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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欢(GL)——无心谈笑(60)

    妙善停止了咀嚼苹果,原本笑得灿烂的表情缓缓消失,漂亮的狐狸眼低低垂下。许久,才闷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你有喜欢的人吗?轻欢微微侧过脸去看着妙善,语气淡淡的。
    喜欢?妙善皱起眉毛,又啃了一大口苹果,吧唧吧唧嚼着,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喜欢自己都来不及,再喜欢另一个人的话,不会很麻烦吗。
    是啊,很麻烦。轻欢低下头,搁在胸前的手习惯性地去摸脖间流玉曾经挂着的位置,但在意料之外的摸了个空。
    可回过神来,却也是在意料之中。
    门主说,再过两天把这边的事安顿好了,就带你回焚天门,去见见门中各位长老堂主,然后熟悉一下门中各项事务。等到很久很久以后啊,门主万一有个不测什么的,你就会是新一任的焚天门门主了。
    轻欢没理会妙善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忽的道:妙善,我以前一直认为北罚这样的门派才是所谓的正,而被大部分人唾弃的焚天门就是邪。正邪从来分明,就像善良的就是善良的,罪恶的就是罪恶的。但为什么正义的人也会杀无辜的人,而堕落的人也不是单纯的堕落呢?
    妙善啃完了一个苹果,又开始啃右手拿着的梨,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自杀的人都是被杀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罪恶,也没有纯纯粹粹的善良。有人被环境逼迫,被命运逼迫,人们对他喊打喊杀,一个不怀好意的人领头说:你们看这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然后就会有一大众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都这么觉得。人们总是没有主见的,就像你从小耳濡目染认为焚天门是邪.教,那么焚天门的人可曾真正伤害过你本人?你或许还会杀死一两个焚天门的弟子,但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十恶不赦。
    而对于所谓的正,没有谁是真正正义的。只要是人,就会有人性丑恶的那一面。你说,在江湖人眼中乱花谷是不是比焚天门正义多了?但事实呢,当年乱花谷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无缘无故去侵犯天隼教,然后占有中原霸主的地位。人们都说焚天门乃江湖第一邪.教,可焚天门这么多年只在东海休养生息,而门主也只是想找皇族、乱花与北罚报仇而已,何曾去侵犯无辜的生命?又为什么平白背负上罪恶的骂名呢。
    你说的听起来有点道理,可轻欢犹犹豫豫地嗫嚅着。
    你还年轻,不懂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不论你以前在北罚被传授过怎样的观点,你都不能憎恨你的父亲,门主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即使希望渺茫,他也找了你整整十四年。对不起你的是北罚,不要被他们给的一点小恩小惠蒙蔽了眼睛。小少主,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要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妙善咬下梨核上最后一块梨肉,将苹果核和梨核扔到一边的托盘里,拍拍手上的汁液。
    可我的师父呢?她对我是真真切切的好,她从来没有怀过什么坏心啊,我又怎么能伤害她呢
    小少主,这便是你要经历的第一件身不由己的事了。妙善道。
    我舍不得她。我总觉得,我的家应该是在北罚,在荣枯阁。而焚天门不过是一个我将要去的陌生地罢了。轻欢垂下头,更加用力地环住膝盖,看起来脆弱无力。
    唔先前在令丘山时你没听到吗?你师父她中了黄泉蛊,反正也没多少时辰可活了
    什么?没多少时辰可活,是什么意思?轻欢猛地抬起头。
    就是字面意思
    客房的门忽然砰一声打开,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恭敬地齐声唤一声:门主!
    闻惊雷头上还带着那黑色斗笠,上面还有新鲜的雨水不断向下滑落,他脸上表情很是兴奋,左手摇摇晃晃地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布包。
    妙善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收敛起那玩世不恭的神态:门主,您办完事回来了?
    嗯,那些人比我想象的弱得多,只用了两天就办完了。闻惊雷似乎心情不错,看见轻欢在窗前坐着,轻轻一笑,两三步走向她:雨落,你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轻欢侧过头看闻惊雷,表情淡淡的,并不答话。
    闻惊雷丝毫不在意轻欢的冷淡表现,只是将手里那巨大的布包往地上重重一放,蹲下去飞快地解开布包的结。
    黑色布包里裹着一个长方形的大木匣,闻惊雷把黑布扔到一边,直接将那木匣的盖一下翻开。
    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只断臂。
    断臂显然才从它的主人身上刚刚砍下来不久,木匣里边缝角落全部都填满了血水,断臂上还裹着那人的衣袖尚未扒下,匣子打开片刻后,便有阵阵腐烂的恶臭溢出来。看那服侍特点,像是一个女子的手。
    轻欢没忍住,捂着嘴从椅子上跌跌撞撞地下来,跑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蹲下来呕吐。
    闻惊雷将匣子闭上,两三步跨到轻欢身边,道:雨落,别怕。我三天前打听了你这些年一些事,知道那四大世家之一的兰家的长女兰泽,一直对你态度恶劣。还在前一阵子的试剑大会上重伤了你,她是不是曾骂你无父无母,还骂你是废物?别怕,你有爹,爹帮你报仇,爹已经把他们兰家上上下下,包括兰泽那个臭丫头全都杀死了,号称什么四大世家,实力简直太弱。那匣子里便是兰泽当初伤你的那只手!哈哈哈哈,她昨天这个时候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只是我等不及把她带回来杀给你看了。雨落,你解气吗?你开不开心?
    呕轻欢呕吐得越来越厉害,她感到胃里阵阵翻腾,恶心得厉害。
    妙善看不过去了,上前道:门主,小少主她怕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样血腥的别逼小少主了。
    雨落你接受不了吗?是为父考虑不周是为父欠考虑,不该直接给你看的。没关系,不要怕,没人能伤你,天下谁都不能负我闻家人!闻惊雷笑起来,妙善,去把那断臂喂给店家养的狗,处理干净点。
    是,门主。妙善叹口气,再用黑布裹上那个木匣子,抱着匣子出门下楼。
    轻欢吐了很久,却只吐出来一些酸水。妙善将那匣子拿走后,房间里腐臭味道散了许多,她才渐渐好了一点。
    闻惊雷扶着她回到床边坐下,一把年纪的中年人看着身边陌生却又从骨子里熟悉的女子,一时都有点紧张,双手无措地来回搓着。
    雨落,你还好吗?
    轻欢不说话,别过头去,眼眶里含着一包泪。
    你在你在怪爹吗?抱歉,是爹疏忽,没考虑到你是个小姑娘,应当委婉一些的没关系,过两天,等天晴一些,爹就带你回东海,你再也不会接触到那些丑恶的人。你再等几年,几年后等我把边长右,北罚和乱花统统灭掉以后,我们父女俩就好好待在东海,这一辈子都会无忧无虑
    非要、非要报仇不可吗?轻欢哽咽道。
    闻惊雷看着轻欢,一时无话。
    他沉默许久,久到轻欢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了,才道:雨落,你知道吗,我与你娘亲第一次相见,是在中原东面的天目山上。
    轻欢沉默着,等待下文。
    那时,我才刚刚二十岁。多年轻啊,天隼教里的小姑娘排成队要嫁给我呢。但在天目山上遇见你娘亲后,我才明白为什么那排成队的小姑娘我一个都看不上。你娘亲长得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一个女子,她也很善良。我那时候不太爱说话,执行任务时受了伤,又与其他人失去了联系,昏迷在了天目山腰。你娘亲把我捡回去,忍受着我一张臭脸,很温柔地安慰我,给我包扎伤口。许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我也都记不清了,但那时候你娘亲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闻惊雷低低地垂下头,声音很轻,脸上似有笑意。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我不禁总是想,我闻惊雷究竟做错了什么呢?我从未杀过一个无辜的人,我也从未动过一次恶念。但就是那么,平白失去了妻子,和我的孩子。老天到底是怎么了,他难道都不睁眼看看这世间吗。闻惊雷忽然笑了两声,但笑声也掩饰不了他语气里浓浓的悲伤。
    天目山轻欢轻声喃喃道。
    耳熟吗?如今的天目山,在古书中就叫浮玉山。雨落,你知道吗,不论是在东海焚天门的总舵,还是在中原我安插的势力,或是你娘亲的墓穴,所有的构造都是按照浮玉山的实况建造的。虽然,真正的天目山上没有那种虎身牛尾的动物,但我当时见南次二经中那样记载着,想着以你娘亲的性子定是喜欢那些古古怪怪的小动物,便也在处处做了彘放着。呵你不了解你娘亲,你娘亲啊,就喜欢那种老鼠啊,蛇啊之类的,和普通姑娘很不一样。闻惊雷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而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虚无的点,就算我造了杀孽,环儿她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带走她的生命?我早已不信天,老天若是不瞎,又怎会任由这些不公平的事发生?苍天不仁,我还要什么义!
    我师父,是不是要死了?轻欢只是看着闻惊雷,轻声问道。
    南泱?哼她中了黄泉蛊,活不了了。闻惊雷不屑道。
    她这些年来很照顾我,可不可以放过她?轻欢的眼神带着恳求。
    放过她?!闻惊雷提高声调,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要我饶过我们的仇人。雨落,你究竟还分不分是非黑白?她虽照顾了你十多年,但当年若不是拜她所赐,你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她来照顾的地步。我不会毁掉她的母蛊的,绝对不会。
    我什么都不要,别的都不用给我,我只想让她活着,只要她可以活着,我会乖乖跟你回去当少主,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放过她吧,求求你了。轻欢拉着闻惊雷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
    若我拒绝呢?
    我不能忤逆你,你是我的生父。但如果我师父死了,我一定和她一起死。轻欢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异常坚定。
    你先和我回焚天门,此事容后再议。
    不可以,你必须马上答应我。而且,在走之前,我还想再去见她一面。在此之后,我一定跟你走,除了杀她,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若我不答应你,你是不会跟我回焚天门了?
    她如果要死了,我一定死在她身边。轻欢答道。
    第91章
    大雨仍然在下个不停,城中所有楼阁都浸在一股潮气中。远远看去,好像所有的亭台都蒙了一层水雾,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
    街道上的石砖*的,没有多少行人。路边偶有临时搭建起来的茶棚,用来给路过的人避雨,或做做茶水生意。雨下得久了,行人也几乎没有了,大多数人都呆在家中,茶棚里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妙善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包裹很严实的纸包,缩着脖子打着伞飞快从大雨中跑过来,跑到一个茶棚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收起伞来立在茶棚的一根柱子边。
    她皱着眉嫌弃地拍打身上沾上的水珠,一边拍一边拿着那个纸包向茶棚里唯一坐了人的那张桌子走去:小少主,你可真能折腾人,这种鬼天气还要我去买糖葫芦。逼得我跑到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家里,硬是把他揪起来现做的。
    轻欢放下手里的茶杯,将目光从远处的雨景中收回来,淡淡地看向妙善:麻烦你了,我师父他们现在的落脚处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有我妙善出马,找个人有什么困难的。妙善把那个包裹严实的纸包放在轻欢手边,有点急地直接端起那杯轻欢喝了一半的茶一饮而尽。
    你把地方告诉我,你可以回去了。
    妙善喝完茶吧嗒吧嗒嘴,严肃地摇摇头:不行,门主肯放你出来都已经是你走运了,他再三吩咐最多让你去十天,还让我一定要紧紧跟着你,不然回头你扭屁股回北罚了怎么办?
    轻欢垂下眼,往空了的茶杯里倒茶:我能回北罚吗?师父的蛊毒还未解,我不回焚天门,师父就会死了。
    你你恨门主吗?妙善沉声问道。
    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成灾。轻欢只是喝茶,说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小少主,你与我第一次见你时很不一样了。妙善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轻欢喝茶,你现在,不论是神情,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你的师父。
    我很想她,和她已经分别了好几天,我每时每刻都想她,我挂念着她,总会想她现在身体好不好,伤口疼不疼,或者有没有好好吃饭。我想她我恨不得自己变成她轻欢别过头去,眼角湿润。
    小少主,别这样,妙善轻轻地把手放到轻欢肩上,声音沉沉的,你承受太多了,不要让自己承受这么多,你会崩溃的。
    轻欢回过头来对上妙善的目光,忽然抓住妙善的手道:妙善,你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吗?我爹他那么恨北罚,那么恨我师父,我怕就算我回去了,他会随意编谎话蒙骗我,不会真正地毁掉我师父的母蛊。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妙善心疼地拍拍轻欢的手背,长叹一声:说吧,只要我能帮。
    我在杂书上读到过,蛊虫这种东西,一只母蛊下会有多个子蛊。我师父中蛊应当与你脱不了干系,既然你有她身上的子蛊,那你一定还有同只母蛊下的另外的子蛊。轻欢目光灼灼地看着妙善,眼中跃动着明亮的光。
    妙善忽然明白她想做什么,磕绊着道:你不会是想
    给我一只子蛊,和师父身上出于同只母蛊的子蛊。若是我中了蛊,爹他总不会舍不得毁掉母蛊了吧?妙善,拜托你,你答应帮我的。轻欢放软了目光,抓紧了妙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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