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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欢(GL)——无心谈笑(64)

    我垂下眼,感觉像是浸入了寒冬冰水中,胸口因为情绪的抽痛甚至比毒发的那种痛还要伤人。
    也罢,到底什么是值得我执着的呢?
    我闭上眼,轻轻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目光只是紧紧盯着地面。真是卑微,卑微到我自己的理智都在呵斥自己,你看看你,真是不要脸。
    但我想把所有我能做的方法都试一试,我不想以后回想到这一天,会后悔没有尽全力挽留她。
    轻欢,我爱你,不论你以前是谁,将来是谁,不论你是否对我厌倦,是否还愿与我执手偕老,我都爱你。我此生,就只爱你,最爱你,除你以外,这世间我无一眷恋。
    她的表情我看不见,但她没有来扶我,我只看到她握得很紧很紧的拳头。
    我继续慢慢说道:我以前甚少对你说好听的情话,因为我太沉闷,太矜持,都是我不好。我很后悔,后悔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做,我想为你好好做一顿家常饭,想和你一起过热热闹闹的节日,想牵着你的手走过大好河山,想整夜都被你揽在怀里入睡,每日每夜,日日夜夜,都与你待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可我没有时间了,再也没有时间了。我只想你能守着我最后的这点日子,我不想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冷冰冰的。
    如果我求你,你会不会收回你的决定?我想,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轻欢退后了一步,忽然轻笑了一声:师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配当我师父吗?以前那个清清冷冷宛若神尊的南泱早就没有了,你不过是一个会沦陷在儿女私情里的凡人,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你既然不死心,我便叫你死心。
    我惊诧地抬头,她将手里一直握着的流玉举起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狠狠地砸到我面前的地面上。
    一声异常清脆的玉碎之声炸开在这件小小房间,四分五裂的玉石碎块摔得四处崩飞,其中一块由地面弹起锋利地划向我的额头,随后额间便传来一阵刺痛,很快便有滚烫粘稠的血顺着我的眉毛流下来,落在我的眼睫处。
    我自己的血制成的玉,最后还是伤了我自己,真是讽刺。
    我再说不出话来,骨肉里都在生生流动着屈辱的血液。
    等过几年,你就会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可笑了,南泱。她还在逞强地说着折辱我的话。
    何必呢,为了让我死心,真的什么都能做吗?
    何必呢。
    告辞。她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然后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她的步伐很匆忙,好像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
    我再没说话,只是目送她离开。她离开后,我又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愣愣地待在原地。所以,刚刚那算是最后一次见她了?我竟没来得及多看她两眼,我以前从未亲口说过我爱她,第一次说出来的时候居然也就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这个人啊,还能再迟钝点吗。
    可她走了,我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她为什么会忍心走呢?我一直很相信她对我的爱,我终究还是自作多情了吗。
    或许这本就是一段不可求的感情,我不过是自食其果。她说得对,一切俱都是报应。
    可恨,哪怕是到了这一刻,我还在眷恋她,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眷恋她曾带给我的温暖。
    我撑着地捂着侧腹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到桌前,拿起烛台,又慢慢蹲下去,将摔得支离破碎的流玉一小块一小块地捡起来放进掌心。额头上流的血已经让我睁不开右眼了,可我不太想去处理伤口。
    可就算我不处理它,那个会心疼我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我摸着手里的流玉碎块,想起我曾经亲手在上面刻下的字。只可惜,这段缘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一切温存,不过一场黄粱美梦。
    我握紧了手里的碎块,把头埋进膝盖里。
    第97章 南泱番外(五)麻衣如雪
    窗外飞快地闪过繁华的楼阁,路边的行人都撑着伞匆匆忙忙地一闪而过,而马车下的青砖和楼阁上的白瓦都渐渐在视野里远去,在大雨中越来越模糊,模糊到我再也看不清它们的轮廓。但窗外的景色并不是我长久出神的缘由,我只是觉得空荡荡的,迫切地需要一些东西来填补这些空荡。
    心里压抑着很难受,明明没有患心疾,胸口却总是闷痛。古人说情之一字最为伤人,我以前心态清高,不屑于这种说法,而如今实为可笑。
    但我并没有忘记,之前轻欢问我:师父,你会不会恨我,恨我毁了你的道?我当时笃定地回答:世人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现于我来说,万物皆不如你,我修道何用?
    即使到现在,我还是这样认为。纵然从喜欢上她开始,到现如今为止,这段感情中有诸多遗憾,但我并不后悔,以后也绝不后悔。
    我低下头看手里一直攥着的流玉,我花了些时间把它又拼了回来,但是它摔得太碎了,很多边边角角的小碎块都是残缺的,上面刻的字也显得斑斑驳驳。
    愿如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当初的愿望越是美好,现在的事实就越是残忍。
    师父,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马车里另一边坐着的子趁担忧地开口道,自从轻欢走了以后,你就一直不说话,整日整日地发呆,你
    咳咳。坐在我对面的容怀忽然轻咳两声,打断了子趁的话。
    子趁却又扭了个头面向他身边的君桥,颇为担心道:谷主,你说我师父会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啊?毕竟一把年纪了,遭受这样的打击
    师兄!云棠皱着眉再次打断他。
    我抬眼看向子趁,眯了眯眼睛,还是没说话。
    边公子,我不知道。君桥很有礼教答道,顿了顿,又有意地扯开话题: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肯带我上北罚山,我现在势力尽失,完完全全是个拖油瓶,真是麻烦你们了。
    容怀脸上带着温润儒雅的笑,温和回道:君谷主哪里的话,无论如何,你才是乱花谷真正的掌门,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借容怀尊主吉言。君桥偏了偏眼珠看看我,南泱,这回不知还可否如上次一般,借宿在你的荣枯阁?我在北罚可不认识其他人。
    我浅浅地点点头。
    那真是叨扰了。她朝我微微一颔首。
    谷主不必客气,我和师兄有时不在荣枯阁,有你陪着师父下下棋喝喝茶什么的,我们也好放心些。云棠道。
    子趁接过话:就是啊,你说要是没人看着,师父要是寻短见怎么办?都一把年纪了,也折腾不起不是
    啧。
    嘶
    咳。
    车厢内几个人都瞪向他。
    子趁,我看着他,淡淡开口道,不用说这些话来缓和我的心情,我知道你是故意说的。我没事,不会寻短见,更不会老年痴呆。
    哈哈哈。子趁故意笑得很大声,但无人应和,又尴尬地顿住,目光中闪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悲伤。许久,他低下头叹口气:师父,我们都很担心你。
    师父,师兄他不会说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云棠忙道,没关系的,除了师妹,你还有我们,我和师兄绝对不会和你断绝关系的。
    云棠,你多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边子趁咕哝道。
    我没再开口,低着头看了会儿手里裂痕散布的流玉,然后抬手摸了摸额头上覆着伤口的纱布,心里依旧阴沉沉地难受。
    .
    几天后我们到了北罚。回了北罚后,周围又是那熟悉的漫山白雪,也是奇怪,不论中原是艳阳高照还是阴雨连绵,北罚这边永远都是白雪压山的。也只有亲自回来了,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离开北罚这么长时间了。
    上次在北罚时,还有她一直陪着
    我摇摇头,怎么做什么都会想到她呢?思绪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一样。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到了北罚山门处。远远的我们看见,山门那里聚了一堆人,好像是一群白衣的北罚弟子围着一个什么东西争论不休。容怀从窗口看过去,啧了两声:山门这里是怎么了
    马车行到了跟前,被那一大堆人堵得不得不停下。容怀道:我下车去看看,你们先别急。
    我也起身想要跟他走出去。子趁惊诧道:师父,你做什么去?
    马车里坐久了,由山门步行回荣枯阁亦可。
    哦
    跟着容怀走近那堆人,其中两个弟子不经意看到我们,连忙抱拳鞠躬:容怀尊上,南泱尊上,你们回来了。
    其他弟子听见他俩的话,忙回头看向我们,也恭恭敬敬地抱拳:拜见二位尊上。
    容怀严肃问道:不好好守着山门,聚成一堆成何体统?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弟子答道:回禀尊上,这有一个山野村民,牵着一头牛非要进北罚,北罚除本门弟子外都是不可随意进出的,我们就
    我看向人堆里,果然有个长相粗犷的中年人拉着一头牛,操着一口方言打断了那个弟子:你们可别给老子不讲理,这牛明明是你们的人要我牵过来的,从中原千里迢迢过来,就他娘的一头破牛,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鬼他娘的才给你牵!好嘛,到了大门了又不叫我进,你们又不收,难道还叫老子再牵回去不成!
    胡说八道!我们北罚乃修道重地,怎会要你一头牛!那个弟子厉声喝道。
    休得无礼。容怀压低了声音看着那个弟子,转而又放柔了声音朝那老汉道:是谁让你牵过来的?
    一个年轻的女娃娃!老汉没好气回道。
    我抿着唇,顿了顿,问他:这头牛能挤奶吗?
    可不废话!要不我现在给你挤一桶你瞅瞅?
    师兄,我看向那头牛沉声道,这是我的牛,我牵回去罢。
    南泱?容怀惊讶地挑挑眉。
    我不作声,径自上前,拉过栓牛的绳索,牵着它慢慢走出人群。身后众多弟子都哑口无言,只是愣愣地看着我离开。
    且散了去,守好山门,休要懈怠。容怀向他们吩咐道。
    容怀没有跟上来,他回了马车,不知道与其他人都说了什么,马车很快在我身边行驶过去。只留我一个人牵着一头牛独自走在回荣枯阁的路上。
    我停下来,仔细看向这头牛,牛也瞪大了眼睛回望着我。我的目光仔仔细细在它身上探寻一遍,想要在它的套索或者挂饰里找到什么书信一类的东西,但没有。就这么一头牛,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摸了摸它的牛角,眼睛酸涩不已,低头揉了揉眼睛。
    我喃喃自语着:你果然是骗我的。小兔崽子。
    牛喷了喷鼻子,哞了一声,用角轻轻拱了一下我的胳膊。
    你这个骗子。我继续看着牛自言自语,讨厌鬼。
    你的脑子绝对是被牛给踢了,我的喉头酸酸的,要么就是被驴踢了,你这小兔崽子。
    牛又低低地哞了一声,低下头用脑门抵上了我的胳膊。
    我感觉到眼泪从眼角流下,飞快地滑过侧脸,我忍不住捂住嘴低声哭起来:可我好想你这个小兔崽子,我真的好想你,我好想你
    我都要死了,你怎么就不能陪陪我呢,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永远都不原谅你,轻欢,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把脸埋入手掌,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第98章
    妙善斜靠在客栈外不远处的茶棚柱子上,漫不经心地抠着手指头,她的目光偶尔看看手,偶尔又瞥一眼客栈大门,长叹一口气。
    小祖宗哟,都这么些天了你啥时候才出来啊。妙善不禁嘀咕道。
    咳咳。身后忽然传来两声很刻意的干咳,似乎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人啊?妙善懒懒地开口,也不回头,继续抠手指。
    你说呢?
    妙善一听见那低沉而熟悉的音色,立刻收敛起来连忙转过身一抱拳:主上,属下该死。
    男子脸上戴着一层黑纱覆面,身量欣长挺拔,双手背在身后习惯性地将左手放到右手掌心内。他少有显露的眉眼清俊雅致,长长的黑发没有束冠,随意地披在身后,发尾用一枚鹰羽形状的环扣绑了一下,显得十分的风度翩翩。
    无碍,这边坐下。男子行至一方木桌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妙善心里哀叹一声,只得慢慢走过去,小心坐下。
    这回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没有任何纰漏,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男子往茶杯里倒了一杯热茶,端起来后才发觉自己脸上戴着面纱,又放了下去,除了这一件。我吩咐过你把轻欢好好留在闻惊雷身边,她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禀告主上,她不会停留太久的,马上就回焚天门。妙善忙道。
    男子点点头,目光落在茶杯上许久,还是把它端起来,撩开一点面纱呷了一口茶。面纱角下隐隐约约露出的一点下巴线条精致,宛如美玉。
    他喝过茶后,喉咙里似是叹了一声,又道:这些年我以为闻惊雷能够撑起整个焚天门,尽快地入侵中原与皇家和乱花北罚挑起争端,时机早已成熟,我当年还为他可他就是执着于寻找他的女儿。现在我把他的女儿放回他身边,他也应该有足够的心思来对付他们了。乱花,北罚都是一方霸主,打起来的话中原和北疆的一些周边门派也一定会掺和进来,到时候,可有戏看了。
    主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妙善咬咬唇,轻欢她在大局中并不重要,过多地利用是不是
    你在可怜她?男子轻笑一声,摇摇头,谁说她无关紧要了,她可是我重要的棋子。十四年前,若不是我将她从墓穴中抱出来,又把她带到北罚山下创造机会,南泱怎会收她为徒?日后焚天与北罚的微妙关系,还是得靠她。况且当年因为三剑天谴阵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以为她会活得久吗?她活不久了,而且必须死,只有她死了,闻惊雷和南泱才能打起来啊,这个江湖,才会真正得被搅成一锅粥。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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