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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天师禁划水[无限]——逐鹿三更(68)

    嗯。三危这回没有再说什么。
    喻易看着三危半步跨入空间门里,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被人发现的,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啊。
    三危的动作顿了顿,倏忽回头看过来。
    怎么了?喻易不明所以。
    你还是不戴眼镜比较好看。三危一脸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在喻易反应过来之前,就转头离开了停尸房。
    喻易看着那个匆匆消失在远处的空间门,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下一刻,他没忍住笑着感慨了一句:这还是岛主呢,真不会说话。
    喻易掐着时间,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地上的楼层。他还没在路上溜达多久,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吼:拦住他!
    这么有活力?难得啊。
    喻易下意识想道。他一中午下来,看到的人除了李院长,都是一副死气沉沉不似活人的模样,耳边的这道声音虽然情绪上没有那么轻松愉悦,但音量上倒难得中气十足。
    喻易一脸茫然地循声望过去,还没望到声音的来源,就见一道顶着一头夸张羽毛帽,披着蓝色病号服的黝黑旋风刷地刮过眼前。紧随其后的,是穿着白色护士服的高大男护士。
    拦住那个混球!高大护士便跑边喊。听起来刚才的叫喊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追赶场面异常火爆,只见黝黑旋风动作灵敏地略过大厅,所过之处,好端端的白墙被拉出几道歪歪扭扭的颜料,路过人群一片鸡飞狗跳;只见男护士步伐稳健,穷追不舍,因愠怒而板起的脸夹死一窝蚊子都绰绰有余。
    最终,男护士稍胜一筹,抓住了黝黑旋风,将其反手制住,又缴了黝黑旋风手里的画笔。这时,喻易才看清了这道黝黑旋风的模样。
    这旋风皮肤黝黑,一头棕色的长卷发被他一身黑皮淹没了个彻底,他一副十六七岁的身量,赤着一双脚,面上涂满了红黄相间的油彩,再结合他头上那一大顶羽毛帽
    这是印第安人?
    喻易觉得,自己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他乡遇故知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涂了满脸油彩,看着像印第安人的年轻病人,他还真有点印象。
    知更鸟的症断笔记中,也提到了和他同一病房的室友。该室友和不言不语,没什么存在感的知更鸟正好相反,是精神病院一霸,对画画有着异样的执着,绰号说好听一点是小画家,说难听一点就是画疯子。
    据说这位画疯子奉行行为艺术,曾经于深更半夜,在精神病院各个大厅的墙上作画。第二天天亮后,由于墙上的画作过于抽象,引起了路人的强烈不适,一位心理脆弱的病人目睹后,甚至当场晕厥。
    事发之后,画疯子屡教不改,时不时就从重重监控中出逃,在墙上画上一番,可谓画啥啥不行,毁坏公物第一名。
    想到这里,喻易忍不住再度看向这个威名赫赫的画疯子。
    此时被缴了械的画疯子正耷拉着脑袋,乖顺地道着歉,他棕色的卷发在风中一颤一颤的,看着荏弱又可怜,如果忽视他面上狂放的油彩,此时的他就像个文艺而又忧伤的流浪画家,与精神病院一霸这个称号似乎毫不相关。
    周边一向死寂的空气里,难得飘来了议论声。喻易扫过四周,发现那些往往步伐浑噩、目光无神的路人竟然为此驻了足。
    发现了这一点的喻易被勾起了好奇心。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离他最近的,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这个男人仍旧是满面阴惨的模样,就连目光也不像是一个正值壮年的人,倒像是一个半边入土,垂垂老矣之人。
    此刻,他正沉默地注视着被男护士拉扯着的画疯子,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夹杂着羡慕与怜悯的情绪。
    喻易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重新看去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于是又换了一个人观察,却见此人也满脸羡艳,这羡艳中甚至掺了几分嫉妒。
    嫉妒?为什么?
    总不是嫉妒画疯子能够在墙上涂个几笔吧?
    喻易觉得自己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这么想着,他决定下午要找个借口去探望一下知更鸟,顺便看看这个画疯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玄机。
    喻易又在精神病院中溜达了一会儿,便按照知更鸟症断笔记中记录的病房位置走了过去。
    和病房外的护士打了招呼后,喻易拧开门把走了进去。靠门外的这张床上,皮肤黝黑的画疯子正靠坐着。他头上的羽毛帽已不知所踪,面上的油彩也被洗了个透彻。
    医生,你是来看知更鸟的吗?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声音,画疯子循声望来。约莫是世界意识起了修正作用,他主动向喻易打了招呼。
    此时的他神态娴静,棕色的长卷发松散地扎在脑后,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气质,仿佛之前那个赤着脚,狂奔着在墙上作画的人不是他。
    你好。喻易艰难地端着斯斯文文的模样,矜持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心中很想抓着画疯子的手,问他个一二三四五六七个问题,但这与他医生的身份大相径庭,他也就能在脑子里想想。
    喻易克制着内心愈发大胆的念头,越过了中间床位的帘子。里面床位的,应该就是知更鸟了。
    喻易伸手拨开帘子,知更鸟正仰躺在床上,将他嶙峋尖瘦的骨骼挤缩在被单里,他双目空茫地望着天花板,神情万分倦怠,像个落魄的丧家犬。
    喻易还记得知更鸟是个哑巴且失聪,他在知更鸟的床边坐下,企图用温和的方式引起知更鸟的注意。可惜的是,知更鸟照旧双目空空,似对外界的变动一无所觉。
    喻易伸出一只手,在知更鸟的眼前晃了晃,等他移开手时,却见知更鸟照旧微张着干瘪的唇,执拗地盯着天花板,目光无甚焦距。
    知更鸟可能不在这里。画疯子清凌凌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过来。
    那他在哪?喻易站起身,饶有兴趣地回问了一句。
    他去荒漠了。他是个可怜人。画疯子说,医生,你去过荒漠吗?
    我去过。荒漠是一切痛苦与迷惘的故乡,那里没有前进的方向,没有回程的路,只有遍布周身的荆棘。所有的动弹都要触碰荆棘,所有的触碰都是在审判,偏见、傲慢、欺瞒、横暴、攻讦、加害、厮杀,所有的存在都将成为敌人,也包括我自己。只有将身躯陷入荆棘之中,才能在支离破碎中永恒。
    喻易拨开帘子,画疯子正安静地微笑着,像是一个诗人在诉说着清晨萧萧的树叶,但话的内容却像个孤独而又决绝的疯子。
    医生,两天后就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了,可我不想死。
    不想因为基因病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这卷会有各种各样的三观,有的挺疯的,大家不要被影响了w
    第87章
    医生,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基因病呢?为什么人不可以不成年呢?画疯子看着喻易轻声道。他有一双黑曜石那般纯净透彻的眼睛,这双眼睛比他黝黑的肤色更为夺目。
    如果,大家都不成年,就都不会被基因病威胁了,就都不会突然死去了, 那该多好啊。画疯子继续道,即使在谈着关乎死亡的话题,他的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 像是在看着深渊畅想着天空的事情。
    喻易没有贸然回答。但这段时间他在精神病院里见到的一切的怪相, 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那就是,这个似乎会在成年后带来死亡的普遍基因病。
    抱歉, 这大概是个奇怪又矫情的话题吧。喻易还没说什么,画疯子便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不, 并没有。尽管不知道具体的状况如何, 喻易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 医生。画疯子抬起头,少年气未褪的脸上透出一种未被尘世矫饰的感激与喜悦, 我还以为,医生你也讨厌我。
    怎么会?为什么要用也?喻易挑眉问道。他想起了之前难得为画疯子驻足的, 满面阴惨与麻木的人们。至今, 他大概理解了他们的羡慕与嫉妒。这大概并不是一种针对, 只是一种经历,一种在通往飘忽不定的未来的恐惧衍生品。
    因为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画疯子用忧伤而又了然的神色注视着床脚纯白的被单。
    我从小就生活在院里, 所以从来没有体会过外面的动乱;我是个孤儿,所以从来没有体会过大家都体会过的、家庭带来的酸楚。这十八年,我过得比大多数人都要舒坦。可是,我还是很贪心地希望,成年的这一天能够永远都不来。
    前者暂且不提,后者哪是贪心啊,人之常情而已,就是贪,也是贪得可爱,不贪白不贪。喻易拍着画疯子的肩膀安慰道。
    不是的。画疯子用力摇头,我是院里最后一个没有成年的人了,已经成年的大家都在害怕着,害怕重要的人有一天会因为基因病死去,害怕自己要是死了,会让重要的人痛苦。
    可我好像不能对此感同身受,我好像总是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只怕我成年了,就再也碰不到画笔,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的颜色了。我知道的,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吧。
    说到后面,画疯子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此时的他似乎褪去了满面油彩、赤脚奔跑的狂热,褪去了与一切决裂的疯狂,只是个为理想中的未来而茫然的孩子。
    都是一个院的,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麻烦不麻烦的,还不是混在一起过日子?非要说的话,我倒是觉得,大家都很喜欢你。 喻易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下来,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是没想到,他这个不着调的也会有被当做知心大哥的一天。
    真真的吗?画疯子霍然抬头,表情中杂糅着不可置信与藏不住的期许。
    真的,我还会骗你吗?他们的眼睛可不会说谎。喻易回忆着他在精神病院遇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身上,似乎都嵌着与年龄不符的苍老。被现实阉割了斗志的苍老。
    然而,当他们看着画疯子时,无论他们带着怎样的情绪,他们的目光中,都有一种也许不自意的专注。
    就像是看到了没有被基因病束缚的,生命本自具足的自由与活力。就像是,从中汲取了短暂的、脱离了死亡的安宁。
    他们的眼睛告诉我,他们并不讨厌你。所以别想些有的没的了。
    毕竟在如此环境下存活至今的人,又有谁会真的厌恶生命呢?
    医生,谢谢你。画疯子面上挂上了笑。笑中是纯粹的、开心的情绪。
    喻易也跟着笑,心中却没有他表现出的这般轻松。
    虽然他一向不喜掺和与人的纷争,但比起这难以解决的劳什子基因病,他宁可和人面对面打几架。要知道,暗刀子可比明刀子令人头疼得多。
    又与画疯子聊了几句后,喻易告了别,走出了知更鸟与画疯子的病房,漫步在精神病院的路上。
    从知更鸟刚才的话中,他已经差不多能够还原出一个残酷的真相: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患有一种在成年之后,就会被触发的基因疾病。
    触发基因病的条件,是人类倾尽当前的文明成果也未能破解的生物学之谜。直至如今,人们只知道,一旦成年,基因病便可能在随机的时间与地点出现在他们的身上,而一旦这种基因病出现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便只剩下了死亡这一个结果。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无论是街头行乞的乞丐,还是操控资本的寡头;无论品德高尚的圣人,还是坏到骨子里的恶徒,都有同等的可能触发基因病而死。
    基因病就像一根泥古不化的刺,深深地扎进了这个可怜文明的咽喉,让它不安与动荡,让生活其中的人类永远处在流离失所之中。
    喻易用余光打量着陆续从他身侧经过的、精神病院中的人们。人们依旧神情惨淡,疲于奔波。
    医生和护士,穿着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他们曾经是健康的两端,曾是治疗者和待治愈者的关系,然而,行走在路上的他们却似乎没什么不同,一样惘然于生死,一样患有铭刻于基因、扎根于精神上的深重之疾。
    而罪魁祸首基因病,竟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几千年。单从精神病院来看,几千年的打压,大概让大多数人类都习惯了成年后悬命的际遇,他们已经把这种基因病当做了自己的日常生活,当做了自己的生命的一部分。
    然而,生命本身理应是美好的,这来自基因的死亡威胁便愈发具体可感,愈发激起生命本能对此的抗拒。于是抗拒死亡的人们依旧抱着侥幸之心,努力而艰难地在世上生存着,期望着能够幸免于难,期望着在生时能够得到救赎。
    他们从出生时就开始目睹死亡,就开始历经离别,他们并非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只是他们抓着人世悬崖的灵魂,经不起没有尽头的、感同身受的消磨。无能为力已经镌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
    喻易才回到办公室附近,便听到了一阵声音,这阵声音是隔了几道墙的一间办公室中传来的。从音色与说话方式来看,其中一道声音的主人,是他之前遇到过的李院长。
    喻易平静地拧开了办公室的门把,反手锁了门,然后背靠上了与隔壁办公室相连的墙壁。他做了多年的天师,五感自然比常人要灵敏许多,此时,他闭上眼睛,凝神去听,就能隔着几道墙听到那阵他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声音:
    院长,这位病人这几天一直抗拒服用安定片,今天已经是他第三次甩掉我们的人,试图用洗手台砸窗跑出去了,要不是窗外还有铁栅栏拦着,他铁定就成功了。我觉得他就是需要教训!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喻易猜测这大概是某位医生或是男护士。
    唉,外面现在乱的很,这一个两个也真是的。院长无奈地感叹道。
    这次也该关他一个星期的禁闭了吧,不恐吓他一下,估计他还会再犯!陌生的声音道。
    不必,动辄把这些手段挂在嘴边做什么?这孩子我也关注过,他的病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你们还是多劝劝他,不吃药,就劝着他吃药,想出去,就多跟他说说外面的事。院长道。
    可是院长,这家伙是个顽固分子,根本就不听劝!陌生的声音很是激动。
    那就说到他愿意听为止。他不是那些病重的孩子,说多了,他是听得进去的。院长平静道。
    前两次我们都是这么做的,可我们再怎么好言相劝,这家伙也死不悔改,就该对他来点硬的!陌生的声音颇为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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