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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冤昭雪之后——一丛音(80)

    无数三毒进入他的经脉中,药师奄奄一息,却还是将相重镜护在角落中,誓死也不让开。
    宗主药师喃喃开口,他张开眼睛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声音因剧烈的痛苦而发着抖,三毒火地脉您快逃。
    黑雾骤然一动,药师呼吸一停,紧紧盯着相重镜的双眸缓缓溢出两道鲜血,顺着他的脸落下。
    相重镜抖着手想要去抱他,手才刚动,面前的医师还睁着的眼睛便转瞬失去所有神采。
    相重镜呆在原地。
    穿透医师的黑雾动了动,直接拖着医师的尸身一甩,将其扔进地脉中化为熄灭三毒火的血肉。
    相重镜坐在角落中,缓缓抬头看去。
    溯一逆着光看着他,黑雾顺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蔓延而上,几乎将他的纯白僧袍变成墨色。
    他笑着朝相重镜伸出手,柔声道:阿镜别怕,我已将他们全杀了,不会再有人逼你殉道。
    相重镜猛地喘出一口气,惊愕地看着溯一。
    见相重镜不动,溯一也不生气,他矮下身,衣袖垂在地上,被地面上无数黑雾缠着似乎想要往地下拖。
    你看,我们的族人多么虚伪,他们所有人的血加在一起也能熄灭三毒火,却要逼着你殉道。
    溯一还在笑:他们死了,你便能如愿获得真正的自由。
    阿镜,你喜欢吗?
    你开心吗?
    相重镜耳畔一阵擂鼓震天的声响,将他震得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彻底从幻境中惊醒。
    相重镜急促喘息着,心口一阵剧烈地痛苦,好像当年的情感再次泛了上来,将他逼得喉咙中全是血腥气。
    他喘了许久,才终于缓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四周一片漆黑,好在地脉的流光还在周围,没能让相重镜直接在黑暗中崩溃。
    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正在被数道锁链吊着双手锁在地上,身下似乎是数根脉络,硌得他膝盖生疼。
    相重镜眉头紧皱,想要动用灵力将锁链震开,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用灵力,就连手也无法摆脱冰冷锁链的桎梏。
    就在他皱着眉头妄图挣脱开束缚时,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相重镜被瘆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拧眉抬起头就发现上半身人身、下半身蛇尾的晋楚龄朝他缓缓游了过来。
    那瘆人的声音便是蛇尾的鳞片同地面的树根摩擦所发出来的。
    溯一到了相重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相重镜,笑着道:阿镜,许久不见。
    相重镜手指动了动,根本不想理他。
    溯一笑了,俯下身一把掐住相重镜的脖子,强行让他抬起头来知识自己的蛇瞳,脸上的狠厉和狰狞毫不掩饰。
    和我说话。溯一脸色狰狞,但唇角却还是勾起一个弧度,似乎是在笑,看着无比诡异,我可不像其他两个一样脾气好,阿镜,别逼我。
    相重镜受制于人,仰着头被拿捏住脖子的命门,看着溯一的眼神依然是冷傲厌恶:易郡庭呢?
    溯一的手腕猛地一用力,险些将相重镜的脖子掐断。
    相重镜呜咽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我不想听这句。溯一笑着道,说点我想听的。
    相重镜冷汗直流,狠狠瞪他,道:滚开。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这句话溯一竟然诡异地松开了手,还极其温柔地将相重镜凌乱的头发理顺,柔声道:
    对,就是这样,看着我,只看着我。
    相重镜被他这个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用力挣了挣锁链,将冰冷的铁链挣得哗啦作响。
    疯子。
    溯一没有再发疯了,好像相重镜只要看着他,同他说关于自己的话,他就能一切顺着他,哪怕那些话是谩骂。
    相重镜挣脱不开,深吸一口气,道:将我放开。
    溯一笑了笑,一甩蛇尾,相重镜右手上的锁链应声掉落,拽着相重镜的右手直直落到了一旁的树根上。
    溯一倾身上前,听语调似乎还是那个悲天悯人的高僧,他温柔道:你的左手还要拿剑。
    相重镜一怔,还未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感觉那尖利的蛇尾猛地袭来,直接穿透他的右手掌心,死死钉在地上的树根上。
    相重镜痛得浑身一震,身上锁链抖得哗啦作响。
    右手的掌心血飞快从伤口处溢出,顺着蛇尾一点点进浸入地面的树根中。
    刹那间,相重镜感觉到地面上的树根仿佛活过来似的,如同波涛般开始晃动,将他整个人晃得东倒西歪,锁链响个不停。
    相重镜咬着牙,低低骂了句什么。
    溯一仰着头看着因为相重镜的掌心血而一点点苏醒的树根,与此同时地面上的灵树也像是受到了灌溉,开始朝着天空中的三毒秘境急速疯长。
    哈哈哈。溯一大笑,一把抓住相重镜凌乱的发强迫他抬头往铺天盖地的树根上看,眼中全是炽热的兴奋,当年你留下这六十年一生长的灵树,为了让树根吸足地脉的三毒每六十年送入秘境一次,可是愚钝的世人却将这个当成猎杀恶兽寻求天材地宝的机缘。
    相重镜垂在血泊中的右手又轻轻动了动,像是痉挛了似的,眉头紧皱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的小世界被你封印世间所有三毒,可笑,三毒能长出来什么天材地宝。溯一贴近相重镜耳畔,如同恶鬼似的低喃道,你已转世,对地脉再无使命。阿镜,乖,将你小世界的三毒封印解开,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相重镜冷笑一声,终于确定溯一忙活了数百年,想要的无非就是自己记忆中那封印三毒秘境的解法。
    想要啊?相重镜冲他
    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冷嘲热讽道,你不是对阵法也十分精通吗,为何一千年了你连这一个阵法都解不开,大师?
    溯一眸子一闪,不怒反笑:你还记得我精通阵法?
    相重镜:
    相重镜立刻闭了嘴,不和这个疯子搭话。
    溯一心情很好:你不是想和那条恶龙在一起吗,只要将封印解开了,我自会放了你。
    相重镜沉默了半天,突然勾唇一笑,淡淡道:我需要你放吗?
    话音刚落,一条饮饱了相重镜掌心血的藤蔓突然横着扫了过来,直接将绑着相重镜左手的锁链斩断,紧跟着朝着相重镜面前的溯一劈了过来。
    溯一沉着脸,见藤蔓劈来他根本动也不动,掐着相重镜的脖子,冷冷道:你想现在就死吗?
    相重镜知道没得到解开阵法的法子溯一不会杀了自己,他一挑眉,道:我还不想死
    话音刚落,底下无数树根拔地而起,直接将上方的两人撞散,溯一的蛇尾也从相重镜右手掌心拔出,带出一道血痕被无数藤蔓树根争相吞下。
    相重镜被那根带血的藤蔓绑着腰悬在半空,右手簌簌流着血,原本想要用幽火将伤口的血烧掉,愣了愣才意识到幽火竟然都没带过来。
    他甩了甩手,将血擦干净,掐诀止了血,皱眉道:别毁了地脉。
    那沾着他血的藤蔓上有一个小小的法阵,是相重镜用指尖画出来的,能短暂操控藤蔓树根为他所用。
    灵树还在不断生长,不出片刻就能直达三毒秘境。
    相重镜握了握左手,盯着下方脸色阴森的溯一冷然一笑。
    溯一以贪婪入魔,一生最大所求,便是想将天底下所有三毒据为己有。
    三毒侵蚀他的识海,操控他的思绪,将他彻底化为一心只追求三毒的怪物。
    可他最开始明明想要的
    只是在保全相重镜的同时,熄灭三毒火。
    相重镜轻轻闭了闭眼睛,现在的溯一,已不再是千年前同他一起长大的好友了。
    这个认知他在千年前就该清楚。
    相重镜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掐诀将自己身上被溯一施下的禁制解开。
    在元丹灵力恢复后不过数息,一条巨龙轰然
    一声从头顶砸了下来,似乎想要将这条灵树拔根而起。
    相重镜没想到顾从絮竟然来的这么快,忙踩着藤蔓飞身上前:三更,我在
    他话都没说完,那巨龙陡然缩小身体,从洞口飞跃下来,一把将相重镜圈在最中央,那竖瞳中戾气恐惧交织。
    恶龙虽然缩小,但还是比相重镜大了数倍,相重镜见他眼底的后怕,正要安抚他,就见巨龙突然喘了一口龙息,抬起爪子将相重镜手腕上垂着还未来得及解下来的锁链轻轻勾住,往上一拽。
    相重镜猝不及防被拽着锁链抬起手来,袖子滑到手肘处,露出半截手臂。
    相重镜被顾从絮这个眼神看得莫名惧怕,皱眉道:怎么了?
    顾从絮没说话,轻轻一动那锁链顿时化为齑粉簌簌掉落,他用龙尾将相重镜整个卷住,传音道:别再离开我。
    说罢,他眼神冷厉看向下方的溯一,势如破竹卷着相重镜俯冲了下去。
    这次,他一定要吃了这条蛇。
    相重镜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顾从絮卷着腰在空中胡乱飞舞,长发都糊到了脸上。
    没两下,相重镜就被甩得脸色苍白,拼命捂着嘴勉强克制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他强行撑住,扒着顾从絮的龙尾,道:别
    顾从絮此时满心皆是再一次把相重镜弄丢的暴戾和疯狂,听到这个别还以为相重镜是想让自己别伤那老秃驴,登时不管不顾,怒气冲冲袭向溯一,张开獠牙一口咬下。
    四周无数藤蔓树根皆往上生长,溯一面不改色,随手拽着一根藤蔓,利用灵树生长的趋势往上纵身而跃,灵巧避开顾从絮的袭击。
    轰然一声,恶龙将粗壮的树根咬碎,龙瞳狠厉看向半空中的溯一。
    溯一是想进入三毒秘境。
    顾从絮正要再动,相重镜终于忍不住,疾声道:别动!
    顾从絮脑海中腾地一声似乎烧起了熊熊大火,他神色狠厉地化为人形,一把扣住相重镜的腰身,厉声道:凭什么不动?!
    相重镜根本没来得及说话,直接挂在顾从絮小臂上,哇的一声就吐了。
    顾从絮:
    哦,他知道为什么不动了。
    顾从絮脸上的厉色瞬
    间退去,忙扶着他去给他顺气,再一抬头,溯一已经消失在洞口。
    别、别追相重镜根本没吐出来什么,只是那做吐的感觉太过难受,他奄奄一息,三毒秘境有我千年前留下的消除三毒的法阵,让、让他去
    顾从絮眉头一皱:你是故意的?
    不是,顺水推舟罢了。相重镜摇头,当年我将地脉中所有三毒全都封印在我的小世界中,他现在是想让我将封印解开,把三毒放出。
    三毒不能用你那阵法毁了吗?
    不行。相重镜终于舒服了些,靠在顾从絮身上缓了缓,三毒太多,我只能封印,不能全部摧毁。
    顾从絮嗯了一声,余光一扫这才注意道相重镜右手掌心那个狰狞的伤口,他一惊,将伤口捧在面前,手腕上还未散去的锁链和金铃微微一响。
    顾从絮心疼得要命,恨不得以身替之。
    相重镜有些心虚,就算没有溯一,他也是要剖开掌心用掌心血去催动灵树生长的。
    顾从絮仔细看了好一会,终于确定那伤口正在缓缓愈合,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相重镜的手轻轻发着抖,心底还是一阵一阵的后怕。
    相重镜从他面前消失这一幕像是一把刀直直刺入他的心口,让他疼得喘息不过来,只能牢牢抱住这人,将他束缚在自己身边再也离不开,恶龙才能彻底放心。
    这是他最不能丢失的珍宝。
    顾从絮抱着相重镜纵身跃出洞口,灵树已经生长得极高,直接将旁边刚建好的无尽楼给扫塌了。
    宋有秋在一旁,满脸这我可不赔啊的惊恐神情。
    顾从絮看都没看,抱着相重镜继续踩着灵树枝往上跃,他现在一刻也等不得,只想活吞了溯一。
    相重镜头一回被人这么抱着什么都不用做的御风而行,讷讷靠在顾从絮身上听着耳畔的风声,不知在想什么。
    他右手手腕上的锁链还没拆下来,相重镜后知后觉,用灵力轻轻一弹,锁链瞬间化为铁屑,往下簌簌落去。
    手腕上的金铃轻轻一响,红绳缠在一圈被锁链束出来的红痕上,显得异常色气勾人。
    就在这时,顾从絮突然认真开口:你手腕上戴东西很好看。
    相重镜疑惑道:什么?
    顾从絮朝他温顺一笑,却没有再开口了,眸中翻涌的暴戾和阴鸷被他彻底隐藏在深处,再也窥不见半分。
    戴金铃好看。
    锁链更好看。
    第92章 入土为安
    相重镜见到顾从絮沉默,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幽幽道:你在想什么?
    顾从絮足尖一点,长发胡乱飞舞,摇摇头:没啊,我能想什么。
    相重镜像是看破了他,小指勾着顾从絮的衣带,似笑非笑道:你想在我手腕上戴什么?
    从之前顾从絮喜欢咬他后颈、指尖,又爱握着他脚踝摩挲的古怪癖好,就能看出来这条色龙哪怕表面上再纯情,骨子里还是免不了本性的淫。
    果不其然,顾从絮听到相重镜这句话,金色龙瞳都亮了,他强行绷着,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你若想戴,那就戴个
    锁链什么的,最好能在床笫上戴。
    叮叮当当,胡乱作响。
    相重镜一把勒住他的衣襟,皮笑肉不笑:住口。
    顾从絮立刻闭了嘴,默不作声继续往上飞。
    相重镜靠在顾从絮怀里,听着恶龙明显有些缓慢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轻声道:我不喜欢被人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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