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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公子——Tenet(11)

    可以的,其实和在国外的时候没多大差别,宋凛宽慰地笑了笑,再说了,不是还有罗仪师妹在嘛,不用担心。
    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乔老爷子太了解宋凛是个怎样的人,即使已在翻译场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但他的心思敏感脆弱,承受限度远跟不上他能力的进步。
    这次失误也是源自于此,虽然宋凛一直瞒着不愿说,但他也能看得出,如若不是心理上的问题,依照宋凛磨了十几年的翻译功底,怎么可能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乔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凛,看着他端着的笑颜,落声轻叹道:小凛,其实每个人的一生中上天都会给我们设置磨难,但这并不是为了击垮我们,而是为了教会我们一些东西。很多时候,不要去看你从这次失败中失去了什么,而要看你从这次失败中得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说到这儿,他执起壶笔,蘸了茶水在茶桌上写了一个that:你还记得当年的那连续有五个that的句子吗?
    乔老说的这个句子宋凛印象很深,这是当时翻译界纠结研究了挺久的一条长句,本以为会很难,但最后出来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的简单。
    当时宋凛初入翻译界不久,对于这个句子也是跟着纠结了许久,自是印象深刻。他对着乔老点了点头,说记得。
    当时多少人卡在最中间的那个that上,又是语法又是句式的,结果最后分析出来,那个that就是其本身的原意,可又有几人想到这层了呢。乔老放了笔,所以,很多时候不要把问题想得过于复杂,换个最本质的角度去看,绝不要把自己困于多想的桎梏中。
    乔老的意思宋凛明白,他说的道理宋凛也懂,但这世上要是有着懂了道理就能想通的事,也不至于会有那么多被情绪淹没崩溃的人。
    很无能为力,但这就是无法抗拒的事实。
    刺心的苦涩汹涌而上,宋凛眼眶被酸红,他低头闷闷地嗯了声,回道:我懂的爷爷,都懂的。
    宋凛不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了,乔老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他急忙换了个话头:你懂就行。对了,你知道每三年总公司那边都会对分公司的人事进行一次考核吧。
    这个宋凛是知道的,总公司每三年会对分公司的人事进行一次考核,而在考核中拔尖的人能够有机会去往总公司任职。
    提及此事,宋凛立即收了情绪,回话间的表情带了严肃:我知道的。
    嗯,明年就是第三年,大概在圣诞节前就会进行,你记得把握机会。乔老爷子说,从高处跌落不要紧,重新爬回去就行。
    乔老爷子淡淡的话意却带着令人警醒兴奋的钟鸣,宋凛的雄心被重新点燃,烧了所有怯意与自我怀疑,在诚心的笑意中郑重地回了声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乔珩提酒回来后便兴冲冲地围上桌,不过当看到乔珩提的是米酒回来时,乔老爷子气得差点没吃饭。
    最后两人合力,好说歹说才把人劝消气,陪乔老爷子搭着米酒和和气气地吃了顿饭。
    虽说是米酒,但还是含有酒精度数的,本来乔老爷子还喊着宋凛住下,但因为明天入职,宋凛还是喊了代驾回去。
    老宅虽在市外,但不是很偏,而且时间尚早,所以宋凛并没如上回在山庄那般没有找到代驾。
    回去后,宋凛吞服了晚上的药,在洗漱过后药效也正好开始起作用,再加上酒精的辅佐,宋凛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被定的闹钟吵醒,虽然规定的上班时间是在八点,但宋凛却在六点就起床,因为他习惯在上班前空出一个小时练习经济峰会的视译,这样会有利于同传能力的稳定保持。
    有了前一天的缓冲适应,宋凛新入职后习惯的非常快,再加上部门内部的和谐融洽,工作上还算是顺心。
    与乔珩的碰面是可不避免的,毕竟是上层下来复查,不过这主要还是罗仪他们高层的工作,宋凛能参与知晓的很少。
    那天的事好似并没有在两人间造成隔阂,上班时的照面,下班后的聚餐种种就跟以前在国外一样。
    但只有宋凛知道自己的内心变化,他与乔珩的每一次照面都是缓慢的剥离。
    而这种剥离感,在乔珩离开的那天尤为强烈。
    16、藕紫
    第十六章
    上午十点整。
    会议室的放映屏幕上正在不断快闪着各张ppt,而侧立其旁的E组组长也在根据ppt上的内容进行着介绍。
    幻灯片上的内容繁杂且多,全会议室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但坐在侧座上的宋凛却全然不在状态,眼神不断瞟往桌下,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乔珩航班起飞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整,而在需要提前一个小时候机的情况下,留给宋凛赶过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组的组长还在对着幻灯片说个不停,就一个周度汇报都讲得磕磕巴巴,宋凛被搞得莫名有些烦躁,他收了手机,正欲开口讲话时,主座上罗仪却突然点到他的名字。
    宋首席,罗仪放下笔,偏头看向宋凛,问道,你对这次的小组带队怎么看?
    罗仪的语气很平常,甚至对上的视线都是带着温温和和的笑意,但就是这般看似近人的表情和话语,让宋凛心中咯噔一下。
    这是提醒,而上班时被上司抓到开小差可不是什么好事。
    宋凛条件反射地坐直,看了一眼幻灯片,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次的失误确实是主办方的问题,既然要按照语种来配备翻译那就应该做好划分区域的准备,确保收音精准和不会串音。
    说到这里,宋凛眉峰一挑,视线笔直地射向E组组长,话头转却中带着严肃:但我们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身为一位同传,进同传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设备和环境,两位不同语种的翻译被安排到一起,却没有任何的隔音措施,在这个时候,难道你们没想过串音的可能吗?
    讲话时,宋凛的面色并没大怒或者急躁,甚至连语速都是跟平常一样舒缓,但眼神中带着的凌厉却让人害怕。
    E组组长被问的哑口无言,握着调控器的手在轻微发颤,杂乱的呼吸喷在话筒上,带出细微噪耳的声响。
    他慌乱不语,宋凛也就跟着不说话,带着质询的目光看向她,像是非要得出个所以然来。
    而坐在桌两侧的其他小组组长纷纷默不作声,不敢帮忙辩解,生怕一个不小心将火烧到自己身上,只能在底下交递眼神。
    会议室中忽地陷入了如死一般的沉寂。
    在这时,罗仪身为领导者也十分适时地咳了咳,摆手让E组组长结束幻灯片放映。
    宋首席说得对,如果在研讨会开始前你们发现并提出了这个问题,这次的研讨会也不会出现串音的情况。不过好在这次主办方没有追究,不然你们要承担的责任可不止写反思报告那么简单。
    说到最后,罗仪有意放缓语气,带了点儿调侃的意味来缓和气氛。
    E组组长也聪明,会顺着台阶下,关了幻灯片后便直接在台上拿着话筒承认错误、做出担保等等。
    他并没有做无意义的辩解,而是直接认错,这点让宋凛很满意,他也就收回了目光,顺着罗仪的意思,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提醒的话便将这事掀了过去。
    按照每周周会的惯例,在最后一小组汇报完,应该由该部门的首席向前来听会的GM做总结和下周的安排汇报。
    但因为宋凛是新上任,而前任首席的资料还没完全整理交接好,所以这次的这一步便直接省去,下周的安排汇报也要等到交接完毕后,再由宋凛以文件的形式呈交上去。
    最终这次周会,便在罗仪官方性的鼓励中结束。
    众人刚做散状,宋凛便急不可待地拿过手机去看时间,但他刚点开屏幕,跳入眼帘的不是主时间,而是乔珩给他发来的信息。
    乔珩:小凛,我登机了,爷爷在国内还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看着那条信息,宋凛手一僵,失神地重新跌坐回座位上。他没有划开手机,而是就盯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条看,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就如同当年读乔珩发过来的结婚请柬一般。
    也是在相近的时间段,在相似的会议室,只不过,唯有不同的是现如今宋凛看到消息后的反应。
    其实无论是结婚还是这次的分离,无不都昭示着两人间距离的拉大、人生道路的越行越远。但与之前不同,对于这次的分离,宋凛并没有意想中的那般疼痛难忍。
    相反,他从看到消息开始直到现在,情绪出奇的平静,心中只有微微的失落和空缺,就好像只是送走了一个老友,而不是暗恋多年的人。
    宋凛反反复复看了那句话很多遍,试图从其中探寻到情绪的起伏变化,可无论他怎么看,他的情绪依旧平静。
    这使他不解。
    在困惑中,他甚至开始怀疑,现在看着消息的是否是他本人。如若真是,他怎会这般的平静,那可是他暗恋追逐了十几年的人,不说大悲但也不该这般淡若。
    虽说在那天聊完后他就已经决定放下,但这般浓烈,经过漫长岁月磨砺了的感情,在宋凛看来应该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被淡化剥离。可如今,离做那个决定才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对乔珩的感情就平淡到好似早已放下。
    速度快得,像是他心中从未盛满过那酸甜交织的爱意。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宋凛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般起起又落落,这种超出自我控制的情绪使他心生恐慌,他像是急于求证什么般急切地从座位上蹿起来,也不管待收的文件转身就要跑出会议室。
    可还未等他跑到门口,一道身影便侧了过来将他拦住。
    宋凛偏头一看,是罗仪。
    罗仪理了理干练的短发,抬眸说道:宋首席这么急冲冲的,是有要事?
    宋凛脑子里被焦躁填满,他像入了魔般怔神点头:是的,我
    是想去送乔师哥吧,未待宋凛话毕,罗仪便打断接话,她看了一眼手机,不过我记得乔师哥的航班是十二点的,现如今应该早就起飞了,宋首席你是不是看错时间了?
    起飞了。
    罗仪的一番话将宋凛敲醒,他猛地一眨眼,原本迷散的双瞳逐渐聚焦,逐渐恢复清明。
    宋凛僵着手掏出手机,盯着上面时间,在数字跳动间,像是破雾看花般忽地看清了些什么,而后在息屏间扯出一个轻笑。
    似自嘲也似叹息。
    看着黑屏上映出的自己脸部的轮廓,宋凛伸手将其点亮,而后利落地将乔珩的讯息划掉,低声说道:是,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是吧,还好我提醒你,不然你就这么傻愣愣地跑到机场去了。罗仪拍了拍宋凛的肩,刚才开会的时候也是在看时间吧,想着去送乔师哥?
    一提到刚才开会的事,宋凛立马回神,冲着罗仪歉意一笑:是的,真对不住,不过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没事儿没事儿,可以理解的,罗仪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但你也要注意,虽说我们做同传的,最擅长一心多用,但还是不要用在开会这种事情上了,毕竟别人整理资料做汇报也不容易,不是吗?
    一心多用是对做同声传译的最基本的要求,也正是因此,刚才在会上的时候,宋凛才能在开小差的同时,去听E组组长的汇报,从而快速精准地回答出罗仪的问题。
    但这样的能力,绝不应该用在于此,是宋凛做错了。
    罗仪的态度使宋凛松口气的同时,也越发愧疚,他急忙点头:我知道的,是我的问题,我到时候交份反思报告。
    听到宋凛这么说,罗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无奈道:这有什么好交的,你下次注意就行了,别那么拘谨,在这儿就
    噔噔。
    罗仪话还未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敲了两下,宋凛顺着声偏头望去,发现是黎源站在门外。
    不好意思打扰了,黎源走进来对着宋凛点头示好,而后转头看向罗仪说道,罗仪姐,我这边有点事要和你说一下。
    听着两人有事要谈,宋凛见状急忙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诶不用,黎源伸手稍拦住宋凛,刚好我也想找宋首席商讨一下。
    听见事情与自己有关,宋凛的脚步一顿,侧身回去问道:是什么事。
    黎源推扶了眼镜: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位顾客,需要法语的跟翻,可是原定的那个跟翻身体突然出了点儿状况,我们部其他跟翻又都出去了,所以我想着能不能从宋首席你们部调个人过来?
    法语的跟翻?宋凛在脑中迅速过滤着部门信息,我们部门是有的,但是同传和跟翻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啊,他们没有经历恐怕是做不了。
    罗仪也跟着点了点头,她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协定合同签了吗?
    签了,黎源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们这边要不派人,要不就得赔违约金。
    每个做翻公司的制度都不一样,而宋凛他们这个公司制度是所有同行里最为严谨的,无论翻译事项大小,都要与对方签订合约,以此来确保双方利益的最大担保。
    像这种违约金虽少,但要走的流程却依旧复杂,总公司那边会要很多材料证明,层层把关后才会下拨财款。
    宋凛以前在总公司待过,自是知道这其中的繁琐,他在皱眉间快速将事情分析了一遍。
    笔译部那边肯定是不行的,视译和交译这边又着重于日语商贸,就算有法翻的功底也是不强,根本不能到跟翻的水平,这样算下来,在保证双方利益的前提下,只能从他们同传这边挑人。
    可是他们部门的法翻在宋凛看过人事资料的印象中,基本上都没有过跟翻的经历,如若将他们派出去,只怕下周会议上,是又要上交一次反思汇报了。
    但公司这边
    唉,我早就说了,多招一点其它语种的翻译,别老揪着日贸那边招,罗仪被搞得有些心烦,她狠揪着眉头,行了你先去吧,我这边找找其他分公司的问问,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
    罗仪姐,让我去吧。宋凛突然开口道。
    你去?罗仪紧蹙的眉间被惊愕推散,她呆愣了几秒,而后立即回神,哦,是哦,我忘了,你二外是法语对吧。
    宋凛点头说是,他看向黎源:我以前也跟过法语商贸的外翻,不知道黎首席愿不愿意让我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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