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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冤昭雪之后——一丛音(60)

    相敛在角落看了许久,才终于走上前,朝他伸出手。
    他或许天生就对这种弱小之物做不出漠然相待的事来。
    相重镜冷漠看着六十年前的所有记忆,最后在他被封印在定魂棺中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那铺天盖地的蛛网终于被那三滴血牵引着朝下罩去,那法阵不知有什么神通,在落到晋楚龄布在寺庙中的结界时竟然如同切豆腐似的,竖着劈下去。
    一声琉璃似的脆响,禁制轰然炸裂。
    而后蛛网法阵全部落下,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寺庙顿时笼罩在一片灰尘中。
    在半空的顾从絮看得尾巴一翘,满目震惊瞧着底下轰隆隆好像遭遇地动似的寺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重镜竟然真的将那寺庙夷为平地了?
    相重镜像是欣赏美景似的含着笑看着脚底下的场景,似乎察觉到恶龙的注视,眸子轻轻一瞥,对上恶龙的竖瞳。
    嗯?相重镜温柔笑了,怎么了?
    顾从絮:
    顾从絮抖了抖,摇摇脑袋:没啊。
    相重镜又将视线移下去,饶有兴致地瞧着灰尘一点点落下。
    那么大的动静,几乎能将整个山脉的人都引来,但顾从絮偏头看了看山上的临江峰,好像没瞧见一个人出来查看。
    想来也是那阵法的缘故。
    相重镜正垂眸看着,突然不着痕迹地将灵剑握紧,眼睛眨都不眨地横手一劈。
    顾从絮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锵锵两声,相重镜将两道剑意重重劈散。
    顾从絮一惊,立刻就要将相重镜盘在最中间护着,可谁知刚才一直站在他背上的相重镜像是寻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足尖一点,竟然直接从龙背上跃了下去。
    回想起相重镜现在还未恢复灵力,顾从絮吓了一跳,俯冲下来就要接住他,可他才一动,相重镜便浑身浴火,灵剑的剑意如离弦的箭重重穿破漫天灰尘,那气势之强,竟然将那灰尘破开了一条锋利的缝隙,许久都未阖上。
    顺着那赶紧的缝隙,顾从絮瞧见宿蚕声正狰狞笑着,手握着灵剑森森看着相重镜,眸里全是嗜血的战意。
    在顾从絮不知道的时候,宿蚕声和相重镜已经交手了数招。
    顾从絮有些悚然。
    被封住灵力的相重镜都能借着幽火和入了魔的宿蚕声正面交手,那他若是恢复灵力
    想到这里,恶龙突然浑身一僵,茫然看着下方的相重镜。
    顾从絮对人类的情感并不完全理解,而在这个瞬间,他理解了何为自私。
    他为了想要留在相重镜身边的一己之私,哪怕有了解开禁制的法子也硬生生耗着,让这种惊才绝艳之人变成连一丝阴气都无法抵抗的凡人。
    相重镜行事那般雷厉风行,睚眦必报,若是他知晓自己早就能解开封印却还拖那么久,恐怕会厌恶得直接让自己滚。
    顾从絮差点因自己设想的场景而伤心地哭出来。
    恶龙不想让这种事发生,正要下定决心解开禁制,脑海中骤然闪现一个自己一直没发现的问题。
    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留在相重镜身边?
    相重镜恨自己,让自己滚,自己又为什么要那么伤心?
    只是单纯因为这人是自己主人吗?
    自己千年前可不会对着主人咬脖子缠脚腕
    顾从絮总觉得抓住了什么,但又不太懂,再次陷入了迷茫。
    就在这时,下方厮斗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突然被重重一扫,猝不及防朝着恶龙撞了过来。
    顾从絮连忙回神,相重镜没有灵力,就算融合了两片神魂应该也不是宿蚕声的对手,这个被打飞的人必定是他。
    他着急忙慌地要去接,但在触碰到那人的一刹那,对上宿蚕声猩红的魔瞳。
    顾从絮:
    顾从絮面无表情,一甩尾巴,将宿蚕声狠狠拍了下去。
    宿蚕声:
    相重镜踩在幽火上,长发胡乱飞舞,他虽然剑意极强,但体力还是太差,又没有灵力温养,这才交手几招就已经有些微喘了。
    顾从絮飞快游过去,将他盘成一个圈护起来。
    心魔宿蚕声再次从地上冲了上来,脸上全是遇到对手的兴奋,而他还未冲到相重镜面前,晋楚龄化为巨大的蛇咆哮一声,横扑过来张开獠牙大口想要将宿蚕声咬住。
    他怒道:滚开!
    宿蚕声不得不分神来对付他。
    相重镜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厮打在一起,面无表情地握紧灵剑,沉吟道:太碍事了。
    顾从絮已经将云砚里那块灵力叼了出来,正要小心翼翼咬碎,就听到相重镜这句话,他身子一抖,做贼心虚,还以为相重镜是在骂自己,干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是要保护你。
    相重镜奇怪地看着他:我知道啊。
    顾从絮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暗搓搓将那龙力咬碎,融合到自己经脉中,沉入相重镜的识海,果不其然发现那结界正在缓缓解开。
    恰在此时,宿蚕声已经抛下晋楚龄,握着剑再次对上相重镜,这次他浑身散发的是全然不加掩饰的杀意。
    顾从絮正在冲破封印,无法动用灵力,见相重镜兴致勃勃地想要下去,立刻用龙尾圈住他的腰,忙道:别动!就在我这里等着!
    他身体极其强悍,哪怕挨了宿蚕声一击也不会死,但相重镜就不一定了。
    相重镜大概看出来他的打算,笑着挣开尾巴,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才是。
    话音刚落,相重镜手掌在灵剑上一握,狠狠一滑,鲜血溢满整个剑身,无数血滴落在他周围,被幽火包裹着化为一道道锋利的剑刃。
    相重镜并不想躲在巨龙后受人保护,他眸中全是带火的战意,整个人在幽火包裹下俯冲下去,血滴凝成的剑刃随着他一起,在空中化为一道红色的残影,势如破竹同下方的宿蚕声剑意狠狠撞在一起。
    一阵惊天巨响中,顾从絮也终于将封印彻底破开,无数灵力仿佛冰雪初融汹涌扑向相重镜的四肢百骸,而两人之间若隐若现的羁绊也在瞬间化为烟雾消散。
    顾从絮心头涌上一阵失落,但又替相重镜开心,他化为人形落到灰尘中去找相重镜。
    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灰尘,顾从絮习惯了用识海来找相重镜,现在他被强行挤出识海,一时间竟然不知要如何寻相重镜。
    不过,顾从絮很快就循着味道终于找到了相重镜。
    漫天灰尘仿佛被一个透明的圈隔绝在外,一片废墟中,相重镜一身红衣未沾染丝毫灰尘,微微垂着眸看着自己脚下的人,眼中的光芒全是雪光似的漠然。
    顾从絮愕然看着,一时间被他身上的杀意震得不敢靠近。
    宿蚕声浑身是血半靠在一块巨石上,那石头被他的后背撞出一圈蛛网,可想而知相重镜用了多大的力道。
    相重镜一脚踩着宿蚕声的肩膀,右手垂着掌心的伤口还未愈合,正源源不断往下滴着血,左手握着满是鲜血的剑刺穿宿蚕声的右手小臂,将他狠狠钉死在巨石上。
    顾从絮悚然一惊。
    哪怕他已经解开了禁制,现在的相重镜竟然没有用丝毫灵力,单单只用一把剑将宿蚕声压制成这样。
    可他明明之前对上宿蚕声连一分胜算都没有。
    顾从絮余光落在相重镜的灵剑上,终于发现那密密麻麻的血痕并非只是普通的血痕,而是他在一瞬间用血画上去的法阵。
    他就算不依靠灵力,也能轻而易举用融合了神魂之后的阵法将三界首尊打败。
    相重镜垂着眸,眼尾上落了一滴血,缓缓往下滑落,凝在羽睫上,轻轻一眨轻轻落下。
    宿蚕声已经寻回了神智,右手剧烈发着抖,脸色惨白地仰头看他。
    相重镜温柔笑了笑,灵剑上的阵法正源源不断释放出诡异的灵力,将宿蚕声整个右手的经脉彻底毁掉。
    滋味如何啊,宿首尊?相重镜居高临下,柔声问他。
    第69章 繁琐阵法
    宿蚕声额间全是冷汗,他奋力看着相重镜,汗水打湿他的羽睫,让他看得不太真切,低声道:你早就想这样做了,是吗?
    相重镜道:不早,六十年罢了。
    他说着,将剑慢条斯理从宿蚕声右手拔了出来,那带着法阵的剑还在发着烫,好像从岩浆抽出来似的。
    经脉硬生生被热气融化彻底毁掉的滋味并不好受,宿蚕声浑身发抖,想要抬起左手捂住右臂,但左手轻轻一动他才发现一根根红色细针正刺入他的左手手腕,将他左手的灵力彻底封住了。
    宿蚕声意识到这一点,呆愣许久才惨笑一声,看着慢条斯理用黑袍擦血的相重镜,终于彻底承认,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人。
    六十年前,两人是挚友,宿蚕声却怀疑他残害同门,和恶龙结契,不听他的辩解将他刺伤;
    六十年后,宿蚕声本以为相重镜会利用易掌门破开阵法,却从未想过,像相重镜这种人,怎么会利用真心待自己之人?
    宿蚕声只知道他剑意高超,性子磊落,却从来不知道他睚眦必报,对待敌人毫不留情。
    挚友?
    宿蚕声自嘲一笑。
    相重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神色,俯下身笑着看他:你终于发现了。
    宿蚕声抬头看他,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我从三毒秘境出来后,你对我的愧疚从来都不是出自真心的。相重镜所以将灵剑往后一甩,琼廿一晕晕乎乎地化为人形落地。
    宿蚕声一愣:什么?
    你对我的愧疚,只是因危弦同你决裂。相重镜言笑晏晏,你就算想要补偿,也是因为想要借此让危弦回心转意罢了。
    宿蚕声呼吸一急,近乎惊恐地看着他。
    他想要急着否认,却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能怔怔对上相重镜似乎能看破一切的视线。
    相重镜却已经懒得看他,他后知后觉自己体内已经彻底恢复的灵力,诧异地回头看向顾从絮。
    顾从絮快步走过来,满脸慌张地扯过他鲜血淋漓的手:疼不疼?
    相重镜好笑地看着他。
    现在自己手上只是破了个小口子,他就这般如临大敌,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受了致命伤。
    不疼。相重镜笑着看他,要不恶龙大人帮我舔一舔?
    他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顾从絮眉头一皱,似乎真的在考虑自己舔一舔能不能将伤口愈合。
    相重镜吓了一跳,忙将手缩了回来,闷咳一声,道:没事,很快就好了。
    顾从絮眉头还是皱得死紧。
    被这么一打岔,相重镜都忘了自己本来打算做什么了。
    不过很快,便有人过来提醒他。
    晋楚龄浑身剧烈发抖,赤红着双眸瞪着顾从絮,一条蛇尾猛地从旁边袭来,朝着顾从絮直直甩了过去,看样子想要将这人拦腰劈断。
    顾从絮嗤笑一声,无法理解是谁给了这条小毒蛇胆子,让他敢将尾巴朝着真龙甩。
    他正要用真龙威压将这讨人厌的尾巴震开,相重镜突然道:你别出手。
    顾从絮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相重镜是打算亲自报仇。
    顾从絮闷闷不乐,总觉得好像丢失了在相重镜面前大发龙威的炫耀机会。
    相重镜没有去看顾从絮在不开心什么,他抬起手朝着不远处双眸赤红的晋楚龄猛地击出一道灵力。
    若是在六十年前,相重镜从来不会失了准头,但这次应该是刚恢复灵力他一时拿捏不准,那道灵力直直擦着晋楚龄的尾巴过去,轰然一声落在晋楚龄身后的废墟。
    灰尘再次被激起。
    相重镜:
    相重镜唇角抽动,在顾从絮奇怪眼神的注视下强行撑着,淡淡朝着浑身僵住的晋楚龄道:你若是再动你那尾巴,下一击就会落在你身上。
    晋楚龄对上相重镜疏离冷漠的视线,再也不敢乱动了。
    见两人被唬住了,失手打偏的相重镜这才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晋楚龄还是两人初见时那副半人半蛇的模样,他双眸含泪,将方才的凶狠收得一干二净,哽咽道:相哥哥。
    相重镜对自己没有下死手,和对待宿蚕声时的心狠手辣全然不同,让晋楚龄再次燃起了一点希望,觉得自己在相重镜心中应该是不一样的,起码不和宿蚕声那种伪君子一样。
    相重镜让琼廿一回双衔城,这副场景更是让晋楚龄希望更甚。
    相重镜也没会想用剑废掉他的手。
    相重镜慢条斯理地看着晋楚龄,淡淡道:你不是自诩法阵天赋一绝吗,今日我们来比比阵法,如何?
    比阵法?晋楚龄一愣,接着一阵狂喜。
    六十年前相重镜根本连最基本的阵法都不会画,哪怕被封印六十年应该也没有精进。
    相重镜这是在对自己故意放水!
    晋楚龄拼命说服自己相重镜还对他有旧情,连方才能将他阵法震碎的奇怪法阵都抛之脑后。
    好啊好啊。晋楚龄忙不迭答应了。
    顾从絮嗤笑起来,觉得这条没脑子的小毒蛇果然满脑子都是莲花。
    相重镜倒是有些诧异了。
    看来溯一并未告诉两人自己是千年前的罪人之事。
    相重镜看晋楚龄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他冷淡道:我们比一比今日谁能将对方困住,若是你赢了,我任你处置。
    晋楚龄飞快点头:好。
    相重镜双手环臂,懒洋洋看着他:你先开始吧。
    晋楚龄巴不得快些开始,忙快步上前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流出几滴带着香气的妖血。
    画阵法最顶级的材料便是血,相同的法阵用血和用朱砂发挥出来的效用天壤之别。
    晋楚龄想要做出来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法阵将相重镜困住,原本咬破了指尖发现那些血根本不够用,索性不耐烦地用手指甲在手腕上狠狠一划。
    大量的血瞬间涌出,漂浮在他周身,被他随手一点,围着相重镜转了好几圈,终于散落到周围各地。
    相重镜一动不动任由他折腾,余光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他要做的法阵是什么了。
    很快,晋楚龄的阵法泛着猩红的光芒,从地上浮现出一圈繁琐法阵的倒影来,把相重镜整个圈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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