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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推荐】判官——木苏里(40)

    孙思奇的思维依然停留在常态,说:要是密室的话,既然说了哪几个人睡一间,肯定要按照提示来的。不然开不了新剧情。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因为闻时点头了,觉得他说得没错。
    于是他们就颤颤巍巍分成了三间。
    大东扶着蔡妈妈的房门,崩溃地说:我他妈为什么是这间?
    闻时不客气地说:因为你对应奶妈。
    大东:她都死了!
    闻时:但是她在。
    这话更可怕,大东快疯了:那跟我睡的两个沈家小姐呢?赶紧滚过来。
    周煦、夏樵、孙思奇整整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孙思奇说:这有个真的沈家小姐,你要吗?
    大东脸都蓝了,看向沈曼怡。结果沈曼怡也往后退了一步。
    完了,真的都嫌弃你。周煦说。
    闻时没了耐心,拍板道:安全起见,你会傀术,挑两个完全不会的吧。夏樵可以另住。
    毕竟小樵不是人。
    老毛觉得这主意靠谱,刚想说要不他带着夏樵住沈家少爷和奶妈儿子那间,就听见大东指着他说:完全不会?那就小孙和老毛吧。小孙就一学生,老毛店员。
    老毛:
    他还不能反驳,他堂堂金翅大鹏,还得在山寨的面前装弱。
    于是他们三个一间,周煦和夏樵一间。
    闻时则带着谁都不敢带的沈曼怡进了管家和李先生的卧室。
    卧室里有两张床,靠窗搁着书的是李先生的,里侧那张是管家的。闻时原本已经在管家床上坐下了,想想又换了一下。
    让沈曼怡睡了管家的床,自己在李先生床上和衣躺下了。
    毕竟故事里说,李先生、没准儿还有谢问,在众人睡着后是要回来的,谁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回来。让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睡在这张床上,就太牲口了。
    闻时刚躺下,忽然听见沈家客厅那盏落地钟当当地敲了起来,接连敲了12下。
    钟声结束的时候,三间屋子里所有人都睡着了。
    第42章 胆量
    闻时居然做了个梦。
    在笼里做梦其实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意志力和防备心稍弱一些,就极其容易受到笼主干扰,陷入编造出来的梦境里
    会误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在梦里过着另一种人生。
    敏感一些的, 会在某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就算能挣扎着醒来,也会吓个半死。不敏感的,会把梦当做真实,再也出不来。就算笼解了, 也会落得一个疯疯癫癫的结果。
    好在闻时梦到的是自己。
    梦里的他年纪依然不大,因为视角还是很低, 也就跟桌子一般高。
    那间屋子的布置并不特别。就是一张茶案一张榻, 茶案上有一盏油灯,榻前搁着垫脚凳。角落立着一只方正的木柜,柜边吊着一根细细的枯枝。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干干净净。
    唯一特别的是屋里有股天然的松木香,安安静静地浮着,很淡。但闻时嗅到的那一瞬便知道,他又见到了松云山。
    这也不仅仅是一段梦,是忽然而至的陈年往事。
    很奇怪, 他最近梦到往事的频率有点高,明明之前那么多年都没能想起一分一毫, 为什么?是有什么诱因么?
    这是彻底入梦前的最后一刻,闻时脑中闪过的念头。
    ***
    那是多年以前的某一场长夜。
    夜里的松云山巅很冷, 即便山下已经早早入了夏、换了草席, 山上的凉气依然足够让人揣着手打哆嗦。
    在那种凉意之下,裹一床不薄不厚的干净被褥, 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暖和,其实应该很容易犯困的。但闻时就是睡不着,因为白天跟着尘不到入了一个笼。
    小时候的闻时胆子其实很小,跟后来判若两人。但碍于他喜欢绷着脸,难过了或是害怕了都打死不说,所以常人很难看出来。
    钟思、卜宁他们虽然略长几岁,却是资深的受骗者,哪怕后来各自成年,也都始终以为他们那个最年轻却最冷静的师弟,从小就是狠角色,胆子比天大,生来就干这行的。
    那天的笼,钟思他们其实也去了。笼本身并不算很麻烦,足够这帮小弟子们学到东西,又不至于落入什么危险境地。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吵闹。
    因为笼里有几处地方魑魅魍魉齐聚,让这帮小弟子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恶鬼,吓得他们全然忘了平日里学的君子端方,吱哇叫唤,像一群被夹了尾巴的小田鼠。
    唯一没出声也没乱窜的,就是闻时。他始终跟在尘不到身后,听着尘不到所说的话,偶尔闷闷地点一下头。
    恶鬼头颅滚到脚边,他也只是抿一下唇,像是怕沾到衣服一般后撤半步,然后把那玩意儿踢开。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对小时候的钟思、卜宁他们来说,相当震撼。
    小孩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很简单觉得谁不好就不喜欢谁。觉得谁厉害,又会瞬间倒戈,尽弃前嫌。
    于是在那个笼里,他们对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出了笼后,他们又聊这个胆子奇大的师弟聊到了夜深。因为怕做噩梦,钟思他们把被褥抱到了一起,一边说着师弟肯定睡得很香,一边挤作一团。
    殊不知他们梦都做两轮了,那个胆子奇大的师弟还在山顶睁着乌漆漆的眼睛。
    他把自己卷裹在被褥里,因为身上没什么肉,侧蜷着就只有一小团,像个蚕蛹。蚕蛹就这么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地盯着那根悬吊在柜边的枯枝。
    因为枯枝上站着这屋里第二个活物半个巴掌大的金翅大鹏。
    闻时的眼珠很黑,小孩的眼睫又总是深浓稠密,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谁,总有种幽幽的感觉。金翅大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雪人这么看着。
    于是闻时不动,老毛就不敢动。
    他不转眼,老毛也不敢转眼。
    就这么盯了一个时辰,老毛不行了,怀疑这小孩儿在熬鹰。
    茶案上的油灯一直没熄,明黄色的一豆火安安静静地燃着,映在闻时的眼睛里,像松云山坳里明净的湖塘。
    老毛作为一只很厉害的傀,忽然福至心灵,觉得雪人之所以这么熬它,是因为这天晚上油灯忘记灭了,照着眼睛睡不着。夜里凉气深重,他怕冷,又不想出被窝。
    于是老毛难得体贴一回,从枯枝上飞下来,落到茶案上。它准备小小地扇个风,把油灯扑熄。
    就在它支棱起翅膀,准备扇的瞬间,床上的那个小鼓包忽然动了
    就见雪人很轻地眨了一下眼,从被褥里纡尊降贵地露出几根手指。下一瞬,傀线就从他手上直窜出来,扣住了迷你金翅大鹏的脚,拖着它远离了油灯。
    老毛简直一头雾水。
    它一来没想明白,这小孩儿睡觉缠什么傀线,梦里练傀术么?二来这油灯是什么金贵东西么,扇都扇不得?
    直到它看见闻时迅速把手撤回被窝,再联系前两个没想明白的点,终于冒出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测这小孩儿别是害怕吧
    像是在证实它的猜测,闻时睁着乌黑的眼睛一夜没睡,直到天蒙蒙亮,师父的屋里有了茶盏相碰的声音,他才把脸闷进被褥里,囫囵睡着了。
    老毛虽然由闻时养着,但毕竟是尘不到的傀,趁着小孩儿睡觉,扑着翅膀飞去隔壁,当即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正主。
    尘不到披着衣袍,正弯腰用新煮的山泉水淋过天青色的茶盏,闻言愣了一下:一整夜没睡?
    老毛鸟声鸟气地说:可不是。
    但尘不到也没有过多反应,只说:还小,练一练便好了。
    他在正事上一贯是个严师,再纵着惯着,也不会毫无原则。他心里有套自己的标准,老毛虽然摸不明白,但知道有这么个线。
    老毛以为在害怕这件事上,尘不到会严一些,毕竟真要走判官这条路,胆小可不行。
    结果严师当了不到五日,小徒弟雪白的眼皮下多了两片青,熬出来的。
    这是谁家的竹熊崽子扔给我养了?尘不到用指弯抬起雪人下巴,端详了一下,又垂了手,问:夜里为何不睡觉?
    他知道闻时有事喜欢闷在肚里,常常明知缘由,还会再问一句,引着闻时开口。
    结果小徒弟比谁都倔,打死不提害怕,问急了就蹦出一句天冷。
    尘不到也不是第一天领教自家徒弟的嘴硬,也没直接戳破,只着人抬了一张小一些的床榻,搁在屋里。
    那之后,小徒弟每日来去许多趟,路经的时候乌漆漆的眼珠总会盯着那张多出来的床榻看几眼,却并不吭声。
    反倒是旁观的老毛天天陪他熬,快急死了,恨不得替他开口。
    直到好一阵过后,尘不到没带徒弟,单独进了一个大笼。那笼虽然棘手,但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架不住误入的人多,作死的也多。他护着那群人的时候用左手承了点伤。
    其实不是大事,只是乍一看有些吓人,皮肉干枯,泛着灰青色,几道诡异的伤痕横贯筋骨。
    那天晚上,惯来嘴硬的小徒弟忽然抱着被褥跑进了尘不到屋里。
    尘不到煮着药浸手,他就坐在旁边当监工。
    虽然不会说什么乖乖巧巧的好听话,却差点把金翅大鹏的头撸秃。这个小动作的含义,不论老毛还是尘不到都太清楚了
    他不太高兴,他有点难过。
    尘不到浸了多久的手,他就盯了多久。后来尘不到擦干净手指,准备睡了,他却还是盯着。好像稍一眨眼,那只手就又会变成那副吓人模样似的。
    最后还是尘不到拍了他一下,笑问道:你这是熬完鹰了就来熬我是么?
    闻时:没有。
    尘不到:那就睡觉。
    小徒弟顶着两块黑眼圈,闷闷地说:我不困。
    他虽然老老实实地躺下了,目光却依然落在尘不到垂在榻边的手上。没看一会儿,那只手就抖了袖摆,捂住他的眼睛说:眼睛闭上,睡觉。
    松云山的夜里是真的很冷,风过明明有松涛,却显得山顶高而旷寂。闻时明明睡在小一些的床榻上,却总会在深眠之后无意识地往更温暖的地方挪。
    直到额头抵到另一个人,直到闻到熟悉的松木香。
    这一场陈年旧事虚虚实实,忽而清晰忽而模糊,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却一梦就是很久。以至于到最后,又有很多相似的场景交错着横插进来。闻时已经弄不清它们谁先谁后,谁真谁假了。
    他只在梦里的某一瞬恍然想起,尘不到的那只手后来似乎又出过问题。伤口要比以前深得多,模样也可怖得多,仿佛只是枯骨一具。
    那时候他应该成年已久,因为个子很高,看那人的手时,已经不用再仰着脸抬头了。而是垂着眸。
    他垂着眸,看着尘不到袖摆下的手,左边形如枯骨,潺潺往下淌着血。右边却笔直修长,干干净净。
    那只干净的手抬了起来,红色的罩袍顺着滑下一些,露出里面堆叠如雪的白衫和骨形好看的手腕。
    他捂住了闻时的眼睛:听话,别看了。
    闻时任他捂了一会儿,然后抓住了那人的手指。
    梦境的最后一刻,闻时眼前覆着对方的手掌,一片温热。他什么也看不见,却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松木香,他自己的手指上还缠绕着傀线,一半绕着他的指节,一半缠着另一个人,错乱纠葛
    然后他就醒了,因为他真的感觉到面前多了一个人的体温。
    闻时倏然睁开眼,看到了一只瘦白的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差点以为自己还躺在松云山的那张床榻上,甚至连那股松木香味都还有余留。
    那只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似乎在试他醒了没。
    闻时顺手抓了一下对方的指尖,皮肤相触的一瞬间,他怔了一下,彻底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笼里,就躺在沈家一楼的卧室中。
    他蹙了一下眉,翻身坐起来,就见失踪的谢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就坐在他旁边,同一张床上。
    谢问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表情有些意外。
    闻时这才反应自己刚刚抓的是谁。
    手指尖的触感还有残留,闻时收回视线抿了一下嘴唇,拇指无意识地捏着关节。他摸着后脖颈清醒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谢问:你去哪了,什么时候来的?
    抓手的问题就这么暧昧而含糊地略了过去。
    谢问摩挲了一下指尖,也抬起了眼,说:刚刚来的,你醒前一秒。至于去哪儿了,这个问题答起来有点困难。
    可能得问他谢问朝旁边指了一下。
    闻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右边还有一个人。
    他转头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面容浮肿苍白的年轻男人,他个子不高,很瘦。从侧面看,他轮廓虚得像个假人。
    他盘腿坐在床头,耸着肩膀,把自己缩成更窄小的一块,手指一下一下在床板上划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慢半拍地感觉到了闻时的目光,转过头来的时候,脖子里发出咔嚓的脆响。他眼珠黑洞洞的,水迹顺着头发往下流淌,眨眼的功夫,就把床头弄湿了一大片。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那位李先生了。
    他脖颈后面有一片暗绿色,像身上长出来的苔藓。闻时皱着眉,伸手想看一下那是什么,忽然听见背后的谢问沉沉问了一句:你刚刚是做梦了么?
    第43章 变傀
    他问得突然, 闻时怔了一下才转过头:什么?
    没什么。谢问说。
    屋里没开灯,但并不是一片漆黑。他们这个房间靠近沈宅后门,窗户正对着院子, 灰冷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经过玻璃, 晃着闻时的眼睛。
    他眯了一下眼,听见谢问说: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人,把我认错成了他。
    屋里很安静, 只有李先生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黏黏腻腻地顺着床沿流淌, 淅淅沥沥淌成小水洼。
    谢问说话的时候, 眼睛还是微微弯着的,好像只是不经意间顺口问一句。
    但他嗓音很低,在昏沉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 暧昧不清。
    闻时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忽然就不知道怎么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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