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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欢(GL)——无心谈笑(17)

    女女侠?
    不对。
    唔她又咕咕唧唧些模糊不清的话,我索性不再费力去听。
    咦,这是谁家的小娃娃?长得真可爱。苍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孩子哪个看起来不可爱?在我眼里,所有的小孩都长一个样,五官都还没开,哪里瞧得出区别。
    你这会儿知道回来了。我淡淡回道。
    苍旻手里拿了串糖葫芦,冲我轻轻一笑:少怨我,我本来看我要看的东西没花多少时间,可在那边看见了卖糖葫芦的,想着你不是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就给你顺便带了串。
    我不吃这个。我刚想转身离开,又想到这东西不能浪费,苍旻不爱吃,我又没那脸在大街上吃,难不成白扔了,忒暴殄天物。
    我从苍旻手里拿过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蹲下去顺手递给脚边的糯米团子,她瞪着眼睛瞧我,似乎不懂得要接过去。我直接塞进她小小的嘴巴里。
    小孩子嘴里被一颗糖葫芦塞得满满的,嘴边糊了一圈的糖渣子,腮帮子撑得圆极了,看起来更像个白饭团。她脸上的肉鼓起,挤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你不怕把她噎死。这孩子,模样真讨喜,不晓得是哪家的小姑娘。阿泱,你从哪里捡来的?
    不是我捡的,她自己不知从哪冒出来。
    天要黑了,她一个小孩子怪不安全。你看,这眼跟前就是个客栈,咱们进去顺道吃点饭,等等她家大人来接她。
    我琢磨一下,算是可行。苍旻还算有善心,那么些年的道没白修。
    糯米团子又爬过来,死死粘在了我的小腿上,嘴里叼着的糖葫芦蹭了我一靴子的糖渍。我将她拨拉一下,她还不松手。苍旻在一边笑道:你就这样带着她进去罢,权当靴子上多了个挂饰。
    成什么样子。
    我冷着一张脸,却不得不随着这团子粘在我小腿上,同苍旻一起奇奇怪怪地走进客栈,周围的食客和店铺伙计都看着我指指点点。
    寻了个边角位置坐下,小团子依旧粘在我身边坐着,我面无表情地捏着糖葫芦喂她,她得寸进尺地又握住我的右手,仍摩挲我的食指。
    苍旻在一旁笑:这孩子挺喜欢你。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团子见苍旻问她,眯着眼睛努力想了想,有些费劲地抬起短短的小胳膊指指自己,口齿含糊:我名字阿阿落
    阿落。我随着她低声复述。
    小团子看着我笑得傻乎乎地点点头,仿佛在因我叫对她的名字开心不已。
    苍旻轻笑一声,目光投向掌柜那边,好像在看饭菜何时上来。小团子咬着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她嘴里那几颗小牙齿到底嚼不嚼得动。我目光落在糖葫芦上,微微出神。
    小团子余光看到我在看她的糖葫芦,十分有眼色地抬起她那短得可爱的小胳膊,将糖葫芦费劲地递到我的嘴边。
    我看一眼苍旻,苍旻还在看柜台,一时半会儿好像没有要转回来的意思。
    又将目光搁到面前的糖葫芦上,看看团子有些期待的眼神,我想,给她个面子也好。于是,微微垂了头,咬了一口那裹着厚厚糖衣的糖葫芦。
    我鲜有出北罚的时候,上一回发现这好吃的小玩意儿,还是在十年前。
    那一颗山楂球有些大,我才裹进腮帮子嚼两下,苍旻就十分是时候地将头扭了回来,她目光一下就扫到了我脸上,一时愣住。
    咳咳咳咳一时着急,那山楂竟然不慎噎在了我嗓子里。
    苍旻嗤笑一声,一边忙着给我递水,嘴里一边还不饶人:阿泱,你这么大个人,还是堂堂北罚的尊主,居然也和小孩子抢那种东西吃
    我的耳朵又开始发烫,只顾着拿着手里的水杯往喉咙里灌水,头也不敢抬起,生怕撞上苍旻的目光又叫她嘲笑我。
    等我灌下第四杯水时,店小二才将饭菜端了上来。这家店上菜速度可着实慢了些。
    苍旻一边夹菜送进团子碗里,一边问团子:阿落,你可记得你家在哪里?跟着谁出来的?
    团子懵懵懂懂,只顾着用手抓面前碗里的肉往嘴里送,筷子也不会使。她一点都没有打算搭理苍旻的意思,只把那一张肉乎乎的小脸吃得一脸油水。
    我实在看不惯吃得这样脏的,忍不住挪开团子的碗,团子见碗被拿走,一时急得嘴里唔唔含糊说着什么,一边还伸出短胳膊去够。
    不要这样拿手吃,很脏。你坐好。我耐着性子和团子说。团子呆呆地看看我,乖乖坐好。
    我拿着勺子,在上面舀一点白饭,均匀放上一些菜,往团子嘴里囫囵一塞。
    团子嘴里塞得满满的,一脸满足得吧唧小嘴嚼得十分开心。
    于是我一边吃饭,一边还要时不时拿勺子往团子嘴里塞上一勺,一顿饭吃得我有些累。
    苍旻忽得拉了拉我,压低了声音:阿泱,你看店里才进来的那些人。
    我刚才只顾着照看小团子,都没去注意店里进来了什么人。依着苍旻的话,我朝门口一看,是三个戴着同样款式半脸面具的黑衣男人,服饰颜色和款式也十分相近,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门派所出。
    苍旻又压着嗓子继续说:你看看那面具,可认得?
    怎不认得,面具右侧俱都刻了一只海东青展翅的图案,是天隼教。
    那三个男人环顾四周,其中一个看见我们目光定住,和旁边的人耳语几句,然后他们三人朝我们走来,手里捏着的刀似是准备随时出鞘。
    二位姑娘,冒犯,请问你们带的这个小孩
    苍旻接过话:这小孩刚刚自己在这家客栈门口,忽然缠上我朋友,我们便带她进来,等她家里人来接她。
    另一个面具男声音明显年轻些,话语也直接:这是我们小主子,跟着我们一起来的。麻烦二位姑娘照看了。
    我低头扫一眼小团子,她目光还紧紧粘在离她最近的一盘鸡肉上,嘴角口水都要流出来。
    她是天隼教的孩子。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儿,向面具男说:下回看紧她,小孩子很容易叫人拐了去。
    面具男道一句是,便上前来抱小团子:小主子,随属下回去吧
    小团子有些着急地蹬腿儿,眼睛忽又看向我,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小手胡乱挥动,竟在慌乱中准确地抓住了我的右手,她手实在小,捏不住我的整个手,只捏住了我的食指。她适才偏爱的食指。
    我心中一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小团子被面具男一边安慰一边强制着抱走,她抓着我的小手也慢慢滑落。
    她紧紧看着我的眼睛中有一点什么在闪着亮晶晶的光。
    可她是天隼教的孩子。
    我淡淡撇开目光,看着桌上那半串没有吃完的糖葫芦,感觉到捏着我那四根温热的小小手指缓缓抽离。分开的那瞬间,小团子口中似乎发出一声呜咽。
    面具男似乎长长舒了口气,抱着小团子又向我们道几声谢,匆匆离开了。
    天隼教的人,还挺懂礼貌。
    我端着一杯茶沉默着喝。许久,苍旻轻轻道:还以为会打一架。阿泱,你猜,那小孩子是天隼教谁的娃娃?天隼教的堂主护法那么多,也不晓得是谁的孩子。若是知道了,以后攻打天隼教时,也好留她一命,不枉萍水相逢一场。
    留命?
    留不了命。
    到时三剑天谴阵开启,阵内所有的人都免不了一死。到时候,就算在那天隼教众人中,我亲眼瞧见了团子,我也不能忤逆了正道,放弃阵法去救她,给她留一命。
    也罢,如果她的死是必然,又有何执着,一切皆是命数。
    愧疚吗。
    或许,有那么一点。
    但没有关系,我的记性向来不太好,这件事情,过几年就会忘记。
    记忆,于我来说,也是不必执着的东西。因为无可留恋。
    第26章
    一恍多年已过,世间沧桑变化,斗转星移,多少江湖人死,多少新一代出。多少门派衰落,多少新秀拔起,可当属霸主地位的那几个大派,倒是都没有什么变化。茗秀宫依然歌舞升平,唐家堡依然神秘诡谲。
    北罚宫,依然大雪满山。
    这里仿佛是时间静止的地方。
    荣枯阁的主厅墙面上,挂上了一副已装裱好的画卷。画卷上描绘了全幅北罚宫阁,大雪压檐,宫殿重叠,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绘着荣枯阁的地方,宫阁边上隐约描了一抹清丽的白衣人影。画的右侧题了这么几句: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没有落款。
    荣枯阁落雪的庭院依旧摆着那张圆石桌,石桌上一如往常放了热气腾腾的丰盛饭菜。云棠和边子趁坐在旁边,手托着脑袋瞅着桌上的菜。
    南泱端正坐在一旁,依然是那副清冷容貌,宛如清茶的浅色眼睛低低垂着,似乎没有焦距。三人均没有动筷,似乎在等什么人。
    边子趁终于禁不住面前有饭不能吃的状况:师父,要不,咱们先吃一点?轻欢得什么时候才能来?
    云棠有些怒其不争:师兄,你怎么就这点出息?好不容易挨到年底,要过新年了轻欢才被准许回荣枯阁呆上几天,她一会儿就回来,你怎么连她回来的第一顿饭都不留个完整的?
    边子趁连忙道:是是是,师妹说的是。时间也过得快,今年除夕一过,轻欢就十七岁了罢?我有阵子没见她了,三个多月前见她,都长到我眉毛这里这么高了呢。哎,这种东西经不得想,你想一想,她才来荣枯阁时,那才多大点?咱们眼瞅着就老咯。
    南泱一直沉默,目光不时投向前面,见依旧没有人影,又垂下眼睛。
    她说好的,五年后去接轻欢回荣枯阁。
    可是轻欢在她十五岁那年,拒绝了南泱接她回去。她说她要学的还有很多,留在鸿飞阁可以得到许多历练。七年了,那孩子成长不少。除了容貌身量的变化,性子也越来越沉稳,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会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再也不做胡闹的事情。
    看着一个人从小到大,真的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南泱亲眼历经了轻欢的成长。轻欢现在,出落得已和她差不多高了。
    思绪一转,又回想到七年前。
    容怀师兄离山两月后归来,成功毁掉了母蛊,师尊也慢慢恢复了健康。只是容怀师兄残缺了一根小指,花费好些年铸成的那柄剑也遗落到了焚天门。
    喻修师兄提前归山,因发觉闻惊雷根本就没有在洛城。君桥带着乱花谷的弟子,剿杀了全部留在洛城的焚天门余孽,只是让烈火旗的堂主给趁乱溜走。不过好在焚天门依然被隔绝在郁水关外,暂时在东海休养生息,一时半刻逼不近北罚。
    南泱本以为那次的危机会很难收场,但也都平复下来,北罚也恢复了往日平静。
    可危机仍然四伏。
    南泱手腕上的伤总算愈合完全,只是留下了一片飞溅状的红色疤痕,乍看有些恐怖,却又像一朵盛开在手腕处的妖异红莲,惹人怜爱。
    哟,你看看,正说着,她可就来了。边子趁忽然笑道。
    南泱闻言抬头,不远处盈盈而立的窈窕女子,她身披红衣,唇角含笑,如同冬日那一抹最是耀眼阳光,美艳得直直灼伤所有人的眼睛。
    十七岁的轻欢。
    轻欢的容貌已完全长开,常年不见烈日养出的莹白肌肤,眉如远山悠长,中间鲜红的朱砂痣似是刺开的一滴血,美得耀人。一双黝黑清透的眼眸如同上好的温润墨玉,光华流转,内眼角微微下压,外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一弧极为完美的眼廓,一颦一笑都牵引着无限引人遐想的风情。
    美极的人。
    也是最不适合这纯净如雪的北罚宫的修道之人。
    南泱静静看着她,嘴角含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边子趁笑着招呼轻欢:啧啧,越来越漂亮了,怪不得人人都说你和疏雨是鸿飞阁最漂亮的两个弟子。来,坐下,饭菜都要凉透了。
    轻欢轻轻一笑,缓缓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到南泱身边的位置上,轻柔开口,嗓音婉转动听,言念之间宛如在唱一曲悠长清歌:
    师父,我回来了。
    南泱微微点头,拿起竹筷:吃饭吧。
    轻欢将目光停留在南泱的侧脸,嘴角勾出一抹难以言说的笑,她再不像儿时那样百般粘着南泱和云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南泱,笑意更深地低头吃饭。
    边子趁一边吃一边说: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北罚一般不太过这种热闹日子,咱们荣枯阁得好好过过,这几年云棠师妹和我都忙着下山办事,小轻欢又在鸿飞阁忙着修学,难得这样聚在一起啊。
    云棠道:师兄安心,我早几天从山下回来就带了足够的年货,红纸鞭炮多得是。既然只有两天了,时间有些紧,师兄就去写对联,我和轻欢去包饺子,咱们分工。
    轻欢笑道:师姐想得挺好,这些事情该由我们自己来做才有意思。
    我就觉得现成的没意思,所以只有炮仗买的是现成的。除夕夜还要提灯笼呢,我备了好些竹条红布,咱们自个做自个的,看谁做得好。云棠想到这难得相聚的除夕,一脸的兴奋。
    南泱沉默许久,才微微抬了眼眸,清冷嗓音幽幽响起:我呢?
    一时沉默。
    云棠一脸尴尬,费力想了想,道:师父,你你就坐在那里看我们弄就好
    边子趁大咧咧接过话:是啊,师父,你啥都不会,跟尊佛一样被我们供着就完了
    南泱冷冷扫边子趁一眼,声音轻缓而压迫:
    再说一遍。
    轻欢夹起一只大包子囫囵塞进边子趁嘴里,塞得边子趁唔唔说不出话来,憋得一脸通红,愤愤盯着轻欢看。
    轻欢又夹了颗糖醋丸子,放进南泱碗里,语气似是安慰:师父,等我包完饺子,我们一起去做灯笼。
    南泱瞥轻欢一眼,没大没小。过了许久,南泱也没碰那颗丸子,像是碰了就会颜面扫地一样。
    轻欢的目光不时飘过来,看见南泱碗里一直没有碰过的丸子,目光变得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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