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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那么大——语笑阑珊(28)

    妇人的身影随之消失无踪,轻似鬼魅。
    踢雪乌骓受不了这刺目浓雾,向后小跑了一截,看起来并没有要去追人的意思。
    厉随也没有,他神情阴冷,从鞘中抽出湘君剑,带着万钧之力凌空一扫
    轰!
    整片林地都炸开了。
    是真的炸开,如同数吨炸药被同时引燃,尘土、碎石与落叶先是冲上半空,后又纷扬如雨地落下,砸得树梢折断,真真叫一个飞沙走石,巨大的气流掀起腐臭的气息,也吹散了迷雾,只见在树林深处,一个灰色身影正敏捷跃起,堪堪避过了身后如刀的内力。
    妇人惊魂未定地落在地上,继续向着密林深处逃去。
    另外十几个门派此时也已赶到林地,本是雄心勃勃要擒拿魔头的,谁知一来就见识了厉随的凌空一斩,那近乎于鬼神的强悍内力,将众人都震得哑口无言,继而生出一股我为什么要来的消极心态,愣了能有一阵,才想起来应该上去帮忙。
    妇人砰一声落到地上,嘴角渗出鲜血。
    其余门派:
    怎么这么快,刚刚不还在跑?
    厉随收招落地,湘君剑回鞘的金属相撞声,让在场众人都打了个寒颤。有机灵的,赶忙掏出绳索要去捆住妇人,却发现她瞳孔扩散,已经咽气。
    厉宫主,她指甲中嵌有毒囊,刚刚咬破自尽。
    厉随皱眉,他本想留个活口的。
    众人牵来马匹,将妇人的尸体带回了城中。
    不过另一头的万渚云却没能顺利找到杜钱一行人,山道上空空荡荡,鬼影子都没一个,只好暂时折返。
    祝燕隐一直待在客栈里,坐立难安的,如同椅子上有钢钉。好不容易听到厉随回来的消息,嗖一下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端着茶杯的祝章:
    躺在床上的赵明传:
    厉随将马缰丢给弟子,顺手拎住了由于跑得太快,所以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脸着地的江南阔少。
    祝燕隐问:怎么样?
    厉随答:死了。
    祝燕隐扫了一眼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尽量云淡风轻地问:哪种死法?
    厉随凶残地回答,就是用你正在看的这只手,捏爆了她的头,脑浆沾了满手。
    祝燕隐脸色一白:快点松开!
    厉随很恶劣,松是松开了,但下一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捏上了他的脸。
    祝燕隐:啊啊啊!
    他浑身汗毛倒竖,哭着冲回去洗脸了。
    厉随靠着树笑了半天。
    蓝烟站在二楼,看着这诡异的画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胜临依然坚持:没问题,这都是正常的!
    祝燕隐差不多洗了十八遍脸,管家才来说,厉宫主并没有捏爆别人的头,我已经问了与他同去的武林门派,大家都能作证。
    祝二公子顶着一张洗到发红的脸,目光哀怨,是吗,你怎么不早说。
    祝小穗趁机道:公子以后还是离厉宫主远一些吧。
    祝燕隐含含糊糊,嗯呢,再议。
    然后还没满一个时辰,就亲自用轮椅推着赵明传,跑去了武林盟的议事厅,兴致勃勃拉都拉不住。
    祝小穗:
    生活不易,书童叹气。
    各门派都在,刘喜阳见到人群里的谭疏秋后,目光不自觉就一闪,像是极为心虚。
    还不快些将事情说清楚!刘家帮的掌门训斥,此番算你命大,若再有隐瞒,我定不饶你!
    是。刘喜阳如霜打的茄子,我们四人原本是没想过要走水路的,赶路再辛苦也就抱怨一两句,结果有一天被杜堂主听到了,他便提了一句,说走水路要舒服许多,就是开销大。
    刘喜阳四人平日里就喜好享乐,现在一听还能吃喝玩乐着赶路,心思难免活络,私底下一商量,便决定寻个拜访禅机大师的借口,去临州好好快活一番。
    至于为什么要带上谭疏秋,纯粹是为了银子,沧浪帮虽无地位但有钱啊,谭家父子又都长了一副好骗的脸,于是崔巍便去邀了谭疏秋,果不其然,对方欣喜若狂,一口就答应下来。
    谭山气得脸白:既然只想骗银子,为何后来还要杀害我儿?
    我们没想过杀人。刘喜阳赶紧辩解,原本是打算骗完钱后,就寻个法子将他赶回武林盟,但那晚崔兄却突然提到他新学了个旁门阵法,厉害极了,能困住绝世高手。我们三人都不信,嘲笑他又在吹牛,崔兄就在林中布下阵法,将谭兄和他的随从骗了进去。
    果然,足足过了一整晚,谭疏秋一行人还没能从林中出来。其余三人这才信了崔巍真会布阵,催促他快些破阵放人。
    结果崔兄只会布阵,却不知如何破阵,研究了半天,反倒将阵法弄得更加扑朔迷离。
    四人慌乱了一阵,本想折返求援,但后来又鬼迷心窍刘喜阳避开谭疏秋的视线,道:崔兄害怕他研究旁门左道术法的事被人知道,不赞成回武林盟,又说那阵法过三天就会自己解,我们就先走了。
    祝燕隐在旁边听得无语,就算崔巍说了阵法过三天就会解,剩下的三个人难道不能在林外守三天吗?居然就这么轻率地走了,究竟是真的相信了崔巍的说辞,还是只想给自己心里求个安慰,压根没把谭疏秋的死活放在心上,怕还是后者居多。
    谭山心中也是怒火熊熊,眼看着就要上前打人,刘家帮的掌门不得不拉下脸求情,万渚云也出言安抚几句,这才继续问:那名妇人又是谁,还有崔巍、赵鸿鹄、葛长野三人,又是怎么死的?
    是魔教的人,所有人都是她亲手杀的。刘喜阳回忆起那血腥一夜,依旧显得极为恐惧,刚开始时,我们以为她只是普通农妇。
    第一次遇到是在小南村,四人正在茶棚里歇脚,商议要去临州花鸟市上买古玩的事,旁边桌上的妇人突然就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央求刘喜阳帮忙估价。
    我当时看那玉佩成色极好,便提出要买下来。
    可能是因为刚从谭疏秋手中骗了一大笔银子,刘喜阳出手极为阔绰,妇人一听能卖这么多银子,也显得大喜过望,连说家中还有一大堆这样的东西,都是她相公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卖。
    刘喜阳最好古玩,其余三人都清楚这一点,自然不会拂他兴致,再加上妇人正好也是临州乡下人,顺路,便约定结伴同行。
    祝燕隐听得很认真,因议事厅中人太多,他不想坐着,就一直站在赵明传身后帮忙扶轮椅。旁边的人也识趣,全部自觉退后几步,尽量让两人身边宽敞通风。
    过了一会儿,蓝烟突然走了过来,道:祝公子,我家宫主让我过来帮忙。
    祝燕隐不解,悄声问她:帮什么忙?
    蓝烟答:帮忙扶着赵少主。
    赵明传既疑惑又受宠若惊,为什么要帮忙扶着我,我坐得挺好的,不用扶。
    蓝烟从祝燕隐手中接过轮椅,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承接这么一个活,但谁让自家宫主最近脑子不正常呢。
    厉随坐在对面,见祝燕隐一路挤过人群向自己走来,手指在桌上轻叩两下,连带看刘喜阳都顺眼了许多。
    若说祝燕隐身边没人敢挤,那厉随身边就更没人敢靠近了,也就这议事厅不够大吧,否则诸位江湖侠士当场就能给你表演一个方圆三里杳无人烟,现在也差不多保持了三尺的距离,刚好够站一个雪白蓬松的祝二公子。
    厉随心情不错,余光一瞥,立刻有人端来一把大椅:祝公子,请上坐!
    众目睽睽的,祝燕隐不好推辞,只好坐下。但椅子实在是太巨大,平时应当是用来午休小憩,人坐下后不自觉就会往后靠,气质一下就和现场所有人都不一样了,毕竟大家都是来商讨武林大事的,唯独仰靠在躺椅里的祝二公子,看着像是来午睡的。
    而厉随也懒洋洋撑着额头,他大部分时间都没有表情,只有在扭头看向身边时,才会嗤地笑一声。
    整个人陷在软椅中的祝燕隐:
    很好笑吗?
    第39章
    可能是因为祝府平常吃穿用度实在是太奢华了, 所以现场众人倒也不觉得祝燕隐这姿势有何不妥,别说是坐一把大一些的椅子了,即便是想横着躺在桌上, 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刘喜阳还在说着遇到妇人后发生的事情。
    她让我们叫她惠婶, 刚开始的时候, 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对方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甚至还顺带着照顾起了四人的衣食起居, 殷勤周到极了。刘喜阳得了一块好玉,平时难免会凑过去多聊几句,想套一套看她家中还有什么好货, 刚开始时倒还正常, 可后来聊着聊着, 话题却逐渐转向了别处。
    万渚云细问:哪些方面?
    刘喜阳答:都与东北那头有关。
    妇人先是说自己丈夫是从北方墓里挖出的好东西, 后又说是东北,再细一些,就提到了焚火殿所在的雪城。其余四人听到魔教的名头, 心中自然诧异,想那赤天平时杀戮成性,整片雪城早已是荒芜颓败, 快连只活的动物都看不到了,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往里闯?
    祝燕隐想稍微坐起来一些, 但椅子实在软, 一挪还会咯吱响一声,动静闹得太大,他也就不敢再动了,继续以一种即将入眠的姿态半躺着,就差弄条毯子盖上腿。
    厉随果不其然又在笑, 笑够之后,难得好心一把,将他稍微拽起来了一些。
    椅子:咯吱
    祝燕隐立刻尴尬一僵,不过他四下瞄了瞄,倒是没人往这边看,毕竟刘喜阳已经说到了妇人与焚火殿的关系,情势听起来紧张极了。
    因她频频提起东北雪城,又说那里的地下埋着大批珍宝,富可敌国,我们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怀疑只是怀疑,要想证实妇人的身份,还是得找出实质证据。于是四人便商量出一个计谋,决定往后只要再提到魔教,就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接,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好吃懒做贪慕钱财,无所谓正道邪道,满心只想投奔荣华富贵。
    祝燕隐心想,那你们可能并不用演,毕竟连骗银子杀同伴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他扭头看了眼谭疏秋,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四目相接,谭少主咧嘴一笑,他这阵终于不怕了,因为身份已经从杀人嫌犯变成了受害者,所以连脊背都挺了起来,还真是无事时嚣张,一有事就立刻怂得筛糠。
    嚣张的谭疏秋心思活络,又蠢蠢欲动地想挤去祝燕隐身边站。
    厉随眼神冰冷。
    谭疏秋迅速把伸出来的脚又缩了回去。
    祝燕隐:
    刘喜阳还在说着:因我们四人配合得好,所以她很快就暴露出真实的目的,其实是想拉拢我们加入焚火殿,成为赤天埋藏在武林盟中的眼线。
    当时赵兄假称不相信,想诱哄出更多证据,她便拿出许多宝石与银票,光是一粒晴空冰珠就世间难寻,价值万金。
    祝燕隐虽说生在富贵之家,却从没听过晴空冰珠这种东西,心中难免好奇。
    结果下一刻,一粒剔透泛金的宝石便递到他眼前,被切割成六棱形状,真如冰山在晴空暖阳下折射出的光。
    厉随淡淡道:这东西,万仞宫里多得是。
    焚火殿有,万仞宫也有,祝燕隐心想,那估计就是师父分给两个徒弟的了,他没推辞,乖乖接到手中:多谢。
    周围一圈江湖门派看在眼里,羡慕,想要。
    妇人在拿出大量的财物后,四人便信了她的身份。按照刘喜阳的说法,当时大家都高兴极了,觉得虽然还没有抓住赤天,但若能先擒获他的一名手下,也是威风凛凛的功劳一件,便商量着要用迷药迷晕妇人,带着她折返武林盟。
    那一天,五人抵达了万井城。
    刘喜阳说:我们决定就在此地动手。
    崔巍好色的老毛病不改,进城还没半天,就相中了邱芳儿。他素来横行霸道,哪里会把一个毫无背景的卖艺女放在眼里,先是把人堵在巷子里调戏了一番,见到人跑了,又哈哈大笑,对刘喜阳道:且看我今晚如何收拾她。
    刘喜阳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吃过晚饭后见崔巍不见了,也没找,继续和赵鸿鹄、葛长野商量第二天的行动计划无非也就是下药迷晕,捆起来带走,三句话就能说完。
    三人说完事后,正准备各自休息,惠婶却来敲门了,还端着宵夜与酒,说接连赶了几天路,也没吃到好东西,所以特意煮了些鸡鸭鱼肉。
    刘喜阳道:她之前也经常做饭,我们怕贸然拒绝会打草惊蛇,就坐下吃了。
    谁知吃完没多久,赵鸿鹄与葛长野就先后毒发,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神情痛苦。刘喜阳意识到事情有变,想要先发制人,只是剑都还没出鞘,胸口就已经挨了一掌,半天没能爬起来。
    妇人撕下往日温和朴实的画皮,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她翘着腿坐在椅子上,讥笑嘲讽道: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想给我下药?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放心,等那姓崔的回来,我也会尽快送他下黄泉。
    赵鸿鹄见计划已败露,心有不甘,便挣扎着说了一句:呸,崔贤弟不会回来的,他早已看出你的阴谋,去武林盟求援了!
    刘喜阳道:她听完之后就出了门,没多久,崔兄也被抓回来了,浑身都是血。
    赵鸿鹄与葛长野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没咽气,妇人嫌他二人碍事,便用一根绳索先后解决了两人。刘喜阳当时被点了穴道,崔巍则是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只重复着自己愿意加入魔教,别的什么都不会说,直到妇人问了三回,都没能答出本门的银库究竟隐匿在何地。
    过了好半天,崔巍才如梦初醒地喊了一句:在扬河!在河畔的白花谷中!
    刘喜阳道:崔兄胡乱编了个地方,谁知那妇人早就已经探得了紫山的银库所在地,多此一问,只是想试探崔兄是否真的能为她所用。
    周围武林门派皆听得怒火熊熊,如此凶残冷血,可谓毫无人性。至于紫山派,则是在怒火之外又多了一层恐慌,这为何要打探银库所在地,莫不是自家门派就是继金钱帮后,焚火殿的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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