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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那么大——语笑阑珊(41)

    客栈中的江神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觉得后背发凉,好像被谁算计了的样子。
    第53章
    这座山高, 却不陡峭,被薄薄一层积雪掩埋了石阶,沿途枯枝上绑着褪色的五彩飘带, 依稀能看出盛夏时节游人如织的热闹景象。山中流出的溪流已经冻成薄冰, 到地势略微平整处, 还能发现石头上挂着不少长柄勺。
    祝燕隐笑:你猜,这些勺子是做什么的?
    厉随道:饮酒。
    祝燕隐吃惊:这你也知道?文人聚会时, 欢饮纵情,常常会推选出一人坐于石上,手持长瓢为四座分酒, 玉杯清酒歌以散愁, 不醉不休, 难道武林中也有一样的盛会?
    厉宫主其实是随口瞎猜的, 没想到一蒙就准,便维持着我好厉害的高冷表情,淡淡应了一句。
    祝燕隐又拿起一把小一些的:那这个呢?
    厉随:有区别?
    祝燕隐笑道:这是盛水的, 有人作画写字时喜欢用山巅积雪磨墨,取水的勺子做成这种形状,方便往水囊里头灌。
    厉随便问:那你喜欢什么水?
    我不挑, 不过也能试试积雪。
    厉随将腰间的空酒囊解下来,替他装了些半融的雪水。祝燕隐将取水勺放回原处, 顺便看了看竹柄处的刻字, 主人姓徐,笔法龙飞凤舞,透出一股醉酒后的浪荡,是好字。
    厉随不屑地嗤了一句。
    祝燕隐立刻补充,当然了, 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字,虽然潦草了一些,但江湖中人就是要如此不羁,威猛!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满脸真诚,拿张纸画下来立刻就能放在任何店铺门口揽客,祝二公子用了都说好。
    厉随将他单手抱起来:下山!
    祝燕隐试图扭动,我还想再往高处走一阵。
    太冷了。厉随道,来年春暖花开时,我再带你回来。
    祝燕隐扯住他的头发:春暖花开时,我们就该回江南了,谁还要来这荒山野岭。
    厉随嘴角一扬,将人抱得更紧。
    祝燕隐心想,我说了江南,你没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挺好。
    两人没在山上待太久,回城时,街道两旁的店铺还热闹着。有伙计正大声揽客,店里新进了上好的胭脂香,送给你的心上人,保证她一眼就爱上。
    厉随瞥了眼身边的人:你笑什么?
    没什么。祝燕隐美滋滋道,就是想起了你送给我的寒魄。
    厉随:
    祝燕隐从腰间的小香囊里掏出来:看!
    江湖中排名第二的厉害暗器,当初江胜临为了能请祝燕隐帮忙破解天工结,便以厉随的名义当成了礼物。当然,送礼的人与冠名的人都是转头就忘,只有收礼的祝二公子,当成宝贝一样贴身收进香囊,还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盘,宝贝得不行。
    厉随不动声色,摸摸他的头发:嗯。
    其实按理来说,只要能找到天下排名第一的暗器,便能打败寒魄。但问题是天下排名第一的暗器不是东西,是个人,是个杀手,来无影去无踪的,不是很好抓,最近好像还去了南洋。
    蓝烟不在,没有人能给出优秀好建议,只有一个半桶水的江胜临。
    行吧,总比没有强。
    神医:你要送礼物给祝公子?
    厉随:是。
    江胜临再度施展出没有什么,这都是正常的大法,道:也对,我们这一路受了祝府不少照顾,你是应该给人家送些东西,聊表心意。
    并且还热心分析,送礼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投其所好。祝二公子喜欢的,无非就是剑与书。剑指江湖,江湖中的稀罕物件虽多,但都要费时费力去找,不如先从书上下手。
    厉随不耻下问:书?
    江胜临诲人不倦:书的范围就大了,琴棋书画,文房四宝,一首好诗一手好字,文人喜欢的来来回回无非就那几样。正好鹤城是状元乡,城里一定藏着好东西!
    听起来像是有几分道理。厉随派出弟子一打听,都说城中最有名的才子住在城北,名叫徐云中,开着一家砚台铺子。
    隔壁卧房,祝小穗恰好也在说,城北的砚台铺子像是名气不小,大少爷最喜欢砚台,不如咱们去瞧瞧稀罕,若有好的,就买了送回柳城。
    鹤城也产好砚?
    鹤城不产,可徐老板的面子广,朋友多,所以天南地北的货都能找得到。
    也行。祝燕隐站起来,那我同厉宫主一起去看看。
    祝小穗心碎:公子出门又不带我?
    祝燕隐和颜悦色,厉宫主也要买砚台。
    祝小穗:不,我才不信,江湖大魔头只需要杀人,不需要砚台。
    他正准备据理力争一下,厉随就来敲门了,邀他一起去城北的砚台铺。
    祝燕隐感慨,这是何等的心有灵犀,你等着,我换身衣服就来。
    祝小穗一脸哀怨地趴在窗户上,目送自家公子和大魔头双双离开。
    想回江南。
    夕阳隐没,街道两旁华灯初上。
    祝燕隐走路慢,厉随便陪他一起慢 ,两人路过小吃摊子时要买块糕,路过锦缎铺子也要进去看一眼,就这么晃悠悠到城北时,大半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黑漆漆的风吹着枯枝,还是问了街坊邻居才找对地方一处不大不小的灰瓦屋宅,藏在七拐八拐的巷子最深处,店名起得寂寥,叫孤云高。
    小伙计听到有人扣门环,伸出脑袋说,我们打烊啦,客人请明天再来。
    祝燕隐道:但是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小伙计打呵欠:既然明天就要走了,那就下次再来吧。
    厉随掏出厚厚一摞银票。
    小伙计立刻精神抖擞,简直就是精神小伙:也别下次了,哪能让客人白跑一趟。一边说,一边咣咣就卸了门板,又将所有灯烛都点亮,还主动提出要去后院拿老板私藏的好货,看起来恨不得将一年的赚头都挂在面前两人身上。
    祝燕隐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手法给震住了!
    厉随顺手拿起一方砚台:喜欢吗?
    你要是送我,我就喜欢。祝燕隐答,不过现在你还没付银子,所以我能说实话,这就是一方普通端砚,只不过做得花里胡哨了些,没什么稀罕的。
    厉随笑:我是不懂,你自己去挑。
    我自己不想要,不过却想找些好东西给大哥。祝燕隐道,伙计不是去后头拿好货了吗,这里的徐老板既然是鹤城第一才子,总该有些稀罕物。
    桌上还凌乱摆着几张纸,应该是供客人试笔用的。祝燕隐倒了一点壶中的水化墨,瞥见壶柄上的刻字,笑道:原来我们看到长瓢上的徐字,就是这里的徐老板,可惜他睡
    话音未落,门就嘎吱一声,从里头出来一名穿着宽大长袍的男子,睡眼惺忪长发披散,丹凤眼,唇薄而红,面容白皙俊美,哪怕此时明显刚从床上爬起来,穿得神似邋遢丐帮,也是一顶一的玉人。
    玉人张口就骂人:谁放你们进来的?
    祝燕隐迅速将厉随挡在自己身后,免得下一瞬间这位徐老板就会飞出店铺,要知道魔头可是很凶很不讲道理的啊!
    出去出去。徐云中像赶苍蝇一样赶人。
    厉随这回没有掏银票,他掏出了一把剑。
    祝燕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有话好好说,不要杀人!
    厉随反问:为何不能杀?
    祝燕隐面露难色,像是被问住了。
    旁边的徐云中比较震惊,这种问题居然还需要思考吗?
    他活得好好的,暂时不太想死,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大半夜遇到两个江湖野人,还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忍辱负重道:你们想要什么砚台?
    正说着,小伙计已经抱了七八个匣子冲进来。徐云中一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小六子,你怎么把我的私货都拿出来了?
    小伙计振振有词,你这阵子买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了?每回进到好货都舍不得卖,眼看着账目都要入不敷出,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冤大贵客,再不开张,你下个月还想不想吃肉喝酒啦?还是你要答应李员外,入赘去给人家当女婿?
    这可比祝小穗凶多了,连珠似炮三两句,就训得老板不敢再叽叽歪歪,徐云中一屁股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满脸哀怨。
    私货全部是好东西,祝燕隐个个都想要,但又不愿夺人所爱。心中刚一犹豫,小伙计已经看出他的纠结,脆生生道:客人尽管买,我家主人后头还有半仓库的货,他就是坐在那里装可怜,你不必理会。
    徐云中:骂骂咧咧。
    祝燕隐觉得这一主一仆可太有意思了,他挑了几方好砚台还是给徐云中留了一半,正想掏银子,厉随已经在案上压下几张银票:多付的就当定金,将来有好货时,全给我留下。
    小伙计笑容满面:是,是,我一定为客人留着。
    祝燕隐用胳膊肘推推他,小声道:我是要送给大哥的,怎么好让你付钱?
    厉随道:我送给你,便由你喜欢转送谁。
    你送我的,我可舍不得送别人。祝燕隐将砚台递给小伙计,算了,将来找到别的好东西,再送给大哥。
    伙计还在忙着算银子,趁这段时间,祝燕隐又随手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徐云中还在心疼砚台,一直长吁短叹低着头没注意,厉随却看得清楚
    醉卧不知白日暮,有时空望孤云高。
    小伙计欢欢喜喜将两位贵客送出店门,说是明天一早就将砚台送往客栈。
    祝府的车队已经停在巷道外了。
    祝章这一路想了无数种方法,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自家公子远离万仞宫,坐回家中安全的豪华马车,但每次都失败,这次也一样。就算厉随没有骑踢雪乌骓,不能将人潇洒地拎走,远离万仞宫这个目的依旧没有达到,因为祝燕隐扯住厉随的衣袖,直接将人拽进了马车。
    忠诚的老管家:
    厉随靠坐在宽敞的座椅上,冲他张开手。
    祝二公子稍微自持了一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显得我好像投怀送抱很积极。
    厉随道:看你方才就累了,过来睡会。
    祝燕隐:好的好的。
    一旦有了正当理由,那就不叫投怀送抱了,叫合理需求。祝燕隐舒舒服服靠在厉随胸前,觉得十分有安全感超凶大魔头的胸膛,想没有安全感也难。
    马车颠簸,颠着颠着,人就睡着了。
    厉随用指背抚开他的碎发,在额上温柔落下一个吻。
    砚台铺子里,徐云中还在不停地发表意见,重复自己究竟是多不容易才得了那几方砚,小伙计听得头都要疼,便一边收拾一边敷衍打发:老板,你若实在不想卖宝贝,那就去写两个字,咱们也能卖钱。
    徐云中又不想写字,因为他觉得写多了自己会不值钱。由此可见祝二公子其实已经算是读书人里毛病少的了,有衣就穿有饭就吃很皮实,倘若被亲爱的大哥克扣了月钱,别说写几幅字,写几百幅都不成问题。
    小伙计包好砚台后,又去上门板。
    徐云中无所事事地站在柜台前,余光瞥见纸上写的两行诗,明显一愣倒不是在愣诗,李颀的七言恰好应了孤云高的店名,是个客人都会吟两句,不稀奇。他愣的是字,笔法飘逸洒脱,秀中带骨,铁画银钩。
    最近鹤城有什么人来吗?
    有啊,有许多江湖人,听说要去东北雪城,还有江南祝府的二公子,许多人排队等着见他呢。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说,也就老板你,醉了一个多月,都快与世隔绝了。
    徐云中恍然:原来是他,怪不得,我说哪里来的这一手惊绝好字。
    这么看来,倒是可惜了,方才没有多聊几句。
    小伙计搬过最后一块门板,刚想搭上去,却又有另一位客人来了。
    抱歉,我们已经打烊了。
    来人是名二三十岁的男子,面容平平无奇,眼睛稍稍耷拉着:我有事要找这里的老板。
    徐云中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趣:你也是江湖中人?
    男子跨进门:算是。
    小伙计着急:哎哎,我还没让你进来。
    伸手想拦,却没拦住。男子径直走到徐云中面前,他腰间挂着一个奇怪的银色面具,不断折射出跳动的烛光,上头开了三条细缝,看着滑稽。
    祝府的马车停在客栈前。
    祝章掀开厚厚的帘子,想将祝燕隐搀扶下车,却看见自家公子正靠在厉宫主怀中,睡得一脸香甜,可能是觉得有些冷,手还伸进了人家的衣襟里。
    老管家惊呆:这实在太失礼了!
    厉随冲祝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握住祝燕隐的手腕,将他的胳膊放好,随后将人打横抱起,带出了马车。
    被外头的凉风一吹,祝燕隐醒了,哑着嗓子问:客栈?
    嗯。厉随道,你继续睡。
    不睡了,我还没洗漱。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这么精致讲究。
    厉随被他稀里糊涂的样子逗笑了:那我送你回房。
    祝小穗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祝燕隐坐在床边,一边烫脚一边问:我们的行李里,还有什么能送人的东西吗?
    有,多得是。祝小穗把漱口青盐递给他,公子要送谁,我来安排。
    就城北砚台铺的徐老板,我今晚买走他不少好东西,你也挑一点稀罕的,明早回给他。
    祝小穗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
    隔壁,江胜临也在问厉随,我听说那徐老板生得一副好样貌,因为来往说媒的人太多,连家里的门槛都是包上了铁,免得被踏平,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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