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佼人僚兮/贴身男仆竟是天外飞仙——法华未雨

    余人犹在惊疑,却见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两个清秀少年,他们十一二岁年纪,身形相似,容貌一般无二,竟是一对孪生双子。
    方泉认出二子,心中一凛:这不是黑石山上无故找我麻烦的奇怪少年么?见骏马飞来,欲闪身躲避,不料稍一挪动,便觉神魂撕扯,疼痛难忍。
    余人亦是如此:乔柔不敢挪动;项苍挪动几步,已是面色苍白,大汗淋漓;梁安稍好一些,却也一动不动,定住身形。
    却听乔柔道:这是至尊灵宝定魂幡,在它血光笼罩之下,不动则已,一动便会撕裂神魂,便是道成境也难以抵抗。
    方泉听闻,心下骇然。
    须臾,骏马一声嘶鸣,昂首顿足,停了下来。两个少年下马,其中倨傲少年取出一捆绳索,说了声缚,便见绳索一头窜起,游走众人之间,将一行人分别捆绑,连顾婴所化的山雀也未能幸免。
    众人被缚,一挣扎,内气灵力便被绳索吸走,再也使不出半年力气。
    乔柔面色惊疑,吐出一口鲜血,委顿道:这是缚灵索,一旦被缚,使一分灵力它便抽走一分灵力,亦是至尊灵宝
    众人先前还在胜利喜悦中,下一刻便被两个莫名其妙的少年袭击。奇的是,这少年竟有两个至尊灵宝,便是项苍与乔柔也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这两个少年,正是灵冶三公子皇甫逸的童仆,无衣和同裳。
    庚申日那天,无衣同裳在黑石山偶遇岚公子驯服白狼王,同裳无故挑衅,被岚公子一耳光拍走。事后,同裳不断挑唆皇甫逸,说岚公子如何超凡脱俗、俊逸出尘,只说得天花乱坠,好求皇甫逸赐予至尊灵宝,报那一耳光之仇。
    皇甫逸熬不过同裳耳边聒噪,又恰巧对银月祭司传承有兴趣,便赐下定魂幡与缚灵索,命他二人捉拿项苍,并对同裳道:把岚公子抓来,他若当真是个尤物,我赏你惊魂剑,否则,打烂你屁股!
    无衣同裳取得宝物,暗中调查一番,岚公子毫无线索,项苍一行人却浮出水面,于是乘此机会,祭出宝物,将项苍等人一网打尽。
    同裳见偷袭得逞,抚掌笑道:事成一半,再抓到岚公子便可回去交差啦!
    一旁无衣却走到乔柔面前,欠身道:末学无衣,见过前辈。
    乔柔已恢复镇定,正寻思对策,见这少年行礼,一边对梁安使了个眼色,一边与这少年周旋:你是大学士?几重楼了?
    梁安见乔柔眼色,便知该行动了。
    先前定魂幡落下,众人神魂皆受禁锢,梁安便燃起魔火自成宇宙,一试之下,果然不受影响;可惜内在宇宙不能挣脱外在束缚,一提内气,仍被缚灵索抽走。
    这时,自称无衣的少年向乔柔行礼,梁安心下盘算:这少年既是大学士,当无法炼精化气,且看他脚跟虚浮,便知没有修为,极易推倒
    无衣听到乔柔问话,回道:是,晚学四重楼大学士,比前辈还是差了些。言辞之间,看似谦虚,实则自负。
    乔柔继续周旋:你才多大,竟已四重楼了!想当年
    便在这时,梁安就地一滚,一身蛮力撞倒无衣,并扣住他咽喉,转头对同裳道:解开绳索,否则捏碎他喉咙!
    无衣受制,一声惊呼。同裳吃了一惊,想不到定魂幡下有人敢如此挪动身形,他眼疾手快,取剑抵住乔柔眉心,亦狠狠道:放了无衣,不然我杀死她!
    两人相持数息,互不退让,方泉见情势危急,忽灵光一现:我不是可以使出腐朽术么?
    他心神浸入黑鱼灵识,感受梁安肩前云门的晦涩之力,暗中运诀,将其转化为一道道浊流。这浊流一经形成,便被缚灵索吸走这仿佛是开门揖盗、惹火上身,缚灵索吸入浊流,道韵立毁,法力全失。
    项苍见乔柔被长剑威胁,内心煎熬,正着急时,身上绳索被一股晦涩之力侵蚀,他心下一喜,提气挣扎,整条绳索断裂,众人皆摆脱了束缚。
    项苍不顾神魂撕扯,陡然窜起,一掌震碎同裳手中长剑,又制住他周身大穴,叱道:收了定魂幡!
    同裳一脸惊骇,却不作答。一旁无衣见形势逆转,心知反抗无用,吱吱呜呜想说些什么,却被梁安锁住喉咙,什么也说不清。
    梁安稍稍松手,无衣便道:云霄妖尊息怒,我来劝他。又对同裳道:快快收了定魂幡!云霄妖尊看在灵冶剑炉面子上,或许会放我们一马。
    无衣特意提灵冶剑炉四字,是想给项苍提个醒:见好就收,莫要太过分。他年少轻狂,以为灵冶剑炉得势,天下人都得让着他。
    项苍面无表情,冷冷看着同裳。
    同裳心道:哥哥说得有道理,大势已去,且先收了定魂幡,不然惹恼他们,就当真没命了。心念一动,说了声归来,那定魂幡便化作一道血光,飞入他丹田之中。
    众人禁锢解除,皆松一口气。项苍见罢,对着无衣同裳各震一掌,两个少年便七窍流血,昏迷过去。
    项苍这才露出痛苦神色,方才他不顾神魂撕裂,闯出禁锢,这时神魂重创,再也支撑不住,嘶哑着声音道:不行了话未说完,一头栽倒。
    梁、方二人大惊,乔柔为项苍把脉,缓道:不必慌张,他神魂受损,但未伤及根本,一会儿便能醒来。
    方泉宽心少许,却又暗暗自责:这两个死小孩,莫不是我在黑石山上招来的麻烦?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项苍悠悠转醒,出神半晌,叹道:近日怕是无法战斗了。
    众人闻言,皆感压抑,这才过了雷狮妖尊一关,后面还有银月岭七妖尊、驭兽宗四首座,项苍无法战斗,后面的路该如何行走?
    顾婴所化的山雀亦变为人形,守候一旁,沉默不语。
    项苍忽道:方才有一股冥力侵蚀缚灵索,是谁使出的?
    梁安听罢,一头雾水;方泉心中一凛,面色纠结。乔柔观他二人神情,心中有所猜测,信口胡诌道:是我前世看过的偏门奇术,正好用来对付缚灵索。
    方泉松一口气,向乔柔投出感激神色。
    项苍怔了怔,不再追问,转头对顾婴道:我半年前进入黑山沼泽,庚申夜才回,近日可有灵冶剑炉的大人物到访妖域?言下之意,是想验明无衣同裳的身份。
    顾婴道:回主公,暗龙少主以帝流浆换取《洪荒解构》,从而请来灵冶三公子皇甫逸,这两个少年,应当是皇甫逸身边的人。
    项苍沉吟半晌,苦笑道:这么说,还真不能动他们。又问:前方动静如何?
    前方六百余里,乃醉香谷,受心狐峰管辖顾婴顿了顿,露出疑惑神色,奇的是,心狐妖尊并未现身,其弟子厉飞扬却守在那里
    第92章 饮鸩止渴
    众人听闻, 各自惊奇,项苍道:你确定心狐妖尊未现身?梁安则忍不住问道:厉飞扬守在前面?
    顾婴道:此事千真万确,属下化身白鹤,东行千里有余, 整个醉香谷只有厉飞扬一人。再往前, 翼蛇妖尊已在潜龙渊盘踞,就等与主公一战了。
    项苍眉头一皱:此事蹊跷。
    顾婴忽想起什么, 又道:是了, 心狐妖尊十九姨娘产子, 莫不是忙着操办喜事, 所以没来?
    项苍怔了怔:那派一个弟子前来作甚?
    梁安适时道:那弟子叫做厉飞扬, 语冰前辈曾打得他落荒而逃, 我亦用黑羽鞭将其征服。此人不足为虑,我们且过去看一看再说。
    项苍点点头,乔柔看着一旁昏迷的无衣同裳, 问道:灵冶剑炉的两个少年如何处置?
    项苍道:他二人六识皆封,过了三天自然醒来,不必管他们。又对顾婴道:你去吧, 继续刺探消息。
    是, 主公!顾婴领命,化作一只白鹤飞入虚无。
    众人上了飞掣战车, 项苍一声喝令, 风狼拖着战车重新启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战车东行六百余里, 进入云溪谷中段,醉香谷。
    其时日薄西山,天边丹霞似火, 谷中鲜花烂漫若非花香有异,倒是难得良辰美景。
    众人在花香之下,血气滞行,倦怠慵懒,风狼亦是如此,仿佛喝醉了一般,拉车速度减慢许多。又行一盏茶时间,忽听车外一男子声音道:心狐峰弟子厉飞扬,拜见云霄妖尊。
    项苍喝令战车停下,却见一只红色狐狸拜倒车前,口吐人言道:晚辈厉飞扬,在此恭候多时。
    除非战斗、狩猎或潜行,半妖很少变身,众人见他以心狐形态出现,皆感奇怪,项苍道:你为何这般模样?
    红狐看了梁安一眼,低声下气道:晚辈人格卑贱,羞于示众。
    众人皆糊涂,梁安却听懂他的意思,淡淡道:贱人还知道羞耻了,你等候云霄妖尊作甚?
    红狐匍匐地上,浑身战栗,忍不住哀求道:求求主人鞭笞
    项苍和乔柔对望一眼,既惊讶,又无语;方泉翻一个白眼,心道: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花样?
    梁安喝道:混账东西,问你话呢!
    是,是,主人听我道来。红狐被骂,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愉悦,谄媚道:乾元祭坛与众妖尊密会,以太上钟作饵,原本极具诱惑,可师尊近日好事连连,一是云顶大会夺魁,二是姨娘喜得麟子,如此盛事,师尊便不想大动干戈
    项苍点点头:心狐妖尊取了十九房姨娘,终于诞下一子,可喜可贺。
    红狐道:美中不足的是,幼子验血,竟是潜脉,师尊便想求一份极品沅水琼浆,正好晚辈得空,便请了这一趟差事。
    众人恍然,乔柔道:原来玄机在此,我若没有沅水琼浆,将如何?
    红狐露出为难神色,看了梁安一眼,低声道:师尊说,若是求取不来,定是嫌他诚意不够,到时亲自前来讨教。
    混账,这是威胁么?梁安怒喝。
    贱奴不敢,贱奴这是转告师尊原话。红狐连忙求饶。
    乔柔微微一叹:罢了,一瓶沅水琼浆闯过一关,也算幸事。取出一个玉瓶抛给红狐,红狐收起,拜道:谢乔大学士成全。
    梁安见交易完毕,骂道:贱货,还不快滚!
    红狐一哆嗦,却趴伏地上,摇着尾巴祈求道:恳请,恳请主人鞭笞
    梁安嘿嘿一笑:你拿什么请我?
    红狐迟疑少倾,一咬牙,认真道:贱奴可以魅惑石鳌妖尊,令他不会为难主人一行。
    哦?梁安原本随口一问,不想得到如此好处,你当真有把握?
    红狐点点头:贱奴有传承媚术,那石鳌妖尊又是色中饿鬼
    梁安眉头一皱,取出黑羽鞭狠狠抽在红狐背上,骂道:说你贱,果然贱!滚吧,若石鳌妖尊当真不为难我们,再赏你三鞭!
    红狐受梁安鞭笞,全身毫毛竖起,忍不住一声悠长嘶鸣,声音极度舒爽。项苍与乔柔听闻,掩面回避;方泉听闻,耳根子红透,心道:这,这是什么鬼叫法。
    谢主人赏赐红狐得偿所愿,匍匐退走,须臾消失无踪。
    梁安收起黑羽鞭,见方泉与两位前辈以异样眼光看着自己,讪笑道:诸位不要见怪,鞭法就是这么教的,越骂他越开心。
    项苍与乔柔抬头望天,方泉却道:那叫声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叫的么?那日黑石山上他也是这么叫的?
    梁安有些头大:这不重要
    众人沉默半晌,项苍一声喝令,风狼便拖着战车向东驶去。
    红狐奔走花海,几个纵跃,在一个小山丘上驻足停下。一道残阳穿越云隙,落在山丘,红狐心有所感,化作一个红衣男子亭立夕阳残照之下。
    男子身形高挑,肤白貌美;眼角一颗泪痣,颊上两点殷红;一身罗衫猎猎自舞,两袖香风馥郁迷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勾栏名伶、青楼魁首。
    这男子正是心狐妖王厉飞扬,他站立山丘,遥望远方飞掣战车,一行眼泪落下。
    饮鸩止渴,何日是个尽头?
    日落西山,夜凉如水。
    飞掣车内亮起荧光石,忽明忽暗,引得众人心绪起伏不定。
    乔柔道:苍哥,车里荧光阵该修修了。
    项苍道:不妨事,还能用。
    这是众人离开朱顶镇后的第一个夜晚,白日里与雷狮妖尊斗法,大获全胜。岂料无衣同裳来袭,使得项苍神魂重创,战力尽失,好在接下来心狐妖尊并未现身,只一瓶软水琼浆便闯过一关,也算祸福相依。
    项苍一声叹息,忽道:出了醉香谷,便抵潜龙渊,翼蛇妖尊已在那里盘踞。我内丹毁损,神魂撕裂,这下有得麻烦了。
    方泉最早在淮城山头见识乔柔神通,之后目睹她一系列诡异本领,便道:语冰前辈神通广大,或可一战。
    乔柔摇摇头:我化形不过三月出头,身体气血、力量、敏捷,略胜于常人,与妖尊比,可是差得太远。
    梁安道:我逆练魔火,尚未扩散成领域,战力有限。鸩尾鞭法须消耗丹田紫气,我才练不久,征服厉飞扬后,已所剩无几。
    方泉又问:不如停下来歇息几日?待项前辈恢复了,再往东行?
    不可。项苍与乔柔齐齐摇头,异口同声。
    乔柔道:停留一时半会儿还行,再多便是露怯,一旦露怯,对方就会找上门来。出神半晌,轻叹一口气,再说,时间也不多了
    众人沉默,梁安取出短笛,咝溜溜吹了起来。
    方泉知他寻求岚公子帮助,心下好生为难,白天见识雷狮妖尊神威后,对妖尊实力有了清醒认识,岚公子那点花招,根本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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