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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以江山为聘——古城涟漪(18)

    棋至半局,严曦道:皇上刚才为了何事心烦?
    蔺容宸:?
    严曦道:微臣见皇上离了书案,眉目才稍稍有了舒展,想来定是哪位同僚奏了棘手的事。
    不是。蔺容宸懒得就这个问题浪费口舌,落下一子,将手边的茶点推给他,这是御膳房新出的金桂芙蓉糕。
    严曦倒不客气,连吃两块,赞不绝口。
    喜欢就都吃了,莫浪费。怕他误会,又补了句,朕今日不想吃甜的。
    周公公马上着人去备些咸味的点心,回来见一盘芙蓉糕见了底,严大人若是喜欢,老奴再吩咐御膳房多做一些。
    严曦十分满足地押了口茶,多谢公公。好吃的东西偶尔尝尝就可以了,哪能贪得无厌?
    周公公含笑将盘子撤下,又端来水果。可能严曦天生长了一副能讨人喜欢的脸,周公公越看越觉得喜欢,严大人没事要多来和安殿陪皇上谈谈心,自顾大人走后,皇上许久没如此轻松地与人说说话了。
    顾庭芝?严曦无数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皇上很喜欢顾大人吧?
    周公公看看蔺容宸,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严曦兀自道:若是我,我也喜欢他。
    蔺容宸抬眸,为何?
    能为皇上分忧啊!微臣性情愚钝,内无治国之法,外无邦交之力,自然不及顾大人。
    蔺容宸看他一眼,神色晦暗不明,朕对他的喜欢并非那种喜欢。
    哪种喜欢?严曦不解,难道不是君臣的喜欢?
    蔺容宸懒得回他的话,又问道:你的印信还没找到?
    哈?这话题转换的也太快了。
    蔺容宸起身取来那副《湖心亭观雪》,展开在严曦面前,这里少了枚印章。
    这个啊!早上走得急,忘了带。他从怀里摸出缺了一角的印信,刚才回去特意拿了,微臣这就补上。盖完后,将印信乖乖呈给蔺容宸。
    蔺容宸望着手中缺了一角的印信,一时天旋地转这是他去苏州那年,送给一个小乞丐的,如何会在严曦手里?
    莫不是那小乞丐就是眼前这个人?
    蔺容宸赶紧灌了几口茶,冷静一下。还没等他再细问,便听严曦道:这印信是家父留给微臣的遗物
    噗一口茶悉数喷在棋盘上,咳咳咳你说什么?你父亲的遗物?
    嗯。严曦点头,不明白蔺容宸怎么能吃惊到这种程度。
    蔺容宸捂脸,这得是多大的误会?你看清楚了,这真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是!这印信他随身携带多年,闭着眼摸一下都能认得出来,哪里用看?
    蔺容宸沉吟片刻,道: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从前?皇上问的可是没认识祖父之前?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严曦很是疑惑,以前的身份他很难启齿啊!
    未认识太傅前,你可在苏州?
    严曦颇难为情地如实回禀:那时微臣在苏州以讨饭为生
    乞丐,印信单凭这两点足以说明当年的那个小叫花子就是严曦了。不过他为何说这印信是遗物?
    蔺容宸道:朕问你,那印信可是你父亲亲手交给你的?
    严曦迟疑了一番,这倒不是。微臣十四岁时被人打伤,醒来后就失忆了。身上无半分银钱,唯有一条流苏和一方印信。兄长说那条流苏是我母亲的遗物,但他也不清楚印信从何而来,我猜那印信应当就是我父亲留下的。
    原来他离开姑苏之后,严曦还有这般曲折的经历。
    蔺容宸抿了口茶,淡淡开口,建宁三十五年夏,朕受先帝之命送太傅前往姑苏,偶遇一乞儿,相赠银票上百两。言至此,他抬眼看看严曦,继续道,那乞儿问朕姓名,欲日后还钱。朕与他约定,来日他高中状元,银票加倍奉还并赠他一方印信为勉。
    严曦指着蔺容宸,张口结舌,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
    第25章
    旧账新算
    严曦一连几个该不会, 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蔺容宸睨了她一眼,兀自道:印信底刻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侧面篆一宸字。他将那印信递给严曦。
    果然, 字虽极小, 倒能认得出来。严曦当时想着这东西既然不值钱, 他失忆前却随身携带着,定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加之他身上有母亲的遗物, 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印信是父亲留下的, 他甚至还一度以为这个宸是父亲的名讳。如今一闻不是父亲的遗物, 心情甚是复杂!
    他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对。
    吧嗒一声, 蔺容宸的这一子落得极沉, 如今看来,你考状元也是误打误撞,非是跟朕的约定。
    严曦干笑,也算殊途同归。
    蔺容宸倒没反驳,反是拿眼瞟了瞟严曦,就是不知道状元郎欠朕的, 打算如何加倍奉还?
    这严曦挠挠头,这么快就来讨债了?微臣俸禄不多
    想加俸?蔺容宸提了语调。
    不敢不敢。严曦只顾着否认, 落错一子, 很是懊恼。待过个一年半载, 臣定然
    一年半载?蔺容宸将严曦的话重复了一遍,神态十分的闲适,但却令严曦感到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吹过后颈。果不其然, 剩下的话再次让严曦领教了其曲解人意的本事。即便是双倍奉还,那些银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以严大人现在的俸禄,一年半载就能攒够千儿八百,这是在暗示朕,你能从别处增加收入么?怎么个增加法?受贿还是贪污?
    严曦词穷。他若说用祖父的钱来还债,蔺容宸肯定又要黑脸。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未想出不让蔺容宸误解的万全之策。
    倒是蔺容宸已然为他想好了对策,不若以身相许
    啪的一声,严曦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又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蔺容宸唇角微掀,以拍马难极之势结束了这一局,你输了。见严曦半晌还在云里雾里,戏谑道,严大人在想以身相许这四个字?
    严曦干笑,微臣不敢。
    蔺容宸悠然道:刚才的话还未说完。以身相许,为朕所用。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严曦提起的一口气终于能安然送出去,回得十分爽快,臣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这口气是送出去了,但下一口气又憋在了胸口。你小朕三岁,今年已有十八,是否考虑过娶亲?
    尚尚未。不是在说欠债还钱的事么?怎么又扯到娶亲上了?相较之下,刚才的那句以身相许也没那么让人坐立难安了。
    朕会替你留意。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不用找媳妇儿了,朕替你指婚。
    指婚这种事谁会愿意,严曦肯定要为了终生幸福稍稍反抗一下,哈哈谢谢皇上的关爱。只是微臣想找能共度一生之人,不敢劳烦皇上。
    蔺容宸的神色瞬间纷杂不明,那双黑眸犹如聚光取火的冰,亮的骇人,仿佛随时能将人点燃。
    严曦顿了一下,他又说错了什么?若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喜欢的是男子,皇上赐婚的话,朝中肯定一片哗然,所以不若严曦自己为了熄圣怒,他也是豁出去了。
    不出所料,那凌厉的眼神消失不见。蔺容宸望着严曦半晌,竟微微一笑,也好。
    严曦欣慰,他真的越来越能摸准蔺容宸的脾气了。
    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严曦托着腮帮子望着连天连地的大雨,叹了口长气。正想着午饭尚无着落,便见周公公已传膳,他咽了咽口水,应该可以蹭一顿吧?
    蔺容宸落了座,拍拍左手边的位置,过来!
    严曦屁颠屁颠地小跑过去,多谢皇上。
    周公公为他斟了杯酒,严大人,喝点温酒暖暖身子。
    严曦将每盘菜都尝了一口,这才端了酒,不曾想手一滑,那酒樽咚地一声掉地上摔碎了。严曦瞪着地上的碎片,不想让他喝也不用选择自尽啊!
    无碍,老奴再去取一个。周公公转身往外走。
    不必了,去歇着吧。遣了周公公,蔺容宸将自己的酒樽推给他,用朕的。
    凭严曦的经验,这个时候不能反驳。他十分顺从地接过酒杯,谢皇上。
    今日的菜色十分地合他胃口,似乎头一回之后,御膳越来越好吃了。御厨手艺有长进,皇上该赏他们了。
    瞧他一番风卷云残,蔺容宸的唇畔含了三分笑意,端了严曦用过的酒樽,浅斟低酌。
    吃了八分饱,严曦终于顾得上抬头了,瞧见蔺容宸手中的酒樽,面上猛地一红,皇上,那杯子
    无碍。蔺容宸不甚在意,放下筷子,若吃饱了,去榻上躺会儿,待雨停了,朕让周公公叫你。朕还有一堆公文要处理。
    于是,严曦腆着肚子在安和殿走了几圈,困意来袭,便趟龙榻上小憩了。迷糊间觉得有人靠近,身上随之一暖,醒来见身上多了床被子。
    外面的雨早停了,天竟也黑了。蔺容宸还埋首在案牍中,与他入睡前的姿势毫无二致,想来是太忙,忘了叫他。严曦伸了个懒腰,坐起身。
    蔺容宸的头顶仿佛长了双眼睛,头也没抬道:给朕添杯茶。
    严曦环视一圈,殿里空无一人,钱公公不知去了哪里,想来这话是对他说的,便起身添了茶。
    该回去了,今日一天都耗在了安和殿。他还未开口,却听蔺容宸道:你觉得常潇如何?
    挺好。严曦随口回了一句,待明白蔺容宸的意思,问道,皇上想重用他?
    不可?
    那倒不是。听说他一直想考武举,保家卫国
    哦?这事蔺容宸倒真不知道,如此说来,他还是文武双全之人?
    严曦并未因常潇之前对他的种种敌视而说出有失偏颇的话,十分中肯地评价道:常潇嫉恶如仇,一身正气,若能得以善用,定是云楚又一中流砥柱。
    这番话恰巧被周公公领着来面圣的常潇一字不差地听了去。他面上一红,竟觉着自己跟严曦一比,实在是他站在殿外一时不知改进该退。
    周公公道:常大人,进去吧!
    常大人?严曦见到门口的常潇,颇为惊讶地看向蔺容宸。
    蔺容宸回之意味深长的一瞥,转向常潇道:听闻常大人文武双全,可是真的?
    常潇行了君臣之礼,谦逊道:不敢。臣文不及严大人,武亦是花拳绣腿,不足挂齿。
    是否不足挂齿,试了便知!蔺容宸转身将兰錡上的另一把剑抛给他,同时拔了剑,沉声一喝,出剑!
    严曦见了那剑,忍不住后退几步,数天前,它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呢。
    数十个回合,蔺容宸渐趋下风,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异常欣喜,收了剑,长笑一番,连连称赞,好!好!没想到常大人竟是这般佼佼不群!即日起,朕将你派往御林军,由赵珣亲自教授,莫要让朕失望!
    仿若拨云见日,常潇喜上眉梢,叩头拜谢,多谢皇上成全,臣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听到这番话了。听闻两位爱卿之前有些嫌隙,不若在朕面前握手言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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