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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水——烟猫与酒(57)

    哥。他喊了江初一声。
    怎么了?江初答应着。
    想你了。覃最说。
    我就知道是这句, 一天一遍。江初听得都麻了, 接茬提醒他买票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安排,差不多几号能回来就提前买票,过年不好抢,订完跟我说一声。
    嗯。覃最笑笑,挂掉了电话。
    一月中旬,把期末考全都熬过去,学校里的氛围瞬间松散下来。
    毛穗回家了一趟,还给他们带了他爸自己写的对联,一人一小卷。
    然后他在宿舍门上贴了张巨大的發,门里冲着寝室贴了张財。
    从一楼到五楼都贴福,就咱们寝贴了个发,康彻从门外进来,笑着哎了声,里面竟然还有张财。
    本宿舍长的心愿和祝福就是这么务实。毛穗跨在椅子上前后嘎悠,寒假去向表我发群里了啊,你们都记得自己填上。
    覃最填得最晚,跟康彻从实验室回来才点开表格看了眼。
    毛穗和许博文都是直接回家,康彻填的却是学校本地。
    你不回家?覃最偏偏头问他。
    今年不回了,家里人多,添堵。康彻一副没什么所谓的语气。
    这人一天全是些神神秘秘的章程。
    怎么住?覃最也没多问,只关心了一下最根本的问题。
    哪儿不能住啊。康彻笑笑,你现在随便加个学校的群,里面全在找寒假转租。
    还是你想跟我一块儿?康彻揽着他的肩拍拍,万一被你哥赶出来了,学长可以收留你。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覃最横着胳膊肘把他杵开。
    高夏他们学校比覃最早一周放假。
    他本来想跟覃最一块儿回去,一打听覃最不知道得在实验室泡到几号,直接拉倒了,改成临走前约一顿饭。
    覃最接到他电话时,对面传过来的是一道熟悉的女声:男神!猜猜我是谁!
    你是不是有病?当着男神的面你还管他叫男神?覃最听见高夏在旁边骂了句。
    谁有病!你再说!女声冲他喊回去。
    覃最笑着听他俩闹着对骂,等那边消停了才说:你俩见上了?
    我俩都快到你学校门口了,陆瑶还跟以前在二十七中一样,说话都带蹦儿,快出来请我们吃饭!
    覃最跟他俩约了个校门口的烤肉店。
    进门时,高夏和陆瑶正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儿在自拍。
    这儿!陆瑶拗着一脸高冷的表情,看见覃最进来,抬胳膊挥了挥,下一秒又飞快地冲着镜头重新拗回去。
    不拍了,你男神来了。高夏把手机往桌上一滑。
    没完了?覃最在他俩对面坐下。
    三个人对着瞪了会儿,突然都莫名其妙地想笑。
    然后就跟三个神经病一样笑了半天。
    不行了别笑了,我眼线都花了!陆瑶笑得直撑眼角,低着头拍拍高夏的胳膊。
    高夏很懂事的把手机前摄像调出来,递给她。
    陆瑶检查完自己的妆发,满意地嘬了口饮料,往后靠在沙发上叹了一句:好神奇啊,这种感觉。
    覃最也觉得。
    时间好像总是在回头时才发觉过得飞快。
    其实他们也没分开多久,高考完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学期而已。
    更别说高夏跟他就在一个地方,俩人没事儿就碰面吃一顿。
    但就这一学期,每个人都在悄然改变。
    现在再看半年前,那时候的高夏还在为距离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向陆瑶表白,现在几乎没再听他提过这档子顾虑。
    半年前的杜苗苗没想到他小叔会在他复读时谈了个女朋友。
    半年前的覃最也没想到,江初真的会在他一次次得寸进尺的试探下妥协。
    更想不到在江初妥协带给他的惊喜之后,更多的是毛燥与焦虑。
    看着陆瑶和高夏坐在对面,有那么一瞬间,覃最觉得自己代入了江初。
    不知道江初每次跟他那些正常的朋友们在一起,看着他的同龄人一个个有了正常的生活,结婚成家,他会是什么感觉。
    这种问题覃最以前从没想过。
    至少在知道方子和老杜交了女朋友之前,在康彻那句被你哥惯得心里没数之前,他根本不去考虑这些。
    他不在乎别人,不在乎覃舒曼和江连天,他就想要江初,想让江初等着他。
    他感情上全部的在乎和关注,全都放在江初这个人身上,从没有真的从江初的角度去想他所面对的一切。
    江初跟他说过一次,在十一假期的酒店里,他想跟覃最说他头上有多少压力,被覃最用自己的思维强行打断了。
    他理所当然地让江初跟他一样不要去想,逼着江初等他,江初就再也没跟他提。
    覃最抽离出自己的角度再去想江初,突然就心疼得不行。
    他真的是突然才发现,他心烦的时候至少能和康彻说。
    虽然他和康彻从认识到现在就跟俩外星人似的,交流全靠脑电波,始终停留在意识共鸣的阶段。
    江初却连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跟高夏和陆瑶那顿饭之后,覃最来说加班加点的泡实验室。
    康彻原本无所事事地跟他一块儿泡,都被覃最的劲头给看懵了。
    又没让你指着这个小实验文,你火上房一样急什么呢?他托着腮帮子哈欠连天地看着覃最做记录。
    急着回家。覃最没看他,认真地把数据誊到文档里。
    他在学校赶进度,23号一过,江初在家也是掐着手指头数日子。
    覃最已经在学校多待了足足一周了。
    这几天下雪,天冷,路上哪哪儿都不好走。
    他想让覃最早点儿回来,不过知道覃最是在学校干正事儿,也不好开口催。
    腊八那天,江连天喊江初去他那儿吃腊八饭,说是覃舒曼自己动手做的。
    覃最是不是该放假了?他在饭桌上问了句。
    放了,他在学校做什么科研,差个尾巴,想弄完再回来。江初说着,下意识扫了眼覃舒曼。
    覃舒曼跟刚想起来她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一样,顺着江连天的话才挺惊讶地问:学医这么严么?刚大一就做科研?
    覃最对自己要求一直高。江初笑了笑。
    他现在对覃舒曼的不满已经转化为觉得她很神奇了。
    好歹覃最也是亲儿子,她都有心思做腊八粥,也没想着问一句覃最怎么样。
    看来腊八粥才是亲生的。
    比你上学的时候争气。江连天把碗递给江初,让他再盛一点儿。
    那必须的。江初接过碗点了点头。
    他夸起覃最一点儿也不藏着,比谁都积极。
    在江连天家吃完饭,江连天又给江初塞了一车乱七八糟的礼盒,都是年前别人送来的吃的补的。
    江初看着都头疼,时间才七八点,他索性又去了趟老妈那儿,全扔她家了。
    那孩子还没放假?老妈刚忙完回来,拉着江初陪她又吃一顿,也问了句。
    快了。江初只能跟她再说一遍。
    老妈和方周跟他聊了会儿有的没的,突然说:他今年还跟你过?覃舒曼就没说什么?
    我都不烦你老急什么啊。江初笑着喝了口汤。
    不是急,是你爸他们两口子做事不地道。老妈绞着眉毛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
    我就没见过这么当妈的,老妈一到年底就忙得容易火大,他那学一上上八年,合着就成年累月这么耗着你了?
    你让江初先吃饭。方周在旁边帮他挡了一句,进门就一直说,说得他都不想动筷子。
    江初没好说他是在江连天家吃饱了过来的,现在真心实意是吃不下了,同时也真心实意地朝方周递了个感谢叔的眼神。
    老妈消停了一碗汤的功夫,没忍住又问:方子都要结婚了?
    哎,妈,又下雪了。江初听着电视里的天气预报,直接跳过她这话茬。
    老妈烦得往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
    两家各转一圈,等再回到他自己家,江初先在客厅愣了会儿,然后脱掉外套往周腾身上一盖,七死八活地歪进沙发里。
    我今天怎么这么累呢。他搓搓脸,拽拽衣服,让撅着屁股乱扑腾的周腾爬出来。
    周腾瞪着他一通甩毛。
    江初无所事事地趴了会儿,又掏出手机看看。
    21:52,覃最今天还没给他来电话,微信也没发。
    其实昨天也没打,覃最这几天好像事儿特多,就睡前跟他聊了会儿微信。
    江初转转手机,想给覃最打一个,又怕他正在实验室。
    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听着声儿去洗漱,决定等睡前再打。
    十点四十的时候,他给覃最拨过去,覃最没接。
    江初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一直也没回。
    这还让不让人睡了。江初皱眉瞪了会儿手机。
    等到十一点多,他放心不下又打了个电话,这回覃最终于接了。
    哥。覃最的声音有点儿喘,旁边还有一道车喇叭声。
    你让人追着揍了?江初愣愣。
    没有。覃最笑了,你睡了没?
    我睡屁,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大晚上在外面瞎跑什么?江初还是皱着眉,朝窗户外面看。
    他现在手机屏上的天气提醒设置的是覃最那边的城市,两边挨得近,都在下雪。
    手机没电,刚充上。覃最呼出口气,这会儿听着又像是在爬楼梯,带着朦胧的回声,哥,你想我没有?
    你别废话,江初说着,突然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下意识坐直身子瞪着卧室门,喉咙有点儿发紧,你在哪儿呢?
    我想你,特别想。覃最低喘着对他说,开门。
    江初心口猛地一蹦,他低低骂了声操,像是被谁一脚从床上给蹬下去,差点儿让鞋给绊个跟头,拍开灯赶紧去玄关拉开门
    手机听筒里的跑步声,跟楼道里传来的声音一瞬间重合了。
    江初只来及看清眼前的黑外套上还带着雪,覃最就卷着一身冬天夜里凛冽的气息,扑进来用力抱住他。
    第77章
    虽然在覃最说开门之前, 江初的第六感已经神奇地猜到了这个场面。
    可真的看到覃最,感受到他扑进来的力度,他还是心口直蹦, 懵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覃最这个拥抱太突然也太实在了,江初被带的往后趔趄好几步, 最后还撑了下墙才站稳。
    等他回过神,覃最已经往他脸上胡乱亲了大几口,胳膊勒得他肺管子生疼。
    你怎么回来了?覃最还要往他嘴上咬,江初赶紧抬手先把他脑袋推开。
    什么怎么回来了, 覃最扬扬眉毛挑他的字儿,仍然捆着江初没松手, 我回来你不高兴啊。
    哎, 不是。江初笑了, 忍不住改推为搓,刮刮覃最的脸。
    这惊喜有点儿太猝不及防了, 他都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怎么回来的?不是让你跟我说一声么,也没说。江初换了个问法儿。
    买票回来的。覃最把他推到墙上,边说话边亲他, 声音和声调都变得黏黏糊糊, 想你想得受不了,在实验室忙完就直接订票回来了。
    江初直接从被窝里蹦出来给他开门,本来已经准备睡了, 身上就一条裤衩,灯都只来及拍开卧室的, 客厅和玄关还暗着。
    后背一贴墙, 他被激得直了直身子, 覃最的手从他肩胛骨后面抄进去, 揉搓着继续把他挤在墙上。
    想我么哥。他贴着江初的嘴轻声问,呼吸密密地扑着他。
    江初感受着覃最身上带进来的寒气,那股眼前人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不知道干嘛好的劲儿还没过去,覃最又是亲又是抱,让他脑子也跟着上头似的晕乎。
    刚要接着说话,他余光里突然瞥见一个翘着尾巴的影子,踮着步子欢快地往外一窜。
    猫跑了!江初反应过来,往覃最侧腰上拍了一巴掌。
    转头往外一看,他立马操了声。
    门还大开着呢!
    这万一哪个邻居经过探头看一眼,他们哥俩儿摞在墙上的模样全都得让人看得明明白白!
    进来也不知道关门,我说哪来的寒气呼呼地冒个没完。江初推开他要去抓周腾。
    覃最这会儿心情好得不行,看什么都想笑。
    光着往哪跑。他把江初扯回来,又捧着脑袋亲了一口,才松开人去把周腾给抱回来。
    江初抬手背抹了抹嘴,转身去卧室套了条裤子。
    等他再出来,覃最已经把灯都打开了,蹲在地上挠周腾的下巴。
    周腾跟条狗似的,在他手底下谄媚地敞着肚皮。
    家里熟悉的感觉立马就回来了。
    你箱子呢?没带行李回来?江初问个没完,又去厨房开冰箱,吃饭了么?
    时间太赶了,没来及收拾,回来穿你的。覃最脱掉外套跟进厨房,又从身后搂着江初贴过来,往他耳朵上拱,没吃。
    没吃你吃点儿江初说话说半截,猛地蜷了下腰,捉着覃最的手腕给他扯开,刚摸过猫,你给我有点儿正形啊。
    覃最贴在他耳后笑了声。
    随便下碗面就行,我去洗个澡,实验室里泡好几天没洗了。他摁住江初的手,胳膊又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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