鬼夏见状,冷哼一声,抬腿向燕容意的腿间踢去:给我跪下!
    千钧一发之际,如浪潮般的剑意自他们身后炸裂开来。
    鬼夏直接被卷飞出去,捂着短腿,吐血不止;忘忧谷的谷主连退数步,重重地跌坐在祭坛上,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的血。
    我凌九深的弟子,轮得到你教训?
    比方才浓郁了不止十倍的威压轰然砸在忘忧谷的谷主肩头。
    凌九深转瞬出现在燕容意身后,将他揽进怀里,语气少见的烦躁:胡闹!
    燕容意提着的心一朝落下,连吐了十来口血:师父,我
    闭嘴!凌九深冷着脸,伸手封住他的穴道,为师在这里,需要你逞什么强?
    燕容意便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了承影尊者的肩头,结果刚安下的心,就因为师父接下来的话,再次悬了起来。
    凌九深抬起了手,苍白的指尖对着虚空一抓:鬼卞,你伤我徒弟,把手留下吧。
    紧接着,忘忧谷里响起了鬼卞的惨叫。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可能会改一下笔名是我傻了,在办公室打开了JJ后台,好像被同事看见了,唉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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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过去的回忆(十)
    修行之人,断手断脚虽算不得常事,却也不会像凡人一样,血尽而亡。
    可凌九深一出手,威压之下,鬼卞身上的灵气全部冻结,比凡人还凡人,所以断手之痛,他是结结实实地品尝了一回。
    燕容意在师父怀里打了个寒战,直觉不妙,挣开腰间的手一看血气冲天,鬼卞栽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
    师父。燕容意知道凌九深是为了自己才出此重手,依旧不赞同地叹了口气,您怎么能
    他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声叹息,对浮山派未来的担忧已经盖过了一切不为人道的心思。
    鬼卞醒后,会向浮山派发难吗?
    就算天下无人是凌九深的对手,天下人的吐沫星子也能把浮山派淹没。
    师父。燕容意念及此,再次望向凌九深,您下手也太重了些。
    凌九深不以为意,藏在袖笼里的手攥紧,那道本来要切断鬼卞另一条手臂的灵气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承影尊者面上端的是一派淡漠:那就罢了。
    燕容意安下心,继而捂着心口,低低地咳嗽起来。
    他本就在幻境中受了伤,后又挺过了鬼卞的威压,体内的灵气乱作一团,如今骤一放松,自然气血翻涌,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燕容意想起白霜之事,挣扎着抓住了凌九深的衣袖:师父,白霜在幻境中杀了忘忧谷的弟子,此事必有蹊跷,他绝不是魔修
    为师知道。凌九深微凉的手覆盖住了燕容意的眼睛,睡吧,剩下的事交给为师处理。
    不同于凌九深冰凉指尖的温热灵气涌入了他的身体,修复着他破碎经脉,也将他的神志带入了一片沉寂的池水。
    燕容意攥着凌九深衣袖的手缓缓失去了力气,抬起的头也低垂了下来,意识的最后,是师父琥珀色的瞳孔里汇聚起了风雪。
    他隐隐有些怪异的不安,可意识尽头的池水太缠绵,他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凌九深将燕容意打横抱起,像抱起一只羽翼绚烂的鸾鸟。
    他并没有像答应燕容意那样,放过鬼卞,反而走过去,切断了忘忧谷的谷主的另一条胳膊,然后低头拂开徒弟额角的一丝长发,喃喃自语:要是容意知道了,肯定又要伤神。
    凌九深厌烦地啧了一声,对着鬼卞的头隔空抓去,几缕淡白色的记忆从忘忧谷谷主的头顶钻出来,眨眼间消散在了空中,而鬼卞的两条断臂,也被承影尊者潦草地按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凌九深转身时,似有所感。
    他撩起眼皮,发现了瘫在角落里□□的鬼夏。
    既然你想踢容意,腿就废着吧。凌九深抽走了鬼夏的记忆,却没有将鬼夏的断腿接回去。
    可怜的鬼修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都没清醒过来,最后还是鬼卞先恢复了神志,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晃动着两条发青的手臂,眼里闪过一道又一道的惊骇。
    *
    白霜师兄?扶西变回了鸟身,用羽毛不甘心地刮着白霜的脸,试图唤回白霜的神志。
    别费劲儿了。坐在一旁的忘水蹙眉擦着逍遥剑,指尖时不时蹦起淡紫色的闪电,若不战胜心魔,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辈子?扶西吓得扑棱棱地飞到忘水的肩头,翅膀尖上又落下了几根羽毛,不行啊,白霜不能这样痴痴傻傻地一辈子!
    别看扶西平时经常跟白霜斗嘴,实际上,他永远记着,这些浮山派的剑修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重明鸟忧郁地梳理着身上的羽毛:我们去问问师尊吧。
    话音未落,屋内的气氛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忘水抬眼,望着面无表情的殷勤,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
    殷勤毫无波澜的神情更僵硬了:你看见了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扶西落地化为人形,虽不明白忘水和殷勤到底在说什么,却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暗流涌动。
    扶西,你先出去。忘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那么走心的微笑,对着重明鸟点了点下巴,我有些事,要和殷勤师弟单独说。
    扶西踌躇着走到门前:师兄,你别和殷师弟吵架。
    他扒拉着门缝,不甘心地叮嘱又叮嘱:有话好好说。
    忘水微笑着目送扶西远去,然后在门彻底关上的刹那,冷下脸,指腹蹭过逍遥剑锋利的剑身,低声说:我听见了。
    他从幻境中脱身的时候,清晰地听见殷勤喃喃了一声大师兄。
    殷勤不甘示弱地抽出剑:我也听见了。
    忘水在挣脱幻境的刹那,舌尖滚过的也是大师兄三个字。
    他们二人静静地站在卧房的两侧,剑尖都对着对方的面门。
    雪白的衣袍无风自动,此时无声胜有声。
    殷勤察觉到了忘水对燕容意的感情,忘水又何尝没有发现殷勤心里的妄念呢?
    他们二人周身涌动着无形的剑意,不断地试探,不断地交锋,隐隐的汗水浮现在他们的额角,屋中零碎的物件开始不安地震动,眼看就要轰然炸裂的刹那,屋外传来了扶西的声音:师尊!
    一切剑意都消散了。
    忘水和殷勤同时收回了本命飞剑,在房门被推开之际,恭敬地跪拜在地:师尊。
    寒意如流水,随着承影尊者晃动的漆黑袍角一同流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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