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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欢(GL)——无心谈笑(29)

    北罚山,丹药坊中。
    轻欢仿佛已经死了一般,身体都没有一点呼吸起伏,身上的衣衫染满了可怖的血液,异常沉寂地躺在床榻上。眉心鲜红的朱砂痣,更衬得肌肤惨白。
    喻修和青木子亲自在一旁诊断,喻修忙着给轻欢止血,青木子则去药柜抓药,一边抓一边感叹:七年前就躺过来一次唉不久前她师父也躺过来一次我这丹药坊和荣枯阁还真有缘
    南泱站在床位,紧紧盯着昏迷的轻欢,眼睛红得可怕,拳头攥得突出了青白骨节。
    大幸,没刺进心脏,就差那么一点点。但剑气伤了心脉,仍然很危险。喻修将手伸到轻欢的衣领,却又一顿:这我要给她止血,可
    南泱轻声道:我来。
    喻修点点头,将一旁的药和纱布拿过来:我已经封了她的大穴,你只需要上好止血药,紧密包扎好,就可以了。剩下的,我去给她配药说完,喻修和青木子都退出房间。
    南泱轻轻坐到床边,双手颤的厉害,慢慢解开轻欢那全是血的衣衫,看着轻欢紧闭的眼睛,和眉心异常鲜红的朱砂,南泱捂着嘴,眼角流出一滴泪。
    她真的,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这孩子从小到大,命途已经那样坎坷,为何还要这样来惩罚她呢
    南泱无法想象,若是当时自己没有及时上前接住轻欢,从那么高的台子掉下来,眼前的人还能否有命在。
    万一她死了
    南泱从来没有像这样哭过,她活了一百多年啊,无悲无喜了一辈子,但如若眼前的这个人死了她哭得身体一颤一颤,喉咙里却死死压抑着不发出声来。
    轻欢昏迷了半个月。
    南泱就在她身边守了半个月,寸步不离。
    她知道,这孩子,从小就离不开自己。如果她醒了,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会不会安心一些呢。
    可轻欢的情况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好转,半个月后,不仅没有转醒,还突发了一场高烧。
    丹药坊守着的一堆人忙得进进出出,云棠,疏雨都急着出去寻找药材,有些珍奇药材要去药阁取。喻修在炼丹的同时,还去处理了兰泽的事情。
    兰府比较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喻修不好做出过分惩罚,只将兰泽逐出北罚,因她故意伤害同门。
    但光就这一点,就让兰家脸面大损,兰泽大受打击。
    南泱面色憔悴,却仍留在轻欢身边,给她额头换湿毛巾,在她无意识嚷嚷渴的时候给她喂水。南泱一直抓着轻欢的右手,不断传递真气给她。
    师父师父轻欢轻轻呢喃,眉头因为高烧而痛苦地皱着。
    我在我在。南泱轻声安抚,紧紧握着轻欢的手。
    不要杀我不要离开我轻欢痛苦地微微摆着脑袋,眼泪顺着眼角流入发鬓。
    南泱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颤抖着说:我不离开你,再也不离开你。
    师父我就要死了亲一下我好不好轻欢昏迷中边哭,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南泱脸上的泪泛滥成灾,她不懂,不懂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但她还明白,她想怜惜这个人。
    南泱撑起上身,慢慢俯身,颤抖着吻上轻欢苍白而滚烫的唇,脸上的泪滴下,和轻欢的泪水混到一起,溢在唇间,苦涩的很。
    柔软的唇齿相互交缠的时刻,有许多画面飞快闪现。
    第一回 见她,黑黑瘦瘦,脏的看不清脸,只有那一双漆黑清明的眼眸,带着不屈服的倔强。
    荣枯阁中,她搂着自己脖子的依赖,和喜爱摩挲自己食指的小动作。
    鸿飞阁的小竹林中,她磕磕绊绊练剑给她看,笨拙地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取悦她。
    十七岁的她,眉眼仍旧漆黑明亮,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引人遐想的风情,盈盈而立,静静地看她。
    她第一次碰触到她的唇。
    纸袋子里的糖葫芦。
    她说:师父,我喜欢你啊我爱你
    我爱你。
    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她。
    轻欢在一片混沌中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颤巍巍地慢慢睁开双眼,看见近在咫尺的南泱,泪水更加汹涌。
    师父轻欢呢喃一声,手费劲地举上来,扣住南泱的背,深深回吻。
    南泱感觉到轻欢转醒,惊愕地挣脱轻欢扣住她的手,不可思议地连连后退,心神大乱。
    这是不对的。
    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的
    南泱想逃,逃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这是她的徒弟!这是她的徒弟啊!她刚刚做了什么?为人之师,非但没有正确引导弟子,还主动做出那样的苟且之事
    南泱转身要走,轻欢哭喊:师父!你不要走好不好
    南泱用手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已。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她不想面对,她怎能面对这样的感情?
    南泱推开门慌乱离去。轻欢挣扎着起身,跪坐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哭: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天已经很黑了,南泱不知道该去哪儿,心神俱乱中按本能回了荣枯阁。
    苍旻正坐在荣枯阁主厅门口的台阶上,看见南泱失魂落魄地归来,忙上前拉住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丹药坊照顾你的小徒弟么?
    南泱抬眼看向苍旻,目光中带了恳求:去昆仑山吧我们去昆仑山吧
    什么?去昆仑?干嘛忽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带我去昆仑吧我不想在这里我不想南泱脸上眼泪纵横,手无力地拉着苍旻的袖子。
    苍旻从来没见南泱这副神情过,脆弱得像个孩子,仿佛她动一下就能将她击倒,哪里还像那个冷冷清清的尊主。
    苍旻道:好,好,我带你去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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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去哪里了?轻欢虚弱地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给她喂药的云棠。
    云棠眼底闪过一丝心痛,低了低头,沉声道:别问了来,先把药喝了。
    已经三天不见师父了。轻欢没有理会云棠递到嘴边的药,自顾自地面无表情道,她去哪里了?
    云棠别过头,放下手里的药碗,沉默。
    她去哪里了?轻欢机械的开口,目光呆滞。
    轻欢,放下不该有的念头吧。云棠和轻欢疏雨在一起这么多年,轻欢那点心思她怎会看不出。若是她喜欢其他人都好可偏偏是师父。
    轻欢木木开口:她去哪里了?
    师父走了,离开北罚了,轻欢,你醒醒吧!不要执着了!云棠心疼地扶着轻欢的肩。
    轻欢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下巴颤抖地厉害,但嘴里依旧道:她去哪里了?
    昆仑!师父她和苍旻前辈,一同回了昆仑。所以,断了你的念想吧!
    昆仑轻欢喃喃道,昆仑为什么她在昆仑而我还在这里呢?
    什么?云棠愣住。
    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既然她南泱不在这里,我轻欢,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呢?
    这是云棠,第一次听轻欢叫出师父的名字。
    轻欢捂着重伤的胸口,顾不得还发着低烧,忽的从床上翻身而下,几个踉跄,差点跌倒。
    云棠急忙扶住她:你胡闹什么?还不快回去躺着!
    师姐轻欢一边流泪一边抓紧了云棠的袖子,你要是还想让我活着,就让我去昆仑吧
    轻欢啊,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师父要是能够接受你,她就不会离开你了
    不,不,她喜欢我,我敢肯定,她喜欢我。但她就是胆子有点小,可我不介意,师父胆子一直都很小没关系,我胆子大就够了所以我要我要去把她追回来轻欢哭得哽咽,断断续续说道。
    可你的身体云棠眼角也留了泪水,她扶着轻欢,一动都不敢动。
    师姐,我的命,都在她那里轻欢用及其卑微的眼神央求云棠,我求你了,让我去找她,我求你了。
    云棠抽了抽鼻子,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帮你。
    第40章
    云棠瞒过所有人,找来一辆马车,将重伤的轻欢扶了上去,顾不得找车夫,她自己亲自驾车。
    但才驾车到山门处,就遇到了麻烦。
    白雪皑皑的山门处十几个不同等级的北罚弟子整齐站列,俱都身穿白衣,手握长剑,将山门守得严严实实。
    守门弟子拦住马车:云棠师姐,可是奉命下山执行任务?可有盖印文书或腰牌?
    云棠抓着缰绳的手攥得紧紧的,目光躲闪:此事事出紧急,还未取得相关凭证,时间拖沓不得,还望放马车出去。
    这可不行,云棠师姐。北罚的老规矩你是明白的,而且这马车也要搜过才行,未达到年纪的弟子是绝对不允许下山的
    云棠急得眼睛泛红,想直接驾马冲过去,但且不说车里的人禁不起颠簸,这山门的守卫弟子就多达数十人,硬闯根本行不通。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由小到大,蓝色衣袂翻飞,马上的人高大俊朗,身后背了一个包袱。
    是惊浒。云棠忽地想起来,惊浒前一阵为了重伤的轻欢,特地下山搜罗珍奇药材,这时候是该回来了。
    云棠跳下马车,忙上前拦住惊浒:惊浒师兄,停一停!
    惊浒勒马停住,见是云棠,面色焦急:你怎么在这里?轻欢怎么样了?是不是情况不好
    惊浒师兄云棠压低了声音,轻欢在我身后的马车上,我们现在必须下山一趟,我以后会给你解释,这次务必要帮帮她。
    惊浒吃了一惊,忙看向马车,思忖片刻,只得道:云棠,你做事一向沉稳,我且信了你。但我一定也要跟你们去才安心,就你们两个人,你还在车头驾马,怎不去照顾她?万一路上有点什么
    师兄说的对!那么有劳师兄了。
    云棠上了马车进了车厢,惊浒下马又上了马车车头,勒着缰绳逼近山门:我们有要事去办,放,还是不放?
    守门弟子为难地相视,犹豫一会儿,只得放了惊浒过去。毕竟惊浒经常奉命下山,又是掌门大弟子的大弟子,推远了说,他日后没准就是掌门。万一真有什么要紧事,他们也担待不起。
    从北罚去昆仑,马不停蹄,也要两天。
    惊浒亲自在车头驾车,云棠则在里面照顾轻欢。轻欢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低烧不退,内伤仍严重,心脉非常脆弱。
    云棠搂着轻欢,拿着水壶给她嘴里送药丸,手指偶然碰到轻欢的嘴唇,滚烫干燥,是烧得厉害的样子。惊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云棠,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是要做什么去?
    师父在昆仑,她要去找师父。
    外面安静片刻,又道:为什么?
    惊浒师兄,你那么关注轻欢,不该早看出来了么?云棠苦涩地笑笑。
    惊浒无言,沉默着驾车。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无数次,他注视着轻欢的时候,轻欢用那炽热倾慕的目光紧紧看着南泱。但他不愿相信,也从来不认为这样一时糊涂的迷恋会有什么结果。全北罚,该是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配轻欢了。
    轻欢这样胡闹,南泱师叔肯定不会由着她,所以才会去昆仑吧。此次去一趟昆仑也好,叫轻欢彻底消了这荒唐心思。
    云棠给轻欢口中喂了些水,看着她异常沉默而空洞的眼睛,心疼极了:轻欢,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挨得过去么?
    轻欢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说,一直沉浸在出神中。
    你听我说,见了师父,不要太激动,你的心脉承受不住,也不要做激烈动作,胸口的伤会裂开。你乖一点,千万不要伤了自己,叫我们这些牵挂你的人担心,知道吗?
    轻欢仍出神,好像根本就没把云棠的话听进去。过了好久,才怔怔道:师姐什么时候了?
    云棠紧紧搂住她,眼角流出泪水:酉时,还有一天,马上就到昆仑了。
    师父她怎么走了这么远啊轻欢忽然笑了笑,声音单薄得像狂风细柳,平常在荣枯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回怎么走了这么远啊
    云棠惊恐地看见轻欢唇角溢出血,忙拿帕子颤抖着擦去:好了,别说话了,忘了师姐和你说的么?你的心脉脆弱,情绪不要大起大落。你的身体在恶化,还是找个客店,休息一晚
    师姐,你说,我会不会死?轻欢声音带了哽咽,只是双眼依旧无神空洞。
    瞎说什么?你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如果我就要死了即使来不及死在她身边,死的地方能靠近她一些我也会觉得,很开心的轻欢哭着笑,面部都在抖,所以,不要停下来,一直朝昆仑走就可以了可我怕,我觉得身体要被抽空了我觉得我要死了,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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