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将军袍 > 将军袍
错误举报

将军袍——百里桃酥(60)

    刚才九金摇头叹气,是什么意思?
    管他误会不误会。赫连戎川心思还全放在晏长清的身上,仍死性不改地邪笑:长清,春宵苦短,咱们不如继续?
    继续你个头!
    晏长清没好气地翻身下床,勉强忍住了狠狠踹赫连戎川一脚的冲动。
    吃饭!
    赫连戎川没心没肺地嘿嘿嘿笑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
    好好好,媳妇儿想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只要媳妇儿愿意让我想干嘛就干嘛!
    一双紫檀木筷嗖地飞了过来,赫连戎川不躲不闪,一侧头,竟用牙稳稳咬住了,笑眯眯地冲晏长清眨眨眼。
    晏长清:
    赫连戎川又逗又哄,嬉嬉闹闹地和晏长清一起用了早膳。初秋的山间最是美丽,赫连戎川便提议一起去庄子周边走走。晏长清也对赫连戎川的这个山庄极为好奇,便点头应允。
    许是昨夜下过一场小雨,晨间的山林格外凉爽,甚至有丝淡淡的寒。碧空如洗,万里澄净的蓝,晨光却还是金色的。羽毛艳丽的鸟儿一点而不怕人地在翠林间叽叽喳喳地叫,枝头熟透的野栗子微微乍开了口,露出了诱人的棕黄色的甜美果实。
    赫连戎川知道晏长清很少接触这些野果,便随手摘了几把野栗子,两人在林荫小道上边吃,边聊,走走停停,很是投机。
    越走,晏长清越惊讶。昨日上山的时候天色昏暗,他现在才发现赫连戎川的这个山庄规模极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几乎盘踞了大半座山,山顶的楼宇只是主体,向下绵延数条石道,分别通向不同的去处温泉、马球场、酒窖、赏月台、观瀑楼、珍草园、藏书阁每一处都精致奢华无比,简直就是一座宫殿了。
    一直走了两个时辰,晏长清也只把这山庄逛了一半。晏长清并不是没见过列国王宫贵族的奢侈,但是像赫连戎川这样的,他还是感到震撼。
    他原知道赫连戎川做的是沙场舔血,供兵马,卖粮草的生意。可是仅凭这个,就可以如此富庶吗?
    赫连戎川似乎猜到了晏长清心中所想,低头微微一笑,拉住晏长清的手。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谁能猜到赫连戎川为什么那么有钱?哈哈哈哈
    谢谢三嗣小天使的地雷!
    大家元旦快乐哦!
    北风卷地 一
    赫连戎川带着晏长清, 沿着一条干净的石子小路往下走。山间元无雨, 空翠湿人衣。道路两侧茂盛的青松翠竹碧叶如洗,苍翠欲滴, 简直要快沾湿人的衣裳。
    走着走着, 只听一阵朗朗的孩童读书声远远飘来。晏长清有些讶异,这深山中怎么会有这样整齐的一片读书声?赫连戎川却笑而不答,只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会儿,绕了几个弯儿, 秀丽的翠竹半遮半掩中,一片整齐的白墙黛瓦映入眼帘。高高的门槛, 飞翘的屋檐, 竟是一个规模不小,又颇有几分典雅雅素朴气韵的书院。越往里走, 读书声越响。赫连戎川轻手轻脚地走到讲堂外的窗棱, 颇为得意地勾了勾手指,示意晏长清朝里看。
    极为宽敞明亮的讲堂里,竟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坐着六七十个正摇头晃脑读书的小书生,最大的约莫十一二岁,小的不过五六岁, 六七岁, 既有男孩, 也有女娃娃, 皆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衣蓝衫的袍子, 一个个稚气未脱,却都很认真严肃的样子。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孩子?!赫连戎川怎么会办了一个书院?!
    赫连戎川笑而不语,示意晏长清继续看。只见堂中一个同样的白衣蓝衫,花白胡子的夫子正背着手,拿着戒尺,一步一步在讲堂里慢慢踱着。他少说也有六七十岁,又瘦又高,一看就是满腹经纶,又不苟言笑的厉害夫子。如鹰般犀利的眼神轻轻一扫,几个稍微想偷懒的小娃儿就立刻浑身一抖,重新投入了学习。
    晏长清看着这夫子的侧影,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很是眼熟。正想着,那老夫子转身,正好和窗外的赫连戎川打了个照面。老夫子微微颔首,先给赫连戎川打了个招呼。
    晏长清目瞪口呆。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享誉列国,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夫子么!他可是是天底下最有声望,学问最厉害的夫子,王公贵族捧着无数奇珍异宝,抢着要当他的学生,就连当朝天子也倾慕他的学问。可是这周夫子脾气极怪,性格孤高,讲学既不图名,也不为利,只讲缘分,看心情。十几年前,燕国先帝费尽了心思,亲自登门磨破嘴皮,才找到这位再世来宫里讲了仅仅半天学。晏长清当年有缘得见,至今仍念念不忘。
    可是这连天子都不屑一顾的周夫子,如今竟然主动给赫连戎川打招呼?!而且看这夫子的样子,显然是长期在这深山书院里讲学了。赫连戎川是用什么方法,竟能留住这再世的圣人?!
    而这书院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小孩子又是从哪里来?为何在深山中读书?
    赫连戎川一脸本王就是如此英俊的得意笑容,轻轻搂住晏长清的腰:
    很好奇?
    晏长清点点头,问道:你难道是用这书院,和周夫子的招牌来赚钱?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问的不对,颦眉道:
    可周夫子境界高远,以他的性子,绝不会以讲学为别人谋取钱财
    赫连戎川笑笑,得意道:周夫子境界是高远,可我的境界就不高远么?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拿着书院来赚钱,恰恰相反,我是用这书院来花钱。刚才逛了那么久,你瞧的那藏书阁,马球场,珍草园子等等,难道都是只供我一人么?其实亦是为这书院里的孩童而设。我将钱财投在这深山里,所建的并不是什么享乐的山庄,而是慈幼庄。
    赫连戎川一边说着,一边朝讲堂内看去,他的神情破天荒地不见了惯常的那副不正经的调笑样子,看向孩子们的眼神既郑重,又温柔:
    人人都道我们东云富庶,却不知历代东云王,为了财富,不知明里暗里害了多少人,牺牲了多少人,尤以我那混账爹爹最甚。就连我的娘也殒身与此
    赫连戎川顿了一顿,继续道:别看东云看起来富庶豪奢,层层金子累得高高的,却把最底层的百姓的皮肉都压烂了,发臭了。我生在东云最穷苦的底层,却被养在最富庶的王宫。我最知道父母若是挖矿、卖苦力死了,丢下的这些小孩子将面对什么境遇。运气好的,寄人篱下,受尽欺负,运气不好的,便只能悄悄饿死,病死。侥幸长大了的,因为缺乏教养,沾染了不好的风气,恐怕还会害人。若我没有一个当王的混账爹爹,想必与他们一般无二。
    你知道的,我们赫连王室的子孙,都干的是兵马粮草的生意,得了钱,大半在自己手里。只是他们都忙着建宅子,养姬妾。可我却志不在此我把近半数的钱,都投在了这慈幼庄上。我想将东云的孤儿尽数拢起,供之以衣食,教之以圣贤,以赎我混账爹爹的罪孽。近几年,这样的慈幼庄我已经在东云各地办了七个。那周夫子便是为了这慈幼庄,分文不取特来相助的。
    晏长清缄默不言,只深深看了赫连戎川一眼。他早就明白赫连戎川并不是表现上显露给众人的那副样子,虽然他的确无赖,的确无耻,但他更多是在扮猪吃老虎,肚子里永远在盘算着什么。只是直到今日晏长清才明白赫连戎川的谋划居然是为了那些穷苦的孤儿!他幼年受够了人世的苦楚,所以便不想有孩子重走他的荆棘路。
    原来赫连戎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还要善良。
    赫连戎川眯着眼朝晏长清脸上摸了一把:怎么,被我的事迹感动地说不出话了?
    这人明明刚才还一本正经,可一上手,流氓品行又露出来了。捏了脸还不死心,还缠着纱布的手又想往别处游走,活生生把晏长清到嘴边的几句感叹夸赞愣是逼了回去。
    晏长清摁住他作乱的手,问道:
    可你哪里来这样多的钱?兴办这么多的慈幼庄,花费不是小数目。
    可看赫连戎川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这些慈幼院并未给他带来太大的财力负担。
    赫连戎川呵呵低笑一声:哟,查账呀?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唉有话好好说怎么又踢人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不稀罕做那卖兵马粮草的生意了。四五年前,我就开始在东云悄悄布置自己的产业。寻了东云最有发展潜力的几个客栈、当铺、酒楼和药坊,狠投了几笔。几年下来,这些铺面越开越好,越开越多,连南尧和你们燕国都有了我的分号。每年分到的红利,除了拨给慈幼庄,还余下一大笔。这么些钱,我闲着没事干,就继续开慈幼庄,继续扩铺面
    赫连戎川领着晏长清,一边参观书院,一边将自己如何置办财产的过程一点一点详尽说与他听。一会儿炫耀几句自己的足智多谋,一会儿又哀叹几句自己走到今日的不易。兜兜转转,话题渐渐往一处引了
    晏长清停下步子,道:原来你今日带我到此,是想留住我,陪你一起办慈幼庄吗?
    或者不是从今日,而是从他来到那东云的别苑起,赫连戎川就有了这个心思。
    赫连戎川没想到晏长清直接挑破了他的目的,便索性不遮掩了:没错。自打我知道你为了秦川的刁民,险些丢了性命开始,我就一直有着这样的盘算。长清,我再也不想让你去打仗了。你与我一起,在这青山秀水中,好好做这福荫后世的好事,不亦是很好么?说着紧紧攥住晏长清的手,生怕他逃了似的:
    我知道你一心为国为民。可是我问你,你为国为民,上阵杀敌,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之时,真的快乐么?若是我告诉你,为国为民,不止打仗这一条路可走。现下我这条路,也许走得更稳,更快乐。你,可愿与我一起?
    琥珀般深邃的眼眸在阳光下流动着璀璨的光彩,认真的凝视,让晏长清的心微微一震。
    他十四岁就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人人夸赞,好不威风。可是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问他一句,他真的快乐么?
    刚刚上战场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畏惧过手起人头落的血腥残酷。无论是敌军还是自己的军队,一场恶战下来,遍地泥泞的血,马蹄一不小心就会踩上残肢断臂,滚落的人头。即使洗下了一身血腥,少年时期的晏长清夜里也做过可怕的梦。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心性硬了,手起刀落再不曾手软。但是,这并不代表那对战场的厌恶消失了,只是那深入骨髓的可怕感觉被一层层磨练出的厚茧裹着,看不出来了而已。
    他真的可以逃脱么?
    晏长清看着赫连戎川认真而恳切的眼睛,半晌,很慢很慢地摇头。
    赫连戎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你说的那条路是很好,但是,现在的我还要不起。我身为一国之将,自当以保卫百姓苍生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在家国责任面前,我自己快乐或者不快乐,并不是要紧事。
    怎么就要不起了?赫连戎川急了,猛地扳住晏长清的肩膀,:你不在燕国这几个月,燕国不还是好好的?说着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你不是说先天下之忧而忧么?那我问你,若是天下一片太平呢?你是不是就愿意跟我一起,后天下之乐而乐?
    晏长清心中无端一跳。
    愿意与赫连戎川后天下之乐而乐吗?其实这个问题一被问出来,晏长清心中就立刻有了答案。
    他愿意。他当然愿意。
    甚至,渴望。
    他真的能盼到天下太平,再无战争的那一天吗?
    晏长清的目光,从翠竹,白墙,黛瓦一一扫过,终于落在赫连戎川的面庞上。
    如果真有那一天,晏长清道:我愿意
    这句话的尾音尽数消失在赫连戎川激烈的亲吻中。突如其来的热吻让晏长足足愣了一下,才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
    这是书院!你发什么疯?晏长清竭力向后仰,想避开赫连戎川突然的发狂。可是这下却正好把自己纤美的脖颈暴露出来。赫连戎川一口含住晏长清的喉结,恶作剧般地轻轻噬咬,然后一路向上,轻咬晏长清的嘴唇,强行深入舌头,缠绵,交叠。
    赫连戎川气息有点粗了:我陪你一起等。那一天,一定不远。
    晏长清终于从赫连戎川的热吻中挣扎出来,耳尖绯红,没好气地低头走了。
    赫连戎川跟在他身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晏长清不是说天下太平,便愿意和他在一起吗?那就太容易了。只要晏长清不回燕国,他有的是办法让这天下太平。
    燕国的求救信他早就烧了个干净,一路上偷偷摸摸想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个燕国探子,也早让他派人捉住关了起来。自打入了这深山老林,他再也没见着燕国人的痕迹。
    为了平复晏长清对燕国的挂念,他还偷偷派人伪造了几封书信,信中的燕国一片太平盛世。落款正是晏长清玄甲军的副将向瑜。
    如今有了晏长清这句我愿意,他大可继续骗下去。至于那被围困的燕国皇帝,死了最好。他早就看那狗皇帝不顺眼。换个皇帝,也许天下真的能太平。
    而晏长清也就再也不用为了那君臣情义,家国责任而出生入死。就可以真正过自己的生活。
    那身将军袍,太沉太重。他舍不得眼睁睁看着晏长清被压得喘不过气,甚至险些丢了命。所以,自打在沙漠里看到奄奄一息的晏长清开始,他就已经落定了这个主意。
    身为别国王子,他命中注定无法和晏长清并肩沙场,无法为他挡刀躲剑。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护晏长清周全,并为他铺好以后的路。
    赫连戎川凝视着晏长清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希望你不要怪我。
    回山庄的路比来时闷了许多,两人各自揣着不同的心事,步伐却快了不少。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正打瞌睡,见到两人这么快就回来,皆是一惊,其中一个更是撒腿就往里面跑,被赫连戎川一把揪住了领子。
    跑什么跑?你又不是新来的,怎么还怕我不成?还不快开门?赫连戎川奇怪道。
    看门小厮欲言又止,正想说什么搪塞过去,却忽然听得山庄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似乎是有人在挨鞭子。
    我要见晏将军!我要见晏将军!
    这一声惨呼,宛若晴天霹雳。赫连戎川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想拦住晏长清的脚步。然而已经晚了。
    晏长清一个箭步冲进庄内,只见游廊边的空地上,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两个魁梧的护院拿着鞭子正要继续抽人,一见晏长清突然冲进来,不由都愣住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