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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师不是道士——显圣侯(81)

    第121章
    墙壁是土质,却很坚硬,仿佛是好多人每天挖掘,积累之后得到的这样一个空间。
    申树走进去,邀请尹从道:请进。
    尹从依言走进去,说道: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坐下之后,申树谨慎地把入口密闭了,然后摸索着墙壁,找到一个开关,把它打开。
    灯光亮起来,尹从微微不适地眯了眯眼。
    一个孤零零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而申树便盯着这个灯光看个不停,表情带着些痴迷。
    他对着灯光看了好一会儿,才坐下对尹从说道:
    我和你说个故事。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
    尹从点头道:我在听。
    我被送进来是在一年前。是我把自己送过来,但是也并非我本意,都是他们逼我
    尹从问:为什么逼你?
    申树耸了耸肩,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忍受不住,没有任何一个人接近我。他们避着我,似乎觉得是我是瘟疫。
    不过来到这里之后,没过多久,我便发现了一件事。
    他没有把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事说得很详尽,尹从也没有深究,只是静静听着他讲述。
    在这里我才能认识一个好朋友。我认识第一个人叫李柯,性格很好,热心而健谈,思想有些天马行空,我很喜欢和他交往。他是这里最大胆的一个,不畏惧主治医师,不畏惧心理辅导员。
    但是突然在某一天的时候,他偷偷把我叫过去,给了我一本书。在这本书里夹着一页纸,上面写着几句话:
    晚上不要出门。
    不能开灯。
    不要照镜子。
    不要被发现
    我一开始不明白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不对劲。
    我发现这所病院里的人大部分都开始变得不正常不,应该说是开始变得正常。
    一个一个,都是这样。在有一半的病人开始发生这样转变的时候,在一天晚上查房结束之后,李柯突然很慌张地过来找我,他进来我的房间,并嘱咐我不要开灯。
    他看起来很害怕,藏在我的床上,瑟瑟发抖。
    然后他小声地和我说了他的发现。
    一定不要开灯,有了灯光之后便会有影子,影子会夺走你的另一个人格。太可怕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主导我自己。
    我有些不懂,直到他拉着我来到窗边,悄悄掀开一角窗帘,看向外面。前面的一栋宿舍楼有一个半夜亮起灯上厕所,我看见灯光下面一道黑色的触手迅速攀爬而过,把灯光都笼罩起来,那个病人一下子似乎脱胎换骨,我不太能说上来这种感觉,好像是一瞬间被救赎,被治愈,他动作行走变得正常,表情变得温和礼貌,是和外面的正常人一样。
    外面的正常人?
    申树看向尹从,对呀,和外面的正常相对应,在精神病院里的当然都是不正常的。
    那么你呢?
    申树愣了愣,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天我在吃早餐的时候去接近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一个人,他去打菜的时候和食堂的工作者笑着说谢谢,没有先前的情绪失控,没有动作夸张,就是一个正常人都很喜欢的,礼貌温和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发生什么了,过去和他交谈,他并非是类似于被什么东西附身,他就是他自己,但是我分明觉得那并非是真实的,而是被掩藏住的
    晚上的时候,李柯又来问我。你觉得他们还是自己吗?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灵魂?
    这样的变化除了与他们一同相处的同为患者的人,那些医师们应该会是最早察觉的。但是随着所有的病人都一个接着一个地变得正常,那些医师却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每天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我试图和某一个搭话,那个医生笑着看过来,温和地问我,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柯告诉我,等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那样。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你之前给我的那一张纸上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柯突然笑了笑,那个笑容很诡异,半边脸扭曲着,只有一点是我能够找出的熟悉感觉。
    他说,不要看着你自己,自己也不要了解你自己。因为你不是一个,在表层下面还有更庞大的你。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和这所精神病院是那么格格不入。我认为我自己是正常的,但因为这一点被我外界的周围人所否认,因此我来到这里,但是在这里又是格格不入。什么是正常?什么是病患?我不知道。
    尹从问道:正常人?
    申树怂了怂肩。我在外面的时候,可能性格不怎么讨喜。从小自己生活,喜欢我自己所属的领域,对于人际交往并不怎么热衷,人也显得孤僻。我时常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不知道如何接纳别人的善意,不知道怎么同人交往、亲密。我知道,可能我的所有反应在旁人看来都是不伦不类并且怪异的,他们看我的眼神告诉我,我就是一个异类。我不知道他们告诉我的答案对不对,但是我想找到同类。
    申树的话并没有什么逻辑性,好像是想到哪里便朝着尹从说到哪里。尹从只能自己仔细捋清他话里的内容,才能明白一些事情。
    但是尹从并不觉得这样的与旁人不同,便是一种疾患。
    你知道吗?申树转头看着他,我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学习到的,在医师们的教科书上写着,疾病分为好多种。身体上的,心理上的,社会上的。不能正常地与人沟通,不能正常地参与社会活动,就是一种残疾和疾患。我就是觉得好可笑,照这样来说,那么世界上又有多少病患?到底是怎么样定出这一个定义?为什么不能是自己、而一定要和旁人产生关联?自己是否的疾患要靠旁人来定义?其实你看外面那些人,我再了解不过了。他们有的光鲜,有的困窘,但对外都是一张刻意的虚假的脸。面对上司要奉承,面对贵人要尊敬,面对亲者又可以肆意地愤怒抱怨,面对弱小者又可以鄙夷不屑。那么多张面孔,虚假也十分多,为什么偏偏这些是正常?
    第122章
    对了,想起来了,我知道答案了。申树说道,在我最初进来这所医院的时候,我曾经把这个问题问过当时一个医师。他回答过我。
    答案是什么?尹从问。
    申树说:绝大多数人是什么样,什么就是正常?
    尹从点点头,这样。
    申树又说道:你所让我帮忙的,我已经做到了,也谢谢你听我讲这个故事。所以现在是不是该到了你帮我的时候了?
    尹从一点也不惊讶对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挑眉道:想让我帮你什么?
    帮我结束。他突然狰狞了面孔,灯光打在他身上,落下的影子倏地游动起来,仿佛是变成了利爪,一下子朝着尹从袭来。
    *
    封泉略微想了一下才想到何黎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是谁的。原来是从天师处带来的那只鬼的名字。
    他表情略微惊讶。是童画指引他来这里,但是这个房间却是属于何黎的,而非是程光。但是,何黎和童画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童画又并非是这家精神病院的人,天师处那一叠资料当中也只有李柯和这家精神病院有明确的关系,何黎亦应该与这里无关。
    何黎和那些古怪的死者似乎都不同。他的尸体没有被送去天师处,他是一个阴灵,是身上携带阴气的孤魂野鬼。而童画还有那许多人,都没有了残留世间的魂魄,童画留下的只是一个不算是阴灵的残魂。
    这个房间有什么意义吗?封余肖道。
    找一找,总会有的。封泉说道。他把写着何黎名字的铭牌装进兜里,走出门外,问众人道:
    分头行事,敢吗?
    封河听封泉这样问,嗤了一声,都是天师,不会有胆小鬼。
    封泉点点头,那就好。那么我来分配一下任务。一共有两栋宿舍楼,三个人一组,检查这两个地方。房间内如果找到什么东西都搜集起来,最后来到这里汇合我感觉,这个房间很关键。
    荣光左右看看,可是,我们有八个人。
    封泉便转头对封靖说道:你和荣光还有荣长鹤一组。荣光,记得保护好他。
    荣光拍拍胸口,信誓旦旦道:放心吧!保护一般人是天师的职责。
    封泉:封家三位,你们便一组,记得时刻小心。我和那位两人一组,会去另一边寻找程光的房间。
    封余肖表态道:可以。你们也小心。
    封泉点点头,还有一点,以防万一,还是来一点小措施。
    封余肖想了想,说道:我会画传音符,只是现在没有,需要一些时间画出来。
    不用。封泉道。他从头上揪了一根头发,摊在手心,另一只手聚起灵力在上面虚虚划了几圈,随即他手里的头发上便竟然泛出红光,而后头发不断拉长,原本的一截短发竟然一直生长到盘旋了一整个掌心,成了一根长长的红绳。
    这是?
    封泉道:每个人都系在左手中指上。
    荣光和荣长鹤都照做了,封河和封晓曼还有点不信任的神色,封河怀疑道:
    这个什么东西,能有用吗?正道术法可没见过这种东西,别是什么邪门歪道吧。
    封泉道:放心,只是我无聊演技出来的小把戏。况且一根绳子而已,你都不敢系?
    封河闻言顿时说道:谁不敢?不就是一根绳子,要是没什么用,你就等着被嘲笑死。
    封泉心想,这个脑袋不太好使的封家小子果然得用这个法子来对付啊。
    红绳系在每一个人的左手中指上之后,瞬间便消失了形体,隐没在空中,仿佛原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封泉道:那就出发吧。
    荣光、荣长鹤由封靖带着,封泉比较放心。封家那三个看灵力都很不错,只不过可能阅历不太够,但是为首那个叫封余肖的性格沉稳,倒是能够弥补一些。他之所以和跟着封家前来的那位中年男人一起,也是想着保护好这个没有灵力的人。
    等到荣光和封余肖他们都离开了,封泉走过去那个看着他们离开方向的中年男人。对方神情有点惶恐,原本是想要挽留封家三人的离开的,看起来好像对于自己和封泉两人一组这件事十分担心。
    封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哥们儿,不用担心,跟着我,咱们去旁边那栋楼。
    男人愣了愣,突然转头来看向封泉。
    封泉还打算安抚他,便见男人眉头紧皱,表情惊疑地指着自己,你刚刚叫我什么?
    封泉道:哥们儿?不喜欢这个称呼?兄弟?叔?我觉得哥们儿你长的这么帅,一点都看不出年龄,叫叔不是叫老了么。
    男人突然表情十分难以言说地看着封泉。封泉疑惑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问:
    怎么了?
    男人道:我叫封林海。
    封泉点点头,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有一点熟啊。
    这个叫封林海的男人继续说道:我有个儿子叫做封泉,我是你爸爸。
    封泉:?
    接下来的路程封泉和封林海是沉默地走过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他不太会看人,又因为懒,觉得太浪费心神,所以也不怎么掐算。而封林海和他这一层的血缘关系他竟然就现在才察觉。
    不过封泉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感觉对方那么熟悉了。
    因为那是他爹。
    其实也不怪他没有认出来,在原本的封泉的记忆当中,这个父亲在好多年前便离开了家庭,就算是在没有离开之前,也是常年见不到一面,比方枫女士还要忙。他也不怎么直视这个父亲的脸,两人之间说是几乎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又这么多年不见,早忘记了他的模样。
    至于照片?方枫女士从来不是一位被感情和婚姻困囿住的女性,和封林海断了之后,家里照片几乎都没有留下,封林海的名字也没有被怎么提起过。
    封泉现在有点明白自己为何会借助这具身体重新活过来了。
    原来封林海这一支竟然还是封家的支系,虽然现在因为十几代都没有出一个有天师天赋的人而被分出封家,但是在几百年前,应该也曾经在封家主系呆过。
    走出这栋楼之后,封泉这才暂时摆脱了尴尬,同封林海说话:
    那个叔叔?
    封林海皱着眉,我是你父亲。
    封泉耸肩道:您不是和我妈在几年前就离婚了么好吧,爸。
    封林海淡淡地应了一声,显然对于封泉这一个重逢的儿子不怎么在意。
    也对,如果真的父子情深的话,在他们刚刚见面封林海便不会无动于衷。
    封泉说道:您跟紧我,不用担心。
    封林海看了封泉一眼,表情不以为然。你就应该让我和封家三位大人一起,和你?他眼神挑剔地看着封泉,还带着些不满。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强出头。自己不知道从哪个小道观学来几个小把戏,就想在天师大人们之间强出头。
    封泉没怎么解释,只是无奈道:反正您跟好就对了。
    他们身上都还有隐身的效果,因而身形不显,加上有意不发出声音,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封泉和封林海没有遇到什么便找到了一间似乎是程光办公室的房间。
    房间一部分是办公桌,一半是休息室。封泉慢慢闭上眼,仔细感知了一下,有着比较浓的程光的气息。他转头对封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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