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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

    怪不得萧朔那时不尽然清楚朝中情形,原来不只是因为罂粟毒拔除凶险,伤及心神。
    云琅南下寻茶晶,几番凶险,没能寻到治头风的良药,却意外得了块价值连城的暖玉,如今嵌在那一副墨纹游龙袖箭的机栝里。
    该好生将养的萧小王爷,请了一道近乎荒谬的圣旨,在北疆养了九个月的马,带回了一匹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小白马驹。
    五年来的诸般过往、桩桩件件一样样对上号,重新扣合,连成条理分明的环环相扣。
    探得愈深,心里愈热。
    远隔天涯的两颗真心,竟都始终灼烈滚烫,能烫穿横亘的重重隔阂与噩魇迷梦,不失不忘,烫得人脏腑筋骨都跟着生疼。
    萧朔察觉到云琅气息不稳,想让他缓一缓,才要起身去倒参汤,却被云琅紧攥住了那只没来得及放开的手。
    萧朔随着云琅的力气俯身,轻声问:要什么?
    你。
    云琅叫布巾遮着眼睛,看不出神色,嗓子却已哑透:该干什么来着?
    萧朔微怔,顿了一刻,撑起的手臂慢慢屈起,将云琅纳入怀抱。
    云琅吸了下鼻子,侧过脸,正要说话,已被萧朔单手将缚着的两只手一并轻轻制住。
    萧朔将手探进锦被,阖眼定了定神,轻轻一抚。
    云琅险些弹起来,一腔昔日感慨瞬时散了:第一摸就到这个地方了吗?!
    一摸面边丝。
    萧朔:这是第十五处,你心里先有些数
    云琅面红耳赤:这东西我有数有什么用!
    萧朔轻声改口:我心里先有些数。
    云琅:
    你的亲兵守在外面,不会有人来打搅。
    萧朔吻了吻云琅眉心:我见你这几日心神牵动,大抵是回了你的北疆,往事与如今的情形一并牵动,又有要劳心劳力、耗竭心神的架势。
    云琅咳了一声,嘴硬道:我没
    我知你并非有意,只是这些年独立支撑惯了,松懈不下来。
    萧朔道:我有心同你做些京城书铺不准写的事,令你三日三夜下不来马车,一觉睡到云州朔方军驻扎处
    打住。
    云琅烫熟了,红通通低声道:小王爷,你今后是每次做这种事之前,都要先这么同我报备一遍吗?
    凡事先报备是云少将军立的规矩,萧朔不清楚如今又改弦更张成了什么样,停下话头,静等着新家法军规。
    云琅憋了半晌,一口气长长呼出来,扎在萧朔肩头:动手。
    萧朔:
    今后也不必问我。
    云琅含混道:当我是面捏的?随随便便就能叫你弄得三天三夜下不来马车?你只管弄就是了,我说不要,你就当我在唱歌
    这句萧朔听过,此时听少将军下令,点了点头:好。
    云琅想要壮烈挺直躺回去,自己忽然也觉得好笑,没忍住乐了一声,索性放开了偎上萧朔肩膀,埋进他暖热劲韧的肩颈。
    《十八摸》是客家民间的小调,从调子到词都与雅乐分明背道而驰。叫萧小王爷低声慢慢念着,吐字宁缓,又掩不去少时便沉淀下来的端正,乍一听几乎像是在念什么极深奥玄妙的典籍。
    典籍玄奥,和着耳畔的话音一并在身上烧。
    眼前仍覆着布巾,黑暗有如实质,暖水一样漫天漫地裹下来,却已彻底不同于大理寺地牢里的无边冷狱。
    云琅已叫那京城书铺不给写的玄奥典籍烧得打颤。
    他一身的旧伤尚在慢慢调理,用的药通筋活络,更叫知觉分外敏感,连入春雨水潮气引出骨缝的蛰痒暗痛,也一并叫这股火烧净。
    萧朔手掌温热,不同于往日推淤散痛的力道,反倒多出另一种说不出的难熬,勾出他身上的热意驱透寒凉,泛上体表。
    云琅难受地挣了下,腕间扯着布条一勒,不及勒出疼痛,双手已被萧朔安抚地越过衣带拢住。
    萧朔握牢云琅的手,轻声:我在。
    云琅在他掌心轻轻一颤,肩背腰脊终于寸寸放松下来,贴回萧朔胸膛,寻着他颈间不轻不重一咬。
    萧朔闷哼一声,将云琅蒙眼的布巾解开,迎上少将军叫水汽洗得明净的澄亮眸光。
    床头的厚实斗篷里,野兔叫仿佛搏斗的动静惊醒,抖抖耳朵探头看了一眼,茫然不解,又自顾自埋头回去大睡。
    烛火轻跃,暖光渗进寒玉似的月影。
    三日后。
    云州城如今已成了朔方军的驻地,京城许久没有像样的粮草军饷,大都靠着琰王府与各方故人的暗中补给。
    戍边军队自耕自养,虽然抵御外敌,却仍遵从端王昔日将令,不扰平民寻常内外走动,不涉城内百姓与边境外的牧民往来生意。
    天才亮,城门来往的行人里,过了一辆不起眼的寻常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谁会三天三夜下不来车,我又不是面捏的。
    第一百二十章
    云州城自古叫云中, 战国时赵武灵王行胡服骑射,向北拓疆,疆至河套而云中城生。
    历朝历代, 云中、雁门都是边境屯兵的重镇。
    朔方军不入应城, 驻扎在云州这几年,固守着疆土的最北端,与西夏和辽人常年对峙, 已渐渐同云州城守军百姓融在一处。
    边城人杂,最容易混进各路眼线密探。城门守军正逐个排查文牒路引,看见辆徐徐走过来的马车,伸手拦住:何方来的,名字,来云州做什么?
    汴梁来。
    景谏早打点妥当, 客客气气拿出众人的路引:同旧友有约, 来云州拜会故人。
    守军皱了皱眉, 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车队。
    这些年北疆战乱频频,敢来云州的人已少了许多。也有京中来的, 十个有九个都是两地倒腾货物的商贾马贩。
    富贵险中求, 世道越乱,这一份利润便越可观。故而纵然冒着卷进战乱丧命的风险,也总有人来做。
    由那安逸的京城千里迢迢过来,特地走亲访友的, 却头一回见。
    守军听出他的汴梁口音, 仔细核对了路引, 逐个对照盘查:乱成这样,有法子的都往京城跑,你们倒不远万里往这来, 什么朋友这般要紧?
    景谏道:生死之交。
    守军一愣,握了一沓路引抬头看他。
    景谏压了心中念头,不动声色低头道:若核准过了,还请辛苦,将路引用印
    少将军说要乔装入城,不能引人怀疑,不能叫人认出原本身份。谁若被揪出来了,便要绕着云州城跑整整十圈。
    如今云州城中处处可见朔方军,景谏远离军中数年,被认出来的可能还小些。
    刀疤等人去岁入冬时才走,此时回来,纵然特意乔装易容过,若被抓着挨个盘问,也免不得要露馅。
    景谏牵制着城门守军,不着痕迹,将身后的车队侍从挡了挡。
    看你斯斯文文,不像江湖人,也不像从军的,倒像个教书先生。
    守军将路引拿去用印,顺口问道:如何竟还跟人结了生死之交?
    景谏无奈,笑了笑:教书先生便不能从军了?
    你也从过军?
    守军有些诧异,抬了头,上下仔细打量他:给人当师爷的?
    景谏摇摇头:养兔子的。
    原来是做饭的伙头兵。
    守军失笑,却又旋即正色,拍了拍他的肩:菜刀也是刀,从过军就是好样的,来这云州城就算是自己人了。
    日复一日死死扛着西夏的铁骑,云州城与朔方军早连在一处,少年长大了便去从军,扛不动枪、打不动仗的老兵退下来,城中百姓日子过得再紧,也会设法凑钱接济供养。
    千疮百孔的边城,伤痕累累的铁军,打断骨头连着筋,再难分得清楚。
    守军用力按按景谏肩膀,不再多问,又看了看引着黑马的萧朔:他年纪这般轻,也从过军?
    是我家少主人,如今在京中禁军供职。
    景谏静了一刻,慢慢道:此番来云州城,是替父履约,来接故人回乡。
    守军怔了怔,又看了一眼萧朔。
    好。
    守军笑道:这些年,朔方军已被忘了个干净哪个若能叫接回去,好生享福过安稳日子,走了八辈子大运。
    守军朝萧朔拱了拱手,视线在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上停了停,不舍挪开。
    军中无人不爱马,战马是命,打眼便知道这两匹马是千金难换的大宛良种。
    朔方军苦守这些年,最精细养着的便是战马,清水草料都先紧着马,却还是缺了个大口子。就连寻常的蒙古马,骑兵营从上到下搜刮尽,也只能紧巴巴地三五人一匹。
    如今的代太守凡事不管,整日里只想着调回京城,远远离开这苦寒之地。城中勉强有几户在外面跑商的,凑钱买过两三次马,却毕竟只是杯水车薪。
    守军压了心中羡慕,叹了口气,将路引递回去:车里是家眷?
    是。景谏就怕他问这个,捏了掌心冷汗,路途遥远,水土不服
    难免,这等苦寒之地,我当初来还病了三个月呢。
    守军笑了笑:城中客栈数不归楼最好,别叫名字吓着了。你们若不缺银子,便去那里落脚歇歇,好生将养几日。
    见他并未细加盘问,景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落,松了口气:如何叫不归楼?
    那客栈老板姓胡,叫胡涂,严太守在时,是严太守帐下的幕僚师爷。
    此时没什么人进城,守军不急盘查,索性也多说了几句:后来严太守也走了这云州城里当年的故人,就只剩下胡师爷一个。
    代太守不用他,他便尽出积蓄开了家客栈,挣来的钱三七分,七成都供养了朔方军。
    挂匾时,我们也劝他别起这晦气的名字,怪瘆人,他偏不听。
    守军道:我们也只好设法帮衬,同来往行脚的多解释几句。幸而那客栈的确收拾得极妥帖,日子久了,倒也有不忌讳的愿意住。
    景谏回过头,迎上萧朔视线,不着痕迹点了下头,同守军拱手道谢:多谢阁下指点。
    守军摆摆手,挪开路障,示意他们尽快入城。
    车队缓缓朝城门内走,走到一半,守军又忽然道:慢着。
    景谏心头微悬,停步道:还有何事?
    你们从京城来。
    守军顿了一刻,低低呼了口气,又问:听没听过云将军的下落?
    景谏微怔。
    边城路途遥远,这几年又少有与京城的生意往来,山高水深拦着,消息比过去更不畅通。
    守军也知此事不容轻问,只是难得遇上京城来的,又从过军,便再忍不住:云将军,当初跟着端王爷的,年岁与你家少主人差不多大。
    守军咬了咬牙,低声飞快道:他是一等一的忠良,不是叛逆,是叫人陷害的。我们上次听人说,云将军在京里叫人抓了
    已查清了。
    景谏压住胸口念头,缓声道:皇上降下旨意,昔日的罪也免了。
    守军眼睛霍地亮起来:当真?!
    景谏点了点头。
    是那白袍银甲的小将军,极俊极厉害的。
    守军追问:不是旁人?你这消息可是准的?你听见念诏书了?
    是。
    景谏道:云麾将军云琅,如今已复职了。
    守军牢牢盯着他,确认了景谏没在胡说八道,胸口起伏几次,抬手用力抹了把脸。
    好好好。
    守军压不住喜悦,来回飞快走了几步,几乎想要扔下城门回去报信,又生生忍住:你们在不归楼等着,我轮值歇了,便请你们喝酒。
    景谏说不出话,抬手朝他一礼。
    守军仍叫天降的喜讯冲得面色涨红,偏不能擅离职守,焦灼绕了几个圈,恰好看见个少年背着药篓入城,一把将人扯住:白岭,快回去同不归先生说,云将军如今已叫皇上免罪了!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回来
    云将军是谁?
    少年不过八九岁,却已显得极老成,冷冷清清抽回胳膊,扯平身上的衣物:不会有人回来的,这里不好,他们走了就都不回来了。
    胡扯!守军照他脑袋虚拍了一巴掌,云将军前些年是怕连累咱们,若能回来,肯定会回来找我们!全天下的人不会来,他也会回来。
    白岭皱了眉,抬头反问:云州城是他的家吗?
    守军一愣,顿了下:这倒不是。
    云州城有他要的东西吗?
    白岭问:功名利禄,金银财宝
    你这孩子
    守军一阵气结:云将军岂会要这些个!
    白岭冷冷道:那他为何会回来?
    守军从未想过这个,他只知道云琅定然会回云州城,眼下叫这早熟的少年再三诘问,竟一时答不上来,张口结舌立在原地。
    白岭见他不语,也不再说话,看也不看景谏,背了药篓走进城门。
    守军回过神,再要叫人,已没了影子。
    车队已先进了城,看方向是朝不归楼去了,景谏仍立在城门旁,视线落在那少年身上。
    守军看过去,苦笑着朝他赔了一礼:先生莫怪这小子自小没了爹娘,脾气古怪些,不是有意冒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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