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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朕吃口软饭吧——今夜无风(30)

    第42章
    先皇后长公主时期, 有一故人姓冯名子建。
    叶煊一听这名字,眉头跳了跳,自动和江南私盐案联系在一起, 江南巡抚冯必扬?
    裴晟点头, 继续说道, 渤海先王突然病逝,长公主拥护其弟上任继承王位, 然权臣当道,王权式微, 后内乱不止, 长公主都被逼的提刀御马上了战场, 这冯子健便是长公主旗下一员悍将。
    后来长公主入宫,冯子健虽然被渤海王收回领兵特权, 却一直待在王城内,直到江南私盐案爆发, 因先帝亡故, 新帝震怒,在证据并非很充足的情况下, 下令涉案主犯江南巡抚冯必扬、盐槽总督黄友仟夷三族, 当时长公主曾击殿上金鼓上朝谏言请求押后彻查,被文臣以告慰先帝灵柩言辞驳回。
    后面的事, 叶煊大概猜到了一些:不管事实真相如何, 既然皇帝已经下了令,那此案就盖棺定论不容反驳, 自古君权神授神圣不可侵犯, 更别说当时的皇帝刚登基, 如果落下这么一个污点, 估计能被后世之人骂死。
    所以对的是对的,错的也得是对的。
    叶煊不说了解大梁所有的帝王,单说最近的两任帝王,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先帝在位不足十年勤勉专政呕心沥血的改革,几乎将《大梁律》推翻重写了一遍,任期虽短却注定留名青史;而今上在任已有二十四年之久,除江南私盐一案外,最大的功绩就是重用了封洛。
    外戚多的张牙舞爪,附属国内一团乱麻,庆州盘根错节这么多年都没理清也就儿子生了不少。
    果然,叶煊听见裴晟说道:陛下罚皇后禁足,执行了抄家斩首的命令,每天都有人推到刑场砍头,正午门前的土地都染成了红褐色。
    按说冯子健离家多年,同家中往来不多,两年通了一次信,连父母弟妹都不知去向,又常年生活在渤海,在户部名册上是查无此人的状态,直到渤海王让人将其头颅用玉盒装裹送入京中,众人才知,冯必扬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长子。
    叶煊念着冯子健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冯、封同音,他突然就想到了封洛。
    舅舅虽然没有透露过名姓,叶煊对他的身份却有猜测,从这些年来往的信件来看,他应该是军中高官,几年前北征大军开拔,来往就断了,由此可见对方便是随军的将领之一,泰安同黄莽显然是熟识的,他甚至在偷了黄莽的药后也没有被打死,足以可见关系不错。
    而且黄莽曾经提起过一个四岁就能用短刀打架的人,叶煊凭着强烈的直觉感就锁定那人是泰安。
    如此一来,范围缩小,舅舅不是五虎将,就是封洛。
    不过叶煊一想起那些疯狂给封洛吹彩虹屁的信件,就非常抗拒的将最后可能的封洛推出了选择范围。
    他宁愿舅舅是大胡子黄莽。
    裴晟不知道叶煊心中所想,他说完最后一段话就盘腿坐在那里静静看他,试图端着脸坐出严肃的样子。
    然后半天没得到任何回应。
    裴晟端不住了,臭着脸用手肘杵他,你就没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叶煊迂尊降贵的撩起眼皮扫过去一眼。
    裴晟脱口而出,当然是先皇后和冯子健啊!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冯子健死后,先皇后也没有放弃追查这件事,甚至还说动了谢相和我祖父,好像是查到了些什么可惜,先皇后被害死了。
    叶煊眉眼动了动,觉得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很让人深思,不免看向裴晟,裴晟也是一顿,喃喃的将话重复了一遍,猛地反应过来。
    嘶,不会吧?裴晟背脊都往外冒凉气了,手挡着下巴,无声的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询问。
    叶煊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直接站起身要走。
    唉,先别走啊,你等等我!裴晟追上去,围着他转,上下嘴皮子一碰,叭叭的说了一路,从不会吧如此丧心病狂非人也到小爷知道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不会被灭口吧诸如此类,烦不胜烦。
    营地火光冲天,老远就听见了其中的热闹,叶煊停住脚步,回身意味深长的扫量着裴晟,只觉得抚摸着袖剑的手有些痒,想见血。
    裴晟完全不知道危险逼近,垂眸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咬着手指小声叨叨。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衣领往后一扯。
    被扼住喉咙的裴晟发出一声呼喝声,撞进少年的胸膛里。他仰起头,系着的帽绳在眼前晃荡,上面的米色珠子有些晃人眼,然后就是少年已经分明的下颌线。
    竖子!给我撒开!裴晟看清是谁后,脸色表情秒变凶狠,暴怒的扯开泰安环在他胸前的手,转身还狠狠推了他一把。
    结果没推动,自己重心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泰安扣住裴晟的手将他重新拉回来站稳,轻蹙眉间,没什么情绪的说,别闹。
    裴晟并不领情,站稳后就挥开了他的手,怒火烧灼他全身,冲冲的骂道:腌臜奴才,小爷也是你能碰的!
    骂完之后看着穿太监服的泰安沉默的脸,又有些后悔。可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的丢下句本就是你先有错,扭头就跑了。
    叶煊在泰安出现时就走了,此时见裴晟追上来和他并肩走,又不见泰安的影子,挑眉问了句,又吵了?
    没有。裴晟硬邦邦的抱着手臂回道,小爷善良友好招人爱,谁会跟我吵。
    叶煊顿了一下,认真的开口,姜太医医术高明,对一些疑难杂症也有自己的看法。
    裴晟不解的皱眉,你突然说他干嘛?
    叶煊:过度错误的自我认知,可能是一种病。
    裴晟:你是不是在骂我?
    当然没有。叶煊露出一个圣光普照的笑容,诚恳的看着他说道,我在陈述事实。
    裴晟确定了:你就是在骂我。而且还骂了两次!
    裴晟很想跟敢拐弯抹角骂他的叶煊干仗,却莫名有些提不起兴致,最后撇了撇嘴,丢了句小爷大方的很,不跟你计较,就闷声不吭的跟在叶煊身后往里走。
    叶煊看到了差几步路跟着的泰安,收回了视线。
    篝火晚会热火朝天的进行着,皇帝正在跟三公主说话,六公主满脸不耐烦,皇后担心她惹恼皇上,让婢女扶着她出去透透气,良妃面前的莲子羹还剩大半,菜倒是吃的差不多了,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拧着秀气的眉头抬头按在胸口。
    叶煊看她脸色不太好,呼吸也有些急促,皱着眉正要上前,坐在旁边席位的九皇子玩九连环的手一顿,奶声奶气的说直接盖过了喧闹声。
    父皇。他起身蹬蹬蹬的往皇帝面前跑去,手里解到一半的九连环一甩,玉环飞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走路的婢女不小心踩到,顿时响起吱吱呀呀的细微碾碎声。
    叶灵听着这跟爬虫巧妙重合的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都要炸开了,眼前顿时一片白花花,好像无数的虫子朝她爬过来。
    啊!叶灵陡然一声尖叫,将婢女一推,扭头就跑,绊到了边上的桌案,摔地上的婢女赶紧要去扶,叶灵却惊恐的尖叫推开她,一瘸一拐的往前跑脚踝一痛,竟然直接朝着良妃扑了过去。
    碰!两个人摔到一起。
    一切发生的太快,没人来得及反应。
    叶煊也是愣了一下,脸色大变的跑过去,直接将整个人都压到良妃身上的叶灵粗暴的掀开。
    良妃捂着凸起的腹部,脸色发白痛苦的蜷缩在地,裙摆已经见了红。
    宣太医!叶煊瞳孔缩了一下,尽量冷静,发出的声音却破了音。
    混账!
    叶灵被皇帝一巴掌扇倒在地,脸颊顿时就红肿了起来,她捂着脸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豆大的泪水断了线一般从她眼中滑落。
    刚刚还热闹的篝火宴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冷寂一片,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就连皇后也只是心疼又气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敢开口求情。
    叶煊将良妃抱进帐篷的床榻上,浑身是血的被赶到的太医推了出来,看着放下的帐门,看着帐篷上映出的几个人影,听着里面女人虚弱隐忍的痛呼声,缓缓攥紧了双拳。
    裴晟不忍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想要安慰他,张了张口却只能无力的吐出一句,会没事的。
    将将七个月,又是意外,听着这还没开始就虚弱的声音,女人足月生产尚且鬼门关走一趟,更何况良妃这种情况?
    裴晟自己说出这句话,都觉得苍白虚伪。
    叶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帐篷的方向,他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有些阴郁,戾气在他黑沉沉的瞳孔中一点一点汇聚。
    还要说什么的裴晟被泰安一把扯走了。
    叶煊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太医们进去不久后,从山下找的稳婆也依次被送了进去,期间良妃的声音时断时续,气氛越来越凝滞,直到快天光的时候,里头本来已经微不可闻得声音突然高亢,稳婆惊喜的大喊了一声生了生了。
    叶煊心里松了口气,想要进去,脚却僵直的动弹不了。
    然后本来转好的气氛再度一寸一寸变凉。
    透过帐篷能看到稳婆正在拍打一个婴儿的屁股,啪啪啪很用力,可是没有哭声。
    叶煊抿住了嘴唇,只是拉住了出来换水的奴婢,得知良妃暂时力竭,吃了药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就缓缓走到一边坐下。
    皇帝披着龙袍匆匆过来的时候,稳婆战战兢兢的出来宣布:良妃生了一个死胎。
    第43章
    叶煊腿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 进了良妃的帐篷,虽然已经处理了一番,里头却还带着些微腥气, 那个一出生就死了的孩子已经被抱走了, 除了当时接生的人, 没有人见过,陈嬷嬷也不在。
    叶煊并不意外, 毕竟世俗都推崇君子远庖厨,连产房都不让进, 更别说一个死胎了, 晦气的都不能让他的父母兄长见一眼。
    否则随行而来的礼部官员就会哭天抢地喊陛下三思, 殿下三思。
    叶煊沉默的进来,站在门口, 沉默的看着良妃在皇帝怀里捂着脸崩溃的啜泣,皇帝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她, 嘴上说着以后还会有的, 实则那双龙目中的悲伤只浮于表面,更多的是一种深思。
    明明人在这里, 却很是心不在焉, 叶煊猜测,他很可能在想这次事件是突发还是意外。
    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仔细推敲是符合逻辑的, 可太多巧合组成的意外总免不了让人多心, 如果是人为,是谁下的手呢?皇后吗?那也太蠢了。
    叶煊和皇帝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观察了良妃一会, 发现她并不如自己设想的那般虚弱无力, 或许是悲伤过度脸颊上带着异样的薄红, 呼吸很急促,她揪住胸口的衣服痛苦的弯下腰,情绪一时难以自己。
    叶煊打算离开,却被皇帝喊住,煊儿,过来。
    父皇,母亲。叶煊慢慢走过去,被床榻上的良妃一把抱住。
    煊儿,我的儿那饱含情绪的哭声淹没在他衣服间,变成闷闷的哀泣。
    叶煊微愣,眉头不动声色的敛了敛,垂下了眼睑,良妃细碎的抽噎断断续续,明明让人听着是伤心欲绝,叶煊却诡异的觉得,良妃的悲伤程度还不如先前被他知晓怀孕前在洛华宫的大闹。
    虚有其表的感觉。
    叶煊正觉得奇怪,就忽而感觉良妃离开他怀抱,红着的眼眶里含着泪,泫然欲泣的看着皇帝,绝望的道,诞下死胎,我已无颜面对陛下,望陛下给煊儿赐一块封地,远离京都,让我随着煊儿一起走吧。
    叶煊讶然的撩起眼皮,惊讶一闪而过,他没想到良妃会在此时提出这个要求,以退为进吗?
    不管为什么,离开京都确实正中他下怀。
    大梁皇子一般出宫建府后便会赐封号封郡王,例如大皇子叶灼封号为豫,但因为此字有安闲的寓意,不管是德妃还是大皇子都不太喜欢,所以很少有人会叫他豫王,依旧是以皇子殿下来称呼。
    像有党争势力拥护的皇子,一般只赐封号不赐封地,留守在京中上朝听政,而赐了封地的皇子无皇帝首肯必须去封地,轻易不得入京,基本可以算是排除了夺嫡行列。
    叶煊跟谢玉舒做出承诺之后,就一直想着怎样能让皇帝提早给他封王赐地,他看得出来皇帝对他的所谓偏疼其实跟对良妃的宠爱一样,流于表面。他现在将自己推出去当靶子里,多半是为了保护背后真正属意的继承人。
    离他出宫还有六年,六年时间就算是烂泥也能趴墙上唬人了。他不信到那个时候,皇帝真的会把他留在京中。
    主要是六年太长,叶煊已经厌烦了宫里的一切,想早点出去,把还没有彻底显露才能的谢玉舒一起带走,他一直在捉摸着让皇帝松口的办法,谢玉舒被派遣去庆州一事,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觉得不能等,必须抓紧谢玉舒,所以一直在查二皇子透露的事情,想要以此来增加自身筹码。
    叶煊从来没想过,良妃会提出封王一事。
    他敛下眼中的探究惊异,垂眸站在那里,听见皇帝半是威严半是警告的呵斥,胡闹。
    这只是意外,朕并没有怪你。皇帝拿出了曾经哄骗洛婉清的温柔。
    良妃眼里带着破碎的泪光,脸上勉力的笑容分外苦涩,陛下,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再待在宫里了,从来就没人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我和煊儿走吧,我愿去沧州
    沧州跟庆州一样都是边界的地盘,时常受到草原游牧的骚扰,安城就在沧州最北边。
    皇帝驳回了她的意见,沧州地方偏远战事频繁,怎能去那里?爱妃别多想,朕在这里,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好好养着身体才是你且放心,等以后煊儿大一些了,朕一定给他好好封赏一块地,你看封号为昭如何?
    明月昭彰,意为晨曦
    三郎。良妃突然喊出这个称呼,皇帝一顿,看着良妃那张病弱之下越显楚楚可怜的脸,心中忽而涌起片刻温情。
    良妃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闭着眼泪盈于睫,声音娇弱委屈,三郎,你还记得我曾经说我想去边关吗?在宫中数年,我本就身体不好,如今更是无法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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