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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69)

    最后她只敢小心翼翼搭着林朗肩膀以上,声音由弱渐强,最终是放声大哭。
    我们先说好啊,就哭个二十分钟的,好吗?林朗来回摸着女孩的头发,你不想和我多说说话吗?一直哭多累啊,我都怕你二十分钟直接哭完,人就没了力了,那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见面就可要没了,多亏呀。
    林朗的话听起来是轻松又愉快的,他还在想方设法逗冯蔷开心。
    但他眼睛其实也是红的。
    鬼哭起来不像人,会有眼眶酸胀眼周泛红等生理变化。
    鬼哭起来一旦眼红,就是真真正正的眼睛发红。
    他怕自己的红瞳仁吓到冯蔷,毕竟这姑娘以前看个据说最不吓人的恐怖片都吱哇乱叫。
    但林朗还没来得及把状态调整好,冯蔷却是已经抬起头来,还借着那一双红眼睛迅速找到了林朗的脸,双手捧上他脸庞。
    你有冯蔷吸了吸鼻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兔子眼睛?
    林朗就也不躲了。
    他们的时间有30小时,这是褚商卡着最高上限为他们争取到的时限。
    时间再一长,冯蔷到底是个精神体魄都尚虚弱的女孩,林朗留的时间过长反而会拖垮女友身体。
    这对幸得重逢的情侣说了很多话,很不能将一辈子的话都提前说清。
    林朗陪冯蔷度过了一个白天加一个夜晚,时间刚好够他再陪女孩迎来一个有日出的早上。
    去试试开窗吧,小蔷。林朗在日出将要到来时说,你不想亲眼看看我吗?
    不会我一拉窗帘,你就又消失么?冯蔷问。
    他们在过去的一天里都是身处黑暗,冯蔷对光有着很强的心理阴影,连一盏灯都不愿打开。
    期间唯一一次女孩接触光线,是疗养院定时放饭,前来送餐的人有着一把冯蔷陌生,林朗听起来却很耳熟的声音。
    是盛珣。
    盛珣作为林朗的陪同监护,这个周末他走褚商那边的途径,申请了这家疗养院的志愿者,来当两天义工。
    林朗只能远远冲盛珣比了一个感谢手势。
    盛珣在门边轻轻颔首示意不用客气。
    冯蔷取过餐后就关上了门,看起来是没有注意这个插曲。
    谁知今天,女孩在反问完林朗是不是拉开窗帘后就要消失,她还又补了一句:昨天的那名义工他就是帮你能来看我的人,是吗?会不会我现在一拉开窗帘,最后看你一眼,他也就要又来敲门,告诉我们时间到了,会把你带走了?
    林朗就有些意外:啊?你昨天注意到了吗?
    冯蔷便像从前那样用拳头轻轻砸了林朗肩膀一下。
    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傻吗?女孩说,我昨天什么都不表现,就是害怕我一看出来,他就要告诉我时间到了,你得走了哎还好没有。
    林朗听得就笑。
    不会的。他最后向冯蔷保证,我不会你一开窗帘就马上要走,更不会消失,你就去拉开它一下,我们试一次,好吗?
    林朗耐心地劝说着。
    好不容易,冯蔷就终于点了脑袋。
    林朗还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将女孩又握住。
    你看,我拉着你。他说,你要是还是担心,就我们一起拉。
    冯蔷便说:那就一起。
    这会已经是早晨七点半,今天又是个晴天。
    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个冰冷,一个温暖。
    它们交握着往前,冯蔷甚至还做了深呼吸。
    她的手指在触碰上窗帘边缘时停顿了片刻,流露出犹疑的样子。
    但林朗的手就比她坚定许多。
    唰
    是窗帘终于被拉开的声音。
    也像是清晨阳光忽然落进屋内的声音。
    冯蔷在光芒中眯起了眼,她眼睛还在适应着光线的明暗变化,手却更快一步,是条件反射把身边人给抓紧了。
    她掌心里的手冰冷,却依然存在。
    林朗转头对她笑:我就说我不会消失吧?
    林朗还说:我这会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的,那太不好了,看把我们小蔷都拖成了什么样。
    冯蔷说不出话。
    林朗让她一度害怕见光,她每回看见光时想到的都是自己一个踉跄上前,步入光照,后方却空无一人的情景。
    林朗明白冯蔷心结,他回来一趟,既是再见女孩一面,也是想要努力帮她将心结打开。
    你是我拼了命要带进光里的姑娘。林朗摸了摸女孩面颊,我怎么能让你因为我怕光啊?
    冯蔷在日光里紧紧抱着他,什么也没说。
    就是抓紧最后的时间,紧紧抱着他。
    *
    也不用太过于感伤。
    单间休养室之外,说这句话的是小秋。
    盛珣过来做义工,一做就是两天,还每天都清早出门深夜回家,小秋自然不可能在家闲着当孤家寡鬼,也跟了过来。
    周围没有玄术师,也暂时没察觉通灵者的痕迹,小秋大大方方在盛珣身边显形,和盛珣一起靠在疗养院走廊的一扇落地窗前。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很遗憾。盛珣轻轻叹了口气,他把窗户推开。
    这个季节桂花开得正好,风卷进来一阵馥郁香气。
    一次离别也不一定就是终局。小秋和盛珣一起看了一会窗外,他忽然伸手,指尖刚好托住一朵被风吹着卷上来的小花。
    只要缘分未尽,还有可能再见面的。
    *
    单间里,林朗不只帮冯蔷拉开了窗帘,接着,他就还努力让女孩自己打开了窗。
    这个季节的桂花,好香啊。
    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桂花是真的很香。
    ☆、桂花香
    林朗离开在一个充满桂花香气的午后,冯蔷又撕心裂肺大哭一场,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拉上窗帘,也没有关上林朗帮她好不容易打开的窗。
    阳光照着她,就像那个人一样,她再不会躲到黑暗里去找人,以后每想起对方,她就会去拥抱光。
    盛珣一度被女孩误认为是某种近似死神执行官或地府代言人一类的角色,而直到在她狠狠宣泄了情绪之后,她听到有人走到近前,再一抬头看见一张年轻陌生的脸。
    她方觉盛珣有体温也有心跳,是个货真价实活着的人。
    谢谢。冯蔷哑着嗓子接过盛珣递给她的纸巾。
    她自己手边的盒子已经空了,昨夜就差不多已被她要哭完了。
    林朗在走之前专门去找过盛珣,再次向盛珣郑重表达过感谢。
    冯蔷知道眼前的人是能信任的人,她刚经历过大喜与大悲,也暂时没了一些平常状态下才会有的矜持,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哭得形容狼狈,又把狼狈展露在陌生人跟前。
    反倒是因为盛珣熟悉林朗,了解他们俩的故事。
    在这个明白一切的人面前让难过诚实袒露出来,冯蔷会觉得自己的悲痛更能受理解。
    盛珣也没有与她说什么话,只是安静陪着女孩将大哭后难免的抽噎期给度过去。
    好半晌,冯蔷缓过来一些,就告诉盛珣:我之前还以为,你会像那种影视片里的角色一样,拿着一个计时怀表或者别的计时工具进来,然后宣布时间到了,朗哥得走了,接着不由分说把他带走。
    女孩说这些话时的嗓音仍然很哑,她也不是非要找个话题跟盛珣搭话。
    只是在林朗离开后,又恰好有个知道事情经过的人在跟前,她就忽然想要说点什么。
    没有来由,漫无目的。
    盛珣清楚这种状态下的人需要的不是闲聊,女孩想要说话,实际上是在借着诉说缓缓平复她激荡的情绪。
    盛珣听得很耐心,做好了一个沉默的聆听者。
    还是终于情绪渐稳的冯蔷意识到这样不太好,她过于理所当然的拖住了一个其实并不熟的陌生人。
    不好意思啊。冯蔷反应过来后说,耽误你这么久,硬是让你听我说了半天的话。
    相处已久的情侣间总是互相影响,冯蔷道歉时的口吻跟林朗也很像,特别喜欢在句尾加上语气词,尾音稍显上扬。
    她对着盛珣说了这么久的话,话也仅是一直围绕着她和林朗的事打转,丝毫没问及盛珣是做什么的,也没有去探究盛珣的来历。
    非常有礼貌且克制好奇。
    盛珣给的纸巾差不多都已被又抽到了底,女孩顶着一个红彤彤的鼻子瓮声瓮气,道过歉后又表明自己已经好些了。
    盛珣在林朗走后特意多陪冯蔷坐了一会,除了不放心女孩状态,再加上这两日他算是疗养院志愿者,义工有责任看护休养者的状态外。
    其实就还有第三个原因,促使他走到女孩近前。
    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认为,你应该拿着这个。
    盛珣将一个小小的物件交到冯蔷手中。
    冯蔷起先不明所以,那东西入手纤细光滑。她本能地接过来后低头去看,才发现是一个红线编织的绳圈。
    心里有惦念,便可以把它一直戴着。盛珣说,如果哪天你决定走出去,是可以往下一站前进了,它也不用取或者扔。
    留在原地,红线绳圈带来的念想,是对有缘人还会再遇到的祝愿。
    选择往前走,它就会变成一道护身符。
    因为用情至深的人所希望的是对方过得好,而不是把念想变作一份束缚。
    *
    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是小秋。
    在盛珣准备前来看看冯蔷的情况前,小秋忽然就将盛珣轻轻拽了一下,盛珣回头,看见鬼还是端着日常那张对外事外物都兴致缺缺的脸,却左手一动,修长的手指上凭空多出了一个红线绳圈,正勾在对方朝前伸出的指尖。
    你把这个也带过去。小秋说。
    盛珣便知道这一段红线是给冯蔷的。
    他把红线绳圈从小秋手上接过,认真端详一下小秋表情。
    小秋好像就被他看得奇怪,又问: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小秋还补充了一下自己的问句。
    盛珣见小秋没有任何要就红线绳圈解释,也没有要为这件小东西署名的意思,他把绳圈放进外套口袋,就笑了一下。
    在看一个试图做好事不留名,想帮人一把还摆冷脸的当代鬼界活雷锋。
    他说。
    这话是在夸鬼,盛珣离开前还碰了碰小秋的脸。
    结果谁知这句话还闹出了点问题。
    在小秋的词汇库里,他首先不知道什么是活雷锋,一直到盛珣都已经给冯蔷递去了纸巾,知识库经常与时代脱节的鬼还站在走廊背光角落。他专门找个了不太显眼的位置,好翻出手机认真上网查询陌生词汇,还要注意着环境,避免让无辜过路人看见这个角落竟漂浮着一台手机。
    然后其次,尽管这不是盛珣第一回觉得小秋面冷心热,感到小秋经常是雷打不动的同一副面无表情,仅在细微处能辨别出情绪。
    可算起来,这还是第一回盛珣直接当着小秋的面说鬼冷脸。
    等盛珣告别冯蔷回来,疗养院休养区的走廊落地窗外已是夕阳西下,金橘色的光都铺遍了一条长廊。
    他在一个偏僻的转角里找到鬼,发现小秋正面朝向一个消防柜的深色玻璃面。
    怎么看怎么像在照镜子。
    小秋?盛珣走到鬼怪身后叫了一声。
    鬼恰好位于一个背光的角落,存放有消防安全物资的柜子不仅是深蓝玻璃面,上面还有鲜红大字贴着消防安全等字样。
    小秋面朝柜子而站,他苍白的面孔映在深蓝玻璃里,就让玻璃上的他看起来还白中带蓝。
    并且那几个鲜红的大字贴得地方极好,刚好把小秋的五官给挡去不少。
    乍看上去,消防用品柜上只是映着一个看不见面容的鬼。
    仔细一看,用字的某一个小空隙里又漏出了一只漆黑的眼睛。
    再配上此时是黄昏时分,传说中的逢魔时刻。
    小秋这环境位置加造型便是惊悚度满分,灵异氛围满分!
    可惜盛珣的反应就恐怖角度来说,是零分。
    盛珣径自走得离小秋更近,他将手抬到消防柜前打了个轻巧指响:回神了,我们回家。
    那用字上漏出的一只黑眼睛还帮人更好定位,让他的手只要挡在用字前,就能正对小秋目光方向。
    小秋听到指响后神情明显松动,一看就是回过了神。
    盛珣收回手:消防柜有什么好看的?
    不好看。小秋一板一眼地答。
    盛珣的手正要插回外套口袋,没曾想有只鬼爪子就比他的动作更快。
    小秋抓住了他的手,又在盛珣的疑惑下把人的手拖回到自己脸上。
    我的脸冷吗?小秋严肃发问。
    盛珣起码就愣了有半分钟。
    他的脑回路在半分钟后衔接起了之前对话,意识到小秋这个问题是针对冷脸而发。
    盛珣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然而肩膀的抖动就还是出卖了他。
    还行。盛珣是声音都很难不带着笑,他索性觉得眼下的姿势正好,鬼这么主动,他也也就又把手贴在对方脸上,用曲起的指背在上面蹭了两下,没有你最近坚决要躺被子时冷。
    *
    最后那是句玩笑话。
    玩笑的部分主要在于
    盛珣只是口头这么说一下,没有在真的抱怨小秋躺被子很冷的意思。
    而且最近人已经深有感触,那就是自打他们从荒村归来,双方的关系似乎有了某种较为明朗的变化,这令曾经还会老实去到被子外的鬼转变了想法。
    小秋如今,是会理直气壮的在每晚催盛珣睡觉后自己也跟着进被窝。
    然后考虑到鬼毕竟温度清凉,盛珣再怎么也还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小秋为避免盛珣着凉,也还是担心盛珣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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