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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和他的魔道猫崽——提灯乱撞(29)

    若是连无泽长老都知道,他凭什么不知道?
    只可惜郁承期现在修为没恢复,不能直接上去威压恐吓,否则他断然不会就这么放过。
    不过也罢。
    来日方长,他就不信揪不到顾怀曲的尾巴。
    这些日郁承期的灵力恢复得很快,手臂上的符纹再亮起时,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加上他一直没有懈怠,修为已经相当强盛,平日需要克制着,才不至于被人察觉到异样。
    如今他回归了魔道,有帝尊血脉的加持,加上天资优越,已经再也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勤勤恳恳的苦心摸索,窥破道法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于是相较而言,另一边的韩城就显得有些可怜
    韩城近来不大对劲,或者说从论剑大会结束以后,他就始终没正常过。
    整日沉浸于修道,刻苦到几近偏执,平日休息时不见人影,午时也不见去用饭,即便如此,还是困囿于道中,境界难以突破,牛角尖越钻越深,越偏越激,也难怪宋玥儿会担心成那样。
    某日,几人在树荫底下乘凉时,连楚也那没心没肺的东西都开始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
    楚也边看着韩城练剑,边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万一哪日大师兄走火入魔了可怎么办?
    他自语的嗓音不小,宋玥儿瞬间不满地瞪过来:咒谁呢你?!
    楚也不禁辩解,还好声好气的劝:我哪儿是咒他?师妹,修道最忌执拗激进,大师兄这样冥顽不灵,你得好生劝劝。
    宋玥儿噘着嘴,扭过脸去小声道:他那么要强,我哪里劝得动啊
    郁承期那混账此刻正慵慵懒懒地向后靠着树干,垂眸把玩手里的树枝,一条长腿踩着矮桌,一脸事不关己、净说风凉话的臭德行。
    漫不经心地接话:打一顿就是了。打到他下不来床,练不了剑为止,看他命都没了,还有没有心思惦记输赢。
    楚也无语凝噎地看他一眼。
    宋玥儿看见他就来气:你又胡说八道!
    郁承期轻嗤:我胡说?韩城他有天赋,只可惜脑子不大好使,给自己定的目标太高,一心想着一脚登天,好高骛远,才会像如今这般困顿不前。
    谁叫他死脑筋?但凡看开一点,都不至于此。
    宋玥儿怕叫韩城听去,赶忙疾步走过来,用力打他一下,愤而压低声音:你少说几句会死啊,大师兄有他自己的苦衷,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郁承期不屑:他能有什么苦衷?
    用你管!
    宋玥儿瞪了一眼,不再说了,转身端着晾好的茶水,体贴地给韩城送过去。
    嗤
    韩城修道修成什么样,关他什么事?
    郁承期才懒得管,丢了手里的树枝,回屋继续去看魔书。
    但他不在意,可有人在意。
    虽然他话说得过分,道理却是对的。
    韩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让他转移注意力,别再惦记着攀比。
    没过两日,同样意识到问题的顾仙师,主动向宗主请示决定带着弟子到附近的村庄游历散心,半个月后返回。
    这个决定简直出乎意料,几名弟子无比诧异。
    师尊带弟子出门游历是常有的事,但搁在顾仙师身上就不常有。
    不过顾大仙师不在乎这些,他虽然性子疏冷,但从来都是尽职尽责的好师尊,弟子在道心上出了差错,也绝不会放任不管,很快就带着他的弟子们启了程。
    顾怀曲此次诣在让韩城劳逸结合,放松一下心境,便选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富庶村落。
    此处小桥流水,远离尘嚣。
    与山海极巅的磅礴壮丽截然不同。
    但几个富家弟子显然不能理解。
    途中,楚也以为顾怀曲听不见,趁着他走在前头,扭头跟师兄弟们扎在一堆,小声嘀嘀咕咕:
    为什么要到村子里来?我家府邸的景致也不比这儿差,吃穿用度也比这好。这小村子穷的,连个水灵出挑的姑娘都没有,要吃的没吃的,要玩的没玩的,有什么意思
    宋玥儿怼了怼他,心里虽然认同,但没直说,讷讷道:你小点声,说不定师尊就喜欢呢
    韩城知道师尊是特意为了自己,自然不说话。
    两个小师弟也绷着小脸,默默不语。
    只有郁承期开口了,悠悠懒懒地瞥着前面的背影,鼻腔挤出声轻哼:他就是傻,又没有出游经验,还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呢,等洗澡都要自己到河边提水的时候,就该知道烦了
    不等说完
    一阵怒涛忽地凭空出现,扑面而来!!
    犹如海啸,竖起三丈多高,哗啦一声,猝不及防将两人兜头浇了个透彻!
    湿透的楚也和郁承期:
    你倒看我用不用去河边提水!
    顾怀曲冷厉地声音传来。
    不想来就滚回去,谁请你们了?
    夹在两人中间的宋玥儿险些受到波及,心惊肉跳。
    她悻悻退后,改成跟韩城和小师弟并排走,远离这两个祸从口出的祸害。
    很快,他们来到了村子。
    顾怀曲向这里的村民说明来意,交了银子,给每人租了一间小屋。
    此地毕竟是村庄,不比宗中那样奢侈,屋舍就像雨后竹笋似的,个个毗邻,家家户户挨得紧,墙壁隔音又不那么好。
    郁承期擦干身上,换了身衣裳的功夫,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有妇人嗓音敞亮聊天,也有小孩子乱跑乱闹的声响。
    开门一听,篱笆墙外好几个孩子在喊着:仙君哥哥仙君哥哥!
    郁承期注意力被吸引了,定睛看了看。
    哦那被围在树底下的仙君哥哥,可不就是他师尊吗?
    他远远瞧见,初来乍到的顾大仙师被几个小孩子缠上了,板着个脸,一袭雪白仙袍,衣摆上缀着的银丝如披月华,区区一站便是眉宇凛然,气度绝尘,在一众村童中无比出尘脱俗,就差在脸上写仙君二字。
    还冷硬坚决地否认:我不是。
    小童们抓着他的衣摆乱晃:你是你是,你就是!
    村长爷爷说你是!
    顾怀曲:
    这村长话甚多!
    小童们不肯改口,指了指那棵老树,拽着他的衣摆喊道:仙君哥哥,我们的风筝挂在树上了,你能帮我们拿下来吗?
    仙君哥哥只是路过,显然不想和这群小孩子厮混在一起。
    他神情冷淡地抬眸向上看了眼,抬手,放去一道凛然灵气。
    树叶沙沙,骤然晃动,树杈中的风筝受不明的力道推动,啪嚓一声,掉在了地上。
    哇!!!
    小童们没见过世面,夸张地瞪着眼,张大了嘴巴欢呼喊闹,手掌啪啪拍得通红,蹦跶着轻易捡风筝,嘴里的仙君哥哥叫得更欢了。
    顾大仙师恍惚有种当街卖艺的错觉。
    他面庞冷峻,但已然有些无措,绷着脸就要走掉。
    有个小童忽然又拉住他的衣袖,语气沮丧:仙君哥哥,风筝被树枝刮坏啦!你会修吗?
    顾怀曲一时无言,他不会对付小孩子,只能让语气尽量软些:不会。
    小童们面面相觑,明显失望:怎么可能啊?仙君哥哥不是该什么都会吗?
    谁告诉你们的?!
    顾怀曲额角猛跳。
    他正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在远处看了半天的郁承期走了过来。
    郁承期看热闹不嫌事大,拿过小童手里的风筝,眯眸笑道:对呀,这位仙君哥哥就是什么都会,别说是修风筝了,一日之内做个新的都不成问题。
    郁承期!
    顾怀曲恼然地压低声音。
    小童眉眼失落:可是他刚刚说不会
    郁承期笑吟吟道:他骗你们的。
    小童们天真好骗,顿时又信了,眼眸闪闪发亮,满眼歆羡之色:真的吗?
    顾怀曲恼怒:当然是假
    当然是真的呀,你们多喊几声仙君哥哥,他就会帮你们啦。郁承期嗤地笑出声。
    仙君哥哥!
    仙君哥哥,仙君哥哥!仙君哥哥!!
    小孩子易受支使,立马开始喊,尖细地嗓音一声响过一声,顾怀曲瞬息被吵吵嚷嚷的声音淹没。
    他深深吸了口气,站在声潮里,攥紧手指,转眸厉瞪向郁承期。
    因为小童们太过吵闹,没过片刻就惹来了家中大人的注意。呼呵声从不远处传过来,小童们听见大人的呼唤,忙不迭的哄闹一声,各自往回跑。
    其中一个留了个心眼,临走前不忘了叮嘱,小手一指,充满期待道:我家就住在那座屋子,仙君哥哥,一定要记得修好呀!
    意思是修好了还要给他送到家里去!
    顾仙师不及拒绝,小童们已经嘻嘻哈哈的跑远了。
    他面色难看。
    风筝被一个混账塞进了手里。
    那混账东西笑出声,一脸事不关己,还戏谑着凑近耳边,模仿小童说了句:仙君哥哥,一定要记得修好呀。
    随即又是一声低讽嘲笑,功成身退,转身走了。
    第36章 师尊和江流儿
    别说,这村庄虽然偏僻,但山环水绕,土地优渥,清风徐徐吹来时,与繁华的城镇相比要闲适安逸得多。
    而且在后山还有一处温泉池,当真不用自己提水洗澡。
    顾大仙师借口说没兴致,不去。
    其实就是面皮薄,不愿与人坦诚相见。
    于是除了宋玥儿,就只有其他几名弟子去了后山。
    泡温泉是件很舒服的事,温热的泉水浸没身体,能将人浑身筋骨泡软了,心神松弛不少。顾仙师不懂享受,他这几个弟子可毫不客气。
    几个人从下午,一直待到暮色将尽,始终泡在温泉里,等从后山走回村子的时候,天色都彻底黑了。
    彼时,顾怀曲在村口吹着夜风,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见着不远处昏昏亮亮的山道上,出现了几个人影,缓缓悠悠地走过来。
    韩城看起来倒还好,他的两个小弟子也一如既往的端正乖巧,唯独楚也和郁承期,两人一个赛过一个,浑身懒得像没骨头似的,衣裳也不规矩穿好,松松垮垮,形色浪荡,竟还有心情在路上说说闹闹。
    顾仙师眉头一皱。
    丢脸。
    他正要开口,但附近的灯火太暗,没人注意到他,只听见楚也的嗓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浪里浪气的:多少年没干这种事了,今日本来想比比,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郁师弟一看就能尿很远,万一没比过,我这师兄多没面子啊。
    顾怀曲:?
    楚也一脸高深莫测,说完还拍拍郁承期的肩,笑嘻嘻地夸:不过郁师弟真是雄姿英发,惊为天人呐。
    韩城虽没说话,但一脸冷漠,与他们两个隔了起码半米的距离,看起来并不想与之为伍。
    两个小师弟也始终默默的不搭腔。
    顾怀曲没有听懂,正好几人已经走得很近了,便淡漠走上前道:楚也。
    听到这冷淡的声音,楚也才注意到暗处的师尊,愣了一下,赶忙道:啊,师尊?
    顾怀曲点了点头。
    又不禁问:你们在说什么?
    楚也面色一下子纠结起来,张了张口,咳了几声,还是没好意思说。
    这可是他们清冷矜贵的师尊啊,怎么能说这种东西脏了他的耳朵!
    郁承期笑吟吟地截过话:师尊怎么来啦?是来找弟子的吗?
    村口的灯笼昏暗,泠泠月华洒下来,郁承期逆光而立,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被映得清皎如绸,衣襟不知廉耻的半敞着,水珠滑下来,顺着胸膛紧实鼓胀的线条,在光影下无比清晰。
    顾怀曲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不自在,不及训斥,郁承期忽然掰过他的肩膀,将他向后转。
    郁承期今日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边悠悠懒懒地推着他往回走,边道:村口风太凉啦,我们回去说。
    顾怀曲的确是有事找他,索性忍了,其他弟子也并未察觉他们这样有何不妥的,他们泡了一下午温泉,骨头都松软了,各自回了房歇息。
    于是郁承期则推着顾怀曲进了屋里。
    点上灯,朴实干净的屋舍被照得温暖明亮。
    顾怀曲转过身正要与他说话,眼前的气息忽然变得很近。
    郁承期半个身子挨了过来,身形挺拔坚实,撑着手臂将他笼罩在桌边,让人无处遁从。
    顾怀曲不禁愠怒:干什么?滚!
    郁承期低劣轻笑了声,不由分说,用力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下面某处:给你摸摸看。
    ??!!!
    你有病吗!!顾怀曲唰地脸色骤变!
    他头皮发炸,登时羞怒到极点,像被烫着了一般怒骂着使劲甩开手,甚至因为太过用力,不慎撞到桌子,砰地一声巨响!
    烛火摇摇晃晃,整座屋子的光线都随之颤抖。
    让清仙尊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竟然握着别人的手往那、那处按?!
    郁承期仿佛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的反应好笑,慢悠悠理所当然的道:师尊不是问我们方才在聊什么?就是在聊这个呀。
    ?
    那
    雄姿英发惊为天人
    顾怀曲半晌反应过来,面色扭曲,烧红了脸:你
    郁承期狭促地嗤笑了声:师尊直说吧,找我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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